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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满身都是冰凌,怕是连心也都是冰霜。但他用自己的温柔轻而易举就攻陷了她,此后她在梦里,笑靥如花,抖落了一身的霜花。现在梦醒了,除了偶尔会出神地盯着地板发呆以外她一切都好。
这段日子里几乎都是跟英文度过的,就连听歌也要英文、电影电视也要欧美,做梦都还能梦见自己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终于到了考试的时候了,整个过程说句老实话,她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又看了什么,只知道就像预演了无数次一样,笔会自己动起来。
回到家这个心头大石终于放下,她才觉得有了真实感。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跟外界联系过,关了手机,不上Q,不邮件。乍一开机,各种信息来电汹涌而至。其中就属路高松的电话打得最凶,她无奈地拨过去,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她喷一脸屁。谁知道路高松的声音不是以往的炸毛而是有点急促:“你终于开机了!陈子岭都找到我这儿来了我都烦死了我求求你就去看他一眼吧行不行?!”
她一愣,没掌握情况:“什么?”
路高松的声音加大“你叫他们别再骚扰我跟我男人行不行?!你就去看他一眼呗?!”
“看他一眼?”
听自家杉妹的意思似乎是她还没有打开短信,她便叹了一口气:“陈子岭进医院了,简俊把我手机都打爆了,我关机他就派人来堵我,我都不敢出门口了!”
圆杉微微吸了口气,心里的那丝不淡定让她皱了眉头。她平复好心情才问,“什么意思?”
“胃出血还是胃穿孔,我忘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跟死也没区别了。杉妹,你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么?”
陈子岭这个男人那么强大,怎么会死?但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可能也不会高兴。毕竟她真的那么爱他,爱过他。
时间已经把很多东西都冲淡了,包括她的恨,还有她对他的爱。
她仍然爱他,只是不及以往那般深沉。
谁没有一个过往,最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做不成爱人,至少还可以是朋友,陈子岭待她,其实是真的好。
“在哪间医院?”
路高松明显也松了口气,“市一。”
圆杉飞车赶到市一,却得知陈子岭刚才就已经出了院。
微微一僵,终究是笑了,本想着能做朋友,现在看来,老天爷也不愿。
出了门口,一道视线贴在她身上,像要把她烧透。她一无所觉,招手截车。可这个终点正逢下班高峰期,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的士。认命地去搭公交,一转头,却看见了一个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连身板也不复以往的矫健。脸色很苍白,他静静地看着她,悲伤在眼底汇流成河,却再也说不出苦。
疼痛忽地翻涌上来,陈子岭撇转头去咳嗽了几声,难耐地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可以见到她,现在见到了,又发现没那么想她。可能一个人的影像在心底里活了,就无所谓想不想,爱不爱了。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永远都在心里,忘不掉,抹不去。
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他收回目光,回过身子,慢慢离去。
住院的这段期间他想了好多,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又怎么愿意一直待在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的身边。不杀了他,已经很好了,又要奢望什么一生一世天长地久?
她想要自由,他就放手,已经伤了她前半辈子,又何必念念不忘她的后半生。陈子岭,你不是恶魔,她是你深爱的女人,有人伤害她,你就报复。可伤害她的人是你自己,你又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她的身边,让她的世界里没有你的踪影,从此安乐逍遥一生。
他也想不到自己原来是这么豁达的人,他以为自己会执着一辈子,要不就把她绑回来,要不就将她杀死锁在自己身边。独独没有想过的是,会这样放手,不作逗留。
谈一场恋爱,可以改变一个人。只要她不要再出现,他有信心能不执念。
他的背影看起来盘山落拓,苍白失色。这哪里是那个骄傲冷然的陈子岭,陈子岭从来都是高贵的,冷酷的。没有试过这样卑微。
圆杉的心一酸,差点就流出泪来。
这个男人愿意放走她,她懂他是个多么执着的人,为了当初的恩情他可以坚持十年地去寻找周志。人人都说他死了,只有他仍执迷地找。坚持一个十年的事情少之又少,世上谁能坚持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可是陈子岭可以。要他放掉自己,需要那么多的勇气,陈子岭这个人,真的值得任何人去爱。
圆杉看他背对着自己慢慢走着,高大的背影难掩落寞苍凉。真的有种东西从骨头里抽走的感觉,痛入骨髓,伤心彻肺。
来不及藏好悲伤,便接到了杜卿婷的电话。
“听高松说你在市一?”
