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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轿子经过身边,二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拉住轿子扶手不松开。而对方也不理他,任由他拉着。
轿内的人可能感觉到有东西拉住自己的轿子,探出头一看,一个小娃娃吊在自己的轿子上立刻让队伍停了下来。
二胖这才看清轿子中坐的人,轿中坐着一位老妪,这老妪满脸慈祥。看到这么一个小娃娃,老妪和蔼的一笑,摸着二胖的头说,“小娃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啊?”
老妪的语气低沉和蔼,让二胖顿时生出亲近感。可是二胖不会说话,只能依依呀呀的比划,比划了老半天,老妪终于点点头说,“你是迷路了,是吗?”
听老太太这么问,二胖连忙点头,老太太更是直接将二胖抱到自己身上说,“你这娃娃是苏宏那小子的崽儿吧?”闻言,二胖惊疑不定的看着老妪。
见二胖这副模样,老妪怕他误会,接着解释说,“我也住苏家村,来,快上来,奶奶送你回家。”老人给二胖的感觉很温暖,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暖意让二胖提不起怀疑之心。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上了老太太的轿子。这一路,二胖真实累坏了,在老人的怀抱中,二胖沉沉睡去,仿佛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光线原因,亦或是二胖自身的原因,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整个锣鼓队伍,除了老太太一人,其他人穿着各色服装,脸色苍白,脸颊处红润得犹如滴血。他们个个面无表情,行动机械笨拙。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没有呼吸,甚至连胸口的起伏都没有。如果二胖细心一点儿,不难发现这些人竟然和烧给死者的纸人出奇的一致!
当晚,二胖爹见二胖迟迟没有回来,心想莫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便带着村里几个壮汉出门寻找,刚走到村子口,便见二胖趴在村头的井边呼呼大睡。
二胖爹急了,连忙把二胖带回家中。
回家时,二胖已然醒来,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随后,二胖娘问他为何这么晚才回来,还睡在村口的井边。二胖大惊,随后对爹娘写道,“我睡在一个老奶奶的轿子里的,至于为什么会在井边熟睡,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老奶奶找不到我家,所以才把我放在井边的吧。”
看过二胖所书写的内容,二胖的爹娘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深更半夜的,竹林中怎么可能出现什么坐着轿子的老奶奶?怕是见鬼了!
在二胖爹的追问下,二胖将自己放学之后所遇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二胖娘在听说儿子在鬼轿子中睡过去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娃,跟爹说说,带你出竹林的老奶奶长什么模样?”二胖爹追问道。于是,二胖将心中老奶奶的音容笑貌形容了一遍,二胖爹听后大惊失色,将媳妇拉到一旁说,“看起来救咱娃的是守山的二太太!”
“什么!”二胖娘惊叫一声,“可是二太太都死了七天了!”“是啊,”二胖爹叹息一声,“今天正好是二太太的头七啊!”
第二天,二胖爹娘准备了各种祭品带着二胖上山了。他们来到一座孤坟前,孤坟位于松树林中,低矮的土堆,没有墓碑。
二胖爹娘恭敬的摆上祭品,又叫来二胖跪在孤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跪在这孤坟前,二胖磕完头迟迟没有起身,他感觉到一种温暖,一种熟悉的温暖。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蒙受过这气息……
☆、第一章 乡村鬼话(4)
二胖所说的这个二太太我也听说过,如果算上辈分,这位二太太二胖还应该叫一声姑奶奶。
二太太具体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里已经没有人记得了。说起这二太太,也是一个苦命人。解放前,她是苏家村一个地主家的童养媳,受尽了苦难,眼看着好容易混出点儿名堂了,又遇上解放后斗地主分田地!这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成了农民!
后来,又遇上文化大革命,因为成分问题,二太太的公公婆婆丈夫,连带她自己都被带上高帽挨个批斗,公公婆婆和丈夫都给斗死了。
二太太命大,这才活了下来。后来,文革结束了,二太太也得到了平反。回到苏家村后,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在山上盖了房子,干起了守山的工作,这一干就是几十年!
