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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茵和狼在门外等他。
见好出来,狼本打算仍称呼他为麻仓,但在好此刻含有一丝寥寂的眼里,他感受到了一种距离感。于是他没有将麻仓二字说出口,舒茵却说话了。
“你食言了。”
她看着好。或许是她的视点变高了一些的缘故,好的容貌在她的眼里有了变化。俊美如故,却增添了似乎是经岁月酝酿后的深层气韵。
“这个纯净世界的水泡的茶,各位两年后才能再次品尝了。”
舒茵念道。
上次集会时好便是以这句话收场。
好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为什么嗄祭御和古越没有来。
而实际上,嗄祭御来过,但在集会开始前就走了。
“他们已经不再是追随者了。”好淡淡地道。“我们一起去了他们的故乡金盏国,之后他们就与我告别了。”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舒茵和狼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失落。如果他们之间失去了这个世界的连接,以后就很难再见面了。
“他两怎么会……”
“你们也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好不愿进一步解释,快速打断了狼的话,“你们可以回去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事需要你们,或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再来这里吧。”
说完,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点,两扇门便出现在了狼和舒茵身旁。
像是被下了逐客令,他们不便多问,只好跨入了离开这个世界的门。
这个世界终于只剩他一个人。
他感到莫名的烦躁,一下子倒在了雪白的土地上。
——抱歉,以后不再能为集会准备茶了。
嗄祭御的话在上空浮响。
——罗兰国的侵略来得正是时候。伊政家还未从丧失力量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金盏国就改名为罗兰了。罗兰帝王成为我们的帝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禁黑通灵术,违者判以死罪。我作为伊政家仅有的一个没有丧失力量的人,成为了家主,这可真够忙呢。
——谢谢你。麻仓好。
她说麻仓好。而不是王。
因为她是代古越向他道谢。用朋友的身份。
3
樱夏第一次将安倍辰曦从摇篮里抱起来,是在一个静谧的午后。
她观察了无数次希琪和照看孩子的婢女如何抱他在怀里,以便等到自己有机会可以抱他时,不让婴孩有半点的不舒适。
辰曦睡着了。阳光从窗户射进来,伏在了摇篮边沿。像在享受他呼吸中的恬静似的,阳光中的细尘仿佛停止了舞动。
樱夏抱着他,尽管不确定怀中传来的触感是否真实,却感觉在那个刹那她成为了母亲。
孩子忽然醒了。
他清亮的目光投入了她灰黑的眸子里——他能看见她!
×××
“樱夏,别发呆了。”
夜羽的声音终止了樱夏的回忆。
“木莲国的军队来了。”
他一边擦拭着佩剑,一边道。
他的军队已在军营外列阵等候他了。
“是,”樱夏飞到他身边,“为了早点回去见到辰曦,我会努力的。”
“怎么好像你比我还想他?”
“那是夜羽的孩子,当然想。”
樱夏说着,在夜羽走出军帐时,化成一道黑影附于了他的剑里。
夜羽跃上马背,来到了罗兰军队之首,向远处前来迎战的木莲军队举起了剑。
“为统一而战!”
