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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姑娘平素最喜欢这种情况,只要跑两步,直接坐上车就可以回家,不用在寒风中可怜兮兮地等着。
“嗡,嗡……”
皮包里,忽然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谁啊?
这时候来电话!
老姑娘一边跑,一边胡乱地翻着皮包:“喂,你好。”
话音还没落下,手机那头传来一把带着哭腔的可怜嗓音:“姐。”
“团子?”
这声音是她师妹陈圆的嗓音,因为名字取得“圆”得很,所以从小到大,小丫头外号一直是“团子”。
陈圆素来是开朗乐观的主儿,常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2012如果是真的,那就实现了世界大同……
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现在居然哭着给自己打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伶追公交车的动作一停,忙把手机放耳朵旁边贴好,“团子,别哭。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呜……我……我……”小丫头泣不成声,刚说两个字,想起伤心事,哭得更大声了。
刘伶不敢刺激她,换了个说法,“好好,你别说,先告诉姐你现在在哪儿?”
待记下地址以后,老姑娘看着绝尘而去的8路车,嘴角狠狠抽了抽。
都是8路车能到的地儿,她刚才为什么不上了车再接电话呢?
耽搁了那么30秒钟,再等公交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
老姑娘招手拦下出租车,风风火火地赶到陈圆报的地方,但见“春秋茶社”四个古色古香的篆字在夜色下,沉木鎏金,她额角又抽了抽。
人生真无奈。
今天符大公子说在“春秋茶社”等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在心里想:鬼才会去。谁料到一转眼,自己就站在春秋茶社的大门口。
还没等老姑娘感慨一下这份“孽缘”,一团儿粉白色一下子就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哭得无限伤心。
紧追着她出来的,是一个暴发户模样的中年男人。
第四章
中年男人明显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
刘伶抬起头,确定了下门上那鎏金的四个大字,其中有俩写的分明是茶社啊!可为啥从茶社里走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跑茶社里喝酒,这男人到底要多有才啊?
刘伶拍拍小姑娘的背:“乖,不哭了。哭成这样,脸都花了。咱们进去说,这儿人来人往的,多不好看啊!”
其实,已经有几个过路的人不住地回头看热闹。
追出来的男人双脚叉开,腆着肚子,口齿不清地骂着陈圆:“你走路不长眼啊,把茶洒到老子身上,烫着老子你赔得起吗?”
这男人说话不干不净,满嘴喷粪。
刘伶脸沉了下来,一抬眼,乌黑的眸子沉不见底,冰冷的目光扫过男人身上的茶渍,声音清冷而淡漠。
“你烫到哪儿了?现在我们就到医院去检查,伤到哪儿,医药费我付。”
这个天,衣服穿得那么厚,哪怕再烫的茶水泼了一下,透了衣服,能烫成什么样?
这人明显是找茬儿。
陈圆是个软柿子,但刘伶却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跟在后面出来的,有一个穿着风衣的年轻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脸蛋儿雪白,嘴角含笑,生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笑时也似含笑。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翘着嘴角,软声道:“大老爷们皮粗肉糙,捉着这点儿事说,摆明了为难人家小姑娘,臊不臊。”
听他这么说,刘伶感激地递去一眼。
可不待刘伶接过话头儿讥讽中年男人的无耻,但见那年纪极轻的漂亮男人笑眯眯地瞅着中年男人,似自言自语,又似牢骚,嘀咕着:“分明是怜香惜玉,心疼人家小姑娘,偏偏做出这么副龌龊样子干什么。你心疼她,她可不会为你想。那个被她摔碎的九桃瓶,可不便宜吧。”
他笑眯眯说出这么一段话,声音不大,偏偏是所有过路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刘伶当时血液纷纷往头上冲。
九桃瓶?老姑娘就算平素不爱看什么寻宝鉴宝的栏目,也知道这个时候,那家伙用这种语气说出的九桃瓶绝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仿品。
这人看来斯斯文文的模样,居然和暴发户是一伙儿的!
陈圆咋惹上了这么麻烦的人?