原本二胖的爷爷见二太太可怜,想她搬回村里住,可老太太性子倔,死活要住山上,最后二胖的爷爷也懒得说了!
二太太一直就是菩萨心肠,当年还是地主婆的时候就没少帮助这些穷苦人家。哪家有困难了,只要找到二太太,保管给你解决得妥妥当当的!
看完二胖的讲述,我只想说,傻人有傻福。本来必死无疑的二胖居然刚好碰上二太太头七返乡,救了他一命。想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二胖的爹才让他住校的吧!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一股强烈的倦意席卷了我全身。翻身吹灭了煤油灯,我裹着被子准备睡觉。由于刚刚看完二胖的经历,心里老觉得不踏实,后背蹭蹭的冒凉气,所以我被子裹得特别紧!
睡至半夜,突然感觉尿急,当时那种年龄,半夜尿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心里一想到这些天的经历,不由得心中恐惧,竟然不敢下床。
当时农村的条件不比现在,我们的宿舍在学校操场的东边,而厕所却在西面,也就是说想上厕所得穿过整个操场,有很长一段路!
咱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年轻人,绝对不能随地大小便不是?
一个人不敢出门,我只能将睡在身边的二胖叫醒。多一个人心中怎么也踏实一点儿不是!
我摸黑摸到二胖的床头,正准备推醒他,却发现床上一层薄薄的被子空无一物。我心中正奇怪呢,这大半夜的二胖一个人跑哪儿去了?后来转念一想,这小子可能和我一样,尿急上厕所去了!
本想等他回来之后,再叫上他陪我跑一趟的。可我能等,这生理需要却是不愿意再等了,我能够感觉到,再这么等下去,二胖可能还没回来,我就直接念裆里了!
那时候条件差,我就一条底裤,要真尿湿咱就得挂空挡!这不让人笑话吗?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可是自尊心还是有的,这要真让我挂空挡,还真受不了!
我离开二胖的床铺,整个脚掌轻轻的着地,每一步都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好像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的黑暗,然后突然从墙角冒出个什么东西一般。
我们的宿舍不大,没几步就到了门口。寝室的门虚掩着,门外的月光透过门缝,犹如出鞘的利剑带着寒光将宿舍内的黑暗切割成两半!
黑暗中,我的手缓慢的伸向宿舍的木门,甚至带着颤抖,好像推开这扇门,迎接我的将是另外一个世界。我的指尖触及到木门冰冷的把手,那股凉意穿越了身体直达我的心底。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没事儿,没事儿,二胖都敢一个人出去,咱可不能比他怂!”我心中安慰着自己。
就在我心中斗争的时候,门缝内的月光突然显示了。透过门缝,我看见一个影子,而这个影子正好遮挡了门缝,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我不敢多想,正准备把门拉开。只感觉一股力量已经将门撞开!没错,是撞开的!我躲闪不及,门脸正好撞在我的鼻子上,疼得我那叫一个舒坦!
我定神一看,竟然是二胖!只见二胖双目圆睁,满头大汗,身体不住的颤抖。恐惧惊吓之情溢于言表,可鼻梁传来的疼痛取代了我所有的感知,我只顾着对二胖大叫,“死胖子,你他娘的撞鬼啦!”
摸着鼻子,我眼泪都快疼出来了。估计些鼻梁骨是伤着了,可二胖却不管这些,慌乱的跑到我身后,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嘴里不停的吼叫。我只感觉他双手冰凉,并时不时的往外冒冷汗,一双眼睛恐惧的盯着门外,好像害怕什么东西跟进来!
我立刻意识到,二胖可能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没几天时间就撞上两回,这运气真不知道怎么说!)我赶忙将门关上,同时将门销子插牢实才算基本放心。
煤油灯再一次被我点亮,黑夜中这零星的灯火给了我们些许的温暖和安全感。二胖依旧蜷缩在床角,身体不住的发抖,我问他,“遇见啥了?”
他不说话,我能够听到他牙齿碰撞的声音。“儿胖子,问你话呢!看见啥了!吓傻了?”我靠着二胖坐下,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我企图用我弱小的肩膀给他一丝温暖,可是却无济于事!
