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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他这次的贺仪是以“研究调查费”的名义从派阀资金中开支的。这种以研究调查费的名义支付私人开支的行为如果被人知道了,叫他如何下得了台?即使不至于败露,通过这个事件人们也会怀疑他和长良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良冈君,你在听着吗?”因为对方在电话里一言不发,他觉得仿佛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戏,不禁暴躁起来。
“是,是,我在洗耳恭听。”
“既然听着,那就回答我!”总理终于忍不住使出了和长良冈刚才训斥秘书一样的口气。
“这件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对这个问题长良冈实在答不上来。首先,他至今连究竟是谁作的案都还没弄清楚。
“不管怎么你先设法关照新闻界,叫他们不要再扩大风声了。”
总理把想说的说了以后火气似乎消去了一些,把电话搁上了。这虽然不是一个什么动摇政府的台柱的大事件,可包括总理在内的政界财界的大人物们被大大地耍了一通却是毋庸置疑的。对被害者来说,再没有比这更不愉快的了。
不过电话可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继早起的总理之后,当天的来宾一个个都打电话来找长良冈提抗议。因为打电话来的都是些大人物,不能让秘书去应付,而且就其性质来说也不宜让秘书去应付。
长良同来一个电话陪一番罪,不知不觉已累得精疲力尽。直到他的体力消耗殆尽的时候,榊原才赶到公司。这时候长良冈已经累得见了榊原的面也发不出火来了。
“虽然已经晚了一步,你赶紧去安排一下,别让那些周刊什么的再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了。另外你再到皇家饭店去一下,向他们严重地提出抗议,消息肯定是他们漏出去的。”
长良冈扯着嘶哑的嗓子对榊原下了命令。
追悼之夜
1
与此同时,东京皇家饭店前川礼次郎的办公室里也正发生着同样的事。前川礼次郎正对着被他叫来的久高光彦大发雷霆。
他曾那样严厉地命令久高去做好善后工作,可事件的余波偏偏扩大到了他最害怕的程度。
“久高!这一阵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前川一时找不出适当的责辞,急得双唇直抖,把这句话重复着吼了好几遍。
其实久高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了。前川只知道让他去封住有关人员的嘴,可这事发生后已传到相当一部分人的耳朵里了。除了皇家饭店的职工,只怕连配膳会派来帮忙的人也都知道了。那些帮忙的只要有人请什么地方都去,可谓是服务业界的候鸟。他们的嘴可没什么关闭。
这条消息也有可能是从来宾的嘴里泄漏出去的,当天的来宾人数近千,谁能保证他们一个都不会说出去?久高在接受前川这个命令的时候已经预感到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不过,事情即使终究要漏出去,也是越迟越好。时间隔得越久,事件的新闻性也越低。他觉得他在这方面已是竭尽全力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所筑的防线竟这么快就崩溃了。一看到报纸他就做好了被撤职的准备直奔前川这儿来了。
饱餐了一顿前川狂怒的火星之后,久高到经理室,专等长良冈、沟吕木两家的抗议。
对于对方的怒骂责难,除了赔礼道歉,他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
等到好不容易把狂怒的抗议者一个一个打发停当以后,已是过午时分了。早晨出来的时候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可是他居然一点食欲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往胃里塞点什么东西,下午身体怕要挺不住了。他知道今天一天的日子不会好过。趁现在没人,吃点什么吧。
他想叫秘书给他送一份三明治来,正向内部电话伸出手去,另一台电话响了。是总机接进来的外线电话。
——还有抗议电话?久高腻透了。
“谁打来的?”他向接线员说,毫不掩饰情绪的恶劣。
“说是姓古谷。”
“古谷?”
久高马上想起了前几天打电话来过的那个很可能是杀害细川清惠的凶手的人。那是个阴恻恻的人,可是从上次的电话看,对久高倒没有什么加害之意。这家伙今天又有什么事?
