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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清明。”一番话义正词严,铿锵有声。
接着又一名官员出来启奏:“臣参户部尚书侵吞公款,构陷同僚,强抢民女,杀人夺财之罪,还望陛下圣明,严惩恶贼。”
站在大殿中央的十数位官员一一奏来,揭发左党以原云意为首的一班朝臣的累累罪行。
户部尚书双股战战,冷汗涔涔,若非还有原云意作为后盾,只怕早就吓破胆不打自招了。
一时,满朝皆寂。
沉默良久,皇帝沉沉而语:“众卿家所参之事,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俱全,请陛下明察。”姬允祯微微欠身,胸有成竹地开口,余光若有若无地朝云意冷冷一瞥,隐约几分嘲弄。这次,她胜券在握,即便不能将原云意扳倒,也要将她的势力连根拔起。
云意淡然自若,面对她挑衅似的目光,讥诮一笑。待会,就有得你哭了。
“来人,将证据呈上来。”皇帝威严的嗓音响起,便有太监将姬允祯等一班朝臣的书证呈了上去。
胖子尚书圆睁双目,直直盯着那些证据,顿时面若死灰,汗如雨下。余者被参的几个,亦是面色发紧,目露惊惶。
云意厉目一扫,没用的东西,敢做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竟连这点胆色都没有。
皇帝缓缓打开其中一个奏本,未曾览罢,已“啪”地一声合上,铁青脸色,怒斥一声“胡闹!”将本子猛掷于地。
姬允祯等人吓了一跳,却见皇帝又接着看下一本,这次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猛击龙座,指着姬允祯等人,连名带姓斥责:“姬允祯,尔等好大胆,竟敢如此戏弄于朕!”
姬允祯等人不明所以,一头跪下,“臣不敢。还请陛下示下。”
余者面面相觑,只觉莫名其妙,却也被帝王震怒之威吓得两股战战。
“尔等还不服气是不是?”皇帝怒极反笑,抬手甩给身边的内侍官,“念出来,给满朝文武听听,这所谓的罪证都是些什么东西!”
内侍官战战兢兢接了,先扫了一眼,顿时面露异色,旋即才缓缓念道:“六月二十日夜,左相原云意招一名男宠侍寝,尤觉不尽兴,夜半,再招二男,纵情淫乐,直到天明方休”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群臣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一句句读下来,直若道道惊雷,将文武群臣劈了个外焦里嫩。
这都是什么东西?
姬允祯震骇当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直直盯着那内侍手中的本子,怎么会、怎会可能?
不理会朝堂下波涛汹涌,内侍官不带起伏的嗓音依旧在继续:“二十一日,再纳两名新宠,是夜,左拥右抱,被翻红浪,好不快活——”
“够了!”皇帝厉喝,内侍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姬爱卿、肖爱卿、耿爱卿——”被点到名字的官员皆不由颤了颤,皇帝的嗓音平平,却比疾言厉色更令人惊颤,“这就是尔等所谓的左相等人的累累罪行的证明?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国事来开玩笑,此等污秽之言与市井无赖何异,真真读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还振振有词在堂上构陷朝臣,朕看,尔等都活腻了!”
姬允祯等勃然变色。
“皇上,臣等冤枉。”姬允祯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臣等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欺君罔上以国事儿戏。臣等手中确确实实握有相关的罪证,只不过,不知因何故被人掉包,变成了这些不堪的东西。还望陛下明察。另,臣等尚有人证,还请陛下允许人证上殿。”
姬允祯,还在作垂死挣扎么?云意冷哧,随即出列,拱手道:“陛下,臣反对。所谓人证,红口白牙,便可指鹿为马。”
皇帝沉吟,姬允祯已沉不住气,扭头厉目瞪她:“左相大人好手段,若心中无愧,便是当堂对质又何惧?”
