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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对于运营商而言,鲁宾所设计的合作关系,比苹果的所有提议都要友好得多。在苹果和安卓这两个平台上,应用开发者都可以从软件的销售中得到收益的大约70%。但苹果会收取余下的30%,而鲁宾决定将本可作为安卓收益的这一部分分享给运营商。有人认为他纯属精神失常,竟然把自家的利益拱手送给运营商。鲁宾觉得,这是为了让Droid手机抓住一切机会取得成功而必须付出的小小代价。运营商对于一个设备的承诺可能会与其成败息息相关,鲁宾希望能够尽其所能地激励运营商给予Droid手机强大的支持。如果Droid手机成功了,安卓和谷歌可以从其他很多渠道获利,包括搜索流量提高、广告收入增加、客户忠诚度加强,因此这点代价最终还是值得的。
Droid手机合作关系的潜力令人兴奋。但鲁宾说,与开发一部真正的手机所需要的工作量相比,开发G1手机时的紧张程度就不算什么了。2008年年底,杰哈向鲁宾做出保证,将会生产一款比其他任何智能手机速度都更快的设备。他说这台设备的触屏分辨率比iPhone的更高,还会带有完整的键盘,给那些不喜欢iPhone虚拟键盘的用户使用。并且他还承诺,这部手机轻薄时尚,单纯从美学角度完全可与iPhone相媲美。但在2009年春,第一批原型机在谷歌露面的时候,它们的外观一点也不像杰哈说过的那样。实际上,它们“面目可憎”。事实自然无法掩盖:鲁宾及其团队对杰哈过于信任,没有认真地质疑过他的承诺。现在看来,他们要为这种信任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他们陷入了绝望。“它看上去简直像是个武器,边缘太锋利了,参差不齐还充满了刚性的线条。看起来这些边角都能伤着人。”鲁宾手下的业务发展负责人汤姆·莫斯说,“我们非常担心。我们在很多次谈话中都会问:‘这就是我们想要的设备吗?我们是不是该劝摩托罗拉别干了?’”取消这一项目的话外之音很明显。这简直是另一个废物,与令人失望的G1手机接踵而来,很可能会固化大众认为安卓是失败产品的看法。Verizon的主管们对此无能为力。他们还未从放弃iPhone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摩托罗拉公司是手机的发明者,这次的失败很可能意味着关张。“这个产品承载了太多的东西。”鲁宾在2011年对我说,“我把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也押在上面了。”
整个夏天,这个项目上都笼罩着一种注定失败的恐慌气氛。感恩节前这部手机就要送达商店,但现在这个日子更像是行刑的日期,令他们毫无期待。安卓的工程师担心这部手机根本卖不出去,却还得在周末和节假日加班开发软件。同时,杰哈、鲁宾和斯特拉顿几乎每天会谈,设法在无须再造所有电子部件的前提下改进设计。手机当时连个名字都没有。Verizon的长期广告代理商麦肯公司提供了一个囊括所有可用名的清单,其中包括“炸药”,但没人喜欢那些名字。直到美国劳动节'25',这部手机仍然以其开发代号“肖尔斯”(Sholes)为名,其名来自克里斯托弗·莱瑟姆·肖尔斯(Christopher Latham Sholes)先生,他在1874年发明了第一台热销的打字机。斯特拉顿感到自己陷入了绝境,他找到了以不落俗套的思维方式著称的新晋广告代理商麦利博文公司(McGarryBowen)。“我们告诉他们还有一周的时间。”Verizon公司负责新手机营销的主管乔·萨拉奇诺说,“几天后,联合创始人戈登·博文回来说:‘你觉得Droid这个名字怎么样?’”
