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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保护我,我没有自保能力。”他示意乐阳起身,两人一起离开,沿着公园的林荫道往回慢慢走去,“他为我做了很多,我没有立场指责他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你加入了我们,那就需要习惯这一切。”
“——不对。”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止住了李蓬罗的脚步。几个孩子欢笑着跑过他们的身边,笑语寥落下去,渐渐无影无踪。乐阳的这个否认突如其来,彻底打碎了原本逐渐平静的局面。
“还有事情——关于谢帝桐的事情。”他说,“你刻意绕开了关于他被抓前后的事。”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被抓时,长生仙内部一定有些骚乱,因为只要一个人被抓,让世人知道了这个群体的存在,等待你们的就将是灭亡。抓捕不可能是突然之间的,而是一个逐渐收网的过程,难道无论是你还是项青君,都没有帮过他吗?”
乐阳一直在观察李蓬罗的神色,这个人不是没有表情,而是一切反应都极其细微,内竭力压抑着。他在隐瞒一件事,是关于谢帝桐当年被抓的真相。
“不要再想下去了,乐阳。”李蓬罗说,“就到此为止。”
无法到此为止,他的思维已经先人一步,跃入了这个漩涡之中。
“我明白了。”他说。
“乐阳……”
李蓬罗叹气。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察觉了——曾经隐藏在长生仙中,最为不堪的那件事情。
乐阳问,当年的事,谢帝桐他知道吗?
“他察觉了,但是并不确定是谁。”
“你们没有想过他能活下来?”
“没有。”
“可是他回来了。”
“他还带来了你。乐阳,你会站在哪一边?”
“该回去了。”
乐阳没有再说什么,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会回去,加入这些人,然后选择一个人去依附,就和其他的长生仙一样。
————
黑麒麟的巨大吼声震动祭坛,白石建筑内沙灰簌簌落下。在它的面前,项青君显得无比渺小。
“……昆门。”他笑着说出这两个字,“昆长欢。”
在教徒四处逃离的慌乱声中,黑麒麟的金色眼瞳望着面前的人。昆长欢问,“我师兄人在何处?”
“这就是麒麟啊。”他观察着面前的巨兽,“和想象中差不多。看来真的有人曾经见过它了。”
“听不懂我说话吗……”随着昆长欢的声音,黑麒麟的头微微仰起,就如同蛇发动攻击前的那一瞬,“我说——”
下一刻,厅堂内火光大盛——是诡异的蓝色火焰,空气中的气味急剧变化着,带着一种浊酒的浑香。而就在昆长欢的面前,黑麒麟缓缓退开。
那个法阵的边沿渗出轻微的华光,缓慢运作。因为太缓慢了,所以在一开始,昆长欢完全没有将它当一回事。但是,此刻在法阵的作用下,黑麒麟竟然退缩了。
有祖麒麟的号令,麒麟是不可能退步的。这并不是麒麟本身想退让,而是一股力量推动着它,让它举步维艰。
他觉得难以置信,又有一头白麒麟自他右边窜出,直接扑向了项青君——但是同样被一堵无形的墙压向后方,无法前行。
“……就这样啊。”
那人微微垂下头,唇边有淡然的轻笑。他说,不过如此么。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喧嚣的屋中响起,几乎要被其他的巨响掩盖过去——有一枚长钉落地。昆长欢冲向他,没有受到法阵的禁锢。
“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已经冲到了项青君面前,明明佩着长剑却根本没有用,直接一拳打了上去,“你把师兄……”
拳头被两只手用力接住了。这个人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打倒,只是退开了一段距离。他的拳头被项青君紧紧接住,可以听见那人的手部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可是就好像察觉不到痛楚,他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
接着,昆长欢抬手,拔出了第二支太气钉。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和自己一样是凶神么?