“要不要接过去?”接线员问道。
“接过来。”久高说。电话里传来了上次那个人的声音。
“我已经看过今天早上的报了。”
对方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话。久高不知对方的来意,没有作声。
“你们这一跤跌得不轻呀。作案者已经查到了吗?”
“要是查到了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久高觉得对方提这个问题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听就来了火。这个事件出了以后既不宜声张,也不宜报警,也许作案者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关对这事的作案者嘛——”古谷故弄玄虚地拉长了声调,“从其巧妙的手法看,会不会是饭店内部的人?”
不用他暗示,久高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如果有哪个职工在门口摆上这么个架空的收礼柜台,马上会被认出来的。古谷象是猜到了久高在想什么似地说:
“所谓内部人员未必一定是贵店的从业人员,比如说是精通饭店内部情况的人,或者是和贵店的从业人员通谋作的案。”
“通谋?”
久高觉得受到了新的启发。从业人员中有共犯者,这倒是个新的想法。有这样的渠道,作案就容易了。这比起外部人员研究饭店的内部情况,既易于作案,而且成功率也高。
“记得您上次有人在恐吓您,那个人后来有没有找过您?”古谷突然改变了话题。
“这事跟你恐怕没什么关系吧?我忙得很,有什么事就快说。”
“说话别那么冷冰冰的嘛。那个人跟我的关系也大着呢。怎么样,您认为那个恐吓者不可能就是作案者或者和作案者同谋吗?我的意思是说这两者的目的都在于打击您。”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不管是同一个人也好,同犯者也好,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能对他们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把那个恐吓者的手法和情况详细地给我讲讲?”
“你为什么对这件事那么感兴趣?”
“说实在的,我现在也陷入了必须抓住那个作案者的尴尬境地。上次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觉得那个对您进行恐吓的人和我追踪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如果恐吓者和这次行骗的作案者有关系,我们两个通同合作起来距离就缩短了一半。”
古谷说话的语气里有一种奇妙的亲近感,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着追踪同一目标的连带感吧。久高在他第一次电话里感觉到的“自己人”的感觉越来越显而易见了。
“这可是有关我的私人秘密的事。”
“知道,知道,我对这方面的事亳无兴趣。这类小事我若是想知道那还不易如翻掌?目前,我想知道的是恐吓的手段。”
久高觉得只要把和前川容子的关系这一节伏下,其余的告诉对方也无妨。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许人有些令人感到不托底,可对方和自己没有利害冲突这一点是肯定的。
从刚才那句若想知道久高的秘密随时都能知道的话里,久高已察觉到对方是个栖息在世界阴暗部分的人。可是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不妨以毒攻毒。
久高把恐吓的手段和遭到恐吓前后的情形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古谷。
“唔,这么说恐吓者最初和您接触的时候已经知道您在青山天城和某个女性私会的情况了?”
“是的。”久高对对方说话的口气无意中客气起来了。
“这么说,恐吓者从一开始就认识您和那位女士。那位女士恐怕是个和贵店有关的人吧?”
久高生怕被对方套出真情,没有回答。
“看来那位女士是某一个和贵店有关的人或者对您有重大影响的人的亲庸,八成是妻子吧?如果不是这样,这事是成不了恐吓的资本的。人人都有恋爱的自由,只有在乱伦或搞不正当关系的场合下才会成为恐吓的把抦。”
久高对对方才思之敏捷从心底里感到吃惊,看来对方没有吹牛,凭这样的头脑要弄清自己的隐私确实费不了什么事。
“那个人认识您和那位女士,并且以此对您进行恐吓,您看会不会是贵店或者与贵店有关的人?因为那个人一眼就能认出您,并且知道您的身份。”
久高没有把那张照片的事告诉古谷。恐吓者在青山公寓见到他们之前就认识他们两个人了,这有可能,但是从恐吓者能凭那张模糊的照片认出他们这一点看,古谷的推测不无道理。
“还不止这些呢。从恐吓利用钥匙箱取钱、安排您在干部会议开始前的时间里去弄钱以及上次那个欺诈柜台的手法等情形来看,作案者是饭店内部的人,至少和内部人员有关系。”古谷的口气十分自信。
“唔,有道理。不过我们有三千个从业人员,这内部人员的范围也太大了。”
“我看目前不妨先限定在帐台和那次事件有关的人员这个范围内调查。特别是帐台工作人员,除了他们,别的人是不能从钥匙箱里光把钱取走的。”
久高一听心里明白了。自己说起来还是个旅宿业的老手,为什么以前就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认为住在1542室的那个美国人是他们取钱的道具,现在看来也许那美国人连道具也不是。莫非这是一个使内部人作的案看上去象是外面的人干的障眼法?
