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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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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开不语。
  李寻欢道:“飞刀本是凶器,所以我坚持先教你懂得爱,然后再将飞刀传授给你。”
  “以前我的确爱很多东西。”
  “现在你应该已学会爱更多的东西。”
  “我不知道。”
  李寻欢微微一惊,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叶开静坐一旁,待李寻欢喘息稍定,继续道:“以前我爱一件东西,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所以我爱。现在也许我比以前更懂得爱,但我已经忘记了喜欢的感觉。”
  “所以你选择走开。”
  “不错。与其面对我不得不试图去爱的东西,我宁肯走开。”
  “你不认为这是一种逃避?”
  “既然我已经没有判断的标准,倒不如把决定的权利留给别人。我不走开,别人或许也不能走开;我走开,至少留给别人也选择走开的机会。”
  李寻欢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道:“看来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
  门外的楼梯响了一阵,阿飞拎着两坛酒走进门来。
  叶开见阿飞到了,也不再多说,只起身离开。
  炭盆里的丝帕仍未燃尽。
  阿飞看在眼中,并不言语,只扶李寻欢半靠着坐好,找出两个酒杯,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李寻欢接过酒。
  两人举杯。
  一饮而尽。
  沉默。
  阿飞已经在倒第十杯酒。
  两人依然沉默。
  屋内一片静寂。
  只间或听到李寻欢的咳嗽声。
  一坛酒很快就空了。
  炭盆上又多了几块丝帕。
  阿飞将药碗端给李寻欢,见李寻欢喝了,道:“我走了。”
  李寻欢点点头。
  阿飞拎起剩下的一坛酒,正欲离开,身后又传来李寻欢的声音。
  “多谢。”
  阿飞的脚步停了一瞬,但没有回头。
  楼下。
  叶开独自坐在回廊。
  阿飞走过去,把酒坛摆在叶开身边。
  叶开扭过头,道:“我的问题不需要用酒来解决。”
  “至少有一个问题可以。”
  “什么?”
  “泼一点酒在脸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出眼泪了。”
  叶开摸过酒坛,端起来猛灌几口,被呛得咳红了脸,随后抹下嘴,转向阿飞,道:“看清楚了,这可是呛出来的眼泪。”
  阿飞坐下,道:“我明白。”
  叶开抽下鼻子,道:“为什么你会和李寻欢成为朋友?”
  “因为他很少问我问题。”
  “这倒奇了,他在我面前可是问题不少。”
  “李寻欢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果他在你面前说得多些,那也必定是希望你记住的多些。”
  “我知道,因为他快死了。”
  阿飞长饮一口,道:“一个今天睡下就不知明天是否能醒来的人,当然希望每天尽可能多做些事。”
  “他的身世本就和我不同,又何必强求我接受他的观念。”
  阿飞正色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没有谁的身世可以成为他任性的理由。”
  叶开竟微微一笑,道:“这倒比李寻欢教的容易懂些。”
  阿飞道:“李寻欢教你的东西自有它们的道理。”
  叶开茫然道:“我只怕全部学会后会变得和他一样痛苦。”
  “一个人在经历过痛苦之后还相信的东西自然是有价值的。你现在想不通,不过是因为你的经历太少。”
  “经历什么?痛苦?”
