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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个个来行不?”
“行。你半夜在示教室做什么?”
他笑了笑,“这不是白天你把我撵出去了吗,我就想晚上偷偷的来。我是私家侦探啊,总要干活的,要不这样,咱们打个商量……我再偷偷地……”
“你这叫偷偷?偷偷摇铃铛?你怎么想的?”我一把将人推起来,让他别坐着了。他笑嘻嘻的,倒是没动手(动手我也打不过)。
“这样说吧,我没想到这里会有听得见这铃铛的人。”他忽然不笑了,把手举到我面前,松开。红绳悬着的铃铛落在半空,发出一声轻响。“你是听得见铃铛的人,所以你才会看到刚才那女人。你可能觉得这是幻听——你就把它当幻听好了。”他说,“丘医生,除了你,别人听不见这个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我迅速把它归结到“幻听”之中。学医久了,就有一种本能,一旦遇到未知的领域,就立刻把它归结到一个自己可知的可能性中,哪怕知道不对劲,但只要不去多想,就不会自找烦恼。
“还有那个女人呢?”我问,“这个淤青绝对不可能是幻觉。她又是谁?是你把她拉开的吗?”
“这该怎么说呢……”这问题大概真的难倒他了,让他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过了半天,昆麒麟说,“她可能是我的委托人。简单来说,老板。医生你能看见这种东西真是撞大运。我老板还挺喜欢你的。”
第4章 沙发
在经历了最初的一阵茫然后,我发觉我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不管这人是个啥,这货自称是私家侦探。既然是侦探,那就一定有个委托人。这个委托人就是刚才掐伤我的那个女人,不管她和张志仁什么关系,不管她为什么要掐着我,但有一点很明确:她和我屁关系没有。
她都和我没关系了,作为她的受托人,那么昆麒麟也和我没关系。
这样一想,豁然开朗。果然知识越多越反动,想得简单点,一切海阔天空。她掐我打我,无所谓,又不是没被家属搞过。反正别再惹麻烦,事情就这么过去最好了。
“行,那你慢慢查。没事别吵到其他病人。”我说。“我去睡了,示教室反正里面没东西,你随便查。可第二天你要是还在,我直接报警,听明白没?”
然后我就关了电脑开门出去。他也识趣,也跟着到了门口,没赖在办公室里(他要这样我还真不好办,因为他赖着不走,我作为值班医生也不能走)。结果一开门,就见到外头立着个女的,白大褂,马尾辫,瓜子脸,戴着副黑框眼镜。一看到她我就杵了,知道肯定是小刘担心我,于是把这位姑奶奶从ICU叫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我问她。这就是陆离,我学姐,今晚是管ICU的。陆离是她那一届的大学霸了,否则女医生很难在ICU留下。但是她脾气很好,特别亲近人,和老大姐一样。
陆离抱着胳膊,说,“我来看看你。小刘刚打电话进来,说你不太对。”
“没啥。”我摇头,指指旁边的昆麒麟。“这人说是私家侦探,来找张主任的。我让他进示教室查东西。”
私家侦探这玩意平时比较少见,陆离抓紧打量了几眼,和打量大熊猫似的。不过很快也没再管,和我说,“不说他了,孟小蕴说自己过生日时候请大家去唱歌,你收到微信了?”
我点头,“待会看。他又生日啦?”
“他每年过两个生日,你管他呢。”
孟小蕴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孟阎王,铁口直断。这人平日里就很混,真的特别混,职业考都是擦着线过的,能升到主治简直和天方夜谭一样,大家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住院。陆离和他是一届的,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我们总觉得他们是一对,但是两个人就是没交往,只说普通朋友。
“哎,丘荻,你说那个侦探在示教室里查什么?”陆姐用胳膊肘顶顶我,“该不会是贼吧?”
“怕什么。今晚你睡主任办公室,我睡值班室,两个放包的地方全有人,他就算真是贼也没胆子。示教室那破地方有东西偷?别让他进值班室也就行了。”
“难说难说,你看他那个子。他要是抢,你保护我啊?”陆姐指指他,又一把揽住我往前推,“快快快,我们跟上去看看!”
——你不就是想看吗!干吗不直说!