“怎么样,愿意和我结成同盟吗?我也必须找出那个家伙。如果能和您结成共同战线,对我的帮助就太大了。”
“您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对您却一无所知,只怕连古谷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既然要结成同盟,那就请告诉我您是谁。”
对方对自己没有歹意,这一点久高基本上已经肯定了,不过就这样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做交易总有些令人害怕。
“这样不是很好吗?不要知道得太多对您有好处。如果我把所有的情事都跟您讲了,结果您背叛了我,我的损失可就惨重了。”
“我看您倒是很可能背叛我。”
‘“背叛?我可还没有跟您订下什么盟约,有关您的情况全是我自己调查来的。所以如果您想知道我的情况就请自己去调查。您别担心,我对您的个人秘密毫无兴趣,更没有利用这些材料到您那儿诈几个零花钱的意思。”
“知道了。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静等恐吓者再次出现。恐吓者肯定还会向您提出什么要求来的,到时候请立即跟我联系。”
“跟您联系?叫我到哪里去我您?”
“青山天城408室。”
“什么?!”
“就是您以前的‘爱巢’呀,您把它放弃了以后我就住进去了。虽然屋里还美中不足地留着几分热辣辣的风流味,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舒适的安乐窝。”
“你,你!”
那所早已放弃了的青山公寓里按理是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的东西的,这人是怎么寻到踪迹的?如果古谷就是杀害清惠的凶手,如今竟还敢留在那里,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要知道那地方与其说是现场附近还不如说是就在现场。
“我不在家的时候多,您只要留下话就行了。您原先在那儿住过,方法该是知道的吧?您要是在这上面对我耍些什么不必要的小聪明,那我们的同盟立即告吹,您和您爱着的那位女士将立即遭到毁灭!只要您能安分守己恪守祠盟,我就是您可信赖的朋友。”
古谷又把上次的恫吓重复了一遍。这几句话虽然只是一般格式的恫吓,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份量就不一般了。
“您所说的耍小聪明是指什么?”
“凭您这样的人还会不知道?好吧,我过几天再和您联系。”
对方把电话挂上了。
2
为细川清惠的坠死事件感到震惊的不止山名和佐佐木两个。麻野有纪子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呆了。
一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她马上想到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山名。他曾对她说过他也对深谷克己的死感到怀疑,正偷偷地在进行调查。
清惠的死更增强了有纪子心中的疑惑。从清惠的被害上她更相信深谷是被人巧妙地杀害的了。
可是清惠一死线索就断了。
山名好象另外还有什么线索似地仍然在活动着,有纪子只在一边旁观,想帮忙也帮不上。
麻野有纪子在“纯音乐器音乐振兴会”所属的银座办事处工作。“纯声乐器”是个制造各种乐器的大规模综合制造公司,有纪子所在的音乐振兴会是个和“纯音乐器”有关的服务机关,主要任务是指导买了“纯音乐器”公司制造的钢琴和电子风琴的顾客。有纪子是那里的电子风琴科的合同讲师。
她并非毕业于培养讲师的专业学校,演奏电子风琴无非是个人爱好,不料如今却成了她的职业,而且收入也比一般女职员高。不管怎么这份工作没有死板的时间约束,所以她很满意。
自从那次见面以后她又和山名联系了几次,可是事态并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