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先生受帝王重视,帝王让他与金盏王族协商战败条款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架柳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夫人摇摇头,目光中深藏睿智,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却宛然笑道:“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5
梵鹿持剑,每招每式不断逼紧架柳。他鹅黄色带卷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像蓬松的绒球一样跳动着。架柳仅是背手,敏捷地闪躲,同时向面前的人叙述落凤夫人对他说的话。
梵鹿也是矢崛的弟子,排行第六。他与架柳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信赖了解。
“这确实不值得怀疑什么。”
听了架柳的讲述,他的看法也是如此。
“不过,如果与一些事联系起来……”
梵鹿拉长了声音,趁着架柳被他吸引而放慢躲避的节奏时,手中的剑骤然伸长,缠住了架柳的脚。
“呀,”架柳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吃痛道,“你真奸诈啊。”
梵鹿收回剑,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架柳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与什么事?”
梵鹿的排行虽不及架柳,但他的头脑却占有绝对优势。“说起金盏国,你最容易想到什么?”他问。
“罗兰金盏之战。”
“没错。金盏国这次发动侵略的借口,是他们的一位将军在我国境内被杀。由于敌方有通灵人参战,我方最开始陷入了困境。”说到这里,梵鹿的眼里闪过精光,“就在这时,矢崛先生派出了五位优秀的弟子助战。虽然最后有两人失踪,但我军大获全胜。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疑点吗?”
“疑点?……是好和夜羽的失踪?”
“这不是最主要的。矢崛先生派出了你们五个,这才是重点。我问你,敌方的通灵人有多少?”
架柳回忆了一下,道:“被我们解决的有四个。应该是四个吧……慢着,难道……”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梵鹿。
梵鹿见他有所领悟,点头道:“你猜到了吧。矢崛先生为什么只派出五人?若他不知道敌方通灵人的人数,怎会有如此胜算?”他思索了片刻,脑中抓住了一些转瞬即逝的灵光,推断道,“假如这场战争是先生与敌国王族合谋,再由他派人助战立功,就能提高自己在朝廷的威望。罗兰是资源大国,对金盏开放市场,金盏能获取巨大利益。牺牲一些士兵将领,对于金盏王族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所以,双方达成协议。”
大胆的想法。
“但,矢崛先生有能耐让帝王做这种给敌国好处的决定吗?况且先生的身份已经够高贵了,再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架柳提出异议。他面色阴沉,心脏像在巨石压迫下努力地挣扎。
梵鹿眯眼一笑,冷静地道:“那么,就是帝王与金盏王族主宰了这一切。至于矢崛先生,不过是个中间人物。”
第二十章
1
天空依旧晴朗。只是在他内心,多了一片阳光照不到的阴暗。梵鹿那些看似毫无凭证的推理,细细想来,却是最合理的解释。就在短短的半个时辰,架柳感觉自己像经历了巨大变故。
帝王与金盏王族主宰了这一切,双方各得其利。
玛络家族与安倍家族的权利纷争,他略知一二。如今的罗兰国,正向一族独裁发展。帝王作为玛络家族之长,自然会想办法征服人心。而这次战争,他成功地向全国显示了,玛络家有能力保卫国家安全。
我们竟然都是棋子。
架柳紧握着拳,那股力量似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他加快了步伐,经过映辉堂前时,已经无心欣赏那几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字。再穿过几道拱门,他的步子更为急切,直到梅园,他才刹住了脚。
落凤夫人正细致地为心爱的梅剪枝修叶。听到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
“夫人,徒儿有一事相求。”
2
矢崛在傍晚时分回到了五霖府。此刻,他正与落凤夫人对坐于茶室。架柳紧靠在窗外的墙上,谨慎地探头向窗内望去。矢崛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夫人带着微笑的脸。
晚云遮掩了圆月,光辉渐渐淡去,天空就像闭上了那只独眼。
架柳逃过所有佣人的视线,来到了矢崛的书房门旁。矢崛的书房位于他的居室深处,架柳走过几条长廊,再拐了好几道弯,才找到这里。这个书房只有矢崛本人和落凤夫人可以出入。
他轻轻破门,正欲踏入屋内,脚却突然停在了门槛上方。
一抹金属光泽射入他的眼中。借着极弱的光线,他看见房门内有无数交错的银丝,银丝上每隔一段距离系着铜铃。架柳的脚尖离一根银丝仅有分毫。
好险。
架柳把脚收回来,额上有细细汗珠。估计一碰到,会立刻把矢崛引来吧。如果是这样,根本没办法进去了。
今晚的行动,他只为找到那些金盏王族的信件。他想亲自证实。他还不能接受,自己视为亲父的矢崛先生、视为家的五霖府,不过是帝王为夺权而早早部下的棋。难道自己的命运是操控在别人手中的?荒谬!
