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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冒辟疆感慨的时候,小崔跑了进来,一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躬身施礼。
“冒少爷,您可大变样了!”
“哈哈。小崔还赶大车吗,家里头还好?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刚刚成了亲,抱上儿子没有?”
以往冒辟疆都是高高在上。结交的都是官宦子弟。风流公子,可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下面的人。这回竟然主动问起了他的家里。小崔也顿感意外。
他只能告诉自己,当了大官,就有了大官的气魄!
“冒少爷,两个月之前刚刚生了个带把儿的。足足六斤呢!”
“哈哈哈,那好,回头我给你包个红包!”
“别,别,冒少爷,小的真是过意不去了。”小崔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十几个铜钱。
“冒少爷,您是大官了。小的本该多送点,可是家里头的钱刚刚买了二十斤盐,实在是对不住了!”
冒辟疆一听,要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准是吃亏了。
他正要说话,突然外面有人笑着叫着,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站在了门口,一股浓烈的酒气就传到了众人的鼻子里,冒辟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醉汉斜着眼,看了一下冒辟疆,然后冷笑道:“冒兄,你还认识在下不?”
冒辟疆仔细看了看,顿时吃了一惊。
“你,你不是陈兄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陈贞慧大笑道:“被奸贼迫害,家破人亡,怎能不如此啊!想当初咱们同被列为复社四公子,你还记得旧事吧?”
“不敢忘怀。”
“好啊,好啊,侯方域被净了身,听说在宫里头投井死了。我也被抓了,流放两千里,反倒是你和方以智,屈膝投敌,出卖昔日同窗好友,换来了荣华富贵,怎么听说你要当官了,我来给你贺喜啊!”
冒辟疆早就学会了控制情绪,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一旁的老太太一把揪住了儿子。
“他,他说你投敌了?你是给鞑子当官吗?”
冒辟疆急忙拉住了老娘颤抖的手:“娘,孩儿跟着中山王,那是打鞑子的,这一年多的胜仗,几乎都是中山王打的!”
老太太终于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千万不能辱没了祖宗,当了汉奸啊!”
陈贞慧冷笑了一声:“不当汉奸就成了?你替奸贼效力,甘当爪牙,害人更多!”
冒辟疆脸色阴沉下来:“陈兄,中山王功勋卓著,举世皆知,你扪心自问,当年我们都缺少历练,光凭着一腔热忱,也说了不少错话,做了不少错事,现在该反省了!”
“错?我们为民请命,有什么错?冒辟疆,你一口一个中山王叫着,远的不说,难道不知道,正是他栽赃陷害盐商,抄家灭门,才弄得盐价一天一个样。你问问,这些街坊邻里,天下百姓,谁人不受苦,你给这么一个人当奴仆,当走狗,真是廉耻全无,让人不齿!”
听了陈贞慧的话,在场的不少百姓都互相看了看,小崔更是瞪圆了眼珠子。
“冒少爷,敢情这盐价是你们这伙人弄得,我真是瞎了眼,还给你送礼,你怎么不去死!”
小崔一把抓起铜钱,转身就要走,四大妈一把拉住了他。
“混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快给冒少爷赔不是!”
小崔扭过脸,气呼呼的一语不发,所有人都盯着冒辟疆,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冒辟疆冲着所有人拱拱手:“诸位乡亲,盐商贪得无厌,中山王果断下手惩治盐商,我冒辟疆在这里保证,不出半个月,盐价一定会降下来,到时候大家伙只怕拿着盐当大米都成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陈贞慧更是狂笑道:“冒辟疆,你和顾振华都是一个德行,巧言令色,只是可惜啊,天下人不是傻子,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这句话刚喊完,就听到巷子里头有人高声大喊。
“盐,降价了,一钱银子一斤,大家伙快去买啊!”
听到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傻眼了,小崔更是不可置信的说道:“真,真的降价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朝风物,西洋倾心
“大家伙听着,你们谁也不要抢,都不要乱了,盐有的是,灶户正在烧着,车马在往这边运。”林海天大声的说道。
一个中年的妇人撇撇嘴,翘着尖下巴说道:“你这是骗谁啊,盐那么多,怎么还只许一人买一斤啊,明明就是没多少了,现在不买,往后又要涨价了不是?”
