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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很好地管理团伙,张伟买了不少MBA方面的书,感觉收获很大。
九四年的夏天,整个江龙电子城几乎所有的摊位都俯首称臣了。张伟团伙从四、五个人起家,短短一年的时间,在城北的道上横空出世,壮大成为一个拥有二十多人,组织严密的黑帮团伙。其成长速度之快,令老一代的混混瞠目结舌。由此也证明了,读过书的流氓,比没读过书的流氓危害更大。
拿下了江龙电子城之后,顶天电脑市场、科技电子城、硅体电子城、华茂电子市场都相继被流氓骚扰。张伟团伙就像恶狼一般,一步步把这些电子城吞了下去。因为有了霸占江龙电子城的经验,张伟团伙作案手段越来越高明,那些只想卖货的商家不堪其扰,最后只能选择屈从。
等全部拿下了这些电子城之后,张伟团伙每个月的收入已经能够达到六七十万了。为了长期霸占这一块,减小和商家之间的矛盾,张伟减少了每个摊位的治安管理费额度。在以前的基础上减了三分之一,尽管团伙的收入降到了每个月四十多万上下,但这么一来和商家之间的矛盾大大减小。双方的关系也变得和谐起来。
夏天一过,张伟下令大打出手,将北村这一带所有的小偷一打干净。短短的一个星期后,整个北村治安状况大为好转,盗窃案大幅度下降,当地分局的公安们闲得每天打牌。
此后张伟放出了话,想在北村偷的话没问题,但必须跟着他的团伙混,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另外,任何人不得在各个电子城里面做生意,否则的话,碰到了就是一顿暴打。就这么着,通过暴力胁迫等手段,长期活跃在北村大街上的小偷们都归顺了。如日中天的张伟此时没人敢抗衡。这些小偷只要在北村大街上盗窃,不管偷到多少,按月交份子钱。这笔收入虽然不高,但张伟可以有效地控制住北村小偷的数量,如果偷盗的人太多,那么电子城周边环境就会恶化,电子城的生意也会差起来。
这些措施之下,张伟在九五年年初,多管齐下,牢牢地控制住了五个北村规模最大的电子城。与此同时,每个月张伟通过卷毛,把收来的钱塞给分局的几个公安手里。另一方面,通过张伟扫荡小偷,北村大街的盗窃案件直线下降,分局那边一些公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九五年的春节之前,张伟让几路小贼挨个摊位拜年,并且放话出来,春节期间治安管理费减半,然后送每个摊位一个崭新的小灯笼。当时成了这些电子城一景。张伟慢慢地理解了很多犬儒之术,很多事情不能硬来,而是要软硬兼施。
就在九五年春天,北村这边发了一起大案子,这也让张伟无意之中开辟了一块新的财路。
当时国内的笔记本电脑还属于高端产品,一般都是国外的品牌在卖。而那时候中国还没入关,像笔记本电脑这样的产品,如果正常渠道进来,会被海关课以重税。这样一来,正常渠道进来的笔记本电脑价格就偏高,这样的产品称为行货。除了行货之外,还有一部分通过其他渠道流入市场的产品,一般有海关闯关、偷运、夹带入关等等方式。因为当时以海运走私为主,所以这样的产品称之为水货。
九五年四月,在北村就查处了一大笔水货,主要是国外K品牌的笔记本电脑。涉案金额巨大,海关联合分局的公安查处、封存了整整半个货柜的笔记本电脑。但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很快就被捂住了,这批电脑很快被放行,有关手续补齐之后,又能够作为正常渠道产品销售了。
这段时间张伟也经常在电子城里面玩,慢慢地结交了一些卖电脑的朋友。只是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张伟。后来这个事情被当成一个故事说了出来,说的人无心,听的人有意,张伟仔细询问了K品牌的笔记本电脑供货方式,以及运输方式。
接连几天,张伟在动一个脑筋。如果他能够控制住北村这边几个水货品牌的销售或者是供货,那么肯定能赚钱,而且赚得比收管理费这种低级的方式要赚的多很多。
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张伟现在不太清楚水货经营的方式,想要介入进去,显然有些难度。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敢于经营水货的,肯定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果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肯定会引发一场吉凶未卜的争斗。想了半天,张伟决定还是从这个K品牌下手,然后一个品牌一个品牌地霸占住水货进货渠道。
张伟的想法是,不管你是谁在做这个品牌,想要进北村,就得交份子钱。但这个金额不必太大,按照进货金额抽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就可以,细水长流,如果抽多了,商家就会反抗。
四月中旬的一天,江龙电子城K品牌专营店门前,围住了七八个人,看上去个个西服笔挺,但却一脸的凶恶。
导购看着这七八个人,心里直打鼓,怯怯地问道:“先生,你们打算看看什么产品?”
那其中一个瘦弱的混混,声音分外响亮地说了一句,声音响得隔着十几米都听得见:“你们这儿有水货吗?”
