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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着,端来了茶水。
舒茵接过杯子,她看着爷爷慈祥面容,安心的浅笑了一下。老人坐下来,灰白的头发在木桌中心的蜡烛照耀下染成了温馨的橙色。爷爷没有愈显苍老,舒茵不知这是不是她的错觉,或许是烛光为他枯瘦的脸添了几分红润,他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晓萧进屋就围转在老人身边,舒茵却和好他们像客人一般稳重的坐着。并不是因为她不愿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那样与爷爷亲近,只是,那不是她亲近的方式罢了。这几日她时刻惦念着爷爷,但是一见面,她的感情就沉淀心底而表露得淡薄了。
他们在门外等到了日落老人才回来。老人每天都会早出打渔,然后去集市一直呆到傍晚。住在这儿的人半数以上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屋里清凉,若不点上蜡烛,几乎没有光线。
屋子呈方形,有一个大厅和三个房间。借着烛火,好看见了大厅里除了这张木桌外唯一的家具,木柜。柜子上放着渔具和蓑衣,他第一次来雏城时,在弥殇的房间见过。
“爷爷,为什么你们会住在这种地方?”舒茵不喜欢阳光,可这里又太过阴暗了。
“对啊,”古越道,“当时王让一个官员与这里的官府谈过,应该会让你们入住新建的房屋啊。”
老人笑道:“好像是有生意人从官府那儿买下了空置的住房,再转卖盈利,当然不会白白让我们这些人住了。所以官府就想到了这里,不用耗费多少资金,只要打通空间就能住人。”
“过分。”舒茵微怒。
“我觉得这里很好呢。”老人伸手抚抚她的头。“正因为这下面就是海,我们才能方便的去打渔。现在有的鱼贩就嫌下来麻烦,花钱雇我们呢。”
“爷爷过得好就好了。”晓萧道。“舒茵,你该告诉他们你的打算了吧。”
“嗯。”舒茵依次看了看好,古越,嗄祭御,目光再回到好的脸上。“我想留下。”
听了这句话,他们没有感到惊讶。惊讶的是她的爷爷。
“当然可以。”好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
“两年后,我又会跟随你的。”
5
“夜晚是属于男人的时间。”
繁灯点缀的夜幕下,古越搭着好的肩,带他走进了雏城最受男人青睐的歌舞坊。
他们经过大堂,来到了人声喧哗的露天宾座区。一个迎客的女人过来为他们引路,领着他们找到了空座。
踏上型如茶盘的约一步高的小圆台,石桌就像倒置在这茶盘中的大杯子,两张相对的座椅也酷似切掉了一半的“U”型杯。这露天宾座区,整体犹如放大了数倍的托盘,托盘上又有若许茶盘托着的茶杯。好满怀新鲜感的环顾着周围,随古越坐下。
茶盘边立着四根细竹,紫色的纱帘便以它为骨架依附着。女人松开将纱帘固定在上端的短绳,纱帘就垂落下来,罩住了茶盘。
“本坊供应茶和点心,两位客人需要什么?”
“随意。”古越不在乎地道。如果这女人多两分姿色,他就会认真的询问茶的品种了。
他们的斜前方有一座舞台,歌舞表演即将拉开帷幕。
茶和点心摆上桌后,古越道:“你觉得气氛怎样?”
“嗯,还不错。”好道。他欲拿杯子,手指刚碰到杯壁却一下子弹开了。“好烫。”
“既然气氛不错,”古越顿了顿,“那我就直说了。”
“说什么?”好看着他。
古越的身子略倾向好,做出端详他的样子。
正常情况下,古越凑近自己,必定会说关于女人的话题。好忖道。
“我想听关于你的事。”
“啊?”
“我觉得,你到了雏城就很……感伤?”
