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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琳知道周青叶不会睡陈佳涵的床,就挤到青叶租下的那个四平米的小隔间。真奇怪,这两个平日不怎么相熟的人竟然搂着睡到了一起。原来伤痛并不总是寒冷,它们也可以用来取暖。
入梦的时候,苏琳痴痴地想:一切都会过去,青叶只是一时软弱一时堕落,鸿子只是一时愤怒一时悲伤,但他们毕竟相爱,给点时间,给点忍耐,给点宽容,给点慈悲吧上天!
第二天清晨,苏琳发现了周青叶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第九章 周青叶的遗书
从噩梦中惊醒,没看到怀中的周青叶,床上是被褥枕头,独独床单不见了。
让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苏琳慢慢地走出房间,梦游般,她一直走到电梯前。
她看到窗户开着,晨光透亮。她嗅到属于清晨的味道,七分阳光的温煦伴着三分清风的舒心。
沙发旁侧翻着那只三足圆凳,周青叶悬吊在暖气管下,朝阳灿烂了满身。
真狠心,竟然用床单把自己吊在上面。
苏琳仰着头,看到周青叶安详闭合的眼和青色的唇,耷拉的舌,舌尖小巧玲珑。
苏琳感到自己的灵魂被从体内拉出来,飘飘忽忽,在虚空中麻木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坐在地上哭哭笑笑,喊喊叫叫,张牙舞爪,似个疯妇。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跑了过来,他们惊恐地喊叫。人间如此嘈杂,青叶,你是受不住了吧?你是否已经飘到了满天星斗的仙境俯视身后的是是非非呢?
她升起来,升到和青叶一样高的地方,注视着青叶的面庞,真奇怪,同样是窒息,佳涵狰狞而不甘,青叶的面容却一点都不可怕,只有平静、坦然。一如她昨晚坐在沙发上点着香烟,从容优雅,幽幽一口烟气,恬淡闲逸。
青叶,你是看透一切当真累了,还是决意付出所有去回报?芸芸众生如许多,就真的寻不出一副肩膀任你靠?
苏琳悬浮在空中,看到下面自己的那具身体正在猛烈抽打鸿子,鸿子就像一具木偶,大钊冲过来抱住她,哭着拉开了她,还有很多人都在呼唤她的名字,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有人在吐,有人在打电话,有人躲在后面看。
但是没人想到把青叶从这里带下来。
突然有人喊“这里有遗书!”苏琳低头看到一个租友从沙发上拿出一封信,这个租友平日浓妆重彩,大吸男烟,与苏琳等人十分不合,此刻她则带着一种猎奇的兴奋打开信,大家都静下来。
“致警察:
陈佳涵和电梯工曾经看到那些男人开车送我回来,知道了我是个妓女。对此我一直很心虚,尤其是那个电梯工,屡屡暗示如果不给钱,他将把这事捅出去让我无法做人。陈佳涵则更加直白地把这事说了出去,我早就恨她了。
大前天的深夜,大概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回了家。碰巧遇到刚下楼的陈佳涵,她似乎正在气头上。我俩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她骂我就是一只敞腿走路的鸡,我气怒上头,想起她平日的颐指气使,看着她此刻的嚣张跋扈,一时昏了头,随手就抄起一层杂物堆里的一条麻绳勒死了她。她一直在反抗,但是我想起她平日对我的辱骂,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道用力、用力、再用力。
人死了。我很恐慌,这时候我才知道怕,知道悔。但是为时已晚。
我惊恐地环视四
周,慢慢的,我发现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我想一来这里生活的大都是老人,该是早早休息了;二来电梯间离一层住家和保安岗亭都有好一段距离,估计是没人听到。
我开始冷静,当时想的就是要脱罪,反正我知道楼里没有安装监控器,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认为如果要脱罪,最重要的就是得转移警方视线,把他们导入歧途。考虑一会儿后,我脱下陈佳涵的黑色高筒袜,用它做手套,将她的尸体放到电梯里,再把她的提包拎带用力扯断,将里面的贵重物品拿走,伪装成抢劫杀人。
然后我将一根木棍卡在电梯门之间,使电梯无法工作,这样是为了避免她的尸体被下楼的人过早发现。同时为了避免外面回来的人乘坐四号梯上楼,我离开的时候将四号梯的电梯牌放到了三号楼门前。
但是,当我做完这一切,乘坐二号梯的时候,我意识到前来锁梯的电梯工可能发现了我调换电梯牌的举动。我试探了几句,他暧昧的回答让我更加怀疑他目睹了什么。想到他一直对我的勒索,我决定杀人灭口。
前天晚上,警察走了后,我下楼去三站地外那个脏乱差的小市场买了包毒鼠强和两瓶饮料。然后我找到电梯工,我用身体诱惑他并许诺给钱,具体数额他可以再找我谈。
他上当了。
昨天中午十一点,他应约找我。我俩坐在四号梯前的沙发上,我让他喝下掺有毒鼠强的饮料,当时他以为自己要发财了,毫无戒心地喝了下去。
他死后,我拼命将沙发扣过来,幸好那个老沙发并不沉重,随后我将电梯工的尸体塞了进去。我知道迟早会被发现,但我当然希望他能晚点被发现。幸好我的舍友们都上班去了,没有人知道我早已找到赚钱更多的夜班工作,而每个白天,我都在游荡。
我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用纱巾裹着手,所以我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但是现在,我愈发感到我的罪孽深重,我眼前不断出现陈佳涵和电梯工死去的模样,很可怕,他们纠缠着我,来找我索命。
沙发都哭了,沙发都哭了啊!
