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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公子赐华殇解药。”
“解药?”云意蹙眉,“什么解药?”华殇什么时候中毒?
闻言,一煞猛地抬头,惊愕中带着几分乞求:“公子。华殇违背您的命令,擅自离京,是该得到惩罚,然而,那都是因为担心公子安危。十数天的断肠蚀骨煎熬,若再不给解药,剧毒攻心,只怕华殇性命堪忧。还请公子开恩。”
十数天的煎熬?云意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红璧。
“公子。”红璧上前一步,替她解了疑惑,“断肠之毒,须得每月服用解药,否则定受锥心断肠之痛。”
“若无解药呢?”云意将手缩入袖内,摸了摸袖袋,掏出一个尾指般大小的瓶子。无怪乎心里总有种遗漏了什么重要之事的感觉,原来是关乎华殇。断肠之毒的解药亦是毒药,每月一服,虽可缓解痛苦,然毒却越积越深,直到毒发身亡。所谓的解药,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此药不失为一种控制手段,然,未免过于歹毒。原云意,居然把它用在华殇的身上
“公子,开恩。”一煞的恳求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意淡淡瞥了她一眼,拢了拢衣袖,“走吧!”华殇竟生生经受了十多天的折磨。然而他不说,莫非也以为这是她的惩罚?天地良心,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走入雨中,红璧撑了青绸伞追出来,她接了,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煞,恰对上,她妖娆中带着几许清冷的面容,脑海灵光一现,蓦然惊觉,刚才那违和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一煞的神态举止,分明与自己有几分相类。
念头闪过,云意并未放心上,加快脚步朝着竹园走去。
竹园,翠竹如林,沙沙声中隐约夹杂着忧伤的胡琴声。萧萧风雨中,平添几分冷雨敲窗的寂寥与凄清。
云意到来时,华殇正坐在走廊边的围栏上,背靠廊柱,怀抱胡琴,仰头闭目,眉头深锁,神情痛苦。
斜风细雨,打湿了他半边身子和发辫,他仿若木雕,全然未觉。有水滴顺着他的长刘海滴落,不知是雨是汗。
云意驻足,方寸之间隐有莫名情绪触动。
“华殇。”
静默的身子微微一动,华殇缓缓转过脸来,但见雨幕中,一身红衣妖娆的她,青色的伞面下,容颜如花,眉目如画。朦朦胧胧,似远又似近,心头一痛,怀中胡琴骤然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他伸出手,口中喃喃:“雅雅”
云意疾步上前,刚要拿出解药,手中的伞一歪,已被他猛然抱住。
她僵了僵,冷静地推开他,倒出深蓝瓷瓶中的药丸,手指捏了,塞到他嘴里。
华殇含住药丸,却也不放过她的手指,轻轻卷在舌尖,微妙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云意心尖一颤,连忙强行抽出。
“雅雅。”华殇神色恍惚,灰眸迷离,视线胶着在她脸上,似看她,又似透过她寻找谁的影子。
云意蹙眉,此毒霸道,一番煎熬之下,强悍如华殇亦有些神志不清。
“雅雅”拉住她的手,他深情呢喃。
“你认错人了。”云意冷静地抽出手,沉吟着开口,“华殇,或许我该放你自由,让你去寻你所爱。”这样一个心碎的男子,捆在身边,有何意义?
闻言,华殇拧眉,眼底隐约浮现几分清明,“你就是我的一切。雅雅别放手”卑微的请求,脆弱的神情仿佛一触即碎。
云意不忍,所以当被他再次紧抱,她没有拒绝。她非铁石心肠,也曾深爱过。也罢,权当是一个安慰的拥抱。
心中默然一叹
秋雨无声,夜自沉吟。
有人温情相拥,有人对窗无眠。
原风息手捧书卷,斜靠窗边,风吹凉了他迷离双眸,淡淡的嗓音也染了一分萧瑟的凉意。
“她去了竹园?”
“是。”黑衣人悄然无声,如同幽灵。
“那件事办得如何?”
“属下俱已安排妥当,玉微暇已将凝露果买了去,全然没有怀疑。”
“那就好。”原风息转身,将书随手搁下,“你下去吧。”
黑影没动,他狐疑:“怎么?”
