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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请!”
侍者从餐厅主任那里接过山名和绫濑真美,把他们领到一张便于眺望的临窗的桌子上。
“真不错!想不到山名先生竟认识这么好的地方。”
连按理已习惯了奢侈生活的真美好象也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兴奋。她向他投过来的眼光也似乎有些变了。
侍者拿来了菜单。山名避着真美的眼光拿出了请柬。
“噢,凭这张请柬可以免费享受一杯酒和餐前小吃。”
侍者小声耳语说。山名一听脸色都变了。幸亏灯光暗淡才没有被看出来。
“这么说,除了酒和小吃以外,其余都是要付钱的罗?”
“是的。”
侍者的口气中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这事请柬上可是只字都没有提到。他是看了“葡萄牙音乐和晚餐招待会”这句话才来的,哪里想得到这顿所谓的晚餐竟只是一杯酒和餐前小吃。
要是一个人来的,他完全可以怒骂一声“骗人!”拂袖而去。可是真美就坐在旁边,不能这么干,山名看了看菜单,就算点最便宜的,一个人看来也得花上五千元。
那天他正好拿到八千元左右的外快,钱包难得地充实。因此如果真美能捡便宜的点的话,或许还能幸免出丑。
真美可不知道山名已经陷入了困境,顾自沉醉在窗外的夜景中。
“我要这个和这个。”
山名捡最便宜的菜点了两个。价格大约在三千元左右。
“但愿真美点的菜别超过五千元。”他心里喑暗祈祷。这是无法向真美启齿的。
“该给您送些什么饮料?”侍者作弄地问道。
“饮料?不必了。”他差点说出“不是有水吗”这句话来。
侍者转向真美。
“嗯,先要这道洋葱汤吧。鱼类嘛就来个奶汁海虾好了,旁碟就来道牛排吧。”
“怎么烧?”
“一般的烧法就行了,另外再来一道杂色拉,甜食过会儿再说。”
真美不知道山名的心思,大手大脚地点了一大堆菜。从这时候起山名就成了被这个豪华的空间所排斥的异已分子。他所关心的是只是账单的合计金额,上来的菜也好,音乐也好,对他来说是食不知其味,闻不知其言了。可以说这是一场“奢侈的拷问”。
饭总算吃完了。真美也好象很满意。山名怀着一种象是奔赴刑场似的悲壮的心情朝结账处走去。一看递出来的账单,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账单上打着近于他身上带的钱二倍的金额。他不知所措地朝四周看了看,视野中优雅的灯火和服饰华贵的客人们的表情竟残酷地显得分外美好。这一切虽然存在于一伸手便够得着的距离里,但却在一个和他完全绝缘的地方闪着光。
“嗳,您怎么啦?快点走吧。”
他正站在账台前扭扭捏捏手足无措,真美在一旁催开了。虽然点了点头,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身上的穿戴无非是一件借来的西装和一块当铺里廉价处理的手表。山名山穷水尽,只好向真美求助。
“绫瀬,真对不起,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山名浑身直淌冷汗。
“什么事?”绫濑天真地问道。
“呃怎么说呢我身上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
他原是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的,可说出来的声音却抖得不行。
“哎呀!”真美睁大了眼睛,“钱不够?大概差多少?”
真美也面露不安了。
“呃——,差七千元左右。”
“是吗这可不好办了。我这太突然了”
“马上还你的。我家里这么点钱还是有的。我原以为是带来的,打开钱包一看才发现把它忘在家里了”
山名的额头上汗珠直往下掉。
“我哪是这个意思呀。我也没带这么多钱。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真美的脸涨得通红。她脸红一半是因为当出丑的羞愧,一半是恼怒似乎上了山名的当。
“你带了多少?”
山名鼓着勇气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顾不得装门面了。山名当时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结果两人的钱凑在一起也还差三千来元。饭店方面听了山名以为是免费招待才来的的说明后,只抄下了山名身份证上的住址和姓名,同意暂垫不足部分。
“我出世以来还没有丢过这样的人呐!”