架柳抿了抿唇,心里一横,两指一划,火焰从指间喷出。烈火沿着银丝像火蛇般游走,形成了一张火网。铜铃没有发出一点响声,安静地燃烧。最后,阻挡他进屋的障碍消失了。
他的身影迅速闪入,点亮房内石柱上几盏烛灯。书房里弥漫着书特有的味道,架柳的身旁全是书架,他一眼扫过那些排列整齐的书籍后,目光定在案上整体叠放的信件上。
心忽然悬了起来。
刚才的贸然,想必已经惊动了矢崛。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在矢崛到来之前验证。至于后果,架柳全然不予考虑。
他走到案边,把那叠信件一字摊开。
金盏国王印,几乎落满所有信件的右上角。
“哈……”
刚才的紧迫感在看到事实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矢崛悄然走近了架柳,脸上的表情就如平常,但多了一份带着怒气的阴森。架柳坦然地转身,对视矢崛的眼睛里带着绝然。
“你真是会乱来啊。”矢崛的每一个字都沉稳清晰。
架柳惨淡一笑,道:“看来的确如此了。”
“夫人也真是头脑发热,居然答应帮你拖住我。”
心中突然一惊,架柳眼里的迷雾散开。他的目光变得尖锐,如此时重现夜空的明月。“夫人……”他预感到了什么,“你把夫人怎么了?!”
矢崛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是捉摸不定的情绪。
“你需要反省了。”
3
架柳一直注视着矢崛的眼睛,他看见自己的身影渐渐融入矢崛瞳孔中那深深的黑潭。似乎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在矢崛的眼里,他找寻不到任何摆脱压迫感的出路。但他坚持着不能移开视线。
他想表现得像审问犯人的官吏,但矢崛的表情,没有任何罪行暴露后的人该有的恐慌与掩饰。架柳终究受不了这样冷寂僵持的气氛,目光如突然被风吹灭的烛光,黯然下去。
“你准备怎样处置我?把我囚禁起来,还是干脆杀了?”反而架柳像是罪人,等待着判决。
矢崛走到案旁,食指一划,那些被架柳摊开的信件立刻恢复原位。
“我为何要处置你?”矢崛从他身边走过,“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强化训练。”
架柳愣住,看着矢崛出了书房,快步跟上去。
他与矢崛保持三步的距离,两人的脚步都很轻,几乎被春虫的鸣叫声掩盖过去。走过几条廊道,架柳的心思仿佛被这曲折路给绕住了,矢崛的态度,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
眼看两人独处的时间快没了,在将走完最后一条长廊之前,架柳拦在了矢崛身前。
“为什么?”
矢崛不语。
“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会放过我?”架柳身体前倾,再次盯紧矢崛,眼中噙着着绝决的玩味。如果矢崛刚才的若无其事是对他的原谅,那么现在,架柳略带戏谑的行为,则是对矢崛原谅的回绝。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又怎样?”矢崛终于回应他了。
矢崛走到木栏旁,仰头望着圆月。月的清辉拉下修长的影子,恍若人在画中。若不是他眼底那泥古不化的严肃刻板,此刻的他像极了对月赋诗的诗人。
“我之所以创建五霖府,召集全国能人贤士,为的就是替帝王培养能辅佐他的阴阳师——这是你早就明白的吧。就算你发现了这个秘密又怎样?我们不过是都在为帝王做事罢了。成为唯一的阴阳师,不是你的目标么。”
“如果我知道帝王是这样一个暴君,绝不会效忠于他。”架柳觉得可笑。为帝王做事?帝王为了夺取政权,可以牺牲那么多的士兵,可以随意谋划战争,可以不顾百姓的安危。
矢崛忽的发出一声沉闷的笑——这是架柳第一次见他笑。
“没有牺牲,怎会达成目的?”
