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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锁的房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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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他才有那种活力和点子,日复一日,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从不抱怨、从不沮丧,甚至从未显露疲态。
  有时候他那些疲惫不堪的同事都怀疑他就是瑞典犯罪公司的总经理,这个邪恶的组织相当出名。对“推土机”而言,警察工作是世界上最有趣、最刺激的事。
  这当然是因为他本人并不是警察。
  他是个地方检察官,专门承办一些棘手的持械银行抢劫案的初步调查工作。目前有一个案子已经有了头绪,一些涉案的罪犯已被拘留,有些人甚至已经遭到起诉。只是现在每周都有好几宗新抢劫案发生,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案件多少有些关系,但到底有什么关系却没有人清楚。
  更严重的是,银行不是唯一的目标,一般大众被抢的案子也有大幅增加的趋势。从早到晚,时时刻刻都有人被袭击,在街上、广场上、商店里、地铁中,甚至在家里,到处都有可能。
  可是抢银行被认为是其中最严重的罪行,攻击属于社会大众的银行等同于向公共权力挑战。
  现存的社会体系显然已经不管用了,除非每个人都凭良心做事,它才有可能正常运转。但即便是警察也做不到这一点。过去两年来,单单斯德哥尔摩所积压的案件就多达二十二万件,即使是非常重大的刑事案件( 虽然只占一小部分) ,也只有四分之一被侦破。
  事到如今,那些应该为此负全责的人也无能为力了,他们只会摇头叹息,做出一副已尽人事的模样。
  有好一阵子,大家都在相互指责,现在甚至已经找不到对象去责怪了。最近唯一一项比较有建设性的提议,就是大家应该少喝些啤酒。然而在瑞典,啤酒的消耗量已经算是非常低的了。由此可知,所谓国家最高决策层的思考方式是多么的不切实际了。
  有件事倒是很明显:警方要为此负大部分的责任。自从一九六五年警力中央化以来,所有的警力收归一个部门指挥,而从一开始,领导者的位子就被一个不能胜任的人坐上了。
  长久以来,分析家及研究人员不断想要了解警政署领导人的基本想法。这当然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了遵行“凡事不容外泄”这项教条,警政署长基本上不会给予任何答案。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非常喜欢高谈阔论的人,只是他的讲话即使被修饰得文辞并茂,也相当索然无味。
  几年前警方发现了一种篡改犯罪统计数字的方法,虽然简单,但却不易被识破。它虽不是直接做假,却能严重地误导大众。在此之前他们只是要求更具战斗力、强度更大的训练,要求更精良的技术支援,特别是要求火力更强大的武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还夸大了警方所面临的危险。但这类说词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说服力,他们转而寻求另一种方式:篡改统计数字。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些六十年代后期发动的政治示威游行,正好给了他们捏造数据的良机。游行示威的群众要求和平,却受到暴力镇压,他们除了一些标语和个人的信念外,根本没有带其他东西,但所面对的却是催泪弹、高压水枪和橡胶警棍。
  这些非暴力性质的示威活动,很少不是以喧嚣而混乱的场面结束的。那些不过是想要自卫的人被拉扯、逮捕,还被控“袭警”
  或“拒捕”。这些都被计人统计数字中。这个方法完美极了,每一次他们都派几百个警察去“控制”
  游行秩序,被指控为反抗警方的人数因此迅速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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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鼓励穿着制服的警察“不要动粗”( 这是他们的用词) ,这些警察也非常乐意遵从,因为用警棍追打一个酒鬼,他会还手的几率可是相当高的。
  这是每个人都学得会的把戏。
  这种计策很管用。现在瑞典的警察出门都是全副武装,转眼间,以往只需带着铅笔和少许常识就可以解决的状况,现在则需要一卡车配有自动步枪和防弹背心的警察出动。