“是么?”好取下杯盖,浓郁的茶香伴着水雾缭绕在他鼻尖。
“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古越向后靠下去,弧形的椅背舒适柔软。
管弦奏乐响起。衣着艳丽的舞女登上了舞台,看客的目光齐齐转向她们。古越看着好,好看着杯子里红色的茶水。古越在心里叹了叹气,他欣赏美人曼妙舞姿的雅致没有了——虽然带好来歌舞坊的目的也并非寻乐。
“我们走吧。”
表演中途,古越站起了身。
一路上,古越都没有再问好什么。尽管他不想打探朋友的过去,但他还是很在意好感伤的缘由。
他们回到波斯海上的悬崖边,好准备下梯时,古越竟脱了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
“嘻嘻,你对美女没兴趣的话,我们就——”
古越按住好的肩,令他转过去。下一秒,古越在他背上一用力,将他推下了陡崖。
“就两个大男人戏水吧!”
古越放声道,紧跟着跳了下去。
6
好躺在渔船里,水波轻摇。他赤着上身,明净的月光洒下,令他的皮肤白得发亮,宛如陶瓷美玉。好合上眼,被古越道中的感伤经过他这么一折腾,仿佛随海水东流了。不仅仅是感伤,还有自从他坐上王的位置以来便淤积内心的压抑情绪,也冲淡了不少。
“古越。”
“嗯?”
古越躺在另一条船里,感受着月光倾泻人间的幽宁。海浪声依旧入耳,像在吟唱一首时而悠然轻快时而低沉缓慢的曲子。
“你想回金盏国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就不想家么。”
“呃,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啦。”
“那明天,我们就起程去金盏吧。”
“啊?”古越一个翻身坐起来,不明所以的看向好。
“看见舒茵和她的爷爷,我就在想,作为漂泊者的你和嗄祭御,应该也会想家吧。”
“所以你就决定陪我们回家看看?”
“嗯。反正我也没去过金盏国。”
“我还想知道,”好接着道,“你……为什么要追随王呢?”
第二十九章
“家主大人,我这孩子,就拜托您了。”
男人诚敬地道,一手将身旁毫无反应的少年的头压下去,让他向面前盛气凌人的男人鞠躬行礼。
少年直起身子,抬眼看了看那位被父亲称为家主的男人,转眼时,无意间与男人身边的女子目光相接。
这便是古越和嗄祭御的初见。
伊政家族是金盏国的通灵人世家。嗄祭御的父亲正是本家的家主,而古越是分家的人。分家的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就要来到本家进行通灵术的修行,为期三年。
那不带任何意义的一眼对视,嗄祭御就隐约觉得,古越是个特别的人。虽然接下来的修行证明,古越的确很特别——通灵术特别的差劲。但是,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某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东西,是她所见过的本家或分家的人都没有的。
古越总是与一起修行的人比试,每次惨败后就会摆出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可是他不甘心的似乎不是失败,嗄祭御也感觉不到他因自己是他们中最弱的人而怀有一丝的羞愧和自卑。
他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嗄祭御想。
有一次她外出,穿过一片小树林时,她看见古越和几个陌生的少年在林间的一条溪流里打水仗。他的脸上带着明朗的笑,金色的阳光直射,高高扬起的水花像闪烁的钻石。
她瞬间明白了,古越的特别之处。
“你一直在伪装吧。”
她和他坐在溪边。
古越捡起手下的鹅卵石,扔进了水中。
金盏国是黑通灵术的发源地。这里研究通灵术的先祖们将人的内心分为阴暗两面,利用暗面的力量修得的通灵术便是黑通灵术。阴暗面并不是恶,它只是蓄积着人的负面情绪,例如悲伤愤怒仇恨。因此,伊政家,乃至整个金盏国本土的通灵人,无不带着阴沉的面孔,幽深的眼眸。
古越的特别就在于,他的阴沉是故意塑造的。嗄祭御第一次见到他,就看见了他眼中不可掩饰的光,那种光有着和阳光相似的味道。
“既然你看出来了,”古越笑着,仿佛取下了面具,“那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就不用装得那么辛苦了?”
“原来在伊政家,你这样的人真的存在。”溪流反射的阳光落在她眼底。“也难怪你的通灵术那么差劲。是暗面的力量太少了。”
“你可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啊,好可怕,哈哈。”
嗄祭御厌恶那些阴沉的面孔。即使自己和他们一样。然而越是厌恶,内心的暗面就会越大。她以为,或许走入黑暗深处就不会再渴望光,但古越带给她的微光,却令她渴望更强烈的光。
“你为什么要伪装呢?”
