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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亭低头望了眼,说道:“是准备拿去府衙办本季商铺印信通鉴的文书。”东元国有条律,凡行商经营者须有印信,凡行商印信每季度须得上税库司盖戳受审,以便维护税课正常秩序。
骆明轩听毕点了点头,却依然没说什么。
霍亭见无事,便弯了下腰准备告退。
才走到门口,忽听后方道:“去府衙的时候顺便跟梁宝川说声,让他给宁小喜重办张印信。”
霍亭却是顿了一顿。回头看来,榻上那人却又一本正经看起了帐册……
骆明轩直到门外再无声音时才把帐册啪地合了,身子往后一仰,却是不着痕迹叹了口气。
他跟宁小喜之间怕是永没有缓和的机会了,这个女人是绝不可能跟他低头的,也罢,总算是相识一场,把印信还了给她,就算两不相欠了。谢君尧不是个善类,他与他的斗争还长久得很,把她扯进这浑水里对她并不公平,以后他跟她便井水不犯河水,只当是陌生人便是。她爱在随州呆着,便就由她去好了,也许他的少出现,对她而言就是福音。
而且她不是也说,不需要他管她吗?
……
是夜泷阳谢家临湖抱厦之中,宽大丝袍于身的男子正对月而坐,忽地自甬道掠来几道黑影。
当看清来人,他原本冷冽的面色立时又冷了三分怎么只你们三人?”
黑影中其中一人伏地:“回主子的话,辛乙已遭暗算,钱武被骆明轩当场击毙,头儿吕松,吕松不知去向!”
男子闻言不动,但手上被其捏碎的瓷杯却使得这一小片空气立即沉抑起来。
“要你们办的事呢?”
那黑影踟蹰了半刻,才低头道:“骆明轩早派人埋伏在宁家院子内,小的们去到时已被盯住,将得手时骆明轩与霍亭赶到,便,便没办成……”
“一群饭桶!”
木几上的杯盘顿时随着这声怒吼跳到了空中,紧接着又跌落地上变成粉碎。男子背手立于阶上,暗夜无风,那一身丝袍却似是被满腔的怒意撩起而不时飘动。
“速去寻找吕松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三人听见这话似是捡回了半条命,连回答的语气里都透着股幸存的感觉。只是就在转身的这一刻,背后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却又道:“你刚才说,霍亭也赶了来?”
先前回答的那黑衣人微顿了顿:“回主子的话,正是!”
台阶上背手而立的他静默半刻,蓦地于宫灯之下露出丝令人发颤的冷笑:“霍亭,这个野咋种!”
066奉旨归府
“爷,魏国柱来了。”
骆明轩刚用过午饭,霍亭便引了一人进来。他没好气地瞟了那低垂着头的人一眼,道:“你不好好在屋里反省,来这里做什么?”
魏国柱局促地看了眼霍亭,得到他眼神示意,才壮胆道:“这次小的没办好差事,反而惊动主子爷亲自出面,小的在屋里反省了一日一夜,深知罪过甚大。今儿上晌却忽想起一事,心觉可大可小,故特来禀告主子。”
骆明轩望着他不言语。魏国柱吃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迟疑了半刻,便续道:“主子不说话,那小的便往下说了。便是那夜在宁姑娘院里,小的明明在暗中瞧见来袭的人共有六个,在后院里被小的击毙一个,后又被主子您击毙一个,后逃走三个,应当还有一人才是。而这人应正是他们的头领。小的想起这人走之前神色很是奇怪,更是盯着主子您看了好半晌,小的当时无暇顾及,便就没注意他。哪料他却不声不响翻墙走了,连剩下的他那三个同伙都不再理会。后来小的带领兄弟们左右搜寻都不见此人踪影,于是想,这里头怕是会有什么蹊跷。”
霍亭脸色平静,想是早听他交代过一遍。骆明轩微顿了顿,却是将手里茶盅放了,将魏国柱上下打量了几眼。魏国柱被他盯得更是连两只手都没地方放,不自觉扯了扯衣襟,又松了松领口。骆明轩道:“除了这个,你还反省出什么了?”
他闻言怔住,讷讷往霍亭处望去,霍亭神情一贯怡然,看不出有什么暗示。他便嗫嚅着道:“小的,小的办事不力,有负主子厚望,但请主子看小的往后的表现。”
骆明轩微哼了声,“回去继续反省。”
这便算是将他打发了。
魏国柱走后,霍亭道:“他所说这事,倒的确可大可小。”
骆明轩皱眉片刻,道:“你是说,那刺客可能会有别的目的?”