  “只要你不走开,这世上还能看到很多不痛苦的事。”
  叶开不语,仰头喝了口酒,终展颜一笑,道:“一言为定。如果哪天你听说在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人,名叫树叶的叶、开心的开,那就说明我想通了。”
  楼上。
  冬日的夜晚本就静谧。
  何况如此空旷的院落。
  所以阿飞和叶开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已传入李寻欢耳中。
  李寻欢终于释然地笑了。
  因为他终于可以暂时安心地睡一觉。
  他甚至奢望梦见当年的梅花。
  但他很清楚:自己合上眼时,周围出现的仍然只会是黑暗。
  无尽的黑暗。
  

  ☆、二十四

作者有话要说:  
  后日。未正。
  阴。有雪意。
  风老。
  梅凋。
  陈雪未尽。
  余酒尚温。
  残花散处,有一人独斟。
  李寻欢。
  梅林小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寻欢略抬起头,吟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梅林中一个声音应道:“泛花邀坐客﹐代饮引清言。”
  人随话音而现,果然是关止。
  关止拊掌道:“李探花的确不同凡人,究竟能想通这一解。”
  李寻欢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无解即是正解。”
  关止道:“先前是我低估李探花了。”
  李寻欢摇摇头,道:“若非前日听到一个孩童的教训,以在下往日的性情,没有可能想到这一解。”
  “哦?这倒令在下益发好奇了。”
  “那孩童的教训是:我不走开,别人也不能走开;我走开,留给别人也选择走开的机会。”
  “果然有趣。”
  “于是在下想通了:事已至此,在下选择林诗音或孙小红已没有不同。关掌柜其实并未定下自己的目标,不过是依在下的动向行事。无论在下选择保护哪一方,实际的结果只会给对方增加危险;相反,只要在下不动,关掌柜亦不动,林诗音或孙小红反倒安全。”
  “李探花对在下如此有信心?”
  “在下相信关掌柜还是个读书人,不会用不应景的卤莽之事破坏《锦瑟》全诗的意境。”
  “不错。这出《锦瑟》本是为李探花度身定制的,主角不愿登场,戏也自然唱不下去了。”
  “只可惜在下枉活了这几十年,如今才真正明白这‘走开’的道理。”
  “的确。如果李探花当初收到那封信时就明白这道理,甚至连前几个人也不必死了。”
  李寻欢自饮了一杯,沉默。
  关止继续道:“倘若在下估算不错,李探花至今未曾告诉旁人那封信的内容。”
  李寻欢低吟道:“‘重宝已重现李园,望君勿失之交臂。’”
  关止笑道:“以旁人看来,此信飘忽得近乎荒谬。李探花却有心了。此信与当年兴云庄外散布的匿名信同出一辄,李探花动心,正说明李探花对林诗音始终不能忘怀。当然,以李探花的性情,这一层缘由是万万不肯与外人承认的。”
  李寻欢微微一笑,道:“关掌柜倒是对在下的脾气了解的很。既已说到这一层,在下有个问题也要请教关掌柜了:关掌柜的真实姓氏可是上官?”
  关止仰天长笑道:“若非李探花提醒,在下真要连这个姓氏都忘却了。不错,在下曾经名唤上官止。不过,如今苟且在这里的,只是关止而已。”
  “敢问关掌柜和上官金虹的渊源?”
  关止信手扯下一片花瓣,吹送至风中,道:“世人只知上官金虹有个名唤上官飞的儿子,却不知他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这第二个儿子着实令上官金虹失望得很,他不仅无意于江湖商路,而且年纪轻轻便生了痨病。以上官金虹的雄心伟略,自然不愿承认这么一个近乎废人的儿子的存在。与李探花初次见面时,在下的自我引荐并无任何诳妄之语。李探花可以回想一下:‘在下原本无意这数钱的买卖,只一心读些圣贤书,家中诸事留与家兄操办。不曾想一场痨病断了在下仕途的念头,而家兄也不幸早亡,于是票号的业务全丢给在下这不成器的书生。’在下所言是否不虚?”
  李寻欢叹道:“的确,是在下一时疏忽了。关掌柜如今能使金钱帮更上层楼,上官金虹地下有知,想必也要感慨自己当日看走眼了。”
  关止一阵狂笑,道:“谁在乎他的看法!”
  李寻欢目光微闪,道:“难道关掌柜给在下制造如许麻烦,不是为了替家父报仇?”