  长久下来,也出现了未曾预料到的情况,暴力管制不但增加了民众的反感和怨恨,也提升了人民的不安全感和恐惧。
  最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人与人之间相互惧怕,斯德哥尔摩变成一个拥有数万个心怀惧意的居民的城市,而在惊惧中生活的人民也是最危险的人民。
  六百个巡警中,大部分的人都突然失踪了——事实上是辞职了。因为他们感到害怕,是的,即使他们全副武装,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坐在车子里。
  许多人当然是因为其他理由才逃离斯德哥尔摩的。有些人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有些人则是憎恨那些自己必须遵从的行事方式。
  这个社会制度已遭到反抗。至于其最深层的动机,则依然隐藏于黑暗之中,然而,在这种黑暗中,隐隐让人嗅到一丝纳粹色彩。
  类似的处理方式多不胜数,有一些已呈极端的犬儒主义。
  一年前实行了一项政策,针对那些使用假支票的人。很多人的银行户头都透支,其中有些钱进了不法分子的口袋。当局看到未侦破的小额诈欺案的数目后,视其为奇耻大辱,要求采取激烈措施。于是警政署拒绝认可被视为法定货币的支票。每个人都了解这意味着人们必须带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出门。这无疑是送给那些在街道及广场上的劫匪大把的好机会,而这也正是当前的状况。当然假支票消失了,警方可以拿这个成果来炫耀,然而每天都有市民被袭击的事实却被忽略了。
  这就是暴力风气渐盛的部分原因,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增加更多、更强有力的武装警察。
  但是到哪儿去找这么多警察来呢? 政策执行初期的六个月里,官方发布的犯罪率大幅下降了两个百分点,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案件还是有大幅的增加。原因很简单:警察还未公布的都不算犯罪,而每一个透支的银行账户就是一起犯罪案件。
  在政治警察被禁止监听人民的电话后,警政署中的理论家立刻伸出援手,借着吓人的宣传说服国会通过法案,当局准许警方在查缉毒品时监听电话。从此以后,那些反共人士便高枕无忧地继续窃听,而毒品交易也达到空前的盛况。
  不,当警察一点儿也不好玩,伦纳特·科尔贝里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属的部门逐渐腐败,他也无能为力。听到法西斯鼠辈在墙后大放厥词,他又能如何? 他的大半生都忠诚地奉献给这个部门了。
  该怎么办,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然后被开除? 不太好。一定有更有建设性的做法吧? 当然肯定有其他警官和他有相同的看法,可是是谁? 又有多少人昵? “推土机”就没有这种困惑。生活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欢乐的游戏,在他眼里,大多数的事情都像水晶般清清楚楚。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懂。”他说。
  “是吗? ”拉尔森说,“什么事? ”
  “就是那辆车子到底去哪儿了? 那些路障应该有用啊,不是吗? ”
  “照理说是的。”
  “所以在五分钟之内,每座桥上都应该已经有人了。”
  斯德哥尔摩南边是个小岛,与内陆有六个连接点。特别小组早就规划过详细的步骤,可以在最短时间封锁斯德哥尔摩市中心所有的区域。
  “当然,”拉尔森说,“我和市警局核对过了,一切行动都已在进行中。”
  “那是哪一种车? ”科尔贝里问道。
  到现在他还没有时间去了解每一项细节。
  “是辆雷诺十六,浅灰或是米色,车牌是‘A ’开头的,号码里有两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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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应该会用伪造的车牌。”拉尔森插嘴说。
  “显然是。我听说在玛莉亚广场和闸门广场附近,有人可以替车子重新喷漆。假设他们换了车子——”
  “然后呢? ”
  “那么第一辆车子到哪儿去了? ”
  “推土机”在房间里踱步,额头埋在巨大的手掌中。他已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比一般人矮些,肤色有些红润,他的动作就像他的思维一样活跃。现在他自问自答道:“他们把车停在地铁站或巴士站附近的停车场,然后一个人用钱币刮车子上的漆,另一个人装上新的牌照,然后他也帮忙刮车子。到了星期六,那个接车人回来替车子重新喷漆,然后昨天早上那辆车就准备上路。可是——”