霍亭点头,“谢君尧一向狠辣,对心腹手下也从不留情。此次他们既奉命来杀宁姑娘告败,回去后必逃不了严惩,若想规避罪责,那么也许只有将功折罪这一条路可走。眼下又只有赵福安对他来说最为扎心,所以,咱们还是不能在这方面放松警惕。”
骆明轩点头,“那物证还倒好办,万一被逼急了,他谢君尧还可以找谢昭仪出面帮忙。但赵福安是唯一人证,他却是无法把握不在这上面出现变数。在圣上恢复朝议之前,不把赵福安给灭了,他是不会安心的。——你亲自带人去守住赵福安的住处,具体该怎么办,你心中有数。”
霍亭嗯了声点头,但却留了留脚步,“魏国柱虽然有些鲁莾,但也并非不知轻重,办起事来还是放得心的。主子当真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么?”
骆明轩瞟了他一眼,“他不是错在鲁莾。你当我仅是因他对宁小喜动手而罚他?这次让他去守宁家院子,虽然答应着去了,但他很不情愿。我知他是觉得我大材小用,很该让他去执行别的更重要的任务才是。我若不及时纠正他的自负和好大喜功,那么他这次是对宁小喜动手,下回只怕除了我以外,会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不需要这种愚忠于我本身的人,我需要的是忠于我下达的所有任务的人。什么时候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就什么时候饶他。”
霍亭听毕沉吟片刻,而后释然一笑,“遵命。”便是弯腰退了出去。
魏国柱回到武卫队所在的跨院,进了自己屋,先捉过桌上的酒壶对嘴灌了两口,才一屁股坐下。
路过的武卫队正统头邢毕见状便拐了进来,咦声道:“你不是去见爷了么?怎么回来闷闷不乐的?”
魏国柱叹了口气。邢毕道:“到底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摇头:“我也不知道,主子没说,只让我回来继续反省。”
邢毕听了皱眉,“合着爷没把这事放心上?”
魏国柱不说话,只低头望着地面。
邢毕夺了他的酒壶喝了口,哈着气道:“主子和霍总管都是英明果断之人,咱们都能怀疑的事在他们那里肯定逃不过。那刺客要么就是回泷阳去了,要么就是冲着赵福安去了,赵福安那里主子早作了安排,出不了事。主子如今也就在气头上,过了这阵子定把你归了原职,这武卫队还是咱兄弟俩掌舵,你就甭吊着这个心了啊!”说着拍了拍他肩膀,起了身。
“不对!”
魏国柱忽然皱眉,紧盯着地下,“我总觉着这个事不那么简单。那天夜里那刺客的神情太不对了!主子一心系在宁姑娘伤口上,他们都没有发现……”说着他站起来,顺着桌子踱了两圈,而后喃喃道:“也许还会有第二种可能……”
“什么可能?”邢毕道。
魏国柱忽然抬起头,握住他胳膊:“老邢,这两日我没办法在屋里反省,帮我打个埋伏!”
说完他已经捉起大刀,箭步出了去。
害得邢毕追在后头喊:“你去哪儿?……”
霍亭坐着马车正要出行,忽见翠微急匆匆从外头进来。因正等着套车,便问:“翠微有什么事?”翠微见是他,便就停了步子,说道:“方才府里来人,说夫人今儿与齐夫人约了吃饭,回府后便与侧夫人议起咱们爷的婚事。这会儿派了车来接咱们爷回府去呢。”
“婚事?”霍亭闻言微顿,眉头立时皱起。
翠微也是一脸为难之色,拉了他到一边:“霍亭,你说夫人对齐家那般上心,咱们爷对这事儿却是一再推却,这回接爷回府去,会不会是要逼着爷点头啊?咱们爷这些年对夫人已经够尊重的了,什么事都是把她孝敬在先,然后才轮到自个儿亲娘。齐小姐是好,可再好也得爷心甘情愿啊。要是在这上面再没个主意,那也太憋屈了。”
霍亭知她是为骆明轩抱不平,可这事却不由他们说了算,一时叹息无语。碰巧车夫套好车过来相请,便交代与她道:“无论如何这事还得主子作主,你先入内禀告,我眼下有要事赶着出门,回头便由你伺侯主子回府。”
翠微嗯了声点头,目送他上了车。
原地又默了片刻,才又举步入院。
骆明轩正在廊下给鹦鹉喂食。
翠微犹疑了半刻,说道:“爷,夫人派人来接您回府。”
骆明轩头也没回,“有没有说什么事?”
