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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岭怜爱地吻遍了她的脸。吻她紧蹙的眉心、吻她眼角的皱褶、吻她的俏鼻吻她的脸吻她的下巴,却就是不吻她的唇。
他们这场爱做得前所未有的柔情蜜意,两个人细细厮磨,感受温暖的情意和激烈的情潮。
余韵过去了,两个人还是抱着。他刚要退出去,圆杉便阻止了他的举动。她埋在他胸前,抱住了他。
“陈子岭,久一点。”我要拥有你久一点,再久一点。
陈子岭拂开了她汗湿的头发,指尖抚过她的眼角,沾到了凉意。他忙打开台灯,动作加快,他退了出来。圆杉紧紧地环抱着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流。
她终于还是失去他了。就算身体再契合,两个人的心太远了,这又怎么在一起。他们勉强继续下去也只是在折磨着自己。
或许他可以,可是她永远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自己爱上了绑架自己的罪犯,跟他上了床!这个事实将会在日后无止境地割扯着她的心!
灯光透亮,微黄的灯色下她濡湿的睫毛闪闪发光。
“怎么哭了?”
她埋得更低,“没什么。陈子岭,我好冷。”
他用身体温暖着她,掌心不断摩擦着她的肌肤。不带□,只是关怀。
身子已经逐渐暖和,暖到发热。可圆杉还是哑声重复道:“我好冷,好冷。”
他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热。但她还是在喊着冷,他索性把她抱起来帮她洗热水澡。
“好点了没有?”
没有,没有,还是觉得好冷,心好冷,冷得要成灰了。
她点点头,窝在他身边像只小猫。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着了,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才缓缓阖上眼睛。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一天是最幸福的一天。
他的睡眠一向清浅,可是今天的疲累和身边的人躺着的是圆杉让他很放心,他睡得很沉。圆杉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呼吸声慢慢睁开了眼。她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退出了他温暖的怀抱。她坐在他身边,借着城市的光亮细细地看着他。看他的眉看他的鼻看他的唇,看他嘴边刺眼的笑容。她忽然便想起了当初在巷子里看见他的情景,她被他的相貌和气场惊艳到了并且害怕他。这个危险又冷酷的男人现在却躺在了自己的身边,毫不设防地熟睡。
当真是一眼万年,她和他相识不到一年,但爱恨情仇,他们一件不落地经历过了。她以为她收获了甜蜜的爱情,等到匣子打开了,原来是一滴便足以取你性命的毒药。
她清了清眼神,轻轻地拉开了床头柜。
里头是她一早便备好的枪,已经装上了消声器。发生什么事都没有人知道。
她真的有努力过,把这一切都当做是粉笔字一样擦掉。可是好难,这辈子最折磨她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减少,她到底上辈子是招惹了谁?
何谓天堂地狱?有陈子岭在的地方是天堂,更是地狱。
她相信他也爱她,并且同她一样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可是她打输了,如果陈子岭不死,她要如何面对这长达十数年的被精神折磨的自己!她怎么对得住自己!
她举着枪,枪口正对着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的心脏。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是,只要陈子岭在,她永远都到达不了天堂。
圆杉闭上了眼,狠心地扣下扳机。
“路圆杉,若这世上还有人能轻而易举地取我的命,也只有你,也只有我愿意让你这样做。”
这句话忽然之间便闯进了她的脑海,她惊疑地看着陈子岭嘴角的笑意。路圆杉,你真的要以这种方法了结一切吗?纵使陈子岭于多年以前欠了你,可是他对你是真感情啊……这世上唯一能杀害他的人只有你,他只允许你一个。你真的要杀了这个曾跟你天涯缠绵的男人吗?
不……我下不了手……
不知不觉泪盈满面。
圆杉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仰头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绝望得说不出任何话。
“路圆杉,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恨我,你怎么办?杀了我?”
