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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我不死,竟只是看在她那个区区两百岁的恋人黎斯特的面子上。』
『别那? 肯定。』桑提诺突然发言。
『不,』女人说:『那不是她唯一的理由,我们还要想想别的。』
『我知道你是正确的,但我现在没那个精神心思去想。我已失去预知的能力,
我以前沾沾自喜有着预知能力,我自以为自己拥有那样的智慧,并深入为傲。我以
为我是水生不朽的。然後,当我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圣殿前时,我知道我的梦想和
希望成真了,她是活着的。在我守在她墓前扮演着被奴役和守护者的角色时,她是
活着的!』
但是,为何要试图解释这些呢?她邪恶的笑容、讽刺的言语如雪崩落。之後,
是无尽的沈睡与双胞胎,啊,是的,双胞胎,那才是一切事情的核心,他忽然想到
他是被那些梦境蛊惑住了,他早该想到才对。他看着她,那些梦像是突然笼罩住她
似的,把她带往另一个地带。他看到阳光,看到母亲的尸体,看到双胞胎平躺在尸
身之上,有太多疑问要问
『但,那些梦跟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之间有什么关联呢?』他突然问道,他对这
些无休止的梦毫无招架之力。
女人定定地看他良久才答道:『这件事我是可就我所知的回答你,但你要先让
自己平静下来,你好像又变年轻了,这可是一个诅咒。』
他笑道:『我从来都没年轻过,你这句话是什? 意思?』
『你在咆哮发怒,而我无法安抚你。』
『你是说以前你若想安抚我,就一定做得到?』
『是的。』
他轻轻笑起来。
此时她却优雅地向他展开双臂。这动作让他怔住,不是因为过於突如其来,而
是因为在梦里,他曾多次见到她以这种姿势拥抱她的姊妹。『我的名字是玛赫特,
』她说:『请以我的名字叫我,祛除你的不信任,进我屋裹来。』
她身子向前倾,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颊上一吻。她红色的发丝垂落在他身上,
令他无比迷惑,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东方香水味,总是让他想起圣。
『玛赫特,』他生气的说:『如果你们是这麽需要我,那么,我被困在冰雪中
时,你为何不来救我?她阻止得了你吗?』
『马瑞斯,我来过。』她说:『你现在是跟我们在一起。』她优雅地松开手。
『你难道以为我们这些人惨遭毒手的这段日子里,我都在袖手旁观吗?她杀尽所有
我爱和认识的不朽者。我顾此失彼,不能拯救所有的人,嚎声从四处传来,我也有
我的责任,我的悲伤』她突然住口不再说。
她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红晕,但旋及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她的身心俱受着痛苦
与煎熬,眼中溢满血色泪水,不死之躯里的这对脆弱眼睛真是奇异的东西。而她所
承受的那些苦难就像那些梦境一般,他看到影像之间的巨大分裂,如是鲜明却又完
全不同,然後忽然之间他明白了
『你不是托梦给我们的人!』他轻声说:『你不是梦的源头。』她没作响。
『是啊,神哪,你的姊妹到哪里去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像是触摸到她的心弦,她微微退缩回去。
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思,却向他戳破痛处。她不言不语,上下来回严厉地瞪视
他,让他知道他已不可原谅地逾越了界线。
他可以感受到马以尔和桑提诺的恐惧,他俩什? 话都不敢说,潘朵拉向他靠得
更紧,用手轻拍他,警告他小心。
他为何说话这? 莽撞、这? 躁进?我的责任,我的悲伤,统统去死罢!