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这人身上传来的那种甜香,在他的记忆里,从未闻到过这种气味。就在这时,项青君拉过了他的拳头,迅速扑向他,咬向他的肩头。昆长欢几乎没有防备,他仍然觉得对方只是普通人类,悬殊的力量差距令他无所畏惧。而当齿关用力咬下,咬破了皮肤,让血渗出道袍时,项青君的气息完全改变了。
当出去狩猎时,曾经他遇到过扑住了猎物的野狼。当扑住猎物、咬向致命处前的一刹那,野狼的气息和身前的项青君一模一样。
这个人在吮吸自己的血液。
旋即,一股巨大到难以置信的力量从他手中迸发出来——昆长欢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竟然被揪起来,用力砸在了地上。而同时,随着打斗,他手腕上的黑绳断了。
在附近的所有教徒,全都感到面上有微微的毛刺感。压迫感随后而来——项青君正俯在他的身上,咬破了他的颈项,大口饮下涌出的鲜血,但他的动作在这个时候顿住了,缓缓地放开了昆长欢。这个被咬破了要害的人没有濒死,只是睁大了眼睛,眼神转向了他。
昆长欢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惊怒,是全然的死寂,“你……想死吗?”
黑绳从手腕上滑落。项青君摇晃着站起,下半张脸满是血迹,让原本温文尔雅的容貌显出几分狰狞。
“不,我明白了。”他推开了几步,面色带着柔和的笑意,“就此别过吧。”
第226章 长安阴雨
九重天在一分钟后破碎。尽管苏子已经意识到了里面的异动,尽全力在维持,但仍然没有能制止从内部开始的崩塌。
混乱的光影中,“车慎微”缓缓退回自己的体内。那条黑色的裂缝开始合拢,在背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他昏倒了啊。”他们回到了原来的房间,苏子倒在地上,神志不清,“余棠呢?”
“他在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他们转过头,见是唐红妆的那位侍女,也不知道都宵禁了,为什么还要赶来,“主人把他救出来了。”
“红仙?她也来了?”
两人有点意外——屋外,确实有两个人,正是余棠和唐红妆。余棠扶着头坐在廊下,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唐红妆手上抱着一面红铜镜,正将镜子小心装回那个锦袋中。
“这么晚了,二位怎么会来?”
“余君送给主人这个东西。”她摊开手,手掌上有一个男式手表,“上午原来不肯收,后来余君追上来,一定要送,主人就收下了。但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不太妥当,决定连夜送回来。”
她们刚到这,红仙就觉得不对,感觉到了九重天的存在。不过在九重天之内似乎还有一股力量存在,唐红妆不欲与之对冲,只来得及救回余棠。
曲艳城拿过了苏子手中的法器,已经彻底坏了,没有了任何作用。
在确定他们无事之后,主仆二人就打道回府了。车慎微坐在那一脸疲惫,连动都懒得动。
“解释一下?”曲艳城坐到他边上,替他倒了杯茶。车慎微看上去想抓住杯子,不过手一滑,杯子砸了,人也跟着倒了下去。他吓了一跳,把人扶起来——气息还算稳定,不像是受了伤的感觉。但是额头烫得吓人,估计发烧了。余棠总算休息完了,帮着他一起把车慎微扶回去。
“怎么处理苏子?”曲艳城问他。余棠说,这种小孩算是失足青少年,顶多教育教育。
“不,我是说,带不带他回去?”他指指车慎微,“我们有他,有唐红妆和昆罗衫的协助的话,回去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说把他留在这?怎么这么狠啊,这边连WIFI都没有。”棠哥儿很注意网络信号,这两天没有网,简直要把人憋死。
“那把他带回去?你也看到了,只要能动手,他是毫不犹豫就会动手的。”
“我看你也毫不犹豫就动手啊。孩子还小,好好教育,摆正姿态,别和你一样长歪了就行了。”余棠看着还昏迷着的苏子,叹了口气,“你照顾小车,我会和小苏好好谈谈的。”
“你能和他谈?”
“我怎么了?以前我们警队给中小学公演,我可是每次脖子上套个太阳演阳光哥哥的。”余棠说着,就出去把苏子也扶了起来,带到另一间屋子里,“你等着明天小苏笑得和朵天真烂漫的花似的跑出来吧。”
曲艳城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有点恶心,没再管那边了。车慎微躺在榻上呜咽,似乎很难受,“我想吐……”
“我也想吐。”他点点头,“好了,你能解释了吗?”
“啊?就是小时候跟着设计图做的法器,一直没机会用。”他翻了个身背朝上,喊着背痛,“别说出去啊,这个是禁术了。”
“……你做在了自己身上?”