小姑娘不敢抬头,扑在刘伶的身上一直哭着,看来这俩人也不是没事找茬儿的。
刘伶同志稳了稳神,琢磨着输人不输阵。
她故作镇定,冷然道:“好了,外面这么冷,在这儿解决也不好看,进去说话吧。”
暴发户摇摇晃晃,眼神儿都没个准头。
刘伶显然是对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说的。
后者双手依然插在风衣口袋里,听见刘伶的话,露出可爱的笑容,那干净的眉眼,透着孩子似的无邪,可不知道为什么,刘伶总觉得他看着陈圆时,身后好像多了条狐狸尾巴,不怀好意。
茶社的格局很雅,暴发户摇摇晃晃地跟了进来,居然直接醉倒在地,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在他不远处是茶几,茶几上东倒西歪着无数个喝个底朝天的酒瓶。地上,几片摔碎的瓷片儿,白生生的,依稀能见到疏密有致的构图以及鲜艳饱满的粉桃色。
这个,大约就是他们说的“九桃瓶”了吧。
“姐,这东西真的很贵吗?”
陈圆可怜兮兮地抓着刘伶的衣角,躲在她身后,粉团儿似的小脸上沾着泪,粉嫩得仿佛掐一下都会滴出水来,看起来既害怕又委屈。
年轻男人目光越过刘伶,温软地看着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格外地魅人。
小姑娘何时被人这么看着,吓坏了,脑袋一下缩到刘伶后面。
“唔,我长得很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你。”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年轻男人脱掉风衣挂在衣架上,装出受伤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圆。
刘伶嘴角抽了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小姑娘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微微打抖儿,怕极了这个年轻男人。
这时,一个雷鸣似的结巴嗓音忽然飙了出来,骂骂咧咧地爆着粗口——
“靠!臭……臭娘们,打碎老子送人的瓶子,老子找人做了你!”
是那个醉在地上的中年暴发户,他醉了以后,一直糊里糊涂说着醉话。
声音小,也没人理他,可谁都没想到这人酒品这么差,说着说着,居然来了这么雷鸣似的一炸……被这么一惊,陈圆一声尖叫,吓得慌忙跳开了几步。
年轻男人的目光沉了沉,虽然嘴角含笑,可笑容却似乎有点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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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4。11。作者留言:如果有看《邀宠》和《香灯半卷流苏帐》的亲,等晚上21:30…22:00再看,我暂时手上在赶出版稿子,所以这边慢了点,我会尽快办完这边的事情去更新。依旧日更,只是偶尔迟点,请诸位稍等!
他走过去,颇有几分痞气地踢了踢醉死的暴发户,笑吟吟地说:“你,去厕所睡着,没叫你,别出来吓着人。”
这个时候,听他这么说,刘伶心里其实很有几分不以为然。
暴发户都醉成这样了,能听他的才怪。
可很快,她就没想法了,连意识都醉没了的这人,听见年轻男人的话,摇摇晃晃挣了起来,居然蒙着头就摸索着厕所的方向。
刘伶看着那些见底的酒瓶,无意问了句:“你把他灌醉了?”
年轻男人摊手,笑得好无辜:“不怪我,我哪儿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刘伶决定速战速决,掠了眼碎瓷片儿,公事公办道:“团子打碎了你的九桃瓶,我代她赔不是了,这瓶子多少钱,我们赔。”
她说完这句,年轻男人抬头,这才算正眼看了刘伶。
他请刘伶坐下,笑得和和善善:“你好,我是顾楚雄,这是我的名片。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刘伶其实很烦这些虚伪的客套话,不就是打碎了一个九桃瓶,自己要帮团子摆平这事儿嘛。直接开价,直接付钱,直接走人不就得了。
她现在是这么想,不过倘若她知道大清乾隆年间粉彩九桃瓶的价值,恐怕就不会觉得这些是客套的程序了。
“我叫刘伶,这是陈圆。”
她接过顾楚雄递来的名片,没几分诚意地简略介绍了下,也没拿名片。
“陈圆吗?”