翠微摇摇头,垂头道:“……没。”
骆明轩看着鹦鹉将食吃尽,才转回头来,“收拾一下。也确是有些日子没回去了。”
说罢径自进屋更衣。
翠微双唇翕了翕,到底还是紧抿着嘴进去了。
没多久后翠微便随在骆明轩身后出了门,随行小厮早已前去门口打点车驾。这次因是府里来的车,倒省下套车等许多事,到了西门内,果见一辆乌蓬大车停在影壁前,一名三十来岁的车夫手抱马鞭侯在车下,高大的身躯颇引人注目。
骆明轩在车前停步,车夫躬腰请其上车,他打量了他两眼,说道:“我好像没见过你。”
车夫把腰更低了点,回道:“回爷的话,小的是新来的。”
骆明轩道:“谁荐进来的?”
车夫微顿,谦卑地:“是大厨房二管事刘嬷嬷。小的的婆娘唤她一声表姑。”
骆明轩不说话。翠微想了下,轻声说:“大厨房的刘嬷嬷是钱总管的二嫂子。”钱总管是主管外院的二管家,是侧夫人苏五娘的陪房,有了他在,刘嬷嬷这层关系是错不了的。
恰巧车夫抬起头来,骆明轩看了他两眼,眉头略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上了车。
翠微随进车厢,坐在榻下一张小杌子上。
骆明轩进去后便歪在榻上假寐,车子拐弯时一个颠簸,震得他睁开了眼,却又顺势拿起手畔一本书,随便翻看起来。
翠微悄然往他望了两眼,坐了一阵,上前替他从随身带的暖壶里斟了杯茶。放壶的时候,便道:“齐四小姐可好些日子没来寻爷了,爷怎地也不去找她说说话?”
“哪有空?”骆明轩头也没抬,声音也是那么懒洋洋地。翠微咬了下嘴唇,说道:“爷这话说的,这么些年天天日日不都这么忙么?从前还不是经常寻四小姐出来赏花踏青,如今忽然地就么晾起来,在人家眼里倒显得咱们不懂情理似的。”
骆明轩语气渐渐不耐:“照你这么说,合着我就该隔三差五地寻她见上一见,这便是通情理?男女授受不亲,再跟儿时那般厮混,成何体统。”
翠微道:“爷跟四小姐不是青梅竹马么?来往又怕什么,这会子可许多人等着您二人的好事近呢。”
“翠微!”骆明轩忽地将书拍下,坐直身,目光放冷往她脸上探究地看了两眼,说道:“你今日话忒多,倒不像往日。”
翠微忙起身道:“哪有?不过是觉得车里头太闷罢了。”
说着,便转身去撩车帘子。
067引狼入室?
翠微掩着发热的脸起身,转头去撩车帘子。
骆明轩若有所思望了她片刻,低头也拾起桌上书再度打开。还没等翻上两页,倚在车帘处的翠微却忽然“啊”地尖叫起来!几乎是同一时刻,整辆马车忽然加速往前,伴随着马匹嘶鸣声,活似疯了一般直直地对着前面狭窄的小巷里冲去!
“怎么回事?!”
他赶紧起身,接住将摔倒的翠微,抬头望外,暮色里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今是初三,无星无月,小巷里又全无一点亮光,仅仅靠车厢内角上挂着的两颗明珠渗出的光亮看去,眼前这巷子却似无人居住,听闻不到半点人烟气息!
“这不是回府的路!车夫他人呢?”
马车上根本已没有车夫的影子,翠微颤抖着说:“我刚刚撩帘的时候就没看见车夫!”
骆明轩神色一凛,心知出了事,眼见着马车已将撞向前方墙壁,当下已顾不上其它,飞身下去拉住马缰,徒手之力硬生生勒住两匹发狂的马!剧痛之下马的嘶鸣几乎划破天际,马蹄朝天不断踢蹬,而四道车轮与青石砖相磨擦的声音也几乎将人的耳膜撕破!
车厢里的翠微紧捉住车窗,双眼盯着车头的骆明轩丝毫不曾放松!虽然说马车在他的勒拉之下已经渐渐停了下来,但是因为惯性,整个车在马匹的挣扎之下正往两侧撞去!而珠光虽然微弱,但仍可看见骆明轩的双手虎口已经被马缰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