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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厘米高的高跟鞋,踩到脚上,就听着男人一声哀嚎,紧接着破口大骂:“臭娘们,你想死啊。”
什么是衣冠禽兽?
瞧瞧这位就知道了。穿得是人模狗样,人前是谈吐温和,可是在人后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偷香窃玉不成,反被踩了脚,他恼羞成怒,伸手狠狠一个巴掌,眼见就要掴到刘伶的脸上——
刘伶气的浑身发抖,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也不知符昊是什么时候来的,一伸手,恰好制止住了男人的暴行。
“连女人都打,你还是不是男人!”符昊说话不客气,他的确也有不客气的资本。显然对比冯栗这个海龟军官,圈子里无论“正人君子”还是“衣冠禽兽”,都熟符昊这张脸,那人不敢造次,点头哈腰的,明显小意许多。
“昊哥,这娘们一来就一副傲气模样,在您面前都不带低个头的,小弟我这不是为了挫挫她的锐气……”
衣冠禽兽说得理直气壮。
刘伶在旁边气的俏脸发白,五指悄悄收拢捏着了个细白的拳头,这TMD这是什么鬼逻辑,为了挫挫锐气就能随意拿女子的贞操做垫石吗?
她垂下的眼帘,闪着愤怒的火焰。
眼前这人没有廉耻,符昊又何尝有过。
这个圈子的人,难道都是这样的吗?又想起符昊为一己私欲而糟蹋无辜路人的幸福——刘伶心中一丝一缕的怨气在弥漫,挣不出世俗,便化作了一点点莫名的恨。
符昊骂道:“谁准你管闲事了!”
衣冠禽兽猥琐道:“是是,昊哥说得是,您准备自个儿降下这野猫儿,是小弟冒失了。”说着,眼里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符昊知道自己在刘伶印象中不好,怕惹来刘伶更大的怨念,一脚踢去,怒道:“滚。”
那衣冠禽兽一溜烟儿,跑远了。
月在云中,大片大片的云层,宛如盛开的细白茶花,带着淡淡的微光。
衣冠禽兽走了,符昊想扶一把跌倒在一边的刘伶,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伶子……我……”
“符先生,请让让,我想一个人静静。”刘伶抿唇,语气生疏冷漠。
“你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不安全。”符昊担忧道,早在酒会上的时候,他就看见不止一人对刘伶心怀不轨了。
“符先生在这儿,恐怕我才是更加的不安全。”刘伶冷然拒道。
“你这女人,怎么不识好歹?”
“识不识好歹都是我的事,我从来没让符先生管我的闲事。”
“你遇见危险我怎么能不管……”
符昊还想说什么,刘伶一声冷笑,单手撑地,直起身来。她扬起头,赫然截断他的话,“做您妻子的时候,你尚且没管过我,这个时候再来管我,是不是晚了点?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说……你也是我前妻啊。”
“没错,符先生你也知道,我只是你的前妻罢了。”说完,她看着符昊,只是笑,那笑容冷得让符昊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这样的刘伶,虽然扬着头,看起来骄傲又冷漠,却让他心疼起来。那种心疼,就像无数双小手抓着他的心口,带着不可名说的感觉。
对伯薇,恐怕他都没有如此心疼过。
回想起自己从认识刘伶到结婚,再到离婚。
相处的日子不长不段,但从相识第一天开始——她的痛苦便是自己造成的。
一开始的刘伶,对他而言不过是路人。
可渐渐的,路人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家人?
她会为了母亲的病发而帮自己隐瞒苏情的存在;她宁愿撞痛自己,也要帮母亲拿到药;她也会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说自己无情无耻……
那么多的往事交叠在一起。
一个路人的形象,从开始透明、苍白,变得有血有肉、生动饱满。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目光会开始追随于她?
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可是当他们介绍刘伶是冯栗的女友,当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想要对刘伶毛手毛脚的时候,符昊心中赫然一股火气轰轰烈烈的出来了。
他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
他喜欢这个人淡如菊的女子,不知不觉的喜欢着,竟是从今天才发现。
难怪会为她欣喜、为她生怒、为她难过、为她心疼。
那么多激烈的感情撕扯着他的胸腔,让符昊心中似压着什么,他害怕表白,痛恨自己当初不负责任的结婚和草率的离婚。
如果在正确的时间遇见她,会不会结果又会不一样呢?