顾楚雄在嘴里喊着名字,咀嚼了下这俩字,嘴角咧开了极灿烂的笑容。
陈圆从进来以后,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小脸儿煞白,小手直哆嗦。刘伶看了心里挺不忍心的,她抓着小姑娘的手轻捏了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直接切入主题:“顾先生,这瓶子的事儿……”
“不急。”
顾楚雄笑眯眯地掠了一眼地上碎成片儿的瓷瓶,优雅地朝两人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随手取来一边煮着的功夫茶,慢条斯理地斟上两杯茶——声音极温软,宛如浸在水中的一团云,干净而柔润。
“只不过是个瓶子,今儿个不碎,没准明天一个不小心也会被碎(cei)了。相逢即是缘,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两位小姐喝一杯茶。”
不怪陈圆害怕。
这男人目的性太强,那充满暗示性的目光压根就没从陈圆身上移开过。
他说的话、干的事儿,直接摆在明面上,如最张扬的玫瑰,以极灿烂的姿态绽放着,压根不在意自己给予人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陈圆有一个感情笃定的小男友,又怕他怕到了骨子里,有这么优秀个男人追陈圆,老姑娘乐见其成,绝对不多插一句话。
可现在,这人比狐狸还狡猾,说了“不过是个瓶子”,却偏偏用“瓶子”的事来拖着陈圆。
老姑娘恨得牙痒着,接过茶,递给陈圆一杯,喝了一口,直接道:“好了,茶也喝了,顾先生可以说一说这个九桃瓶的事了吧。”
顾楚雄笑吟吟地看了刘伶一眼,那一眼看着和善,却似刀刃般冷冷扎了她一下。
“瓶子也不贵,刘女士若是执意要赔,那就去个零头吧……唔,也才四十万。”他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扑哧——”
刘伶一口茶喷了出来,胡乱擦去嘴角的茶渍,她声调打着颤儿往上扬:“四十万?你说的是……越南盾?顾先生真幽默,呵呵……”
她干笑两声,嘴角笑得有些抽搐。陈圆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圆了,开始是捏着刘伶的衣角,现在换做捏茶杯,那握着茶杯的小手,指节处明显由于过于用力,泛出了微微的白。
顾楚雄将两人反应收入眼底,笑得风轻云淡:“刘女士真风趣。”他表情从头到尾都没离过笑。
一开始,刘伶还笑得出来,这时候委实笑得有点儿僵了:“人民币?”
他没说话,一双桃花眼中依然含着最纯粹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中,似乎带了几分怜悯。
“靠,该不会是美元吧。”
茶杯一下子顿在桌上,刘伶猛地抬头,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杀意,靠,什么破瓶子啊,要三百多万元的人民币。
陈圆砸的哪里是一个瓶子啊,那是一套三居室的小公寓哟!
“你们等等,我有点儿事。”
刘伶拳头握着,松开,握着,又松开,终是坐不住了。
可怜的陈圆哪经得住自己砸了一套三居室小公寓的这个事实,眼神儿都绝望了。
“我都说了不会让两位小姐赔,我只是想请陈小姐喝一杯茶,过一个愉快的晚上。”掠了一眼刘伶往外走的背影,顾楚雄料准了女人间的友情到底也是有一个价值底线,超过了这个底线,剩下的只有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他对陈圆,已是胸有成竹,含情脉脉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孩儿,笑得格外温柔。
“陈小姐,介意我叫你圆圆吗?”
这男人阴,阴到了骨子里,习惯性用最直接、最残暴的方式扫开一切的障碍,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他而言,刘伶就是他的障碍物。
如今,刘伶走了,他料想着她不会再回来了,草根的友谊就是这么不堪,区区三百万的人民币就可以将之砸开一条裂隙,继而粉碎它。
一出包厢,刘伶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她先是发了个短信给陈圆,问她到底是赔了那瓶子,还是和顾楚雄一起喝茶,吃吃喝喝地混过这事儿。
没一会儿,陈圆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姐,我知道您为难。这事儿是我手拙,您别说了,就算我借钱,砸锅卖铁,也要把这钱赔给人家。”
看这短信的语气,小丫头是不想和顾楚雄有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