后面成百上千的民众也跟着叫嚷,“没错,既然盐那么多,何不限购,分明就是在耍花腔!”
林海天拍着胸脯说道:“乡亲们,林某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商人,吐出吐沫就是钉!的确原本的老盐商闹事,想抵触改革,哄抬物价。可是中山王已经果断出手了,各地的盐场都还正常生产。眼下欠缺的就是运力,舟船马车都在调运,眼下只运来第一批。限购一斤,是帮着大家救急用的。如果你家里要是不缺盐,我劝你再等等,用不上十天,盐价还要大降!”
听着林海天的话,众人互相看了看,多半还是将信将疑。
那个妇人更是撇撇嘴:“老娘这些年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听说盐价还能降的,你想骗谁啊!”
林海天也被气得抓狂,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摞银票,拍在了桌子上面。
“你们都看看,这一共是五十万两,本来是我林某人买盐场的钱,现在就押在了这里,要是十天之后,廉嘉不送来,你们把银子分了。我林某人皱皱眉头,这辈子就再也不敢商人这一行!”
真金白银砸在了面前。在场的众人互相看了看,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乡亲们,听老身一句话吧。这盐价啊,是要降下来了,咱们都赶上了好时候,中山王革新盐政,往后啊,这盐价降几倍都有希望啊!”
大家伙回头一看,全都认识。纷纷点头问好。
“冒老夫人,您怎么来了?您老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儿子回来了,我这身子骨啊,就彻底好了!”老太太笑着拉住了冒辟疆的手,对着众人说道:“乡亲们。这个消息啊。是我儿带回来的,他现在就给中山王效力。听说啊,以后还有好事要等着咱们呢!”
林海天费尽了吐沫,没几个人相信,可是冒老太太不一样,她在如皋可是德高望重,听她几句话,不少人都念起了阿弥陀佛。
“哎。这个中山王真是好官啊,这么多年了。就没人真正想过咱们老百姓!”
“是啊,盐价要是降了,转回头我给家里的娃娃扯几尺布,做件新衣服,孩子还穿着三年前的衣服呢!”
有几个人更是忍不住问道:“中山王?是不是那位刚刚打败了鞑子的那位啊,可是听说是国公啊!”
冒辟疆笑道:“蓟国公屡立战功,已经被封为中山王,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殊荣!”
“怪不得呢啊,鞑子都不看在眼里,还会在乎区区盐商。”
“是啊,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中山王这份的啊!”
无数人伸出了大拇指,更有人恭喜冒辟疆,祝他鹏程万里。
还有不少人围在了老太太的身边,笑着说道:“呦!好些日子没看到少爷了,当初我就说少爷是文曲星下凡,果不其然,老夫人您真有福啊,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享福受罪啊,老身都经过了,只求着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眼看着众人散去大半,除了急需的,别人也都不抢了,林海天也喘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水,冲着老太太和冒辟疆躬身施礼。
“多谢老夫人相助。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冒辟疆。”
“哦!”林海天顿时把眼睛瞪圆了,他吃惊的说道:“你可是复社四公子?”
“早就没有什么复社了,一年多之前,我给安**效力,写了不少文章,挨了泼天的臭骂,好在脸皮厚,活了下来。这不王爷说要在上海开埠,让我前去张罗一下。”
林海天一听,顿时一把拉住了冒辟疆,笑着说道:“冒兄,开埠可不是小事啊,你不zhidao我们多少商人眼睛都瞪红了,就盼着这一天呢!”
冒辟疆也笑道:“林兄未必清楚,在安**的营房之中,全都挂了一副地图,听说是西夷献上来的。在那上面有着无比广阔的陆地,我大明不足十分之一。又有浩淼海洋,更是陆地的数倍之多。王爷说过财富来自海上,威胁亦来自海上。一个国家唯有学会经营海洋,才能君临天下!”