狼狈万状地走出饭店后真美狠狠地瞪了山名一眼。事实上这对于心气高傲的绫濑真美来说无疑是一个无法忍耐的屈辱。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真美每见到山名,就马上象避开什么污物似地把头扭到一边。
可是山名此时所受的屈辱感却不仅仅只是对真美而言,这是一种仿佛被人生拋弃了似的绝望的屈辱。
他正是为了要报这一辱之仇才立志进饭店的。他想成为一名奢侈和优雅的编导者,去支配曾经使自己遭受屈辱的东西。
但是这个美梦在他进皇家饭店当职员的同时被残酷地粉碎了。在这里,饭店的从业人员根本不是什么编导者,只不过是伺候旅客这一太上皇的杂役。
尽管他们确实置身于豪华的大舞台上,但其实不过是一种物理性的存在。他们密切地依附在饭店这一集世上之豪势的世界上,可这个世界和从业人员之间却又有着一层绝对无法穿透的透明的隔膜。
在经理对新职工的教育讲义中有这样话:
“你们接触的都是第一流的人物,不要以为自己也因此成了第一流人物。”
“把旅客和从业员的经济收入差的比例设想为十比一是不会有错的。”
宾馆,饭店,本来就是这样在人们的职业、身份上清楚地挂上“人种差别”的牌子的地方。
山名进了皇家饭店以后就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就生活在被人生拋弃的逆境中。在家里,作为三兄弟中的老小,两个哥哥都比他强,因此父母对他的态度也和对他两个哥哥的有所区别;在大学里,他又遭到了青春的排斥。
他是为了消除这种排斥感、追求自己的存在到这里来的,可摆在他面前的又只是强烈的失望和幻灭。
在牺牲了青春换取的岗位上,他抓住的是满积在便槽里的旅客的排泄物。
和谜的接触
1
中条希世子的亲切关怀温柔地裹住了他心灵上的深创。山名无意中打开四月十日的报纸,见上面登着希世子的照片,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报道的内容是埼玉县熊谷市发现一具身份不明的年轻女子的被害尸体。照片上的人无疑是希世子,其它的特征也完全一致。
“中条小姐被人杀害了!”
惊愕不已的山名把报纸让账台上的几个同事看了,大家都认出了照片上照的是希世子。
山名觉得应该把希世子的身份告诉警察,便给警察署挂了电话。可是在他以前希世子的父亲已报了警,因此希世子的身份已经清楚了。
这时候中条希世子系被害身亡一事已被确认。
惊愕过去以后,激烈的愤怒便涌了上来。
——究竟是谁杀害她的?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杀害她?
山名的眼睑里浮出了甘为他洗去屈辱的污物的希世子温柔的形容。
有人杀害了这个温柔的姑娘。决不能饶了这家伙。
如果有什么有助于发现凶手的事,他很愿意尽力。
希世子到皇家饭店的时间是四月三日下午。尸体被发现是九日早晨,死后经过时间为一到两天,可见她是在离开这里以后被害的。
“对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山名没有看见希世子离开。虽然同一账台,旅客的到达归接待员管,离开却归会计员管。
根据他的记忆希世子的预约是住两个晚上。为了确定这一点,他查了查出纳员的离店后住宿记录,一下子就查到了。
根据上面的记录、希世子是在到达的第二天上午结的账,也就是说比预定时间提早了一天。他问了问办理这件手续的出纳员。
“啊对了,这是中条小姐的代理人第二天早上打电话办的,说要提早一天离开。”
“钱是中条小姐亲自付的吗?”
“是事后寄来的。”
山名想看看那只寄钱的信封,可是饭店要的只是钱,并不保存寄钱来的信封。
“这代理人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知道。事情是电话联系的,打电话是个男人,音声好象有点沙哑。”
“男人的声音?这么说不是女的?”
“没有,是男的。怎么啦?”
那出纳员好象还不知道有个估计是中条希世子的女性(报上是这么报道的)被害的消息。山名向那出纳员道过谢回到自己的地方。他进而又向服务台和侍者们打听了一下,谁都没看见中条希世子离店。
——中条希世子比预定时间提早一天离开了,通知这一预定变更的是一个沙哑的男声。住宿费也是事后寄来的。
——也就是说希世子的离店只是根据第三者的话所进行的记录,并没有人亲眼看她离开。
——希世子的离店会不会是出于她的本意?