他高声吼道。
变成黑色的剑身中,闪过了一抹樱色的光。
第十章
1
初春之时。
横跨波斯海,连接阴阳两片陆地的五座大桥正式竣工。
这个浩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工程确立的那一天,波斯海两岸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一位长发飘飞的男子,他站在巨化的红色精灵的背脊上,悬浮在波斯海上空。他默默地了驻立了许久,但人们就像害怕错过什么一般,目光没有片刻转移。
他的名字从那时起载入了世界的史册,作为被世界公认的大阴阳师名震天下。人们的记忆中,一个新的时代,似乎正是从他的手中开始的。
他一挥手,五道海水腾飞而起,犹如五条苏醒的蓝色水龙,在太阳下泛着粼光。它们呼啸着在天空盘旋,然后伸展了身体,首尾分别指向阴阳两片大陆,向下回落。他再扬手,海面上又竖直地升起了一列列水柱。当五条龙同时卧于水柱上,他双手用力一握,海水顿时结冰,五座大桥的雏形便于此形成。
人们睁大了眼眶,他的身影如同一个时代的印记,烙入了他们的心底。
他取出几张符纸,念着咒语将其撒下。那些符纸像被不断复制,数量剧增,几乎掩去了半边天空。符纸贴在桥上,将冰冻的桥身和桥墩一点点包裹起来。等符纸融入冰中,九座大桥就变得莹白如玉了。
来自两岸的建造工人走上桥,在雏形的基础上进行精细的打造。
今日黎明,麻仓好来到中央大桥上,波斯海的两岸依旧聚满了人。
相比左右的四座桥,中央大桥更为宽阔宏伟。在中央大桥的中端有一片方形广场,广场上只摆了一张矮桌和两张坐垫。他在桌上放了笔墨和两卷文件后,便站在桌旁,看此时仿佛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风景。
红日在海平面上缓缓展露。
天空中的云极富层次感。灰蓝色的天幕为背景,高处的云如被吹散的飘绕的轻烟,低处的云如被撕碎又丝丝相缠的棉。由远至近,由下至上,金橘色的光线由浓至淡,将天空和云渲染得深浅不一。
好穿着绣有银色花纹的亮白色官服,晨光从他身上流过,他感受着一种从太阳背后更深远的地方传达到心间的宁静。
两岸的人群中忽然有动静了。
人们让出了道路,向从他们面前经过的车队跪下行礼。
好看了看桥的两端正朝他驶来的车队,一边是罗兰国,一边是雪梅国。两大国的旗帜都非常醒目。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他微笑着想。
他曾在雪梅国陷入内战时与雪梅帝王见面,他提出自愿帮助雪梅国结束内战重新统一,但帝王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等罗兰国完成了阳之大陆的统一,雪梅国就与罗兰国签订和平条约,从此互不侵犯。
世界两大国建立永恒的友谊,两国人可无限制地相互来往,一国人到了另一国需要受当地的法律制约。
这也是,好和夜羽的约定。
世界一定会在未来走向统一。这是他们的共同观点。所以,他们就用战争加速统一的实现。可是,要迎来最终的「一个世界一个国家」,必然会有一场毁灭性的战争。于是他们便决定,让世界停留在最终统一之前,建立他们理想中的和平时代。
两国的车队停在了广场左右。
两位帝王下了马车,随行的臣子在他们身后整体排列,准备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两位帝王走到矮桌前,相对坐下。
好与夜羽相视一笑,为他们展开了两卷文件。细阅文件上的条约并确认无误后,他们提起了笔。
两位帝王写下他们的名字时,好没有看着他们,而是抬头望向了远方。
2
如果时间是一种错觉,那究竟是什么,催人走在一条无法返回的路上呢。
来到罗兰国王宫见到希琪时,好不知道内心有着怎样的感慨。仿佛突然间触碰了初见希琪的那年的自己,他没有剥开层层记忆,只是感觉像在与那个十六岁的麻仓好互相融合。此刻正午的阳光,也似乎与那时的夕阳交汇了。
他觉得他快被某种来自过去的力量带走,于是立即看向身边的漠颜,那种力量便停止了对他的拖曳。
当他的视线再次移向坐在花篱旁的希琪,希琪已从木椅上起身,冲他和漠颜微笑。
六年了。那淡雅如清茶的女子的影子,依旧能在她的身上找到。
好和漠颜走近她,才注意到花篱边上的小王子安倍辰曦。辰曦正专心地捣鼓着盛开的花朵,将花瓣和叶子撕下来撒了一地。他将近两岁,还不如花篱的高度,像个惹人怜爱的人偶。希琪唤了他一声,他也不肯分散心思向客人简单地问好。
“真像他父王,”希琪笑着道,“专注什么事物的时候就谁也不理。”
她的神态自若,面对曾倾心的男子,表现得如同对待多年未见的老友。可是即使时隔多年,即使已为人母,却还是不能抑制心底的一丝波澜。
好垂眼看着辰曦线条圆润的脸,道:“夜羽呢?”