终于……
符大少爷开口了。
“伶子……我……对不住你……”
一向高高在上的符大少爷居然也会道歉!
刘伶愣了下,旋即笑得张扬而冷酷,“符大少爷,符大公子,借《流星花园》里面道明寺的一句话,‘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给别人带来了多少的伤害,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吗?”
“我们之间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有,怎么没有。”
符昊眼中一喜,不等他高兴起来——
但听刘伶的声音忽然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声音淡漠而有礼,从容道:“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对于你,从决定离婚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再抱着小女生的那种期盼。恨一个人,是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在你说对不起的那一刻,我想我们已经两清了。我的婚姻,是以自己的愚蠢换来的一个笑话。这场闹剧似的婚姻既然已经划下了句号,那也没有必要再频频回顾这个错误。”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走向酒会大厅。
符昊几步追上,还想说些什么,刘伶的电话已经响了。
符昊眼睁睁看着刘伶往角落走,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忽然看见刘伶接过电话,面色立马大变。刘伶几步窜到大厅,朝酒会的waiter指手画脚说了些什么,waiter四处环顾了一圈,满脸茫然摇了摇头。
紧接着,刘伶捏着手机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似乎在寻什么人。
“伶子,你……”
符昊刚走到刘伶面前,就见刘伶满脸苍白,身子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依然使尽了浑身力气,一把推开他,找waiter要了张纸条,嘱咐他如果看见冯栗,就把纸条交给他。然后,她匆匆忙忙地往外冲了出去。
坐上了出租车,刘伶的心还一直狂跳着。
A城的出租车从来拿自己当飞机开,你坐上去,就能看见两排的风景“嗖嗖”后退,巨大的冲力让没心理装备的人当时就会玩一玩心跳。不短的路程,出租车司机踩着脚下油门,就能在睁眼闭眼的瞬间给你送到目的地。
平常刘伶其实总抱怨出租车师傅开得太快,可今儿个却觉得这师傅开得太好了。
待她下了车,一口气跑到团子家,团子已经哭得泪眼朦胧了。
“姐,姐……”
团子手足无措,看见刘伶,好容易止住的泪,一下子又绝提而出。
“没事儿吧?”
刘伶一进门,看见团子好端端地坐在那儿,没流血,没受伤,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本来都飚出心口的那颗心,这才算安了下去。
然而,团子依然在哭,哭得惨兮兮的,刘伶刚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还没喝下去,神经一下子又绷起来了。
“你刚才说孩子保不住了?怎么回事?”
电话里,团子哭成那样儿,什么都说不清楚。刘伶只听着她用天塌下来的声音说孩子保不住了,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赶过来看见没事,心里还有分侥幸以为团子和自己开玩笑。
你说了,人团子一个未婚女青年,才和大古分手,如果有孩子,孩子是谁的?
好,暂时不提哪来的孩子的问题。
如今的刘伶,怎么看,也没觉得团子有小产的迹象。
她握着团子的手,目光真诚地看着她,道:“先别哭了,告诉姐发生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解决非要哭哭啼啼的呢?我都不怪你打电话,骗我说你孩子没了,这话哪儿能乱说的,把我魂都要吓掉了。”
“姐,我没骗你,呜呜呜……你不帮我想想办法,孩子真保不住了。”团子抽抽噎噎的,好容易止住哭,断断续续地把话说了个完整。
刘伶惊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团子不说话,只是哭。
关于孩子的事儿,刘伶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还是问清楚团子要自己帮什么忙才是真的。
在沉默、问话、沉默、再问话的过错中,刘伶大致知道发生了个什么事儿。
原来最近团子发现小顾总是鬼鬼祟祟的,说是去干这件事,但是在这里去找他又找不到人,似乎在瞒着人,做什么坏事。
刘伶就问,你怎么知道小顾鬼鬼祟祟的?