她渐渐转过头去,看着他熟睡的容颜,痛彻心扉。所有的浓情蜜意,委顿成灰。
她再次举起了枪,食指颤抖着扣下扳机。
陈子岭,如果我恨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路圆杉她,比谁都狠心啊……
啪嗒一声,清润的天色浸润大地,微亮的光映照着她脸上这抹灰败的神采。
作者有话要说:没奖竞猜!哈哈!你们猜杉妹到底有没有开枪?A;有 B,有 C,还是有……
、踏上歪路
啪嗒一声。
圆杉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子弹没有穿透他的胸口?!她连忙拿起了枪细细检查,片刻以后,她颤抖着手,把枪放回了抽屉里。
她还不至于连真枪假枪都分不清楚!她的枪分明已经被人掉包!
蹭地冒出了冷汗,唯一可能的就是……她转过头去看着陈子岭,想象着这个男人会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凶狠、失望、冷酷,绝情……甚至会亲手掐死她。可是他没有,还是如婴孩一般甜美地入睡。又或许是他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才更加安心。
圆杉躺在枕头上辗转反侧,手指捏紧被头,指尖微微颤抖。她摸出了枕下的照片,借着清明的天色再次把陈子岭年少的模样端详得清清楚楚。再转过头去,把眼前这个出色的男人与多年以前浮躁戾气的男生对比在一起。她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少年变得这样强大自信。如果可以,她在十岁以前就被任意一次的绑架犯撕票好了。不活着,就永远都不烦忧。
她怔怔地,又再次看着太阳全然升起。
其实陈子岭对这事情全然不知。陈子岭的公寓一向有简俊安排的钟点工上去打扫,还要不定时地清理。就算圆杉搬了过去,这事还是跟以前一样。钟点工跟以往一样清理物品的时候发现了抽屉里的枪,陈子岭是绝对不会把枪藏在抽屉里的,这把枪的主人无非就是另外一个人。她二话不说便打了电话把事情报给简俊。简俊接完电话后脸色马上沉了下去,当即赶了过去。
他把手枪掂在手里左右思索,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去,路圆杉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随即他左右翻查,最后在她枕头底下翻到了一张旧照,他看着照片上的笑靥,凉意已经从心底里渗出了肌肤。
结合陈子岭先前说的事实,现在又有在她枕下翻到这张照片,再加上藏在抽屉里的枪。思绪渐渐理清,他暗地里把真枪换成了仿真,要找一把能骗倒路圆杉的仿真枪不容易。她被陈子岭训练了几天几夜,还自己把枪藏着,估计对这把枪的手感各方面已经非常熟悉。这把枪他找了好久,功夫始终没有白费。
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瞒着陈子岭,他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路圆杉想杀了他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藏着一把枪,总不能是用来自杀的吧?他们这些人,要死,很困难。可是死在女人的手上,却太容易。他永远都不会去赌,可是陈子岭奋不顾身地赌了。他不能把他输得一败涂地这个事实告诉他,是真爱是假爱,他总是会自己发现的。他一个局外人,何必要掺和进去。
多得简俊安排的人,陈子岭当真是逃过了一回死劫。就算他真的知道真相又如何,他又怎么会料到她真的能够在缠绵过后狠下心来,举枪相对,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圆杉觉得自己真的离疯子只差一线了。仇恨日夜吞噬着她的心灵,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这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是累极了就自己抱着双腿,说话给自己听。两个人没有提到有关雅思的任何事,她亦没有把这个主意说与欧丽。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走还是留。
日复一日,她总是想着怎样才能完美犯罪。可是一面对陈子岭,一切计划瞬间崩盘。她想过离开,可是又怎么能在这个敏感的时段离开?她要报复程无双就必须留在陈子岭身边。
陈子岭要离开一段时间。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竟然松了一口气。陈子岭这个男人太精明了,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害怕什么时候就会露出马脚惹他怀疑,有时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也会不断地问自己:路圆杉,你还爱么?你爱陈子岭么?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可是想不出答案。究竟是仇恨彻底覆盖了爱意,还是爱已经在事实一步一步披露开的过程云消雾散?
她来到了盛光门口,鸭舌帽把一大张脸都挡住了,穿得也十分中性,她专门挑着宽大的衣服穿,身形总算有了些改变。
可是她在附近伏了一整天都等不到海湄,她又连着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她坐在快餐店里,一边吃着饭一边继续盯梢。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她忙一抹嘴,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她眼看着海湄放弃等待久未下降的电梯选择爬楼梯,内心暗喜可是脸上还是一片平静。
她静悄悄地尾随过去,走道的灯光算不上十分亮堂,海湄许是出差回来太过疲惫,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渐渐靠近的圆杉。
机会!