“属下想说——”黑衣人沉吟着,“傍晚宫中那场刺杀,着实惊险主子难道不担心”
话语戛然而止,未尽之意,原风息心领神会,漫然笑道:“我自是担心,只是,却相信她能应对。”
烛火微摇,他的思绪亦如斯沉浮,“爱的最好方式,不是保护滴水不漏,亦非事事替她周全,而是,看护她成长,让她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何况,云云、她非菟丝子,我亦不愿做那宿主,我只想、与她并肩,一生一世。”
当初,就是将她保护得太好,苦心孤诣设计,让她嫁他,却不想,苦苦等待,等来的不是新嫁娘而是她身死的噩耗那样的痛,经历一次就足够。
☆、018 爷,请翻牌
从竹园出来,夜已深,雨却愈发绵密。
“爷不留宿?”一人如凭空出现,一身黑色长袍有如与黑暗融为一体,大胆如云意也吓了一跳。
“子幽?”
白子幽,一个神出鬼没的男子。乃是左相原云意的左膀右臂,打理着府里府外大大小小的事务,大到财物人事,小到云意的吃喝拉撒和、房事。
“爷,不留宿?”飘渺的嗓音重复,男子面无表情,他的皮肤很白很薄,连那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唇色亦白得透明,然而,却并无孱弱之感。一身十分宽大的纯黑色长袍,愈发衬得他的脸色惨白,行动之间悄无声息,如同幽灵。
尽管此人看起来神秘而诡异,然而,心中却无端生出一股亲切之感。
云意看着他,摇摇头:“不留宿。”
闻言,白子幽将一个四方形的彩漆托盘呈在她的面前,“那么,请翻牌。”
嗯?狐疑目光看落,但见盘上黑白子足有上百粒,然而却比寻常棋子大了不少,随手捡起一粒,触手生温,乃是上等的暖玉。
捏了捏,但觉有异,翻过来看,棋子底下赫然刻了一个名字“苏遂”?
白子幽将棋子夺了去,低头一看,道:“此人刚被爷罚过,眼下正吊在后园的树下,只剩半条命,只怕伺候不了爷!”
闻言,正好奇捡起第二粒棋子的云意手颤了颤,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这是、翻牌侍寝?
从前看电视剧时,看到帝王翻牌宠幸嫔妃,也曾yy过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可享受这般“帝王级”的待遇。云意勾唇一笑,本尊这样的做派,与自己的恶趣味倒有几分臭味相投。
抱着好玩心态,她将棋子捏了起来,随口道:“那就这个吧!”待翻过来一看,顿时怔住,上头赫然是原风息的名字。
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侍寝的男宠里面,居然有自己的兄长的名字?云意不愿多想,却又不能不想。
就在白子幽伸手要接牌子时,云意将它扔回托盘中,“罢了,不若我亲自去趟后园,好好挑选。”
“爷,请。”面瘫脸白子幽收起牌子,提了灯笼,替她撑着雨伞,一路前往后园。
后园,即相府男宠起居之所。又分东西二阁,中间隔着一个大花园,遥遥相望。
阁中,又分许多个小院子,院子里各建小楼,雕梁画栋,迭起三层,屋脊上涂抹金漆,流光隐约,倒颇有金屋藏娇之意。
然,院门前匾额上写的什么?一苑、二苑十苑云意彻底无语,本尊那懒散劲儿与自己有得一拼。她亦是怕麻烦的人,有什么就喜欢以数字命名,简洁明了,还不费事。
各个院子里的灯依次亮起,一个个打扮好的男侍从院子里走出来,齐齐站到云意面前。
偌大的花园,顿时满满当当。
百来个年龄不一的男子垂手恭立秋雨中,皆穿着白色深衣,外罩绣花薄云纱,长发披垂,只挑了耳边两缕束在脑后,看起来清新动人。
咋看过去,都一个模样。再细看,却又风情迥异,各有千秋,但无一不是姿色上乘。
男色渐欲迷人眼云意默默念了句。面对如此众多男色,心底潜藏的小邪恶正蠢蠢欲动。
上前一步,伸手挑起眼前一个少年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可人的小脸,水汪汪杏核眼,明媚纯真,犹带三分怯,楚楚动人。
粉嫩如花瓣的嘴唇微微翕动,让人恨不得低头咬一口。微凉的食指往那粉润上轻轻一压,少年吓地浑身一哆嗦,口齿不清地喊了声:“爷。”明显带着惊惧。
到底还是嫩了些,才十一二岁。云意淡淡一哂,她对呦齿不感兴趣。
视线无意中一扫,顿时落在挂在树梢下的那道影子,想起此番来的真正目的,缓缓松开少年,径自走了过去。众男子连忙避让出一条道路。
挂在树下的正是冲撞她的苏遂。结结实实的一百鞭抽下去,身上已是体无完肤。
“放他下来。”她道。
身边的白子幽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弹去,结实的绳索哧地一声断开,苏遂整个人栽到地上,发出沉闷响声。
“啧啧,子幽,别这么暴力。”
“下次我会温柔点。”白子幽一本正经地回了句。
真无趣。云意笑了笑,低头看地上的苏遂,抬脚轻轻踢了踢,“死了没?”
