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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柴绍虽然身上有个世袭而来的郡公爵位,可家道比起即便有些衰落的李家来还是略有不如。所以,对于妻子他能忍一分便忍一分。
只是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想到,几年后危机来临的时候,他竟然会做出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来,以至于后悔余生。
李慧宁瞪了他一眼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夫妻二人带着护卫骑马飞驰赶路,出去三五里之后柴绍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带给岳父大人的礼物丢在微山湖边了。”
李慧宁停住战马问道:“是什么?”
柴绍懊恼道:“就是那块我特意选来的玉佩,刚才发现不在身上,准是之前在湖边坐着的时候遗落了,宁儿,你先赶路,我回去取了便去留县与你汇合。”
“还是别去了,一块玉佩而已,咱们过前面郡县的时候再选一块就是了,何必再回去寻找?来来回回,等你再到留县只怕天已经黑了。”
柴绍肃然道:“那怎么行,那是你和我jīng心为岳父大人挑选的,怎么能随意丢弃?玉佩虽然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但那是你我的一番心意,不能就这么丢了,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很快!”
李慧宁缓缓摇了摇头叹道:“你若真想回去,那便速去速回,只是不要耽搁太久,明白我的意思吗?”。
柴绍笑道:“明白!”
他一拨马,带着十余个护卫调转马头往回赶去。李慧宁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般不舒服。她身边的侍女翠儿轻声道:“小姐,郡公准是回去找那少年人的麻烦了,小姐明明看的出来,为什么不阻止他?”
李慧宁叹了口气道:“我若阻止他,他心里必然极不舒服,说来说去我与他还是夫妻。”
“只是可怜了那少年,郡公武艺非凡,看那少年似是个读书人,怎么经得住一顿好打?只盼着别出了人命才好。”
翠儿皱眉道。
李慧宁想起之前吃的那烤鱼,幽然道:“未见得那少年或许走了也说不定。”
烤鱼上有箭痕,她吃的时候就发现了。
柴绍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若是不发泄出去真会将他憋坏,尤其是想起临走的时候自己故意不理那少年,本是想让对方失了颜面,可是后来想了想倒是自己落了下乘。他自幼学习礼仪,权谋,兵法,自认为就算与那骑牛挂角而读的李密相比也绝不会输了,可今rì偏偏被一个普通百姓折了颜面。
他催动战马飞奔,恨不得立刻便回到湖边找到那少年。
才往回走了不足二里路,柴绍忽然心头一紧勒住了战马。那战马骤然停下来啾啾的叫了两声人立而起,柴绍轻松拨转马头稳稳的落地看起来颇为潇洒。在他后面,十几个护卫也纷纷停了下来。
柴绍之所以停下来面露愕然之sè,是因为他看到之前在微山湖边上遇到的那青衫少年,此时竟然骑着一匹异常雄峻的大黑马拦在道路前面,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柴绍惊疑道。
李闲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个人最心善,知道你必然还要返回来找回面子,说不得想打死我,最不济也要打断我的双手双腿才能出气对吧?估摸着你们还要赶去前面留县投宿,你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所以为了成全你,我自己送上门来让你出气,如何?”
柴绍羞恼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民!”
李闲道:“别走这个过场了,何必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要想动手你便快些,我还要赶回去喝我那半壶新酒吃半尾残鱼。”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柴绍催马向前说道。
李闲耸了耸肩膀道:“千万别客气。”
柴绍冷笑了两声回身对那些护卫说道:“你们谁也不许上前,今rì之事我自己来了结个痛快,若是用你们帮手,我便丢了颜面身份!”
众护卫抱拳道:“喏!”
柴绍催马向前大声道:“既然你有胆子在此等我显然也是自持练过武艺的,那我便给你个选择,步战还是马战你来定。”
李闲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文斗还是武斗呢。”
李慧宁下令护卫们停下来休息等待柴绍,虽然柴绍说让她先去留县等他,但因为心里没来由的慌乱她还是决定停下来,她从战马上跃下后在路边大树的树荫下坐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什么。
“小姐,莫非你还担心郡公?”
翠儿站在李慧宁身边,拿出水袋子递给她问道。
李慧宁接过水袋却没有喝,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得那少年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只是越是去想越想不起来,我怕万一遇到的是故人,柴绍又已经自报了姓名,将来若是再遇到岂不尴尬?咱们李家可丢不起这个颜面,而且”
“而且什么?”
翠儿问道。
“而且,那少年绝不是看起来那般软弱,你在湖边等我所以没有看到,那少年烤的湖鱼都不是钓上来的,所有的鱼身上都有箭痕显然是被弩箭shè死的。我仔细看过,所有的鱼箭痕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若那些鱼真是那少年shè死的我担心”
“以弩箭shè鱼而且箭痕位置相同?!”
翠儿咋舌道。她也是习了武艺的,所以才会如此惊愕,要知道shè中水中游鱼需要多jīng准的shè艺多稳定的双手根本就难以想象,鱼在水中游,看起来的所在其实是有偏差的所以shè中更难,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郡公回去未见得就能讨得了便宜。
“应该不会吧我看那少年也就十六七岁上下,怎么可能有那么jīng妙的shè艺?”
翠儿劝解道。
“我想起来了!”
李慧宁忽然惊讶道。
她猛然想起,这少年自己确实见过。三年之前她随父亲唐公李渊到怀远镇督粮,路过渔阳郡的时候自己嫌马车中憋闷便央求大哥李建成带自己下车走走,两个人逛街的时候曾遇到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当时李建成还曾赞叹过,并且以那少年与柴绍相比,所以李慧宁印象很深。
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那少年身后就负了一张硬弓!