“过一会儿就来。架柳他们已经在楼上了。”
希琪说完,架柳就出现在了庭院后的宫殿大门外。
“哟,我们的大阴阳师终于带女人来了。”架柳戏谑地笑道。
他走到好的跟前,眼睛看着漠颜。“锁一直在等你。”他低语一句,又侧身用他一贯的口吻对希琪道:“王后,您还是把王子殿下交给下人照看吧,我们都先上去。”
架柳不喜欢小孩。尽管辰曦是王子,他看辰曦的眼神却带着毫不隐藏的冷淡。但奇怪的是,辰曦不愿理会人的时候总爱招惹他。
“好,这次你一定要多留几天,不用着急回雪梅。”
好听着架柳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看见辰曦从花篱中拔下了一根枝条,小步跑到了架柳后方。他本想提醒架柳别不小心撞到辰曦,却听架柳一声叫唤,接着架柳向后一退,好还未将提醒的话说出口,辰曦就摔了下去。
春季的衣衫已变得单薄,那根枝条上的刺能够扎入皮肤。架柳扫了一眼小腿上带刺的枝条,一时忘了辰曦的身份,像教训一个恶作剧的小孩那样一点也不客气地抓住了辰曦的衣领,将他轻小的身体提了起来。
“架柳。”
希琪没来得及制止,夜羽冰冷含怒的声音就传入了他们耳中。
架柳转头看着走进了庭院的夜羽,道:“这小家伙居然以小欺大,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经他恐吓,辰曦哇的一声开始大哭。
夜羽皱了皱眉。他明白辰曦喜欢招惹架柳,但只要辰曦一哭,错自然就在于架柳了。
“怎么看都是你在以大欺小吧。”
“啊,什么?那好吧,我错了。”架柳说着,五指一张,放了手。辰曦第二次摔下去,哭得更厉害了。
“你想被流放么……松、本、架、柳……”
3
宴客厅。
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时,锁还坐在餐桌旁,仰着脑袋望着天花发呆。等脚步声近至宴客厅门外了,她便立刻回过神,起身迎接等待了许久的人。
夜羽和希琪先于其他三人进入了厅中,锁便向两位最尊贵的人鞠躬行礼。行完礼后,她的视线越过架柳,投向了跟在好身边的漠颜。
她好像一点都没变。锁看着漠颜,心想。
漠颜与她对视着,面容带着淡淡的笑,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深厚的感情。锁知道她们一定有着相同的感受。仅仅是目光相交,就已向对方倾诉了这些年来从未间断的想念。但是锁难以像漠颜那样露出笑容,她抿住唇,微微湿润的眼睛因一份愤怒的掺入而幽沈了一些。
“不用拘束,坐吧。”
夜羽道。这句话是对漠颜说的。
好带漠颜来,不只是为了让她见锁。对他而言,让她熟悉他的朋友有很重要的意义。尽管,他和漠颜还没有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
他们坐下后,夜羽便令侍女端上了山珍海味以及美酒。
即便迎来了新的和平时代,他们能这样相聚的时间却并不多。统一了阳之大陆,夜羽的朝政事务多倍增加。好也要继续为雪梅国帝王效力。就算好是在木莲国出生长大,而且木莲人现在改称为罗兰人,他却永远是雪梅人了。
好成为了维系世界两大国,维持这个和平时代的关键。他心里清楚,夜羽和雪梅帝王都是有野心的人。虽然夜羽因他们的约定不会主动向雪梅挑起世界之战,但若雪梅国打破和平条约,夜羽就绝不会退让。所以好必须留在雪梅,他是雪梅国最大的功臣,亦是最大的枷锁。
他和那些分散世界各地的追随者们一起,形成了一张巨网,来束缚潜藏在和平表面之下的战争的种子。
“听说你很能喝酒,我们就来喝个痛快!”架柳将一壶酒推到漠颜面前,又拿起另一壶为大家斟上酒。
好见架柳摆出不醉不归的架势,疑道:“架柳,你不是滴酒不沾么?”
“他啊,”夜羽笑道,“今天之前的确是滴酒不沾的。不过——”
“不过,”架柳接过夜羽的话,“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为新时代。”夜羽举杯道。
“为新时代。”
他们一起举杯,饮下了第一杯酒。
仿佛酒杯碰撞的那个瞬间,新时代才真正的到来。
“对了对了,好和你都是雪梅的臣子,成亲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放弃职位?”架柳苦着脸看着漠颜,在末尾还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