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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老夫人”三字时,一向温和的霍亭眼内忽现讥诮之色,但瞬间过后又已隐去。
骆明轩目光落在他脸上,没在意他的变化,却是停笔皱了眉头:“谢老夫人久不出马,如何又亲自巡视?……莫非谢府出了什么事?”
霍亭头微垂不说话。骆明轩背手走到窗前,沉吟片刻点起头来:“齐复天雷霆大发在我意料之中,齐夫人将他拦下,多半是因为沈妃刚刚封赏过,小皇子满月宴在即,为免在人眼里落下恃宠生骄的把柄。齐府这棵树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会轻易怎样。但是鲁仲德去了贤王府之后又立即出城,是不是与平安侯下落有关?季度盘点这么大的事,谢君尧不亲自出面,反倒是谢老夫人出来,会不会也跟平安侯之事有关?鲁仲德找到平安侯我们不怕,怕的是谢家欲盖弥彰,在咱们之前暗地里掌握了平安侯线索……”
一席话毕,主仆二人都不再说话。
骆明轩望着窗外,目光专注,全副心神都在这几件事上。而站在帘下的霍亭双拳紧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心思却似有些游离……
蓦地,骆明轩转过身来,“立即让常稷分派两个人去打听鲁仲德下落!如有寻到,便暗中潜伏在后。千万要小心除了王府与威远侯府以外的人。”
“小的方才已经吩咐了下去,这会儿只怕已在路上。”
霍亭回神,躬身作答。来不及褪去的狠意还遗留了几分在眼内。
骆明轩捕捉到这一瞬间,倏然叹了口气,抬手拍上他肩膀:“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迟早会替你雪清心里的……”
“爷!魏头领回来了!”
门外一武卫忽地跪地禀道。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便见一人挎着刀大步走进。
“爷,宁姑娘方才拎着行李,独自雇车往城西走了,看模样像是要出城!小的已经命人追了过去……”
“什么?”
骆明轩腾的转头,脸色已变成铁黑。
“好端端地她拎着行李出城干什么?”
这几天他忙着绸庄与京中之事,无暇去见她,也因为那日宁老爷子到来提起这成亲之事,怕她心里排斥,也犹疑着没动脚,哪料到她却不声不响要跑出城……该不会是打算逃走?
——这可不成!
他冷声向魏国柱:“赶紧派人盯紧她!查明了方向立即回来禀告!”
“小的遵命!”
魏国柱扭身出门。到了石阶之下,忽地又停步,而后噔噔倒转回来。
“还有一事……”他拧眉说:“这几日有个叫俞无忧的男子时常上宁姑娘院里,前几日还在她铺子对面买下了一座宅子。似有长期落户的迹象。而且昨日晌午时分,好像也出了城去,走的也是城西方向……”
魏国柱还没说完,看着骆明轩的脸色,声音已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你说宁小喜跟这个俞无忧前后脚出的城,而且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骆明轩眯起眼,声音放得轻轻的,活似冬天里打门缝里挤进来的寒风——魏国柱不由打了个冷颤,咽了口口水退后半步:“确是……确是前后脚出门,走的同个方向……”眼前的他太可怕了,跟了他这么久,一向知道他是赏罚有度之人,怎么突然间变成这个要吃人的样子……难道说他又做错事了?
他惊恐地看向一旁的霍亭,以眼神拼命向他求救。
霍亭充满怜悯地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
“立刻备马!出城!”