我受不了这份罪恶的压力,决定以死谢罪,我在此发誓,我的死和旁人无关。
因为太过害怕警方的侦查手段,作案时用的麻绳、纱巾、陈佳涵的物品以及她的那双黑色高筒袜,我并没有毁掉,目前放在我的抽屉里。请警方查实后,还给她的亲人,就当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了。
我以生命向死者赎罪。我不求死者家属们的原谅,只希望我的一死能让他们感到一点点安慰。
周青叶,绝笔。”
沉默。
读信的女人尖叫,“天——啊——原来周青叶是鸡!原来周青叶杀人啊!太可怕了!”
轰——
她的声
音仿佛一枚钢炮炸到苏琳身上,苏琳感到浑身一沉,登时从半空跌下去,身体越来越沉重,七八双手拉扯着她。她却推开他们,努力,努力,可怎么也坐不起来。她瞪眼,茫然地看着四周乱跑、乱走、乱跳、乱晃的腿,那些粗的、细的、短的、长的、会动、会跳、会断开的人腿,它们就仿佛夜色中随风摆动的干枯树枝,这些树枝又幻化成群魔乱舞着爪牙,将她的灵魂扯碎,再沉到最深的地狱中去。
晕眩,一口气闷过去,苏琳的脑袋撞到冰凉的地面,眼前全黑。
警方确认周青叶是自杀,那封遗书也是她亲手所写。
根据遗书中的指点,警方在小市场内证实周青叶买过毒鼠强和饮料,同时在她的抽屉内找到了一根麻绳和一条纱巾,其中纱巾的纤维与警方从那根卡住电梯门的木棍上所取下的纤维一致。另外还找到了陈佳涵丢失的所有私人物品以及一双黑色高筒袜。
接着,警方又确认周青叶确已失业,白天在外游荡,晚上到场子里做那行。小区保安也证实电梯工死的那天,周青叶是中午才离开的。电梯工的几个老乡则证明电梯工死前曾不止一次说过“有艳福”和“要发财”,但问原因,电梯工拒不谈。
一切都和周青叶的遗书对上了。虽然警方还没有下最终定论,但在大家看来,谜底已随着周青叶的自杀谢罪而揭晓。苏琳将详细经过写好后,通过企鹅留言发给了夏之声,并感谢她的帮助。
关上电脑,苏琳揉着疲惫的眼球。真相大白后,恐惧和忧虑散去,留下的是无尽空虚。她觉得自己不能憋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需要走出去,好好散心。
不想刚走出楼门,苏琳的手臂便被一只老手揪住,皱巴巴的感觉吓得她脖子僵直,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姑娘,你见过流泪的沙发?”
、第十章 流泪的沙发
苏琳后脖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急忙扭头,撞入眼帘的是一张褶皱老脸,她认出这是那天站在电梯工身侧的老奶奶,记得当自己说出“流泪的沙发”的时候,这位老奶奶失手掉了菜篮。
这一刻,苏琳的心提了起来,呼吸有点不畅,因为太紧张了,一种揭开谜底的紧张。
“我没看见,”她认真地说,“但是我的两个朋友都看见过。”
“她们一定都死了吧?”老人盯着苏琳,“就是这几天死的那两个姑娘吧?”