学姐都发话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被她拉着走,一起凑到了示教室跟前。里面的大灯已经被打开了,昆麒麟坐在长桌上,正玩着那铃铛,一抛一接。我忍不住把视线转向桌子下面——就是当时那女人蹲着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好你好,我们也来看看,不影响你查案吧?哎你叫啥,怎么称呼?”陆姐靠在门口冲他笑。不过听见昆麒麟这个名字她也愣了愣,可见这名字多霸气侧漏。
昆麒麟在房间里转圈,停在了那张床前面。我也打量这屋子,完全没什么好看的地方。示教室就那么大,就那么点家具,难不成他还想对这张床做什么罄竹难书的事?
正想着,这人就把被子一掀。顿时被子上面积的灰满天飞,不知道多久没清理了。
“……张志仁平时睡在这?”他皱皱眉头,伸手按了按床垫。
“对啊。”陆姐点头。她大概对这种事情挺有兴趣的,女人嘛,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就和嗅到了血的鲨鱼,“每天都这样,没间断过,他晚上不回自己家,白天午休时候偶尔才会离开。”
“不,我不是指这间屋子。我是说,他晚上睡这张床上?”他抖了抖被子,惊起更多的灰。这张床很干净,除了灰尘,没有其他的污渍。“太新了。而且看上去积了很多灰,不像是一直用的地方。”
陆姐说,“因为张主任不见了之后就没人动过这啊。你觉得新,是因为护工阿姨每隔几天就会定期换床具的。医院值班室的床具都是由他们换的。”
昆麒麟听了,眉头却皱了起来。不仅是他,连我也觉得这句话有些矛盾。
“不对……”
——外科负责给医生值班室换床单的阿姨叫小杨,大家朝夕相处,心性都是知道的,这是个勤恳本分的护工,从来不会浑水摸鱼。示教室的寝具应该也是她换的,但被子上的灰积成这样,没有几个月的功夫是不可能的。这里又不是露天大马路有那么多灰尘,陆姐的这句话本身就很矛盾。
“会不会张志仁不让别人进这个示教室?比如说明确叮嘱了清洁工,这间屋子的卫生他自己负责?”
“没那么丧心病狂吧,他好歹也是个主任。”我说。“这屋子藏了什么宝贝值得这样?”
陆姐说,那明天找小杨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嗯……”昆麒麟点点头,不再管那张床铺,而是走到不远处一片空地。“那这里原来是什么?”
这我倒是知道的。毕竟示教室就在跟前,张主任偶尔开门出入时我们会瞥见里面的布局。那里原来是一张沙发,不过最近被搬走了,不知道是维修还是要换新的。
“印子很深。这沙发在这放了很多年了,而且被搬走不久。”他蹲下身,摸了摸沙发留下的灰印,“最近搬走的……那搬走几天了,还记得吗?”
——这怎么可能记得啊?我刚想说,倒是陆姐哎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了,是周一,五天前。
我说你怎么会记得这种事?
陆姐瞪了我一眼,“周一嘛,早上赶来上班的时候差点迟到错过交班,还在电梯口撞上了搬沙发的搬运工。”
————
后来昆麒麟也没再说什么,我和陆姐也累了,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人已经走了,估计也没找到什么。
交班后,办公室里就听见陆姐在那说八卦。几个小学妹一听见那个神棍死帅死帅,个个眼睛放光。其实也不帅啊,就是特别高,单单看脸的话……好吧,是还算帅。
过一会去查房。我查前组,陆姐带小朋友查后组。周五值班的话,周六刚好出夜休,查个房我们就准备各自回家了。所以这房查得特别快,都是老病人,没什么特别危重的。
大概半小时后我们回了办公室,一推开门,办公室里横了个人,还是老样子,不拿自己当外人,正随手拿着一条心电图条在玩儿。
我看到他,太阳穴都快炸了,忍不住说你怎么回来了?我警告过你的——
昆麒麟正坐在我椅子上,笑得贼他兮兮。这人说,他昨晚查完了示教室,就连夜去张志仁的家附近看了看,发现他的车被人开走了。再在刚才赶回医院,想找昨天说的那个护工。
“那你一晚上没睡?”陆姐问,“你在我们这查,查不出什么的呀。”
“我要找这的人帮忙。有件事情我很在意,就是那个沙发。”他看着我,眼神很诚恳,很贱,“丘医生……”
“别看我!我要出夜休了。”我说。夜休对于医生来说简直就是价值千金的假条,夜休啊!