林海天低头想了想,深以为然,笑道:“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前些年倭寇不就是海上来的,西洋商人也是海上来的,王爷的见识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他们笑着说着,老太太更是要拉着林海天一起回家,好好庆祝一下。
这时候陈贞慧也半醒了酒,他冷笑着说道:“舍本逐末,乱国之道,亏你们还替顾振华吹捧,简直就是一群亡国的妖孽!”
林海天把眼睛瞪圆了,怒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非议王爷,信不信现在就把你押到大牢里面去?”
“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押进去吧,你看看自己,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士农工商,最末等的。我读圣贤书,继圣人道统,满腹经纶,朝廷不用,那是宰辅无能,瞎了眼睛!
冒辟疆摆摆手,苦笑道:“陈兄,一年多未见,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让人可发一笑啊!”
“冒辟疆,你敢嘲笑我?”
“为何不敢?陈兄,你zhidao不。我亲手杀过两个鞑子,我看见过成堆的尸体,你见过什么?”
陈贞慧一下子退了两步。眼中全都是骇然之色,不过还是嘴硬,说道:“文贵武贱,当了大头兵,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冒辟疆没有搭理他,而是缓缓的说道:“当初我到了安**之中,顾振华逼着我写东林的罪状。不写就不给饭吃,还罚我们天天干活,接受军训。说句实话。要是我手里有只火铳,我都想杀了他!就这么过了三个月,东林的罪状写完了,又让我们到军营里面生活。给士兵写文章。做传记。”
陈贞慧一听,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冒辟疆啊,冒辟疆,没想到你不光当了御用文人,还要给那帮丘八写文章,写什么?怎么抢男霸女,怎么为非作歹吗?”
“陈贞慧,我劝你把这句话收回去。要是没有士兵效力,这时候鞑子已经渡过了长江。你我都是亡国之奴。是他们用鲜血,用生命保卫了大明朝!一万个鼓弄唇舌,玩弄笔杆子的陈贞慧,面对着鞑子,也比不过一个扛枪的士兵!zhidao什么是百无一用吗,就是向你这个德行,饭桶,草包,废物,渣滓!活着浪费粮食,死了都臭块地!”
冒辟疆一直温文尔雅,可是突然暴怒起来,竟然像是一头狮子,逼得陈贞慧步步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当你醉生梦死的时候,有一群人在燃烧生命!在豫北的时候,我跟着民夫抬伤兵,当时有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哨长,他的肚子被划开了,肠子都流了出来。我们拼命往回抬着他,突然遇到了一群鞑子,打散了民夫,担架掉到了鞑子那里。我们好几个人当时转回头,就想救他,你zhidao不,那个哨长大喊着让我们走,不要管他。但是还有人向前冲,鞑子的弓箭射倒了一个又一个。”
冒老夫人也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说起军中的事情,她紧紧的抓着冒辟疆的袖子,眼前不断浮现战场上的残像,老泪噼里啪啦的流下了。
“儿啊,你到底救没有救得了那个哨长啊?”
冒辟疆痛苦的摇摇头:“他死了,他怕我们去救他,自己揪断了自己的肠子,死了!”
“啊!”
老太太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涌了出来。林海天也惊骇不已。
“哎,安**将士如此忠勇,也难怪能所向睥睨!”
他们都在感叹,而陈贞慧则是彻底被惊呆了,他把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自己揪断肠子,恐怕楚霸王也没有这个能耐!”
冒辟疆微微摇摇头:“陈兄,你zhidao东林党最大的wenti是什么吗?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总想着阉党最坏了,皇帝最贪,宗室没有好东西,老百姓都是愚昧不堪,天底下只有东林党是好人!要是东林党同伐异呢,他们就说是别人先结党,结党也是为了铲除奸贼。贪污呢,就觉得自己贪得不多,真正的巨贪都是别人。搞阴谋诡计,陷害对手,也是先把对方变成十恶不赦,用什么无耻的手段,都能说得过去!”
冒辟疆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一路干下来,到了最后,回头一看,东林上下,比起阉党不过是半斤八两,甚至还有不如。辽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