“嗯,怎么啦?”
“我也在!爹地不在,我就求欧姨给我出来。我刚刚去照了B超,我给你看看,好不好?”语气都是雀跃,圆杉有点感动,杜卿婷以前骄纵任性,谁能想到有了孩子以后会变得这样温顺。
“好好,快给我这个小姨子看看我未来的宝贝现在长到什么样子了。我在门口,你在哪里?你别动,我去找你。”
“啊!我看到你了!”声音像是越过了听筒传来。她一抬眼,发现杜卿婷站在医院的台阶上向她挥手。
她打了个手势叫她别动,她却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走下楼梯朝她而来。
“砰——”
整个世界都定格,唯有杜卿婷脸上收不住的笑意。
圆杉睁大着眼睛,看她一脸柔和地捂着自己的腹部,然后栽下,一直滚落楼梯。
B超的图像上有一团小小的影,被她捏在手里,死也没有松手。
血迹艳丽得就像一朵玫瑰花,在她的腹部上开出一朵生生不息的花。
圆杉的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周遭的人看到这个境况后惊慌失措地尖叫、逃跑,场面几度混乱,甚至有人踩踏着杜卿婷的身体而过。
圆杉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她张着嘴巴,却叫不出她的名字。
她跌倒在地,手脚并用,慌张地爬向杜卿婷。
她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艰难地护在她的上方,保护她不受众人踩踏。
“婷婷!婷婷!”圆杉茫然地看着杜卿婷的腹部不停地涌出鲜血,无力和慌张在她心口乱窜,慌得手都不知道要搁哪儿,搁哪儿都怕弄疼了她。
“婷婷,婷婷!”她除了叫她的名字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她咬着嘴巴,弓着身子又直起身子,求助地看向周围。
杜卿婷朝她一笑,摇了摇头,“我时候到了,他要来带我走了。”
她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那个涂鸦得很漂亮的少年,她爱了他那么久,他却死在她的面前。她为什么会那么天真地认为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呢,她等了那么久,他终于来接她了,真好。
圆杉手足无措地按着她的伤口,看着她委顿的笑容,心里咯噔地响:“你要放弃是不是?你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你看,你看。你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你坚持住好不好?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你这个妈妈,哪怕一眼,你不要放弃,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指腹越来越滑腻,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她掌心一片温热。她低下头,抱着她的身子,抑制不住颤抖。那是一种害怕失去而又无能为力的悲哀:“婷婷,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见有人离开我,你这个丫头就没让人省心过!以前就知道欺负我,后来跑到外国去,又说要结婚了就一声不吭地跑回来,跑回来了又有了孩子,现在你又在欺负我,你怎么就这么坏?”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悲伤却无法抑制。圆杉低下头来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幸好这是医院门口,很快就有了护士和医生赶到。
他们帮她吸上氧,简单地止住了伤口,把她送往手术室。杜卿婷拽着她的手,死也不放开:“姐姐,我要死了,可是我不放心爹地,我不孝,可是我真的很爱他,不曾怨过他。你帮我看着他,好不好?”
圆杉止住了眼泪,像以往一般笑着撇了她一眼。嗓音里的颤抖却十分明显:“呸!这是你的父亲,你要好好照顾他,你要顺利地把孩子生出来,他看见乖孙就不生气了。”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苍白着脸,眉目之间一片灰败:“我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红着眼,咬着牙,倔强地摇头。
杜卿婷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意:“你怎么还是这么爱胡闹?他们……他们怎么就被你给骗了呢?”
她抿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杜卿婷笑着把那张B超单伸往她面前,她动作很缓慢,每动一下都会涌出鲜血。圆杉连忙接着,她怔怔看着这团小东西,不由得笑了起来:“真丑。”
“丑?死丫头……这是你未来侄子。”
“他真的是我的侄子吗?是叫侄子吗?”