团子又不说话了。
得。这里问不出来,继续听团子说啊。
在小顾的衣橱里,团子发现了沾血的衣服。这个沾血,和咱们平时打死一只蚊子染的血不同。这个血,是浓稠的血,似乎是溅到衣服上的。沾上去,衣服上大半是血,透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团子一看就急了,手一抖,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掉出一把枪来。
小顾笑眯眯地告诉团子说那是假枪,他看人家杀猪的时候,溅上的血,让她别想多。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
夜路走多了也会撞鬼,团子不止一次看见他和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在一起喝酒打架,也不止一次看见他和那些看起来就是混黑的一些人混在一起。
就是在今天晚上,小顾神神秘秘地又出门了。
团子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看见小顾说的那把“假枪”。
她虽然对枪啊、黑社会啊什么都不是很了解,可也知道私藏枪械是违法的。再回想当初那件沾血的衣服,猪血和人血到底是有些差异的,她越想越觉得衬衫上沾的绝对不是猪血,保不住就是哪个人身上的血。
小顾和那么一群人混在一起,会干什么,能干什么,她都想不出来,只知道小顾惹上大麻烦了。
团子依然在哭,眼睛肿肿的,和兔子似的。
“喂,110吗?”
刘伶拨通电话,语气冷静,刚准备说些什么。
忽的,团子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一把按住刘伶拨电话的手,掐断电话,惊惶道:“姐,不能报警啊。”
可怜团子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都这样了,不报警能行吗?这个顾楚雄一直缠着你是吧。这回刚好,咱们用法律的手段狠狠给他来这么一下,看他还敢胡来!”
刘伶对小顾的印象实在有些叵测。
小顾干的那几件混蛋事儿,早够刘伶记他小半辈子了。
那丫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没落在刘伶手里也就罢了,偏偏被刘伶知道这么些事儿。
看着团子哭成这样,刘伶第一反应,就是小顾又欺负团子了,而且欺负得还挺厉害。
不报警,就太对不起警察叔叔拿着纳税人的银子了。
刘伶胳膊一扬,挣开团子的手,眼看着手脚利落地又准备拨打号码。
团子张着泪汪汪的眼睛,吓得面色惨白,抓着刘伶的胳膊,愣是不让她拨出110。
刘伶没辙了,道:“你都说了到处都是血,他顾楚雄还私藏枪械,和黑社会厮混打架斗殴……哪条都是够他喝上一壶了。”
团子沉默。
刘伶以为她害怕,一扬眉,恨铁不成钢:“他现在不在这儿,你怕什么?”
团子掉了好半天的眼泪,眼泪汪汪地看着刘伶,欲言又止,好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姐,如果……如果我说我怀了他的孩子……”
清风徐徐,透过纱窗吹入屋内,凉飕飕的。
刘伶开始以为她说着玩。
可团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压根不像是说着玩的。
刘伶脑子倏的被什么狠狠挫了一下,半边神经都炸开了,声音都大了几分。“什么?你说你怀了他的孩子?你开什么玩笑?你原来不是很怕顾楚雄的吗?这丫不是好人啊!和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你就不怕吗?”
刘伶毛了,刚才那么多无法解释的暧昧,这会儿倒是全部明明白白亮亮堂堂了。
小顾那混蛋,居然还没确定关系就把团子骗上床了。
不怪刘伶觉得奇怪,任谁看小顾和团子的相处方式,都不会想到团子居然会从了小顾。
这炸弹来得实在是太威力十足。
甭说刘伶觉得奇怪,就连团子自己也很奇怪,明明那么讨厌的人,但是为什么真的等他出事了,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他。
团子恨死自己了,可根本没办法不想小顾。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知道怎么和刘伶解释,越急越糊涂,越发解释不清了。
刘伶看团子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以为这个孩子对团子而言是负担,只好挑重点的问:“几个月了,能流掉不?”如今这么枚炸弹下来,不仅是团子糊涂,刘伶也有些糊涂了。
她原本以为团子是被小顾骗了的,一个没结婚的闺女,有孩子怎么都是累赘。流掉,也许能把小顾对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