我拿来纸和笔说,“遇见啥了?告诉我!”我将纸笔递给二胖,二胖颤抖着在纸上这下了两个字。当我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犹如雷击一般,整个人在呆滞之后,我又一次向二胖身边靠了靠。
我并不是为了给二胖安全感,而是为了寻找安全感!二胖在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娟子!
咱们学校建校比较早,就咱们住的这间宿舍就有二三十年的历史。关于娟子的传说,学校里的学生口口相传也就传到了我们这里。我和二胖知道这个故事是在入学的当天,舅爷送我上学的途中给我讲的!
娟子是咱们学校建校之后的第一批学生中的一个,那是1980年!
当时咱们学校是小学初中一体化的,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细化。老师们即教初中又教小学,而娟子正好是学校初二的学生!
由于当时条件落后,咱们这里又穷!学生不多,老师就更没有几个人了,有点儿能耐的,都去城里教书了,所剩无几的几个老师只能掰开了用!
那时候,学校有一个男老师叫武刚,城里人!为了体验贫下中农阶级的生活而主动要求到咱们这里支教,正好就带着娟子这个班!
娟子家是咱们这一带有名的贫困户!据说在娟子四岁的时候,娟子爹进山打猎就再也没回来,留下这孤儿寡母的过生活。娟子娘是个能干的女人,虽然辛苦了一点儿,可日子还算能过!
可是好景不长,娟子十岁那一年,娟子娘突然病倒了。为了给娘治病,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更是举步维艰。
武刚在知道娟子家情况之后,对娟子特别照顾。娟子也很给武刚争气,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时间也在悄无声息中过得飞快,娟子这年初三了。那时候不像现在,男女是有别的。大家都认为女娃读书没用,还不如嫁个好人家。于是娟子娘在娟子毕业之后不让她继续念书,而且家里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再念下去!这个破败的家需要她!
武刚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非常愤怒,他找到娟子的娘,动之以情况晓之以礼,并承诺娟子的学费由他负责去弄,家里他也会帮忙照顾,让娟子放心的去镇上读书!
那一天,娟子哭了!她在心中默默的发誓,一定要读出个莫样将来好好办法武刚老师!
就这样,娟子去镇上读高中了,那时候她是咱们这十里八乡第一个高中生!
由于镇上距离村里路程很远,有百十来里。娟子选择了住校,可是无论如何,在星期六星期天她都会步行回家,看看母亲,看看那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武刚老师!那个来时还是精干小伙儿,现在却已经头有银丝的恩人!
不得不说,武刚是一个好老师,也是一个有良心的老师。为了学校,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这也使他在29岁的年纪,未老先衰。可是他心安理得,看着一个个山里的娃走出大山,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他心安理得!
时间在轮回中无数次的掠过,转眼,娟子高三了。这一天,娟子用她这三年攒下的生活费买了酒,买了肉准备回家,今天是她的恩人武刚老师30岁的生日!这个男人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大山,娟子想给他过个生日!
可是遗憾的是,回乡之后,娟子并没有见到她敬爱的武刚老师。等待她的是一个摧毁她整个人生的噩耗!
☆、第一章 乡村鬼话(5)
回村之后,娟子找不到武刚,就像发疯一样的到处打听。可是每一个人见到娟子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她回家想要问问娘,武刚到底去哪儿了,可是回家之后,等待她的却是冰冷的炕和一张黑白的照片。
后来,公安局的同志来了。到这个时候娟子才知道,就在三天前,一伙山匪闯进了学校,武刚为了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牺牲了……
再后来,娟子的娘也去了,因为背上过度。这么多年来,老人家已经把武刚看做自己的儿子了,如今儿子死了,天塌了,老人家也倒了。临走前,娟子娘紧紧握住娟子的手说,“娟子,好好读书,可不能辜负了你武刚哥哥啊!”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娟子……
公安局对山匪袭击学校的事情非常重视!可是这伙山匪异常狡猾,几次围捕都让他们给溜了!那时候治安不比现在,在偏远地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