“这是……我的孩子,我曾经想要抛弃他,可是他……没抛弃我。如果二选一,救他,好不好?”圆杉咬着嘴唇,细碎的啜泣声破破裂裂,就像摔破了的水晶。
“我好想见一见爹地……”圆杉疯狂地点头允诺:“好好好,你一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杜叔叔!我保证!我保证!”
“我好想吃一口芝士蛋糕……”
“你醒来就会见到好多好多的芝士蛋糕放在你面前,多到你觉得腻。全都是枝心堂的,好不好?”她们聊天的内容很平常,杜卿婷却觉得越来越乏力。她眨了眨眼睛,眼角滑下了泪。最后,她哭着对她说:“我对不起孩子……”
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前,她握着她的手,她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不知道是谁紧紧抓着谁,不愿放开。
圆杉看着杜卿婷被推入手术室,直至关门后,她眼睛里闪着的泪和苍白难舍的笑意都刻在她脑子里。
她哆嗦着手指拨了杜瑞博的电话,他接到电话的时候身在加拿大。闻言连声音都是发抖,“我马上赶回来!马上赶回来!来人!给我订回去的机票!马上!马上!”他急得都忘了挂线,她听着那头慌乱失措的动静,最后按了挂断。又打给了欧丽,声音发颤地交代好事情。
婷婷,其实谁都爱你,为什么你就不爱你自己?
她在外头等了好久,把陈子岭也等来了。
她察觉到来人是他,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风衣上血迹斑斑,她却不想探究了。
陈子岭愕然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方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中枪的那个人是杜卿婷,只知道那里围了一团的人。来不及细看,便被陆天胡的人团团围住。
“陈当家,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话的这个人他认得,陆天胡的右手,做事很爽利,非常得陆天胡的喜欢。粗粗一算便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来意,他的人迅速回防,把埋伏的人都清理个干净。又把他们反包围,拼杀过程中难免受了伤,但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她们的身上。他一失神,便不小心地挨了一刀。刀口不长但也不短,加之大病初愈,还是疼得冒出了冷汗。
简俊亲眼看见这一幕,心里发慌。他连忙喝着他:“你不要命了?!哪有你这样的打法?!”
他咬牙,双眼暴红:“那是婷婷和路圆杉!”
简俊一顿,最后一咬牙,瞪着他说道:“我掩护,你走!”
他赶到医院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他磨蹭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圆杉疲倦地挨在墙上,抬眼看他:“是你们的事,对吗?”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会伤了杜卿婷,但十有八九都是他们的事。他不说话,她便当做了默认。
“我就知道,一扯上你们准没好事,这不,连命都快没有了。”
陈子岭只觉血气翻涌,他硬生生地咽下了。她一脸悲苦,他无话可说。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圆杉蹭地站直了身子,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陈子岭走过去,伸手包住了她的拳头,她一怔,却没有挣脱开。
医生脱下口罩,悲悯地看着她:“请问谁是杜卿婷的家属?”
圆杉一震,僵硬着身子点头:“我是她姐姐。”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子弹打在了胎儿上,造成大出血……”他压下了声音,显得喑哑:“一尸两命……”
圆杉双眼瞪大,一尸两命!
就连陈子岭都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圆杉一下子就失了力气,她后退一步,察觉到陈子岭手心里的用力。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捏了一下,然后狠狠甩开。她厌恶地,直勾勾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阴寒刺骨:“陈子岭,你又害死了一个人,请问你满意了吗?”
她的双眼映上了他苍白震惊的面容,心里疼痛连绵,不可抑止。
眼里带着泪,捎上了几分恶毒的冷意,把陈子岭看得心凉。
他高大的身子终于再也耐受不住,狠狠往地板上栽去。圆杉看着他晕倒,看着他大出血,心里再也不会有丝毫起伏。
她的无动于衷,生死怨恨终于把他击败,他吐出了一小口鲜血,邪魅动人,但了无声息。
“是,我又害死了一个人,但我只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圆杉蹲在他面前,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