“这很简单啊。和大家不一样的话,就会遭到排斥。”
古越轻松的道。
他的理由,却没那么简单。
古越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常忙于家族之事而无暇顾他。抚养他长大的是老管家的女儿,泉,一个性情豁朗的女人。
伊政家族的孩子在学习通灵术的理论时,古越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会睡着。泉对他说,若是真的没有兴趣念书,与其在那里浪费时间,不如跟她去玩。于是古越便学会了逃学。其实能听懂先生讲课的孩子只有极少的几个,有一两个人不来,先生是不会在意的,毕竟来了用处也不大。
泉喜欢带古越离开伊政家,让他与普通的小孩子在一起。伊政家那种地方,不可能给他一个小孩子应有的童年。她想。人一生中最自由的大概就是幼时了,内心没有约束,世界如此单纯。只是,幼儿不懂他拥有了在泉看来最珍贵的东西,甚至不懂自由为何物。
古越被送往本家修行之前,需要做很多准备。
如果没有一点通灵术的基础,到了本家会让父亲蒙羞,因此父亲秦战开始亲自教授他。但是,古越的表现令父亲失望至极。古越流着伊政家的血,理应会有天赋才是。秦战找不到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有一天,泉见了秦战,她请求他停止古越的通灵术学习。她说,古越是学不会金盏的黑通灵术的,他的心决定了他该学正常的通灵术——用暗的反面,明。
秦战听了大笑道,终于找到症结了。他辞退了泉和老管家,禁止古越再与她见面。这件事激怒了古越,他带回了泉,强硬的要求父亲留下她。秦战见儿子怒了反倒暗自高兴,他说,你现在能展示出我教过的招式的话,就答应你的要求。
古越做到了。那也是他首次尝到了内心暗的力量。
然,秦战不仅毁约,还当场杀了泉。他这样做的意图十分明显。
如果我的死令你成为了黑通灵术的天才,那你真是个蠢材——泉的遗言。
这件事之后,古越的通灵术有了起色,不过相比其他同龄的人,他依旧是让父亲丢尽颜面的那个。
“你讨厌金盏的通灵术,为什么我们一起修行的时候那么认真呢?”
渐渐的熟识了,嗄祭御想对他多一些了解。
“啊,我在想,能不能从中找到黑通灵术的缺陷。我有在偷偷的练习,想使用明的力量。假如能用明的力量修得的通灵术击败他们,或许就能改变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如何用明的力量修炼呢?”
“嘿嘿,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王的男人。他教了我很多。下次我带你去见他吧。对了,其实啊,”古越神秘的笑了笑,“我已经发现了黑通灵术的一个缺陷了。”
“是什么?”
“折寿。”
看着古越像在告密的表情,嗄祭御笑了。
“我想到了,我可以等同辈的人都比我先挂掉,我来称霸伊政家。”古越幻想道。
“你还是想点正经的吧。”
“那个,我可以问你吗,你说你也讨厌黑通灵术,为什么还会那么厉害?”
“就是因为深深的厌恶。挺讽刺吧。”
嗄祭御说出的原因,已是过去的了。
她看着古越的眼睛,再望向他所望的天空,默默地道:为了帮助你改变伊政家,我必须够强。这,也挺讽刺吧。
第三十章
1
进入金盏国境后,他们搭乘了马车连夜直奔向晚城。
好迷迷糊糊睡去,几次醒来都还在深夜。身旁的古越歪着身子呼呼大睡,时不时由于颠簸把头撞到车厢壁上。这碰撞的声音成为了好失眠的原因,古越却一次都没被撞醒。估摸着已过了寅时,好便放弃了尝试入睡。
窗外,远处的城市外轮廓像一条线,绵亘起伏。他忽然觉得那长龙般的城市的阴影不是在倒退,反而像在追赶着他们。
星光暗淡,慢慢的稀疏了。它们仿佛是宴会结束而离去,约定下一个晴朗的夜晚再聚。
他打开窗,清凉的风携一丝秋意,在他秀发间逗留。
“没睡么?”
好惊了一下,嗄祭御说话的同时,古越的头砸到了他肩上。
好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嗄祭御,一边挪开古越的头一边道:“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