圆杉大步向前,从兜里揣出一把小刀,快速走过去,在旁边快速刺入!可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出现了一个人。他叫了声海湄,她慌乱地收回小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了梯间。
她藏到卫生间的格子间里,锁上了门,坐在马桶上怔怔地盯着地板上的倒影。右手从怀里伸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尖仿佛在嘲笑着她。
路圆杉,你竟然要杀人?做杀人犯,你又跟程无双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哐当一声,小刀跌在了她脚边。连日来的精神疲惫终于在这一刻一泻千里,她崩溃地揪着头发,帽子跌落在地,盖住了刀柄,刀尖上倒映着她垂头流泪的模样。一滴一滴的眼泪绽落在刀背上,模糊了这一团影子。
敲门声传来,“小姐,你还好吗?”
圆杉忙收起眼泪,捡起帽子和刀,迅速整理好仪表。她粗乱地抹了眼泪,向门外应了一声:“我没事,有心了。”
门外的声音依旧传来:“没事就好,年轻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放宽心就好!”
圆杉听着这道声音,渐渐站直了身子。她开了门,站在女人的身后,眼神有如鬼魅一般阴冷。
程无双,究竟是你不走运还是上天执意要把你送到我面前?
海湄这才有所觉地转过了头,她清楚地跟圆杉对视上了。她忽地后退了一步,眼神始终带着惊恐。
她退一步,她便走近一步。
海湄看着这个小女生离自己越来越近,恐惧在心底里不断地扩大。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她把自己推出了马路还叫自己的本名程无双……一个不祥的预感忽地升腾而起,她看着这轮廓,分明与故人的容貌渐渐重叠。一个哆嗦,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睁得极大,她盯着渐渐逼近的圆杉,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的圆杉在她眼里看来俨然就是欧丽狰狞的面孔!
她退无可退,挨到门板后边。圆杉上前一大步,放下了帽子。海湄一哆嗦,双腿无力身子即时滑坐下去!
“程无双,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圆杉平静地看着这个女人失去了所有骄傲,面无血色地坐在地上。心里感到痛快的同时还有一股想要泪流的冲动,不堪回首的往事折磨她十多年了。如今这个罪魁祸首就在她面前,她过得很好。高级的白领,有一个这么本事的养子,穿着谈吐得体,气质雍容华贵。谁能想到十多年前震惊全省的绑架案就是这个女人的主意?
她缓缓蹲下,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咬得清楚:“程无双,这十多年来你就没有一刻是觉得良心不安的么?”
海湄头拼命后仰,她确定了!十分的确定!眼前这个女生就是路政刚的女儿!!
她的嘴唇干涸,囫囵着什么话也说不清晰。圆杉靠上前去,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厘米!
“你怎么能厚颜无耻地安度了十几年?”
“在我被噩梦折磨的时候你怎么好意思欢天喜地地过你的富贵生活?”
圆杉越是下去声音便越低沉,她顿了顿,把话接了下去,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愤怒得发红!
“我总是在想,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才能让路政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直到见了你,我终于明白了。”她嘴唇轻轻启合,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你们骨子里都是下贱的人,可我这辈子从没见过比你程无双贱得更加彻底的女人!”
“程无双,有种你就逃。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找到你,把你狠狠踩在我的脚下!我今天放你一码,你不要着急,我要让你看着死亡离你越来越近。有本事你就告诉陈子岭好了。不如……我们看看他会怎么取舍?”话一说完,圆杉便亟不可待地大笑起来。她拉开洗手间的门,海湄便从旁直直地瘫倒在地板上。
她闭上眼睛,一切都是孽债……路圆杉竟然还活着!现在该是,她讨债的时候了……自作孽,不可活!程无双,你以为自己改名换姓就能抹掉以往吗?你怎么会天真得这么可笑?
不……她不能告诉子岭,自己有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他知道了她把她的女人伤得这么彻底,说不定……他会杀了自己……
圆杉掩上门,重新戴上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