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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络音立刻低头应道:“儿臣在。”
“孤命你办的事,似乎没有妥当。”帝王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明白所谓何事。此次战争,玛络家计划在战乱中杀掉安培家唯一的继承人——安培夜羽。帝王本以为有玛络音出手,夜羽必死无疑,但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夜羽和他的一个同伴失踪。
虽然说夜羽保住性命的几率不大,但死不见尸,帝王就不能罢休。
“如果他没死,孤就要治罪于你。”帝王冷漠地道。似乎玛络音与他,只存在君臣关系。
“请父王放心,就算他没死,也等于死了。”玛络音胸有陈竹。
一个四肢全废的人,生也是死。
5
“夜空姐姐!夜空姐姐!”
夜空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喊,来人慌乱的脚步声使她不由得心里一紧。接着暗牢的门被打开,玛络妮瑟哭丧着脸出现在她面前。夜空莫名其妙地看着妮瑟跪下去,忙过去扶她。
“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我听到了消息,夜羽哥哥他……死了!在战场上被杀了!”妮瑟的泪珠滚落下来,带着眼眶承载不了的悲伤。
心就像猛的破了一个洞,冷空气不断贯入。夜空感觉自己被弃置在绝境,漫天风雪把她塑成了冰雕。
不敢相信。
这就是结局吗。
这就是我等待的吗。
坚固的信念瞬间摧成一盘散沙。
“不,”夜空转过身,摇头道,“他不会死的。”妮瑟的啜泣声她已听不见,纵使心中翻云覆雨,她表面上平静得可怕。
她要让那信念的沙子,融入血液,漫布全身。
6
他的睫毛颤了几下,沉重的眼帘缓缓打开。眼前的身影略显模糊,他微晃了晃脑袋,如清莲般的面孔清晰的印入他的眼底。希琪坐在木椅上,身体斜靠着柜台,正对着夜羽的睡脸让他感觉一切还在梦中。
世界只有在沉睡中安宁。
他一时忘了所发生过的事,温和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享受着久违的祥和之感。
仿佛是被他的视线扰醒的,希琪直起了身,眼中含雾。发现夜羽在看她,顿了半秒,清醒不少,然后惊喜地道:“你醒了!”
夜羽收回视线,吃力地点点头,重新对上她的眼。“这里是药房吧。”浓烈的药草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他闭上眼,最后的记忆是在好的怀里。
再往前,是玛络音居高临下冷笑的脸。
希琪见他合了眼,就静静地坐着没有打搅他。她细细打量夜羽,心中有说不出的忧郁。夜羽虽身体好转,但面无血色,那精俊的脸颊稍有凹陷,写满了憔悴。唯有他紧皱的眉,显露出不凡的英气。
他回想着。玛络音把他踩在脚下,无数根银针从四肢穿过。那种全身炸裂的疼痛感,似要把他推向地狱。迷迷糊糊的,倦意又涌了上来。正处于半醒半梦之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为之一振。
“他还没醒吗?”
好走进药房,顺手锁上了门。他带回来了一些食物,希琪没有回答他,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把目光投向夜羽。
夜羽正看着好,深沉的眼里带着感激。
好与他的视线交接,唇边展露一丝微笑,心却觉得更沉。在夜羽昏迷的这几天,他很苦恼。想起夜羽与他的高谈阔论,想起夜羽的凌云之志,他不知道在夜羽醒之后该怎样告诉他那可悲的事实。有时候,他甚至想夜羽不要醒来了,但又不舍。夜羽曾对自己说,我们是伙伴,伙伴啊。
“对了,希琪,你快打开地下室的门。”好的目光忽然警惕起来,“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四处打听夜羽和我的下落。”若现在被找到,消息一定会传到玛络音耳中。
希琪会意地点头,把食物放在柜台上,就走向深房。
好走到夜羽身边,俯身准备抱他。
“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夜羽笑道,“我自己来吧。”他想拉开被褥下床,然而,他发觉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
我脆弱到这种地步吗?他试图坐起身,好忙过来扶他。
这是怎么?他感到不对劲,愕然的目光转向好。好紧抿着唇,眼睛看着斜下方,心疼不忍。
空气变得冷凝。
夜羽感受着全身,倏然明白了什么。一股强劲的电流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嘴唇开始颤抖,眼神如迷失森林的羔羊,惊惧惶恐。他再次看着好,眼里那逐渐消失的光辉让好僵住。
“这不是真的,”夜羽摇头,声音由低沉突然转高,“这不可能!不可能!”
