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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季节里,银杏才刚刚发芽,把安宁的高级住宅街妆点得更加鲜活。
位于田园调布一角的法眼家,在昭和二十八年后,曾经两度改建。
第一次改建是在昭和三十三年,因为法眼家决定放弃医院坡那栋房子,把这里重新整建成正式的新家,因此这栋房子全都是依照弥生的喜好改建而成。
第二次改建是因为由香利夫妇带着铁也,不远千里地回到日本;弥生为为了让他们一家三口舒舒服服地生活在一块儿,于是又将房子重新改建。
此时占地三千三百平方公尺的法眼家,俨然是一栋宏伟的现代宫殿。
可是住在这栋宫殿的人却相当稀少,除了弥生、五十岚光枝以外,只有阿滋、由香利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铁也,再来就是三个分别是四十几岁、三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佣人,还有一名叫做远藤多津子的护士。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佣人并不是昭和二十八年那时候的佣人,而远藤多津子也是今年三月才开始住进这里。
她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护士,大约四十岁出头。由于弥生近来的健康情形大不如前,所以在主治医师——喜多村医生的指示下,请远藤多津子以私人看护的名义住进法眼家。
喜多村医生是弥生的亡夫——法眼琢也的爱徒,现在更是法眼综合医院的院长。
今天法眼铁也骑着摩托车进入家门后,家里立刻响起一片嘈杂声。
“啊!少爷,您回来啦!”
“里子,大门怎么开着?有客人来吗?”
“是的,喜多村医生来了。”
“喜多村医生?曾祖母怎么了?”
“突然发病,所以夫人立刻拨电话请喜多村医生来一趟。”
“那我爸爸呢?”
“老爷正好出去打高尔夫球,不过夫人打过电话给他,他应该就快回来了。”
法眼滋虽然是五十岚集团的社长,但是集团的实权都掌握在弥生的手中。弥生闭居家中的这两、三年,则由她的孙女由香利暂代会长职务。所以弥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所有实权仍会落在由香利的手中。
铁也的房间在别馆二楼,他每踏上一阶,心中就更加犹豫。
对铁也而言,弥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同时也是个和蔼可亲的曾祖母;而弥生也很喜欢铁也。
尽管弥生十分疼爱铁也,铁也却三年没见到曾祖母了,因为弥生闭居在本馆最后面的房间里,除了由香利以外,她谁都不见。
“你曾祖母是个非常自负的人,不希望别人看见她老态龙钟的一面。但是她始终把你放在心中,你千万别辜负曾祖母对你的期望啊!”
由香利经常对铁也这样说。
如今她已经是一位成熟稳健的中年妇人,在弥生的薰陶之下,大家都说她是一位脑筋好、反应灵敏的女性。铁也非常敬爱这位把家里整理得一尘不染的母亲,当然,除了曾祖母和母亲之外,他也很喜欢深爱着母亲的爸爸。
铁也此刻走在楼梯上,他的内心实在非常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去本馆探望曾祖母。
就在他一面犹豫,一面走到楼梯转角平台之际——
“铁也、铁也!”
光枝大叫着朝他跑过来。
“外祖母,一会儿见!”
铁也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他一跑进自己的房间就立刻把房门锁上。
为什么铁也不喜欢光枝呢?
光枝今年已经七十好几,她那如母猪般的肥胖体型跟昭和二十八年时一模一样。虽然她近来的穿衣品味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可是下垂的双下巴和低俗的举止仍教人不敢恭维。
至于铁也不喜欢光枝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低俗,而是光枝实在太笨了。原本说好如果由香利生下两个孩子的话,就让其中一人继承五十岚家的事业,可是由香利只有铁也一个孩子,于是五十岚家的未来根本后继无人,光枝从那个时候起就整个人变得有些痴呆。
铁也站在上了锁的房门内侧好一会儿,直到楼下的光枝离去才松了一口气,相较于本馆慌乱、不稳定的气氛,别馆显得非常幽静。
此时铁也重新环视一下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豪华的西式房间,约有六坪大小,墙壁上挂着三个相框,分别是琢磨、铁马和琢也的照片。弥生把这三张照片挂在铁也的房间,最主要的用意是希望能以此鼓励铁也跟这些祖先看齐。
墙上的书架放满了书,这些书都是由香利从铁马、琢也的藏书中,挑选出铁也可以理解的部份给他当读物。只见琢也的歌集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此外还有一些医学的入门书籍、经济学丛书。
书架上的西洋古典音乐书籍,则是铁也对众人期许的消极反抗;至于其他那些本国和外国的推理小说,根据铁也的说法是:推理小说是兼具知性与理性的闲书,这种说法让由香利也不得不苦笑以对。
除了书架之外,房间里还有钢琴、电视和音响,音响架上那些不胜枚举的唱片全都跟西洋古典音乐有关,其中又以歌剧的乐曲居多,从这点不难看出铁也真正的志向在哪里。
以前这个房间对铁也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他一直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间的机运比一般人好,因此他就得成为一个对世上有所贡献的人。这个豪华的房间也在无形中把责任感加在他的身上,不时地鼓舞、激励他。
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的机运和这间豪华的房间,反而让铁也的内心深处凝结着恐怖和绝望。
铁也再一次靠在门边打探门外的动静,等他确定外面已经完全没有别人之后,他才从塞在书架上众多的书籍中抽出一本书。
那是一本经济学入门,他不必翻开书本,就能立刻抽出夹在书中的一封信,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
铁也并不胆小,但是每回当他看到这张照片时,还是忍不住会移开自己的视线。这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鼓起足够的勇气把视线重新移回照片上。
也难怪铁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那是世界上最最恐怖的照片。
整张照片是一个男子的头部特写。那个男子的长发被扎成一束,往上吊挂在空中,就像是一个挂在空中的风铃一般,脸孔则深陷在胡子里,这张照片是从头颅下方向上拍摄,所以染满鲜血的颈部断面,怵目惊心地呈现在眼前。
照片是在今年的二月三日由一位不明人士寄给铁也的,同时,信封里还附上一封用报上的铅字剪贴而成的信。
铁也发狂似地把这封信撕得粉碎,然而那宛如诅咒般的字句仍鲜明深刻地烙印在铁也的脑海里——
法眼铁也,你并不是法眼滋的儿子,你的亲生父亲就是这颗人头的主人。
只要你把镜中的自己和照片中的人头做一比较,就会发现不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是脸部的轮廓,你们都十分相似。若是你学照片中这个人蓄起胡子的话,你们两人的外型就会更加相象。
你的母亲——由香利年轻的时候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曾经和许多男人发生过亲密关系,照片中的男子也是其中一人。
后来,你母亲怀着这男人的骨肉和五十岚滋结婚。
如果你认为这是谎言,就算算看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以及你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之间的天数吧!你会发现两者间有一个月的误差。
法眼滋之所以没有察觉出来,乃是因为他本身在婚前也和你母亲有过肉体上的接触。
你母亲除了是个荡妇之外,也是一个杀人凶手!她杀害照片中的男子后,第二天便和法眼滋结婚并飞往美国。
那么,照片中的男子究竟是谁呢?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去查阅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一日以后的东京报纸吧!