  “可是什么? ”科尔贝里问他。
  “可是我的手下一直到昨天晚上一点,都还在对每一辆离开南区的雷诺汽车进行检查。”
  “它不是找到空档溜掉了,就是还在这儿。”科尔贝里说。
  贡瓦尔·拉尔森没说什么,反而审视着“推土机”的衣着,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一件皱巴巴的淡蓝色外套,艳粉色的衬衫,还有一条大花领带,脚上是一双黑色短袜和棕色有缝线的尖头鞋,显然从没擦过油。
  “你说的接车人指的是什么? ”
  “他们不会自己安排车子。通常他们都会专门找一个人,把他们送到特定的地点,事成之后再去接他们。这种人一般都是从另一个城市来的,例如马尔默或哥德堡。他们对逃离时所用的车都是非常小心的。”
  科尔贝里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他们? 谁是他们? ”
  “当然是莫斯壮和莫伦。”
  “莫斯壮和莫伦是谁? ”
  “推土机”瞪着他,愣住了,不过稍后这种表情就消失了。
  “啊,是的,当然,你才刚进到这个小组来,不是吗? 莫斯壮和莫伦是我们掌握的两个聪明的银行劫匪。他们四个月前才出来,而这是他们出来之后犯下的第四起抢劫案。他们是二月底从库姆拉监狱溜走的。”
  “可是库姆拉监狱应该看守很严密啊。”科尔贝里说。
  “莫斯壮和莫伦不是逃出来的,他们是周末获得假释出来,然后就没有再回去了。就我们所知,他们一直到四月底之前都没有犯下任何案子——这段时间他们一定是到加纳利群岛或是冈比亚去度假了,也许去玩了十四天左右。”
  “然后呢? ”
  “然后他们添置了装备及武器,他们通常是在西班牙或意大利买这些东西。”
  “可是上星期五袭击银行的是个女人,不是吗? ”科尔贝里强调。
  “那只是一种伪装,?推土机”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用金色的假发和一些东西伪装。不过我十二万分肯定那是莫斯壮和莫伦干的。还有谁会这么大胆或这么聪明地突然来这么一下? 这是个特殊案件,你看不出来这是个极为周详的计划吗? 相当惊险刺激,事实上这就像——”
  “和棋王下棋一样。”贡瓦尔·拉尔森说,“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顶尖高手,莫斯壮和莫伦至少都是彪形大汉,这是无法否认的。他们两个人都有二百零九磅,鞋子都穿十二号,胳膊则像两把铁钳一样。莫伦的胸围有四十六英寸——比安妮塔·埃克柏格。最胖的时候还要壮五倍,我很难想象他穿套装又戴上乳垫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女人不是穿裤子吗? ”科尔贝里问他,“而且身材挺瘦小的吧? ”
  “显然他们另派了一个人来,””推土机”平静地说,“那是①安妮塔埃克柏格(Anota Ekberg ,193 卜) ,出生于马尔默的瑞典女演员,胸围傲人,她曾出演意大利知名导演费里尼执导的名片《甜密生活》。
  他们常玩的把戏。”
  他走到一张书桌旁边,抓起一堆纸。
  “他们一共抢了多少钱? ”他自问自答,“在波尧斯抢了五万,在古邦根抢了四万,在默斯塔抢了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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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六,加上这次的九万,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科尔贝里问道,“准备好什么? ”
  “他们的大买卖啊! 这笔交易是天文数字,他们现在犯的这些案子只不过是要弄到资本而已。现在随时都会发生惊天动地的案子。”他看起来非常激动,不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是在哪儿呢,各位,会在哪里儿呢?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们必须思考。如果我是华纳·罗斯,现在我会做什么? 我要怎么将他的军? 你会怎么做? 又会在什么时候? ”
  “谁又是华纳‘罗斯? ”科尔贝里再次发问。
  “他是个飞行事务长。”贡瓦尔·拉尔森说。
  “首先要搞清楚,他是一个罪犯,?‘推土机”高声喊道,“就他所从事的这个勾当而言,他是个天才,就是他筹划所有细节的,没有他,莫斯壮和莫伦只是两个无名小卒。他专门负责动脑筋,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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