回想起来,广告代理商的做法很简单:它在营销领域把这部手机打造成为反iPhone的象征,使该手机的险恶外表成为它最大的卖点。iPhone外表流畅精致,所以他们给Droid手机的定调是粗糙的功能机。iPhone的电子部件和软件都是无法改动的,所以他们把这部手机的可编程性作为卖点。“如果电影《黑鹰坠落》里有手机的话,那看上去就应该像Droid。”博文对主管们这样说道。数周之后,也就是在2009年10月初,Verizon及其新的广告代理商将Droid手机的营销计划呈现在两百位安卓工作人员面前。一个广告的主要场景是:隐形轰炸机把手机投掷到农场、森林和路边;另一个广告攻击iPhone是“完全不懂数码产品的选美冠军”;而第三个广告把Droid手机能做而iPhone做不到的所有项目一一罗列。广告放完以后,房间里爆发出一片喝彩。安卓团队曾经士气低落,而“一旦他们决定要对iPhone展开全面进攻,也就是说这意味着我们就要开战了,我们就非常兴奋”。汤姆·莫斯这样说。
Droid手机如期发布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头3个月的销量超过了第一代iPhone手机的同期销量。2010年1月,谷歌发布了自己研发的一部手机,取名Nexus One,对苹果展开了另一次攻击。从商业结果来看Nexus One很失败,因为谷歌企图自行营销和发售这部手机,而不通过运营商进行;但它在技术上全面胜出。Nexus One拥有比iPhone更大的触屏,配备了降噪麦克风,用户在热闹的大街上通话时,被呼叫人也不会受到背景噪音的干扰。Nexus One使用的手机芯片可在所有运营商的频率上工作,用户可以转换运营商而无须购买新的手机。它的照相机功能更强,一次充电后的通话时间也更长。最重要的是,大约18个月前,乔布斯命令谷歌从G1手机中取消的所有的多点触控功能都回来了。摩托罗拉发售的Droid手机没有这些功能,但Nexus One发售一周以后,谷歌为Droid手机发布了软件升级,也为Droid加上了多点触控功能。
对于乔布斯来说,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告诉过谷歌公司,如果谷歌在自己的手机上加入多点触控功能,他就会起诉。他说到做到,一个月后,乔布斯在美国特拉华州联邦地区法院,将Nexus One手机的制造商HTC公司告上法庭。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开始在公开场合攻击谷歌和安卓。在Nexus One手机发布后一个月——也是在乔布斯发布了第一台iPad数日之后——他在一次苹果员工会议上把谷歌骂得体无完肤。“苹果公司从未涉足搜索业务,谷歌为什么要涉足手机业务?谷歌想要干掉苹果。我们不会答应的。他们那个‘不作恶’的口头禅?那就是放屁!”
同年10月,乔布斯在有投资人和华尔街分析师共同参与的季度收益电话会议结束前,花了5分钟时间,详细讲述了为什么说安卓在各个方面都是一个低劣的产品。他说消费者很难使用安卓,因为每一部安卓手机的操作都不一样。他说出于同样的原因,也很难为安卓开发软件。他说那意味着安卓软件的质量不会太好,运行得也不会很流畅。他说,说什么安卓比iPhone更好,因为安卓平台是开放的而苹果却是封闭的,这种说法是:“掩盖问题真相的烟幕:对于顾客来说最好的是什么?”他说市场支持那些说法:“这对用户和开发者来说都会是一团糟。”
苹果起诉HTC一周后,乔布斯发表了最猛烈的抨击,这些话在2011年年末出现在艾萨克森所写的传记中,其后被重复了数百次之多:
我们的诉讼是在表明:“谷歌,你他妈的偷走了iPhone的东西。大规模盗窃我们的东西。”你是大盗窃犯。如果需要,我会拼上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花掉苹果账面上400亿美元中的每一分钱维护正义。我要毁掉安卓,因为它是偷来的产品。我愿意为此打上一场热核战争。他们都快吓死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罪。除了搜索之外,谷歌的所有产品——安卓、谷歌文档——都是狗屁。