啊!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医院坡上吊之家发现的“人头风铃杀人事件”中的牺牲者,就是这张照片中的男子,同时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总之,你是一个跟法眼家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是冒牌货,你好比是没有身分、地位的蛆虫一般
(你是一个跟法眼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你是冒牌货,你好比是没有身分、地位的蛆虫一般)
最后这一句话不断在铁也的耳畔响起,甚至贯穿他整个脑袋。
4、心脏病发
弥生因为喜多村医生及时的一针,终于免除心脏病发作的痛苦。喜多村医生观察了一阵子之后,便把由香利叫到一旁。
“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老夫人情绪亢奋的事情?”
“没有啊!我只是跟奶奶谈了一些比较困难的生意罢了,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奶奶的心脏病才会突然发作吗?”
“她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宜再接受大多刺激,你不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吗?大家对你都有很不错的评价呢!”
“没这回事,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事情呢!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脑筋灵活的人。”
“你太客气了。总之,这些天要麻烦你多费点心,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我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才对。”
“谢谢你。如果有状况的话,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由香利送走喜多村医生,便急忙去找待在大厅的阿滋。
阿滋一身轻装地挥动球杆,摆出一副挥杆打高尔夫球的模样。但是当他看到由香利时,马上一脸担心地问道:
“奶奶怎么了?”
“对不起,打电话把你找了回来,当时我的确挺担心的,所以”
阿滋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见了陌生人就会不自在的害羞青年,现在的他已是一位有身分、地位的企业家。
他比由香利年轻两岁,如果放任自己的体重继续发展的话,恐怕就会像光枝一样,浑身堆满了赘肉。
所以他一直强迫自己打高尔夫球、网球、骑骑马,藉以消除身上多余的赘肉,原本他的运动神经并不是那么发达,但是在由香利的指导下,他现在也算是企业界里的运动家。
阿滋脸上挂了一副深度眼镜,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对谁都非常温柔。
“不要紧,是不是有什么原因造成奶奶心脏病发作呢?”
每当他看着由香利的时候,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就更加温柔。
由香利轻轻地摇摇头说:
“不知道,古池商事的人来过,虽然奶奶不是很欣赏那个人,但应该不至于引发心脏病才对呀?”
已届中年的由香利,身材还是保持得非常好,她那匀称的身材。光洁的肌肤使她看起来更加耀眼动人。
她的机智与胆识,在企业界也相当出名。但是论起做生意的圆滑手腕,一般的评价还是略逊于她的奶奶。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
“因为这件事给我不小的震撼。亲爱的!”
“嗯?”
“我觉得自己彷佛顿失所恃、无依无靠似的”
“哦,别担心。”
阿滋愉快地笑着,他走近由香利,紧紧地抱住她,然后低下头亲吻她。
面对这样柔顺的由香利,阿滋的内心总是非常得意。
他在工作上或许毫无才能,不过能让这个纵横商场的女人对自己如此依赖,不也是做丈夫的成就吗?
但是阿滋并不知道,那天在弥生和由香利谈事情的当中,私人看护远藤多津子抱了一叠信进来,这一叠信当中还夹着一封本条直吉所写的信,那是导致弥生心脏病发作的原因。
第12章 奇特的聚会
1、直吉的改变
老实说,金田一耕助一直感到很好奇,为什么自从昭和二十八年发生“人头风铃杀人事件”之后,本条直吉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对本条德兵卫的话唯命是从。
为了慎重起见,金田一耕助还特别问本条直吉有关那天晚上的事情。
“从那天晚上起,我开始觉得在我父亲面前抬不起头。”
本条直吉老实地回答。
“为什么?”
“当时那个女人不是打电话到店里来吗?老实说,我觉得有些害怕,希望我父亲能陪我一块儿去。虽然我瞧不起父亲凡事小心翼翼的个性,可是心里却相当依赖他。”
“当时房太郎也一块儿去了,不是吗?”
“那个人天生喜欢管闲事,不论什么事总喜欢轧上一脚。”
“那么,在发现那颗人头的时候,你们三个人有什么反应、那件事可说是你一生中的大事,即使事隔多年,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是啊!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不认为面子有多重要了。坦白说,当我发现那真的是一颗人头的时候,忍不住大叫一声,想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