云意唇角一挑,那些真正的罪证,就在我手,你姬允祯又能耐我何?神色却十分严峻,声音沉沉,“姬大人到如今还试图诬陷本相么?虽然你我颇有龃龉,但想不到姬大人竟公私不分,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那略带得意的轻蔑的挑衅姿态,让姬允祯气得双目赤红,脸色铁青,嘴唇咬出血来犹不自知。
“左相大人——”
“够了,姬卿家,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实在太令朕失望了。”皇帝面带愠怒,语气之中又带着几分疲惫之意,姬允祯还欲再分辨,却被他抬手止住,“事实摆在眼前,朕念你往日功劳,罚你一年俸禄,将手头事务暂且放下,回府闭门思过。”
这是要剥她的权?姬允祯委顿于地,脸色灰败。
云意则不满地蹙眉,抬头看了眼皇上,竟如此轻轻放过,想必他心中定是以为自己动的手脚。然,天地良心,这次真不是她
皇帝恰好转过视线,将她不满尽收眼底,眼底划过一丝思虑,随即又沉声道:“另,廷杖五十。”
轰,姬允祯瞬间脑袋空白,呆若木鸡。
梃杖?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脱衣杖击背臀,生受其辱,毋宁死!
☆、027 皇长孙
可是、她却连死也不能。因为,这条命,并不属于自己。姬允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一片静默的脸。没有人,敢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申辩,哪怕是主子安插的人手,此刻也袖手旁观,等着她受刑。
原云意一党,更是幸灾乐祸,兴致勃勃。最终,视线对上原云意,但见她目含讥诮,神情尊贵睥睨,看着自己,仿若俯视蝼蚁。
那轻蔑的、鄙夷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愈发衬得此刻她的狼狈,心如针扎般,密密实实的疼,姬允祯露出刻骨恨意,双拳紧握,旋即不甘地撇开视线,缓缓地、缓缓地趴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冰冷的温度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行刑——”
随着一声高喝,左右两名手执竹杖的行刑官便高举棒子,一下子猛抽下去。
“啪”地一声,将她的尊严击个粉碎。姬允祯浑身猛抽了下,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啪”又一杖落下,火辣辣的疼痛沿着臀部蔓延至全身,脑海之中犹如山崩石裂般,往日荣光皆尽崩塌。姬允祯眼底泛起了水光,指甲紧紧陷进掌心,唇齿之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内心不甘的咆哮和嘶吼,却无法宣泄,姬允祯死咬牙关,缓缓闭上眼睛。臀部越来越痛,每一下都是耻辱的烙印。
原云意、原云意,总有一天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生不如死。今日的屈辱,他日定要你百倍奉还!原云意
云意冷眼旁观,看她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快意的同时也略感惋惜。不必除衣,便宜她了。若非刚才接收到皇帝略带警告的目光,恨不得立刻上去扒了姬允祯的衣服,好让大家欣赏一下大禹国右相的娇美玉体。
好容易,五十板子打完。左党感觉意犹未尽,右党松了口气之余犹心惊肉跳,心有余悸。
而姬允祯,结结实实的五十板子下去,已然动弹不得,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臀部已经血肉模糊,血色透出上等的锦缎,显得触目惊心。
云意环顾一圈,那群老顽固的惊恐表情取悦了她,不禁微微一笑。
皇帝从刚才就一直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此刻见行刑完毕,睁眼瞥了眼恍若死人般的姬允祯,沉声道:“退朝。”这,也算是给姬允祯一个警告吧。底下那点小动作,他未必全然不觉,虽有心偏袒意儿,然帝王心术讲究制衡之道。何况,凭心而论,姬允祯比起意儿更适合为相。
姬允祯被抬了下去,经过云意身边时,陡然睁眼,眸中寒光乍现,有如利刃。
视线触及,云意一笑置之。对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并不在意。
一场惊心动魄的朝会,就此落幕。
走出大殿,但见天宇如洗,碧蓝万里,一轮红日高挂,金光遍洒,将辉煌艳丽、繁花似锦的宫城衬得犹如仙境。
“左相大人,这边请!”细中带着阴柔的嗓音,姬允祯循声望去,但见宝湘笑吟吟朝着自己招手,略一沉吟,便知皇帝要见自己,忙疾步跟过去。正好,她也有事要与皇帝相商。
宝湘将她引至一花园,前面就是宁和殿,乃皇帝暂时休憩之所。
“宝公公。”姬允祯蓦然停下脚步,叫住宝湘。
“左大人有何吩咐?”宝湘转过身,阴柔的眉眼,微斜挑,看着她,颇有几分含情脉脉之意。
云意忍住恶寒,跨步上前,压低声音道:“想请公公帮个忙,将陛下近一年的脉案借本相一阅。”她想知道,皇帝到底得的什么病,看看风息有没有法子,延长他的寿命。这样,也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准备退路。
“脉案?”宝湘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轻轻抚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指甲,“不知大人要这东西作甚?”皇帝的脉案,极为保密,等闲不能翻阅。
“不过关心关心陛下。”云意淡淡道,似乎并不在意,斜了他一眼,眉梢一挑:“怎么?宝公公不乐意?”不信他办不到。
“呵呵,哪能啊!”宝湘朝她甩帕一笑,媚眼横波,似挑逗勾引,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她对太监可没兴趣啊。即使他愿意做受,她也做不成那攻。
宝湘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低头凑近来,小声道:“大人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给你办得妥妥的!”说着,竟伸指在她胸前轻轻一点。
云意猛然一颤,顿时浑身僵硬。那轻轻一点,正好点在某点上坑爹呀。她被一太监给揩油了?