  关止咳了两声,道:“他早已不把我当儿子看待,我又何必为他挣命。在我心目中,对他甚至连一点怨恨的感觉都谈不上。当年认清自己的命运之后,我只有一个怨恨的对象。”
  李寻欢不语。
  关止一笑,道:“抱歉,正是李探花。”
  李寻欢缓缓道:“你这又是何必。”
  关止漠然道:“在李探花看来,这自然是荒诞不经了。李探花虽有‘浪子’之名,却是个人人称道的浪子,连李探花那点咳嗽吐血的毛病也被美化成了痴情和情义的象征。同样是忍受痛苦,我得到的是什么?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出门在外,人们一听到我的咳嗽就面露惧色,惟恐避之不及。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萌生了练飞刀的念头。一是因为这种小巧的利器的确适合你我这样的体质,再者未免夹杂点私心:小李飞刀向来是上官金虹最畏惧的强敌,故他搜集的情报尤以有关小李飞刀的详尽;即便不考虑偷练敌方的兵刃是否会令上官金虹暴怒,飞刀也是我最便利学习的武功。”
  李寻欢道:“飞刀本无门派之分,你既已练成,又何必找我一决高低。”
  关止冷笑道:“李探花此次归来难道没有注意一个有趣的现象?小李飞刀已成众人效仿的对象。只要李探花还在,与那些市井之徒相比,我不过是个飞刀射得更准、咳嗽咳得更逼真的小李飞刀仰慕者而已。如果李探花有我这样的经历,难道会甘于这种角色?”
  李寻欢不胜疲惫地叹一口气,道:“你究竟要怎样才会安心?”
  关止目光一凛,道:“我要你身死、心死、名死。”
  李寻欢黯然道:“难怪你要苦心安排这出《锦瑟》了。不过,有一点你却估计错了。”
  “什么?”
  “若你希望我心死,本不必动用《锦瑟》。隐居三年,我心中早已是死水一潭。”
  关止不以为然道:“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估计错。倘若李探花心中果真已经死水一潭,只凭那封书信不可能诱出李探花。只要李探花出现,我就能安排这场好戏开演。一具具死尸会让李探花明白:你也不过是个病人,你的咳嗽只能处处成为被人利用的弱点。如果真能达到这一步,让李探花心死的目标自然也就实现了。然而,有一点确实出乎我意料。我不曾想到,《锦瑟》却能激发出李探花的潜能。”
  李寻欢抿了口酒,道:“如今你又想如何?”
  关止道:“至少我还有机会用手中的飞刀让李探花身死、名死。”
  “如果我拒绝一战?”
  “你不能拒绝。”
  “为什么?”
  “因为这一战无关江湖道义,也无关家世恩仇,只是两个病人在为自己存在的尊严而战。”
  李寻欢凝视关止,道:“你有把握?”
  “在飞刀的造诣上,我或许还比不上李探花,但我有自己的优势。”
  “我知道。所以你会选择未正时分。”
  “不错。我的飞刀比李探花少练了几十年,但我的咳嗽也比李探花欠了至少十年。飞刀讲求凝神屏息,一声咳嗽足以使一切前功尽弃。我想李探花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潮热发作时饮酒固然是饮鸠止渴,却也能借酒的热力一时稳住体内的真气。”
  李寻欢放下手中酒杯,道:“如此看来,你我一战在所难免了。”
  “正是。”
  李寻欢起身。
  园中风声忽紧,花瓣飘飞如雪。
  李寻欢长叹一声:“如此美景,你我却已无暇观赏。”
  关止一笑,道:“或待来生。”
  “来生也许你已成了杯不离口的酒鬼,而我却成了清谈的茶客,彼此见面也不相识了。”
  “如此倒不妨留下个识别的口讯:‘江涨雪融山上日﹐缸倾酒尽落花空。’”
  “‘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
  “请。”
  “请。”
  两人后退。飞刀已各在手。
  同样样式的飞刀。
  同样的普通。
  关止眼中充满自信。
  李寻欢却神色凝重。
  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酒力的支撑,他根本已经站立不住。
  关止的手很稳。
  李寻欢的手却有一丝颤抖。
  因为他胸口的痛楚已经在蔓延开来。
  风声愈紧。
  更迷茫的飞花。
  一声咳嗽。
  飞刀出。
  雪落。
  

  ☆、二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  
  李寻欢咳嗽。
  他手中无刀。
  刀已没入关止右臂。
  关止手中也无刀。
  刀落在他脚边。
  李寻欢深吸口气、稳住声音,道:“你仍然少考虑了一件事。一个与咳嗽纠缠了近二十年的人,自然也会对咳嗽多几分了解。当咳嗽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时,它对飞刀的出手已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关止凄然一笑:“我的确不曾想到,竟然会在咳嗽上也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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