奄奄一息的苏遂哼了哼,缓缓睁开紧闭的眼,定定看好一会,才认出她来,暗淡的眼眸刹那亮了起来,燃烧着熊熊怒火,然,这次他没有破口骂人,只是紧抿嘴角,恍若杀人的目光瞪着她。
“倒是学乖了。”云意冷冷一嗤,“恨本相?想报仇?那么、我给你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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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怎么是你
“叮”一把铮亮的匕首扔到他身边,“我就站在这里,你若有本事,就拿起它杀了我。”
“你——”苏遂看看寒光闪烁的匕首,再抬头看看气定神闲,卓然而立的她,迟疑了下,咬牙慢慢撑起身体,极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颤抖的手好容易才握住匕首,缓缓地爬起来,却因为虚弱和剧痛又猝然跌坐回去,苏遂下意识地再看云意,却恰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愈发恼羞成怒,拼命挣扎了好几次,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原云意,纳命来!”杀机掠过,匕首猛朝着她的心口刺去。
云意不动如风,就在利刃触及衣衫的当口,猛然提脚一踹,苏遂甚至来不及惊叫,整个人已狠狠跌落在冰冷的地面,再也无力爬起。
“咳咳,你——”苏遂满目狰狞,脸色铁青:“言而无信。”
云意长眉一飞,晃着一根手指,笑容邪肆如同妖孽,“我只说站在这儿,可没说不反抗哪!”笑话,她如今内力尽失,一刀下去只有死的份儿,傻了才会让他扎刀子。
苏遂闻言几欲吐血:“你无耻!”
一言道出在场看戏众人的心声。对此,云意不屑,“不是我无耻,而是你太弱。弱势,就注定被人玩弄的命运。”优雅地蹲下身子,修长秀美的手指缓缓拂过他的眉眼,激起他剧烈的战栗。
真真是孽缘,本尊与自己性情相类,居然连看男人的眼光都差不多,都喜欢这一款。
“狗贼,放手!”他怒斥,却无力反抗。
云意神色陡然一厉,手刹那移到他的下身,用力一抓,苏遂猛然一抽,痛得眼泪都差点冒出来。
她却笑得妖娆,轻言慢语,令人不寒而栗:“再骂一声试试。”
苏遂咬唇,众目睽睽之下,竟受这等羞辱简直羞愤欲死。
“想死?”云意一眼洞悉他的意图,“死之前不妨你的姐姐妹妹们下场。”
“你想、怎么样?”想到被贬为官奴的姐妹,苏遂放弃了抵抗,将仇恨深埋在心底。
云意拍拍他的脸:“乖乖听话就行。”起身,看着白子幽,“子幽,把那东西给他看看,看看自诩书香门第的苏家到底有多龌龊!”
白子幽丢了一个小本,苏遂狐疑地拿起来,费力地翻开,看了看,又一把丢开,仰头怒视她,“你卑鄙!苏家已败,竟还编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苏家,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脱罪,我就可以放过你,休想!”
“放过我?笑话,就凭你?”云意微微一笑,神色从容雅致,淡声说道:“至于罗织罪名什么的,区区一个苏家,尚不值得本相如此大费周章。上头记录的累累罪行,证明苏家落得家破人亡下场是罪有应得。你若要报仇,还是去找你那被砍了头的死鬼老爹吧!”
苏遂看着她,那般仿若自骨子散发的从容尊贵气韵,如有光生,让人不觉自惭形秽。恍惚觉得,她是真的不屑。
云意淡淡瞥了他一眼,抖了抖衣袖,已是半湿,该回去了。若非出于惜才,她才不愿如此煞费心机。
苏家幼子,通数术,擅奇淫巧技。或许,有朝一日用的着。
“回吧。”转身,不看苏遂,亦不看那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