“大人请稍等,待杂家去看看皇上过来没?”似乎被她的呆傻取悦,宝湘用帕子掩嘴,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冲她抛了几个媚眼,这才一扭三摇地往宁和殿而去。
真是,好惊悚!云意默默擦了把汗。好一会,才开始注意四周的景致。但见园子里古树参天,花繁叶茂,郁郁葱葱,却是比别处多了几分勃勃生机。
眼见翠色掩映之中,露出亭台一脚,便信步走了过去。也不担心宝湘回来找不着人,谁让这死太监竟敢调戏自己。
沿着林荫小径走了一会,眼见亭台在望,前方忽而传出一阵哭声。不由脚步微顿,侧耳细听。
“你、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皇爷爷!”一个略带哭音的嗓音大声吼道,却因稚嫩而略显底气不足。
“哼,皇爷爷,你也配叫?”嚣张的童音,刻薄阴损,“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种,也敢称父皇爷爷?来人,给我打!”
“不,我是皇长孙,我爹爹是太子!你、你们不能打我!”
皇长孙?云意心猛地一跳,不由靠近前去,躲在树后,透过繁茂的枝叶,举目望去。
只见亭子的水池边,狼狈地倒着一个十一二的少年,而几个屁大点的孩子,围成半圆,将其困在其中。身边还带着几个高壮的太监。其中一个太监手里拿着皮鞭,在手里轻轻敲着,阴狠地盯着少年。
为首的一个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身穿锦衣,神态倨傲,转身夺过太监手指的长鞭,猛抽向少年,并狠狠啐了一口:“呸,还太子?胆敢篡位的反贼,活该千刀万剐。至于你,反贼之后,还敢在本皇子面前称爷,找死吧你!”边说手中的鞭子抽个不停。
“不是,我爹不是反贼!他是太子,我是皇长孙、是皇长孙”少年抱头哭喊,拼命闪躲那鞭子,却被一太监死死按住,顿时被抽得遍体鳞伤。
许的挣扎得狠了,忽然太监一个没按住,少年竟一头栽进池子里,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打人的男童顿时一愣,面上顿露慌张。
“皇兄,怎么办?”另外几个孩子也慌了神。
“走!”男童咬咬牙,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将鞭子丢给随侍太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其他的孩子也跟着一块飞奔。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云意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疾步来到池水边,忽然“哗啦”一声,水花溅起,一个人头从水中冒了出来。
“你?”云意有些意外,此人正是刚才落水的少年,此刻他攀着岸边的石头,咬牙挣扎着要爬上来。
而他似乎被云意吓了一跳,手一滑差点又沉回池子,幸而云意眼明手快,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给提起来。
少年跪坐在地上,正难受地咳嗽着,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来,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如蒙了一层雾,他眯着眼,似乎努力想要将她看清楚,口中缓缓问道:“你是谁?”
云意不但反问:“你是皇长孙?”
少年沉默地低下头。
云意低头审视脚下狼狈如斯的少年,那孱弱的身躯正微微颤抖,沉默却又倔强的表情,眼角依稀的泪痕,着实令人心怜。
然而,“眼泪,只会让你更软弱。”她轻道,心叹果然该遇上的还是要遇上。
皇长孙,抑或说是前皇长孙,皇帝驾崩后,被迫成为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