她点点头,老人许久才松开她,重重叹息。
“您知道那是什么吗?”苏琳轻声问。
老人有些出神地说:“这里的老住户都知道612外面的那张沙发,邪得很。这不是第一次出人命了——”
苏琳大吃一惊,“从没听说过啊!”
老人冷道:“那房东才不会告诉你们以前出过的惨事呢。说出去,房子还怎么住人?可也缺德,总该提个醒才好。”
“那房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流泪的沙发又是什么?”苏琳越来越急。
老人欲言又止,停了半天,才幽幽道:“大概是五年前吧,房子被租给了一对小夫妻。一开始,他们感情很好,大家经常看见小俩口手拉手在楼下散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很少成双成对出来了。男的早出晚归,无精打采,女的瘦了不少,面带菜色。我听他们邻居——也就是你们对门那家人说,小俩口吵架了。最初只是拌嘴,后来天天吵,深更半夜都能听见他家叫骂的声。男的酗酒打老婆。起初女的知道反抗,但女人的力气到底比不过男人,男的见女人敢还手,再下手就格外狠,一上来就打得女人滚在地上。居委会调解过,派出所民警也劝导过,但都没结果。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女人也不配合,顶个乌眼青也没想过离婚。”
老人停了停,苏琳小心道:“为什么吵呢?”
老人眯了眼,“哎——还能是为什么?这里是那么好混的吗?你是年轻人,更该知道压力啊。”她掰着指头念叨,“水费、电费、物业费、燃气费、取暖费,还要拿一部分上保险,扣税,还有电话费啊,你们小年轻都需要网费和手机费,上班远,交通也是一笔开支,我孙女一个月在交通上就得扔出去几百。这三三两两的下来,拿到你们手上的还能有多少?更不要说房费和饭钱了,都知道你们难。大早上我们老头老太太遛弯,你们匆匆忙忙地赶汽车,不是自家孩子都心疼。”
苏琳的眼圈红了,老人家说到心坎来,“那他们是受不住压力于是翻脸?”
“无法共苦。”老
人摇摇头,“这样的事,如果离婚,算是福气。”
苏琳的心怦怦乱跳,“那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老人的眼几乎成了缝,脸上的皱纹紧缩着,似是要夹住流淌的混沌记忆,“那次,真不寻常。一连好几天,他家都静悄悄的,竟然没再争吵,可也没看见有人出来。终于,对门的闻见味了,喊来民警和物业的人,砸开门进去……”她苍老的手掩住半张脸,苏琳听见指缝后传来沙哑的声,“一屋子的血,都干透了,发着黑——”
苏琳两手都是冷汗,“出……出事了?”
老人连口都不愿张大,从牙缝里迸着字,“男的把女的给杀了,还把身子给分了。听说在浴缸里找到了女人的脑袋,厨房池子里是她的胳膊,马桶里还有另一条胳膊!其余的我也不敢打听,听说最后就差一双眼睛还没找到。”
苏琳的五脏六腑翻覆到一处,原来她平时亲密接触的那些水池、马桶和浴室,曾经停留过尸块,那都来自一个枉死的悲惨女人!
“那……男的呢?”
“男的上吊了,吊死在沙发上,就是那张红布沙发。”
“那沙发不是放在走廊……”
“那是老房子留下来的。原先放在屋里,出事后都嫌晦气,给丢出来了。”老人说,“大家都说,男的杀了女人后,把一张小圆凳放到沙发上——那圆凳子现在也在楼道,再将绳子丢过暖气管,拽着绳子站在凳上,踢翻了凳,人就没了。后来房东把屋子改成隔断间,清除了一批家具,那张沙发本来是要卖的,结果一连害死多条人命,再没人敢碰,沙发就丢到电梯前了。”
“又死人了?”苏琳更加惊恐。
“两个是回收沙发的,头一个看完沙发,说好第二天来拖,当天晚上喝醉酒从高台上掉下去,死了;第二个也讲好了时间,当天晚上在平房烧煤炉子,炉子出了问题,房子也不通风,躺上床就没再起来;还有一个是咱们居委会的老康,当时大家都讲这沙发邪,没人敢碰,老康枪林弹雨走过来的,不怕,非要拖走,拖到一半,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就那么巧,后脑磕着要害……”老人唉声叹气,“以后就再没人敢动那张沙发了。”
原来那张看似普通的红布沙发,竟会如此凶骇。
“那这和沙发流泪有什么关系呢?”她又问。
老人轻叹,“第一个人和保安闲聊的时候说他‘看见沙发湿漉漉的,像在哭。擦擦眼睛再看,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