两人暗中互动这一瞬间,某人已从喉咙里挤出冰也似的一道声音,配合着咯咯作响的磨牙之声,魏国柱背上汗毛都已竖了起来……
086奇人天降
临城位于随州以西一百五十里以外,之前说过是以丝绸闻名于天下,是以一路上运货车辆络绎不绝。
依着四面平坦的地势便利,临城自古以来都以经商为主,加之当今圣上禀承先帝遗旨奖励桑耕,近几十年已经成为各路丝绸商必来之地。而经过这许多年的发展,临城城廓也在原来基础上往外扩张了三十余里,与随州,京中形成三角之势,相互影响,在许多人眼里,俨然成为不可动摇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带。
除了商业繁荣,城中也不泛名胜古迹,还有数百年前曾开凿的一条大运河,两岸风光美不胜收,乃是历代文人雅士热衷之地。听说先帝在位十七年,就曾九次驾临此地,其中五次住了三个月以上,三次住了半年以上,以至于城内仍然有着不少当年从宫中禁卫军拨出的御卫军驻扎在此,以专门保护来本地小住的皇室宗亲,甚至是当今圣上本人。要不是先帝执意不肯,否则行宫都不知修了多少年了。
小喜这是头一回来临城,但是关于这座城的传说早就烂熟于心。所以即使是一个人来,也并没有多少茫然感,起码许多地名是知道的,找起来应该不会太费力。
对于她这种只在兴州随州两地呆过的人来说,这一趟路途不算近,不过一路上毗邻乡村农舍,沿途柳绿花红,行人不绝,又有许多去进货洽商的豪华车辆可供观赏,倒是也不觉躁闷。尤其这车夫还是个健谈的:
“……这个时候来临城,可真是来对头了!每年这个时候大运河里的鱼虾最为鲜嫩肥美,来了临城要是不去运河边尝尝鲜,真是白来了!姑娘要是有兴趣,我二舅的堂侄就在运河边上开了间饭馆,可以顺道领你去,包准物廉价美!”
临城的河鲜小喜早就耳闻,但她此番可是来办事的,事情没办好之前,就是把再美味的东西摆在面前,她也没胃口。“多谢了大叔,今明这两日我估计是没空去了,你留个地址给我,到时我办完事,一定过去捧场。”
车夫许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来临城里的人都不会是纯粹游山玩水这般简单,于是也爽快地道:“路倒好找,就在临河大街下河路,名字叫‘瑞福祥’,姑娘要去,就报我老李头的名号,定给你打折!……”
小喜对这老李头不反感,便在心里记下了这店名,即便到时办完事不曾有空前去,将来也定给他推荐推荐。
日斜时分进了城门,找了间驿馆住下,在房间里洗漱完,见时候尚早,便掏出福昌顺掌柜给的地址,揣着往街上去。
纸上写的是位于城中的刘桥庄的季府。
刘桥庄算是中心区,又是老城区,繁华,古朴,与外围的新区有着很大的不同。
一般来说能住在这种地方的,又称得上府的,多半都有着不小的家底。这个季少珂想必就是。才到了季府所在的街口,就见长长一道围墙顺着路伸向远方,墙头上先是出现一丛翠竹的尖儿,过了三五十步,便是几棵大樟木高高扬起了头,再走百来步,不见了有林木伸出,倒是几只纸鸢飘在上空。
小喜顾着看这几只纸鸢争高,几乎都错过了大门。大户人家的大门都是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开的,小喜自认没这个能耐,便自觉前移,再拐进道热闹喧哗的巷子,才终于见到个写着“西角门”三字的侧门。
巷子里几个小孩子在踢毽子,小喜绕过去,看准踢赢了的那个小女孩,弯了腰道:“请问去府里可是这个门?”
小女孩眨了眨眼,“你要找谁?”
“我找季少珂季先生。”
小女孩抿了抿嘴,眼睛睁得老圆:“从来没人叫主子爷为先生……主子爷要是听到了,怕是要生气。”
小喜嘶了一声,心道叫“先生”还不好么?不是德高望重的人,怎么会被人称作先生?但也不但为这个跟个小孩子较直,便道:“好吧,那要见你们主子爷的话,是打这个门进么?”
小女孩打量了她两眼,指向再过去百来步的一道门:“你走那边吧。这边是管事们出入的地方。”
小喜道了声谢,抬脚往前。
走近了一看,才知这门并不起眼,往宽了说也就三尺左右,压根不像待客出入的。李掌柜说这季的脾气古怪,果然还真不是瞎吹的。怀着疑惑把门叩开,门后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见了她,那双耷拉着的眼皮先是撩了撩,然后往她常年在身的一身素白衣衫上望了望,眼神也变得跟方才那小女孩一样让人不解了。
“你找谁?”
小喜忙道:“大爷,我找季……老爷?”
“季老爷?”老头挑了挑眉,“你找主子爷做甚?”
“我有重要的事求见他。”自然不能随便把来意说出来。
老头道:“有帖子么?”