“那不然呢?还做在别人身上吗?”车慎微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他小时候从老书房里找到了一箱设计图,起初以为是机关法器的,后来以为是影君改造用的。结果琢磨了几天,感觉根本不可能做在影君身上,因为不够精细。
法器的制作就和种植一样,贫瘠的土壤和肥沃的土壤种出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影君体内太过粗糙,能够完美契合的只有人体。牵扯到人体就是禁术了,他挑了个大日子,长辈们都到老家祭祖了,自己称病躲在家里,开始实施了这个改造。
天角院曾经以制作影君闻名,虽然后面以机关法器为主,可是相应的设备药品都是有的。
车慎微用的方法,听得曲艳城差点昏过去——无知者无畏,他让两名影君记住了改造过程,替他做这个手术。
“然后无法解决的就是脑部的问题了。所以最后,我和它共用一个脑部。”他捂着头,痛得更厉害了,“而且,我还没看到过它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曲艳城想了想,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哦,那真的挺难看的……”
“还行啊,浓眉大眼的。”
“据说我刚养出来,我妈看到我的脸,难过得和我爸说,这孩子以后只能靠脑子吃饭了。”
“……不,你还是靠脸吃饭比较实际。”曲艳城拍了拍他的肩。
苏子给余棠带走了,车慎微也觉得把人扔在这太绝情了,能带走还是带走吧。他喝了些水,稍微舒服了些,就听见曲艳城说,不过它的威力真是大得惊人。
“嗯,这两天我想了想,我翻出的应该是用在昆鸣身上的设计图。”车慎微说着就有点懊恼,神色沉了下来,“不过后悔也晚了。”
“慎微,你真是太天才了。”
“可是你不会好奇吗,自己的能力能发挥到哪一步……”
“不会。”曲艳城摇头,“他们害怕我的能力。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怕到底好了。”
两人还在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响声——紧接着,阿清说,掌门他们回来了!
“总算找到了?”两人都愣了愣,还没等松一口气,屋子里就乱了起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了进来,道袍被染得一片艳红。他们俩在房里,余棠已经看清情况了,将两个小孩一把推回去,“别出来!”
“那是谁?”
“是昆罗衫。”
“什么?!”
这个人浑身的血,也看不出还有没有气息。送他回来的人是昆长欢,靠在了墙上,同样浑身染血,神色阴沉。
曲艳城努力在这一片嘈杂中探听消息。大夫很快就被武侯请来了,察看这个人身上的伤。手上的伤不会有那么多的血,最后,他们看到血是从昆罗衫的口中涌出的。
“舌头……”曲艳城轻声说,这是他从人群中听见的,“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这个夜晚,就在这一片血色中过去。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昆罗衫方才渐渐昏死过去,不省人事。血勉强止住了,这个人从此再无口舌。
消息在京城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天雪教主割掉了昆掌门的舌头,就此不知所踪。硕大的天雪教随着教主的失踪随之消散,只有少数教众还留在城中,其余的皆不知踪迹。
没有人知道这个叫项青君的人是谁,从哪里来的,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在那个白石祭坛内,人们还发现了许多具女性的尸体,都是之前被拐卖的人。而尸体大多残缺不全,剩余的部分则保存完好。
延康坊里气氛阴沉,昆长欢也受了伤,虽然不算太严重。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到底什么东西能伤了他,直到听完了那晚的事情。项青君趁着他还无法自如活动,带着人离开了,昆长欢用尽所有力气才抑制住自己,将太气钉安回原处。当他找到昆罗衫时,人已经失血过多了,身上都是血。
他们都想了想,未来的记载中有没有这一段——这显然是十分耻辱的事情,掌门被伤,师弟过去也没把凶手拦下来,任凭对方人间蒸发。所以,昆门很可能会略过这段历史。毕竟,历史上对于昆罗衫的记载,只不过是个严厉而沉默寡言的人。
很多大门派的历史都会有这种记录不清的地方,昆门尤其是——昆慎之和昆春君这一代的记录可谓是惨不忍睹;再往前,昆鹏的生死也是个疑问;没有描述昆药师过往的记载,这个制造了所有辟光刃、让人们闻风丧胆的人,在成为仲裁人之前,他的一切都是个谜,在继位十年后突然失踪。仲裁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