乔布斯在私下里也同样斗志昂扬。在公开场合,他靠“撒谎”来掩藏自己的真实意图。2004年,他曾说苹果永远不会研发手机,而当时苹果正在开发的恰恰就是手机。因此,有些人怀疑乔布斯公开诋毁安卓,是否也有着秘而不宣的动机。但在苹果的主管会议上,他几乎每时每刻都纠缠于安卓的话题。这是他在2009年年底,以2。75亿美元买下移动广告公司Quattro Wireless的原因之一。Quattro是在智能手机上销售、制作和传播广告的早期专业公司之一。谷歌控制了台式机和笔记本电脑的在线广告,乔布斯可不想让谷歌把它的控制权扩展到智能手机市场上来。“我想,他觉得(游戏和其他手机和平板电脑应用的)那些内容都应该靠广告支持,那些开发者需要挣钱。”Quattro公司的CEO和联合创始人安迪·米勒(Andy Miller)说,“他认为,如果苹果没有一支自己的团队为他们开支票,他们的广告收入都来自谷歌和竞价广告产品AdWords,那么他们会考虑先给安卓开发软件。所以他在离职(接受肝脏移植)期间开始准备这件事。他告诉斯科特这就是他想干的事情,然后斯科特就来跟我们见面了。”
米勒说,和乔布斯共事是一段妙不可言的经历,但他很快就明白,苹果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家成功的广告公司,就像谷歌绝不会是一家成功的消费品公司一样。米勒说,苹果的广告产品iAd,如今每年大致能够为苹果公司产生差不多两亿美元的收入。苹果用这笔钱来负担其新近发布的免费互联网广播服务。但在2010年年初,把广告销售整合进“我们制造和销售地球上最美的东西”的苹果文化,却是一件难事。米勒记得那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令人兴奋也最筋疲力尽的经历。“我当时是直接向乔布斯汇报的副总裁,每周二都得给他、福斯托、埃迪·库伊和菲尔·席勒做演示报告。我每周还要为自由世界的领袖(指美国总统)做演讲,所以压力非常大。同时,史蒂夫病得越来越厉害。我们开始去他家开会。如果史蒂夫不拍板,没有人会作(广告方面的)决定,因为他比公司里的任何人更了解广告。我的意思是说,他是个奇人。他不停地到公司来。但(他显然病得很重,以至于)你根本无法长时间看着他。太让人难过了。但他实在是厉害。我觉得他直到去世前两天还在工作。最神奇的是,他几乎永远是对的。”
在关于苹果与谷歌之战的讨论中,常常被忽略的一个讽刺性事实是,尽管如今苹果已经提出了这样那样的诉讼,但它实际上还从没有起诉过谷歌公司本身。苹果只起诉了三星、HTC和摩托罗拉等安卓手机的厂商。谷歌私下猜测,苹果明白,如果把两部手机并排摆放,说服法官或陪审团相信这是盗窃案件,相对比较容易,2012年苹果起诉三星,就是以此来获得陪审团支持的。手机厂商们的猜测也是如此。而证明盗窃软件则要难得多——尤其是安卓这样的软件,运营商和制造商可以对其任意更改,并且谷歌也是免费发放的。这使得苹果与谷歌之战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动态,使得谷歌——特别是至今仍然代表着谷歌公众形象的施密特——奇怪地置身于战场之外,而这场战争实际上是针对他和谷歌主管团队的。苹果与谷歌之战是这个时代最险恶、时间最长,也是最公开的商业战争,但如果你听到施密特或任何其他谷歌主管谈及此事,听起来谷歌几乎就像是个旁观者。施密特一贯善于隔山观虎斗,有时谈到苹果和乔布斯,他的语气就像是父母发脾气时对小孩讲话似的。
关于安卓的发展,他在2011年年中对我说:“拉里、谢尔盖和我了解安卓的战略价值,但我觉得我们三个谁也没预见到它的战略地位会变得这么高。世界上偶尔会发生一次完美风暴。竞争者会犯错,而你却会在恰当的时间做出恰当的产品。市面上实在没有更好的产品可以选择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全是瞬间发生的。安卓的情况就是这样。”
2012年年中,关于乔布斯为什么用了那么长时间才明白谷歌是个竞争对手,我请他解释一下,施密特说:“记住,(在2008年)这(安卓)对于谷歌来说只是一个小业务,而不是什么大买卖。所以我们(乔布斯和我)只是监视着它的发展。”
他不愿回答我关于乔布斯的问题,说他如今已经去世了,在这样的背景下谈论他的事情不太合适。但在2010年他曾对艾萨克森说:“史蒂夫经营苹果的方式很特别,跟20年前一样,苹果公司始终是封闭系统的卓越创新者。他们不希望别人未经许可就用上了他们的平台。封闭系统的好处就是控制。但谷歌有一个明确的信念,认为开放才是更好的做法,因为开放会带来更多的选择和竞争,消费者的选择面也会更广。”
2012年年末,施密特告诉《华尔街日报》说:“(我们跟苹果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我们当然更希望他们使用我们的地图。他们把Y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