他看她闭上双眼,像是要减轻痛苦似地以手指轻按眼睑,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玛赫特,』他边说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我们站在战场上的同一边,你却
以严厉的言语谴责我挑 ,我只是想要了解事实。』
她依旧低箸头,只抬眼看他,手指挡在脸面前,她的表情看来凶恶,几乎是充
满恶意。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望着她手指的曲线,以及发亮的指甲发杲。
而此时他突然想到,如果他再表现得这么愚笨,可能永远见不到阿曼德。她或
许会叫他滚蛋或是做出更糟的事,而他只想见到阿曼德。『你现在进来罢,马瑞斯。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礼貌,已宽恕了他。『你跟我来,和你的爱子会合後,我们
就要去跟其他的人会面,过来。』
『是的,我最爱的孩子』他喃喃自语,他对阿曼德的思念之情,就像巴尔
托克的小提琴乐音那样,不时从远方传来。而他同时又憎恨她,他憎恨所有的人,
也憎恨他自己。另一个双胞胎呢?丛林和倾倒的葡萄架影像,自他脑际闪过,他想
思考,却做不到,仇恨毒害了他。他曾多次见证过凡俗之人对生命的否定,他也曾
听到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人说:人生是不值得活的。他以前从未深思,现在却明白了。
他模模糊糊看到她正在招呼桑提诺和潘朵拉进屋。像是失了魂一样,她看到她转身
带路,她红色柔软的长发垂落腰际,他好想伸手碰碰,看看它是否真如看起来那样
柔软。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时候让他分心,让他觉得自己总算还正常,就像什
么都没有发生过,世界依然美好。他又见到了神殿,他生命的中心。多么蠢的人脑,
他暗骂,总是抓着某些事不放。他又想到阿曼德在等他,就在附近她带他们穿
过几个大房间,这地方有着城堡的开放气息,所有的壁炉都火光熊熊,把偌大的天
花板映得通红。这地方就像中古欧洲的黑暗时代聚合场所,彼时罗马文明已经倾圯,
塞尔特人统领全境;塞尔特人带着迷信色彩的封建城堡,就这样永远存留下来。但
是,这样的集会所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在文字出现以前,人们就住在这种以
胶皮和树木搭起的房子。他还满喜欢这里的,唉,又是白痴脑袋在做怪,他想,居
然在这种时候还想到这些。人类建造的房子总令他感到好奇,而这样的房子也可让
他研究许久。他们穿过一道铁门,进到山里,空气充满泥土的气味。他可以听到发
电器和电脑等事物的运转,如同自己家里会听到的熟悉声音。玛赫特带他们爬上一
座回旋梯,一层又一层,粗犷的山壁渐露,细小的羊毛桦从缝中冒出。但光线是从
哪里来的呢?屋顶上方有个开口,是通往天堂的门,他感动仰望箸蓝色的天光。最
後他们爬上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那里通向更大的一个房间,里面是等着他们的客人。
然而,马瑞斯一时间只见到远方的熊熊火光,逼的他转过脸。
小房间里有个人在等他,一个只能以最低限触感 能感觉到他存在的人。这人
现在就站在他後面,马瑞斯看着玛赫特领着马以尔、潘子拉和桑提诺走进大房间,
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事物。
想到这个遭受数世纪苦楚的人儿,他自己的痛苦显得微不足道。这个人是他未
能拯救,未能完美塑造成功的过去。多少年来他一直期待重逢的这一天,而他又一
直都没有勇气面对。如今,就在这战场上,在毁灭与动荡中,他们终於要再度聚首。
『吾爱,』他低声呼唤,忽然又感受到稍早在雪地上空飞行时的神圣感。他从
未说过如此的真心话:『我俊美的阿玛迪欧。』他说。
他伸手碰触到阿曼德的手。
还是如许不寻常的丰润,一双如同人类的手,冰冷又柔软。他抑止不住开始哭
泣,他睁开眼,看见男孩的身影立在他面前,是等待迎接他的姿态。於是他展开双
臂。
几世纪前在威尼斯的一个广场上,他曾试图描绘出爱情的色彩,这个故事赋予
他的启示是什么?举世间没有谁会有同样的秘密、同样的热情或恣情纵意的天分?
是在一个平凡的,受过伤的小孩身上见到的悲哀与单纯,足以令他心碎?