“那要看是什么目的,牺牲的是什么!”架柳愤驳道。
矢崛转过身,猛的一拂袖,向长廊的尽头走去。
“这个世界有人主宰,有人给我们使命。我的使命,就是为帝王竭忠尽智,不惜一切。”沉重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回荡,矢崛回头瞥了架柳一眼,“即使只被当做傀儡。”
架柳深深地震住。
矢崛那一眼回望,露出悲戚漠凉的笃定。
似有坚冰碎入深眸。
4
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或默认它的存在。就像阳光下必定有黑暗,对于那些阴暗面,无能为力。
我真的很渺小啊。
透过密叶间直视阳光,尘埃清晰可见。架柳伸手截断一束光柱,无数尘粒立即隐身于无形的空气。
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想着如何完成理想,与外界接触甚少。所以当自己突然面对世界的那些复杂和纷扰时,表现的如此莽撞和幼稚。
真的……不能改变?
高扬的眉渐渐放平,神色黯淡了几分,紫色的瞳孔里溢出他少有的迷失和不甘。
“架柳。”翼昂提醒他休息时间结束,“矢崛先生来了。”
“哦。”心的起伏有那么一秒加速,不满直接显现在他的脸上,“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
翼昂奇怪地看他一眼,和他一起走出树荫,到矢崛面前与其他人汇集。
矢崛一一扫过十四位弟子,目光在架柳身上多停了一会儿。架柳没有看他,视线投向远处。
“今天的强化训练内容,是随意挑选对手进行比试,如果你赢了排名高于你的人,你就能取代他的位置。”
弟子们默应,内心激动不已——往上走的机会来了。
“那么,请开始吧。”
矢崛正准备走向楼阁,忽然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他。一股气势随风而来,拨动起他的长发。
所有人愣在原地,惊异的表情如出一辙。
刀尖指着矢崛的鼻尖,而握刀的人,没有丝毫颤抖。
“我选你。”
架柳露出一抹微笑,没有狂妄,而谦如文墨之人。
这一幕被定格。
所有人哑然。
“你疯了吗?”翼昂第一个反应过来,在架柳耳边低吼道。这小子,又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事?
架柳轻轻推开翼昂,盯着矢崛的眼睛没有一丝犹豫。“我选矢崛先生作为比试的对手。先生不是说,可以‘随意挑选’吗?”
这真挺随意的。
“你别这么极端啊,架柳!”翼昂还想劝告,却听到了矢崛穿透整个庭院的声音。
“我接受。”
矢崛微皱着眉,神情表露出淡淡的无奈和不屑。他不懂架柳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不能让架柳继续胡闹下去。所以矢崛接受了架柳的挑战,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屈于现实。
翼昂无法再说什么,与其他人自觉地退开,把这片空地让给即将登场的两位主角。
第二十一章
1
“嘶——”
一刀从矢崛胸前划过,他的衣襟裂开一条缝,露出麦色的肌肤。矢崛赤手空拳,不做任何反击,被架柳逼到无法再退。他的背已经贴到了院墙。架柳的手心捏了一把汗,如果刚才他挥刀的幅度再大一点,刀尖便是从矢崛肉体中滑过。
架柳与矢崛仅有一步之隔,他后退两步,把刀扔在了一旁。这样做在旁观者看来非常冒险,即使架柳拿刀,也几乎不可能赢空手的矢崛。
矢崛低眼看了看胸前,怒气从他眼里一闪而过。他忽然消失在架柳眼前,速度快到就算不眨眼也无法看清他的踪迹。当架柳反应过来时,他的双手已被矢崛扣在背后,接着整个人被压制在地上。
压倒他的力量刚消失,胸口立刻遭到重击,矢崛一脚把他踢向庭院中央,撞在那棵榕树的粗干上。
“可恶……”
树上的鸟惊飞,树叶款款而落。
架柳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