当时买卖水货都很隐蔽,看到对方敢于这么大声问,导购知道,这些人是来找碴的。
十八
“先生,我们这里都是正规进货渠道进来的产品,没有水货。”导购小心翼翼地说。
那个瘦弱的混混眼睛一斜,“没有水货,那我们就不走了。”说完一帮人赖在店里不动弹了。
导购一看,没办法了,就下楼找了保安过来。等保安上来一问,那帮人又走了。保安有人认识他们,那帮人是张伟团伙的。
等保安刚走,那帮人又回来了。这么反复折腾,一个上午那家专营店都没能做成生意。店长没办法,就给扁头打了电话。扁头是中午到的,来了之后,训斥了那帮人一顿。就此消停了下来,扁头把店长拉到了一边。
“你们确实有水货,这我知道,想不想以后卖水货卖得顺利?我看这样吧,你们每个月水货的生意,我们再抽百分之一,你卖一万,我抽一百,这个不过分吧?”扁头说。
“大哥,你们拿走了一个点,我们代理总共才七个点的利润。”
“这我不管,你自己琢磨吧,今天的事情没完。”扁头说完就走了。
紧跟着几天下来,整个北村五大电子城所有经营K品牌的专营店,共计十六家,都受到了流氓骚扰。这件事情很快就牵动出B市另外一拨势力。
“忠哥,这几天有人在北村找我们麻烦,让我们把水货的销售额分一个点给他们。”
忠哥一愣,他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凶光,“你查了吗?是谁?”
“查过来,是张伟。”
“嗯,我知道了,回头我想想,你跟北村那边说一下,暂时不慌做水货了,停几天。”
一个星期后,B市东边的一间写字楼下面,一辆崭新的奥迪A6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看上去斯文和善的年轻人。他外面穿着笔挺的法国杜蓬薄料黑色西服,下面的两粒扣子散着,只扣上了最上面的那颗。里面是一件浅灰竖条纹衬衫,领子是学院派衬衫的款型。但脖子上却没有扎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着。脚上的沙驰皮鞋擦得雪亮。
他笑眯眯地看着写字楼,楼宇高耸,进入的人都气宇轩昂。他看了看高处的大牌子,然后对着催促车辆赶紧离开的写字楼保安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俯身对车上的司机说话:“辫子,你在下面等着。”
“张哥,我还是跟你上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哈哈,又不是去打架。”
张伟拍了拍奥迪车的顶盖,然后转身走进写字楼。
电梯高速向上,张伟看着电梯的不锈钢门发呆。不锈钢很平整锃亮,就像镜子一般,映出里面的张伟成熟而稳健。但要是走近一点的话,能看到张伟眼角已经长出了细密的皱纹,这些年的打打杀杀让他不由地感觉到老得很快。此时的张伟,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
叮,电梯停在了顶层。猛然停住的电梯,让张伟稍稍感觉有些心脏压力。
在电梯的外面,是七八米宽的大理石前台,后面站着的小姑娘,俊俏且妩媚。
“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嗯,我找一下忠哥。”
“请问您约过他了吗?”
“没有,他约我的。”
“您贵姓?”
“我姓张,张伟。”张伟笑眯眯地回答。前台的小姑娘被他成熟而书卷气的气质逼得有点稍稍慌乱。
“那,您,您先请那边等一下。”前台示意张伟坐在边上的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
“谢谢。”张伟客气地点头。小姑娘脸通红地离开了。
坐了不到十分钟,前台的电话响了,小姑娘拿起电话,一边听一边点头。放下电话,小姑娘走了过来。“张先生,请跟我来。”
张伟离开沙发,跟着她的后面,穿过长长的走廊,向里面的办公区走去。小姑娘走在前面,黑色的套装裙勾勒出腰身婀娜,裙摆下面小腿匀称笔直。张伟突然觉得,自己该认真谈个女朋友了。这么多年,他身边也有过几个女人,但都短短地接触,匆匆地散场。一转眼,自己就要到了而立之年,或许是应该成个家了。
两个人在一扇红木装饰的真皮软包的门前停了下来,小姑娘玉指粉嫩,敲了敲门,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嗯了一下。她拧开了门把,让开身子,示意张伟进去。张伟笑笑,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朝里面走去。和那个小姑娘擦身而过的时候,发香袭人。
里面是一间宽大而空旷的办公室,落地的玻璃窗上挂着白色的百叶,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一览众山小,外面高楼林立,如同碑林一般。
办公室的另一堵墙上装饰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从地面到天花,从这头到那头。画面内容是革命历史博物馆里面的《彻底打败蒋家王朝》。从尺寸上看,这幅画应该是原画等大的复制品。在画面上,一群群士兵前赴后继,最终赢得胜利,气势宏大,悲壮而惨烈。
宽大办公室的尽头,是一张三米多长,两米多宽的大班桌,桌面上除了几张纸、一支红蓝铅笔之外,就是一个玉雕的毛主席胸像。办公桌的后面,是一张虎皮装饰的大班椅。张伟进去的时候,椅子背对着张伟,等门被关上之后,椅子慢慢转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子长着一张稍稍肥胖的国字脸,尽管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沧桑痕迹,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张脸在年轻的时候英俊非凡。如果再仔细看看,这个男子发髻线很高,加上微微有些谢顶,显得天庭非常饱满。深栗色的眼瞳,下眼袋有些下垂,两道深深的斜纹从眼袋下面延伸下来,显得那双眼睛威严庄重。而整张脸上,鼻子显得很挺拔,尽管鼻头稍稍有点肉厚,但却显出了大气。但嘴唇稍嫌肥厚,方型的下巴,拳击运动员的脖子,让这张脸充满了暴力、智慧和残忍。
他,就是B市道上最为神秘,也最有势力的黑帮团伙头目,忠哥。
张伟的目光直视过去,迎接着期待中的那种充满杀气的目光。但他没有想到,忠哥的目光却好像毫无杀气,就像一潭死水一般,死一般的水。无论再有多少杀气、凶残的人,掉进了水里,掉进了死水里,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别客气,过来坐。”忠哥指了指班台前面的真皮椅子。
张伟走了过去,感觉羊毛地毯走上去让人感觉有点脚发软。
两个人隔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