好紧紧抱住他,感觉到夜羽的身体在抽搐着。
“放开我,我要下来,我要下来!”夜羽挣扎起来,近乎丧失了神智,“放开我!这是假的!!不是真——”
好击了一下夜羽的后脑,他的重量全落在好怀里。
对不起,夜羽。
好抱着他,走向地下室。
“希琪,若有打听的人来,你去应付一下。”
“知道。”
听见地下室入口木板关上的响声,希琪暗自长叹。
“打扰了,我们问一些事就走。”
两个男人在窗外对希琪挥手。
7
夜羽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暗。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也消失了。绝对的死寂,他似乎只是地下室中的一件摆设品。一切都结束了。什么罗兰国王位,什么统一大业,全是幻影。
我还有什么?残废的躯壳。
他想过死,但连死的行动能力都没有。为何要我醒来,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义。所有的事物,他都感觉不到。自己就像枯萎的落叶,等待着腐烂。他曾觉得自己还年轻,总有一天会拿回属于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但现在,时间成了毒药,不断在体内积累,让他痛苦缠身却不能死去。
他恨,玛络音为何不再狠一点,不要给他留下生的可能。这是他故意的吗?夜羽终于有动静了,嘴角扯开一抹惨淡的苦笑。
夜空。
轻念这个名字,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被恶魔缠回了人间。
说什么保护你。我现在害怕见你。害怕想你。
希琪一直在角落注视着他。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夜羽每天都这样坐着,令她心疼不已。好不忍见他这副样子,总是独自深夜的时候在星空下徘徊。忽的,她看见几滴晶莹落地,终究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的脚步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别这样好吗?”
希琪在夜羽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冰冷如尸。
第十九章
1
——如果想活命,你就要切除四肢。
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希琪的话。
黑暗中,夜羽的眼眸蓦的剧烈荡漾,如暴雨刺入深潭。
天空阴霾。
黑色的身影在这片肃杀的墓地上缓缓移动,步履从容,静默无声。好略微颔首,眼睛隐在帽檐下的阴影中,脸庞带有润色。
罗兰军墓建于国土之南,占地可比一座城池。历年来,几乎所有在战场上牺牲的士兵或将领全都厚葬于此。
墓地的中央有一灵台,好穿过无数墓碑,一步一步登上高台。俯视这座“坟城”,规模浩大,成圆形,如在地面上荡开的巨大涟漪。
忽然起了风,黑风衣鼓动起伏,他的帽子被吹到脑后,长发犹瀑布从帽里释放出来,又像飘舞的绸带。
“愿意做笔交易吗?”
从台上向下望去,千万亡灵伫立在各自碑前。
好看着他们兴趣盎然的表情,笑意浮上薄唇。
2
“夫君。”
棕色瓷碗由一双纤细的手奉上,碗中盛着清粥,正冒着腾腾热气。
矢崛抬头看了夫人一眼,不慌不忙地整理好案上的一堆信件。然后他接过瓷碗,搁在一旁。
夫人的目光在信封一角的印章上停了一会儿,再正视矢崛深邃的眼。
“听说夫君有两个徒儿在战上失踪了。”
矢崛叹息道:“已经入春了,却仍不知下落。”
“但愿无事。”
夫人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
矢崛注视着那碗清粥,眼神意味深长。
3
温暖重回大地,风中的寒气渐渐抽离。五霖府肃穆的黑瓦白墙一如从前,庭院里添置了几株玫红的罗兰花,红紫交错,远看就像美人蛊惑人心的眼影。阳光如金毯铺地,树叶间那些光柱,极像几支神箭。偶尔有飞鸟啼鸣,清脆动人。这样美好的画面,让人感觉时间如止水,享受地停在这一刹,似乎瞬间走过了永恒。
架柳躺在院中那棵老榕树下,双手枕着脑袋,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他扬着眉,看着树叶缝隙里的天空,玩世不恭的神情一点也没变。