结果后面两个猪队友小朋友一个比一个起劲,都在起哄,说丘老师你帮帮他呀,说不定就破案了呢!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我给卖了。
——破什么案,说不准人家张主任只是忽然决定放下压力释放自我,自驾游到海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呢?
“对对,丘老师帮帮我,说不定就破案了呢!”这货得了便宜卖乖,拽着个铃铛凑了上来。
我说,那你有什么就快问,问完了我就回去休息了。
他说,刚才我们查房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去找过了护工小杨。根据小杨的说法,示教室里的卫生是张主任自己弄的,不许护工和清洁工进去。有次她进去想扫地,还被骂了,幸好护士长替她说了话,把人保了下来。
“也就是说,床具都是张志仁自己更换的,床也是他自己铺的。这就有个问题了。张志仁才失踪五天,床上积了那么多灰,而且这张床也新得离谱了,床垫中央连凹陷都没有。所以我觉得,他这么多年根本不是睡在这张床上的,而是睡在那沙发上。”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我定定看着他,用一种嫌弃的眼神,“难道张主任和那张沙发日久生情,沙发被带走了,他的身心也就跟着它一起去了?”
第5章 床下
接下来几天,这货天天跑我们科室,逗逗小姑娘,勾引老护工,外科那一百四十公斤的护士长、江湖人称长白山,差点就以身相许了。也不知怎么的,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我朋友,解释都解释不清楚,这人特自来熟,简直混蛋。
“小丘啊。”外科的行政主任老刘拍拍我的肩,“你那个搞刑侦的朋友是来免费调查老张的事情的吧?好好好,好好查啊!查到那混蛋去哪了我请你们吃饭!”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不是,丫不是搞刑侦的……我和他不认识!真不认识!”
“明白明白!”老刘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我看过电视的,干他们这行都要隐藏身份,我懂的。最近也比较闲,你好好协助人家,知道没!”
昆麒麟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嘿嘿笑得一脸荡漾。老刘特意嘱咐我多和刑侦同志好好交流信息不必跟着查了,哗啦啦一间屋子的人都出去了,就剩下我们俩。
“哎我说,你们医护工作者这想象力挺丰富的啊。”他剥着一橘子,“刚那是你领导吧?你领导都发话了,你可要好好帮我。”
“别添乱,你瞎吹啥呢,就一神棍,还刑侦工作者。你再吹下去当心长白山把持不住,当场在办公室把你办了。”
好像每个科室的护士都有一个赛亚人级别的重量级选手,想当年,外科长白山和楼下产科太行山一起并称南北双峰,没一个病人敢在她们手底下乱来。我亲眼见过一个医闹的男的,还没吆喝起来就被长白山拎着脖子丢出去了,和老鹰抓小鸡似的。
“我觉得张志仁失踪,一定能在七院找到线索。”他说。
我说,你想多了,张志仁是七院著名的清心寡欲,每天早上上班晚上睡觉,一步不多走。
“丘医生,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上几十年,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留下很多信息。”他笑笑,指指我坐的位置。“这平时是你的位置,这台电脑也是你常用的,对吧?”
“医生办公室里没什么固定位置的说法,都是抢电脑的。”我不想和他多话。结果这人摇头,说不对。
“我在这里观察了多少天,你知道吗?”他忽然问。
还有几天,就是从我夜班那天开始的啊。我想。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从你夜班那天才开始出现的?”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看得人很不舒服。我虽然不想回答他,可他说的没错,我确实这样想。
昆麒麟说,“我更早的时候就来了。按照你们说的,那天张志仁中午急匆匆出去后就失踪,那么我是在张志仁失踪两天后就到了这个科室。只是那时候我没有走进办公室,而是装作病人家属,坐在病房大厅中间的沙发里。这一点你们谁都没有发现,而我从那天起,一直在观察你们的办公室。”
我愣了一下——这的确出乎意料。
就好像银行里那么多人,你去问柜员有没有注意到其中的某一个,柜员肯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