足以令他心碎?这男孩曾经那? 了解他,以他人未曾有过的方式爱过他。
在泪水中,他看见那张他彩绘过的脸,他的实验没有失败,这张脸多出一层智
慧的黑暗彩妆,他还看到失落已久的爱。
若是还有时间,他会寻找林间一个安静温暖的空间与他独处,可是其他的人在
等着他们,而这仅有的短暂时光也就是益显珍贵,异常悲伤。
他紧紧抱住阿曼德,亲吻他的唇与不变的乱发。他的手抚触过阿曼德的肩膀,
看着他细瘦的手臂,他曾想用油画记录下来的所有细节,确实以死亡保存下来。
『他们在等着,不是吗?』他问:『他们不会给我们更多的时间。』
阿曼德不假思索的点头,用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如此足矣,我知道我
们终有相逢的一刻。』
记忆随着他清亮的声音回流;天花板的雕饰、红丝绒的床单,男孩跑上大理石
阶梯的身影『即使是在极度危险之物,我也知道我们得以在自由死去之前重逢。
』
『自由死去?』马瑞斯答道:『我们一直都有死的自由,不是吗?如果这麽做
是正确的,我们唯一需要的是勇气。』
阿曼德略沈吟半晌,露出一丝让马瑞斯感到 伤的距离感。
『是的,没错。』他说。『我爱你。』马瑞斯忽如人类般热情的低语:『我一
直都爱着你,我希望此刻我能信任爱情以外的事情,但我做不到。』
一些声音打断了他们,玛赫特来到门前。
马瑞斯环抱住阿曼德,两人在最後的静默中交换彼此的前尘往事,然後转身随
玛赫特进入山顶的大房间。
除了他背面的那道墙,这屋子四面皆是玻璃,铁制大烟囱从天花板垂下,底下
燃烧着熊熊焰火,除了火光外,再无其他光线。窗外是形貌峥嵘的红树林,以及太
平洋的雾气和闪亮的星辰。
仍然很美,不是吗?就算比不上拿坡里湾的天空,或是从黑海船帆上眺望的景
致,单只是如此风光已经够美。想到不久前他 隐身在这片景物中飞行,就感到好
快乐,再无生及阿曼德时的悲伤,只是单纯的快乐,非个人式的、超越的快乐,让
他得以活下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擅长感伤或懊悔,他没有那种天赋。若要重拾自尊,最好
赶快振作起来。
一个友善,带箸醉意的人笑着迎向他,他微笑以对,来者是丹尼尔,就是《夜
访吸血鬼》里没有名字的『男孩』。他很快察觉到丹尼尔是阿曼德的雏儿,有了阿
曼德的助力,这男孩在遇向魔鬼之路会有个绝佳起点。他迅速扫描过围绕在圆桌旁
的众人。
在他右边远远的地方是卡布瑞,金发结辫的她,眼神尽是掩不住的忧伤。她旁
边是路易斯,一如以往毫无戒心地杲呆看着马瑞斯,不知是在研究他还是以眼神膜
拜,再旁边是他爱的潘朵拉,披散的长发上还沾着露珠,坐在她右方,殿後的是桑
提诺--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黑丝绒上衣看不到一丝尘垢。
坐在他右边的是凯曼,一位年长、沈默,可怕的不朽者,他的脸比玛赫特还光
滑年轻。马瑞斯将眼光自此人身上移开,就连父王和母后的容颜也未让他如此震惊
他们都有着黑眼黑发,怪异的他的笑容。这个人看来像个隐土或圣人,其实是
个蛮荒的杀手,他的脸颊还因最近饱飨的一顿人血大餐泛箸红晕。永远憔悴邋遢的
马以尔坐在凯曼的左手边,之後是看来瘦弱的艾力克,马瑞斯估计他已超叁千岁,
死时也许是叁十岁。艾力克棕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马瑞斯,身上的手工服饰
如同当今生意人从商店买回来的一样体面精致。
但是,玛赫特右边,那个站在马瑞斯正对面的是谁呢?这个人着实吓他一跳,
她的绿眼和红发首先让他想到,会不会是另一个双胞胎?
但这个人昨天应该还活着,他无法解释她的冷然苍白,以及瞪视他的锐利眼神。
她具有强大的心电感应能力,正以无法言说的准确度看着几世纪前马瑞斯为阿玛迪
欧画的画像。马瑞斯打了一个冷颤。
『在大马上革的神殿里,』他低声说:『我的画?』他粗鲁、恶意的笑笑。『
所以是在那里罗!』
那女子吓了一跳,她的心思竟被识破,在极度的混乱中,她退缩回去,身体也
变得更娇小,能量却加倍增长。她是一个骨架瘦小的绿眼怪物。他猜得没错,她昨
日才刚出生,身上还有未死的组织,她叫洁曦,是玛赫特创造了她,她是那女人的
人类後裔,如今认她为母。马瑞斯有些被震慑住,这年轻女子血液中的充沛能量,
是他从它想像过的,她完全没有饥渴之感,她甚至还没真正死去。
但他必须停止如此无情地扫视在场者,再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