“不行!翠儿,咱们回去看看!”
李慧宁起身道。
“不用了小姐郡公回来了。”
翠儿忽然语气惊愕惊慌惊恐莫名的颤声说道,李慧宁起身顺着翠儿的指点去看,只见以风流俊美闻名的柴绍被几个护卫搀扶着下了马正往这边走来,他身上衣衫已经看起来满是尘土,跛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的两个眼眶都被人打成了青黑sè,嘴角肿起来老高,看起来就好像一只瘸了腿的熊猫一样可怜。
再看那十几个护卫,居然没一个完好无损的!
李慧宁一惊,怎么也想不到那少年竟然有如此手段,她连忙迎上去,本想劝解几句可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柴绍看着妻子yù言又止的样子,忽然忍不住流出两行老泪:“那个家伙,太他妈无耻了!”
数里外,某人骑着大黑马哼着歌儿往湖边返回,想起之前那一场架打得也算酣畅淋漓,随即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喃喃道:“原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是个傻子,说好了一人打一人三拳,又没说好不许躲的,石头剪刀布是我赢了所以先打你,你就不会躲吗?轮到你打我,难道我也不躲吗?”。
他叹道:“就当是为了三年后你抛弃妻子独自逃命给她出的气吧,嗯,舒服真特么的舒服。”
…【第二百一十二章 鹰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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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骑着大黑马往回走,雄阔海等人从树林中出来跟着他一起返回。李闲笑了笑对雄阔海说道:“闻名天下的柴绍,拳脚功夫当真一般。”
雄阔海认真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柴绍好大的名气,所以肯定是有真本事的,或许他所擅长的并不在拳脚功夫上。”
李闲愕然,没想到雄阔海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点了点头肃然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做的太轻率了些?”
雄阔海没想隐瞒自己的想法,他是个直xìng子的人而且因为对李闲尊重所以直言不讳道:
“将军,我觉得能结善缘就不积恶仇,柴绍这个人年少成名又出身世家傲气是必然有的,但将军rì后若图大事这样的人应该结交才对,说不得rì后就能用得上。此人今rì之表现看起来确实不如传闻中那样略显白痴了些,可要知道他们这等世家子弟哪个经历过什么磨难?他们肚子里都有真才实学,却因为平rì里自高自大的惯了所以很少正视世家子弟之外的人。”
“正如韩世萼,若是他领兵的时间再久一些,经历的战斗再多一些未必就会输给武贲郎将陈棱和驸马宇文士及。论才名,驸马宇文士及不及韩世萼却能战而胜之,还不是因为在辽东他经历过战事?”
“这柴绍也一样,今天无论在气度还是谋略上都输给了将军您,但不代表他没有真本事,更何况他妻子还是陇右李家的人?唐国公李渊这一年间好像又得到了那糊涂皇帝的重用,rì后李家重新崛起应该不是难事,这样的人,我想将军没必要毫无理由的去得罪。”
让雄阔海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闲颇为吃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知人善用,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对手下人其实了解的并不透彻。
“多谢!”
李闲诚挚的抱拳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雄阔海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将军看不上那柴绍。”
李闲并没有打算和雄阔海解释什么,毕竟他知道的事还远没有发生,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雄阔海就算会相信李闲也不会说。至于今rì针对柴绍的举动,李闲知道确实草率了些,可他xìng子便是这样,看不起一个危机关头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独自逃命的人,他说破了天也提不起什么尊重之心。诚然雄阔海说的话没有错,要想成大事就不能任意妄为,该结交的人就不要得罪,谁知道以后有没有用得到人家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从他小时候就知道红佛姑姑和那个负心汉李靖之间的事,所以对这等男人李闲格外的看不起。而因为前世的记忆,他知道平阳公主李慧宁是个女中豪杰,两相比较之下难免会对柴绍更加的鄙视,打柴绍这一顿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李闲诚挚的对雄阔海道谢,并不是因为他觉悟了自己打了柴绍一顿是多么的荒唐无聊,而是因为他知道雄阔海是真的为自己着想。有这样的手下,李闲不能不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从辽东归来,他以为自己了解雄阔海,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肤浅,要了解一个人岂是看表象就能了解的?
“以后我会注意。”
他对雄阔海说道:“至于为什么看不上柴绍非得打他一顿,是因为他对青青不尊重。”
雄阔海一怔,随即点头道:“那确实该打!”
回到湖边的时候恰好去留县联系的密谍已经返回就在湖边等李闲归来,看到雄阔海等人簇拥着李闲出现之后,那密谍连忙迎上去,抱拳施礼后说道:“将军!有消息了!”
“哦?好的,还是坏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闲想起了那被shè穿了肚皮的死鱼,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慌了起来。只是他脸sè却没有丝毫改变,看起来依然很平静。
那密谍回答的也很妙:“大好,也有一点小坏。”
“大好,是因为从沂水南边的密谍已经返回,他们带回了朱家家主朱一石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二档头已经完成了将军安排的事,至于不太好的消息则是,根据回来的密谍说,二档头接着朱一石之后为了躲避龙庭卫的追查没有按原路返回,所以暂时失去了联系。”
李闲微微皱眉问道:“你去把从江都回来的密谍找来,我要亲自问一问。”
小坏?
他在心中叹道,这次没了消息是真的没了消息,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路线,密谍也完全不知道叶怀袖等人走了哪条路,说起来可不是什么小坏的消息。牵扯到了文刖的龙庭卫,这次或许叶怀袖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叶怀袖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但却遇到了一点虽然不大却让人觉得非常麻烦的事。说起来很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龙庭卫和官差封锁的缘故她们没有从沂水渡口过河,本打算顺着沂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