映辉堂的匾额下重新挂上了自己的名字,矢崛对他的重视不减。一切,仿佛回到了夜羽和好来之前的时光。但这样的日子,不过是一个与过去巧合的重叠。他有时感觉时间回转,但自己却在时间旋流中改变了。
总觉得失去了什么。曾想,如果好没有来到五霖府该多好。知道好失踪了,他也曾一度庆幸——有威胁的人消失了。在他心底,有一种惶恐。有一件最不想承认,最不愿相信,潜意识却隐隐认定的事。
好超越了他。至少,在某方面来说。有人超越了自己,取代了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以前所有的骄傲都成了笑柄。
还有夜羽,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人。想到他,架柳突然笑了起来。在金盏军队总部战斗的那晚,他听见夜羽说的一句话:滚出我的国土。当他觉得好笑又惊奇地看向夜羽,夜羽正一剑砍下那头人兽的头颅。夜羽那时不容侵犯的表情,让他为之一震。没想到这种只求自己富乐的年代,还真有人热爱身下这片土地。
“你们快回来吧。”
他轻声喃喃道。
“架柳,”翼昂的脸忽然出现在他上方,诧异地看着他,“你刚才在笑什么?”这太反常了。
“啊……”架柳斜眼道,“你在观察我吗?”
翼昂一下就语塞了。
架柳一跃而起,走出树荫。“走吧,继续训练。”
阳光包围了全身,心中某个漏洞被温暖填补。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架柳仰起头,眼眸中有天空的澄澈。
我等你们回来。
4
罗兰与金盏之战结束后,帝王做了一个震动全国的决定——罗兰国将对金盏开放市场,两国可以在交界地区经行商品贸易,但严格把关不得越界。帝王宣称,做为战胜国,却这样优待侵略本土的国家,不但显示了罗兰的大度,让金盏国再无借口开战,且非常有利于两国的和平相处。
于百姓而言,和平才能安居乐业。商贸让他们有机会获得财富,于是皆呼帝王英明。
三月的清晨。
架柳着一身浅紫色便衣,踏着石路向庭院赶去。他畅快地呼吸着略带湿润的空气,脑海中是一片清静。迎着温柔的风,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得透明了,如同路旁青草上的露珠那样纯粹。
梅园出现在不远的前方,一个淡淡的身影跃入眼帘。是夫人。看着那熟悉的身形,他想。落凤夫人见见架柳走近,冲他雍容一笑。
她好像在等他。
架柳有些意外,鞠躬道:“夫人早。”
“你随我进屋坐坐吧。”果然是在等他。
架柳不解地蹙了蹙眉,道:“徒儿必须按时到场。”
今天是帝王大寿之日,矢崛在天还未亮时就离开了五霖府,赴邀参加盛宴。他昨日已将带领弟子训练的任务交给了架柳。
架柳从不迟到。
“就一会儿,请吧。”夫人柔和的话语中,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架柳暗中撇撇嘴,随她走进房里。
一进屋就闻到了沁人心腑的茶香,靠窗的桌上,两杯花茶正散着袅袅雾气。落凤和架柳先后坐下。
“夫人到底有什么事?”架柳看着夫人的素颜道。
落凤盯着乳白色的茶杯沉默了几秒,面露难色,道:“这些话对你说不知合不合适,但也只有你了。”
他敛起不耐烦的情绪,认真地等待下文。
“说实话,我在怀疑夫君。”
架柳不明白她的意思,眼神迷惑。不过“怀疑”这个字眼,让他预感会听到什么重大消息。
等等,不会是矢崛先生有外遇吧?
“我知道不该怀疑自己的丈夫,但一些事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他最亲近的徒儿,或许你能知道。”
“请夫人快说吧。”
她眼睛里闪烁着犹豫,随机下定决心,神色不安地道:“夫君他,与金盏国王族似乎联系紧密。我在他收到的很多封信件上,都看到了金盏的王印。”
架柳愣了愣,这能说明什么?
夫人啜了一口茶,继续道:“夫君与敌国王族联系紧密,不是很奇怪么?”
“先生受帝王重视,帝王让他与金盏王族协商战败条款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架柳不认为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