小喜一愣,摇头。
老头便哼了声,伸手关门:“贴子都不备,也来求见!”
小喜忙伸手阻住:“那递贴子的话得多久能见我?”
老头横她一眼:“主子爷这两日要招待贵客,多则十日,少则五日!”
“这么久!”
她怔愣瞬间,门已砰地关上。
这老头当自己是门神还是什么?说不让见就不让见?还多则十日少则五日,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喜气了个鼻歪嘴斜,闭门羹吃得多了,像这么直接这么霸道的却还得算是头一回。先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做低伏小,要放低身段,那股心劲儿到这会儿已消失了大半!
真是再能耐的主子也敌不过这么些会拆台的奴才,有这么样的人伺候,这季少珂还不气得胡子乱翘?
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走,五天十天她等不起,要见,就立马见!最起码,她得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小狼犬吧?
她瞪着紧闭着的大门,拂了拂衣裳,抬步往回走到原先的西角门。
这西角门可比方才那猫狗门似的出入口宽敞多了,朱漆盖面,门楣挂匾,匾上西角门那三个字都十分遒劲有力,看来这府上的管事可比来访的客人要有地位多了……
小喜磨了磨牙,缓步往门口走。
有钱人家通常都把后门外的巷子拿来安置府里有一定地位声望的家仆,像这条巷长足一里,房屋明净宽敞,来往的人们衣着虽非十分讲究,却也得体适宜,想必住的都是府里老一辈的家生子。这些人跟惯了主子,也练就了目不斜视的功夫,便是门口多了个素衣女子,也没人过于在意。
这道门倒是时常开着,小喜瞅准一辆押运家俱的板车,不声不响到了门槛。押车的与门房似乎很熟,趁着他们打招呼的工夫,她扭头假装与旁边人说话,想就这么混进去。哪知才迈了步,后方就传来声音:“前面那丫头,你上哪儿的?”
小喜平日里并不爱特意打扮,总是清汤挂面的一头长发,然后一套素色衣裙,虽是衣料甚佳,却是看起来总显得不够贵气,所以明明是个正牌的大家小姐,却经常却人认作是寒门里的闺女。这时候陡然被人唤了声“丫头”,心下一咯噔,也知是在唤她。想忍着不回头,那人却是已到了身边。
“你是什么人?上哪儿去?”
这声音一点也不客气,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小喜掐着手心,不得已转过身子。只见面前人武装打扮,腰挎大刀,络腮胡子,横眉怒目,领着两名武卫站在跟前,活似地府里来捉魂的阎王。
“你是谁!”
这活阎王又问。而且声音比起刚才更为不客气。“想偷偷摸摸混进府里,你是何目的!”许是见小喜许久不做声,话音刚落,他立即又抽刀出来,直指向她胸口。
一个面对弱女子都动不动拔刀的人一定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喜已忍不住吞口水。上回为找赵福安而潜伏入宅时是多么顺利,这才隔了多久,想不到她的好运气就用完了……
这可不比在随州,这里是完全没有一个人认识她的临城,她若是被刺死在这里,或者被羁押在这里,将没有人一个人知道,也绝不会有人赶来救她。难道她以为还会有像骆明轩那样的人从天而降,将她安全带离窘境?不可能的……那小子多日不见,想必是被宁大富给逼得恨不能离她三千里远,就算没有这一桩,他也不会刚好就在这里。
就算这些天恨他恨得牙痒痒,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危急时刻,他总是最好用的一个。
“我是来找……”她下意识吐出这几个字。可是找谁呢?总不能说是来找狗。可要说是找季少珂的话,她这么混水摸鱼的也说不过去。
“找谁?!”
络腮胡子又喝了一声,而且显然已有了不耐烦的意思。他使眼色给身后武卫,示意二人上前随时准备收押。小喜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口,咽了口口水忙说:“我是来找——”
“她是来找我的。”
人群里突然冒出道温和熟悉的嗓音,让所有人全部扭过头来。小喜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人,迎向她的,却是一脸温淡笑意……
087此府非凡
以前在地府的时候,常稷常说小喜:“见过倒霉的鬼,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倒霉鬼!”意思是说她这人人品差得没法说,简直就是跟倒霉二字拜了把子。小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