在自问自答的过程中,山名心里的疑问渐渐构成了一幅可怕的画图:
中条希世子的离开也许是受人强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是为了杀害她才把她带走的。
而且,杀害她的人很可能就是给出纳员打电话的那个家伙。
——这个人是谁呢?
虽然和希世子只有那么点肤浅的接触,可山名对那个杀害他心目中的女神的家伙已充满了无比的憎恶。
他总觉得杀害希世子的凶手在希世子在这儿过夜的那天也住在这里,但他拿不出任何证据。这只不过职业性的敏感所产生的直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仔细调查一下那天夜里在这里住宿的人也许会得到什么线索。好在自己是这里的人,对此作某种程度的调查的条件是具备的。
一直在集中思想思考的山名忽地抬起了头,他想到了一件事。这充分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还不知道,但是——
2
山名真一的眼前浮现了上次那滩颜色可怕的污物。快要溢出便槽的污水溅到脸上,沾湿了嘴边。
那个使他名符其实地舔尝了屈辱的长良冈公造的预约也是四月三日到五日。旅馆业所说的“到X日”是指在X日离开。
长良冈也是住两夜。象皇家饭店这样的地处东京市中心的商业旅馆,住一夜的旅客在数量上占绝对的多数。两夜以上的连宿逗留者除团体外仅占十分之一。
尽管如此,因为东京皇家饭店是个拥有客房二千五百间,能容纳四千名旅客的大型旅馆,所以住两夜三夜的旅客为数也相当可观。就算长良冈的预约日期正好和中条希世子一样,也不能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牵连,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分别单独办的手续。
但是使山名心里想到他们两个有着某些内在牵连的是,长良冈使他身上沾染屈辱的污物,而希世子却温柔体贴地为他洗掉了。
而且,长良冈也是在次日离店的,和希世子一样,比预定提早了一天。这样事情就很对得起荏来了。
——长良冈和希世子会不会是一起来的?
无意中掠过山名心头的概念好象已渐具轮廓了。
山名生怕有错,特意把他们两个的预约卡片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东京皇家饭店的旅客几乎都是事先预约的。当然,只要有空间临时跑去的旅客也能住宿,但常常要发生看准旅客住处没有着落的弱点故意把高价的房间开给他们,要求预付费用等不愉快的事情。
这样做的原因在于旅客的住宿费是离开时结算的。未经预约的旅客因为身份不明,那些白吃白住的旅客绝大多数都是临时跑来的。预约制度除了便于有计划地安排客房,也是预防那些心存不良的旅客的一种自卫手段。
现在几乎所有的都市旅馆都采用了微缩胶卷存档的方式,三年左右的住宿记录由专职的档案员整理保管,在必要时马上可以抽出所需的卡片。
预约卡片由账台工作人员在登记时间问明申请者姓名、住址、住宿者的预定住宿天数、住宿者的住址、姓名、职业、支付形式(如由申请者支付等),在必要时还得问清住宿目的,逐项记入。有时申请者就是住宿者本人。对于每个月来一次以上,一年达六次以上的旅客,其登卡便转入“常客档案柜”,卡片上详细地记载着该旅客所喜欢的房间、个人习惯、喜欢哪些服务项目等内容。
此外,如果旅客和从业人员关系过于亲密,很容易带来支付、男女关系等方面的麻烦,所以档案对这方面的记载也特别详细。
另一方面,旅馆还备有不良旅客记载档案。这种档案很象警察局的前科卡片,分事件的种类(大致分为支付、风纪、态度三大类,相当于前科者的犯罪类别)详细记载旅馆方面所受的损害、发生日期、处理方法等内容。
富有讽剌意味的是,一般旅客和不良旅客的界限仅一纸之隔。有的旅客尽管在支付住宿费上无可指责,可如果常常酒后无德,碰上女人越轨失态,或者在饭店里动不动耍威风的,也会被编入不良旅客档案,对其釆取敬远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