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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与将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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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冰三生有幸,还望夫君善待语冰,语冰自当以夫君为天,竭尽心力伺候夫君。」

尽管早就领教过她善变的样貌,仍旧诧异於她竟然能够变脸变得这般快速突然,而且这麽近距离的看她,他发现她虽然在笑,甚至笑得极美,笑意却进不到眼里,那双黑眸闪透出来的是一种冷锐的光,她的身体娇软温香,然而他只觉得她的亲近彷佛一团冰寒的火焰,无法让人感到一丁点欢愉的气息,就连她所说的话,听起来好像真心诚意,却是不带半分感情,那一句一声「夫君」的叫法也像一边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边说出来的话,听得他浑身不对劲。

她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问题是,他说了什麽让她这麽生气?

他正疑惑的当口,她突然往後退离,身形动作滑溜似蛇,不过才一眨眼的光景,她已经整个人从他的怀中抽离,而且笑容顿失,翻脸像翻书,整张脸庞冷然如冰雕。

「你以为我会这麽说吗?」她字字如冰,「以为我该像个温顺的妻子等你凯旋归来,并满心感谢你愿意施予的恩宠爱怜?」

她的确应该这样,本来也打算这样,但是发现她做不到,当理智的弦线一绷断,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怎麽样都做不到。

他微愣的看着她,满心不解,正打算开口询问,她就怱然摊开刚刚勾上他颈项的那只手,掌心上头的是一小瓶看似寻常的药水罐子,他刚才的确底觉有什麽东西擦划过他的颈项,以为是她的指尖,只是触感略显冰凉的指尖,难道…,

没等他完全会意,她又立即抬起另一只手,并伸出三指,倒数着什麽似的弯下一指,再弯下一指,冷冽的说:「作梦去吧!」

他看着那青葱玉指从三指变成一指,当仅剩下食指的时候,他整个脑袋晕眩,脚步踉跄了下,眼前蓦地一黑,然後便直挺挺的往地面倒去,黑沉的迷雾瞬间笼罩住他,将他整个人猛力拖进无意识的世界里。

夏语冰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奉稹剑,将手上的药瓶小心的收妥,「真正厉害的迷药,不但无色无香无味,还能够迅速渗入肌肤,使人昏迷,连一丁点反应或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她手上的这瓶迷药是从江湖毒仙那里骗来的,可不是一般街坊可以轻易到手的那种不入流蒙汗药,就连黑市买卖也不见得有货,只需少少一滴,就可以让一个大男人昏迷上大半天,即使武功再高也醒不过来。

「你就在这里作你的白日大梦吧!」她打算把他丢在这里不管,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奉稹剑躺在凉亭内的地上,鸟儿飞过,凉风袭过,光影慢悠悠的爬过他的身躯,就是没有半个人踏足这平常便少有人来的院落。

大半天过去,日暮时分,当他终於缓缓的转醒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与他身体呈平行的地面,但是他没有立即动作,即使身体微微冷凉,也不急着起身,更早一步的是脑袋先思索了起来。

嗯,他的妻子在生气,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气到不惜对他说谎,甚至开口骂他,气到把他迷昏之後直接丢下不管,大概只差没把休书往他的脸上砸过来吧!

而且以她的倔脾气,肯定不会轻易的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他不认为她最後所说的话就是她生气的最主要原因,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怨怒他离弃她三年,她的委屈和愤怒应该更直接简单一点,而不是在初遇时故意不向他表明身分,又在第二次见面时大胆试探他,然後又跑来救他,接着突然对他百般温顺,之後又变成冷言冷语……这些大费周章与反覆无常究竟是因为什麽?

而且他偶尔会感觉她像是在试探他的限度,彷佛想逼他再写一封休书给她,但若说她其实是想离开他,又似乎没那麽简单。

而且她的情绪、态度与言词都太过摆荡反覆,若即若离,怱冷怱热,根本难以分辨她真实的心意为何,是有什麽解不开的心结让她非得这样对他吗?

思绪迅速跑了一轮,他才缓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向不远处的屋舍,灯火没亮,她应该不在屋内,肯定还气他气到不想见到他吧!

他的妻子,他这个将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满嘴的虚话,满身的玄机,诸多疑点,诸多矛盾,他应该感到大伤脑筋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以深邃黑眸望着他的模样,一想到她确确实实就是他的妻,他便觉得心情无比愉悦……


第四章

隔天,奉稹剑一大早就去找夏语冰,可是她已经不在房内,而且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甚至到了晚上依旧不见人影。要不是她的物品还放在屋内,他大概会以为她气到离家出走了。

第二天,她照例早出晚归,要不是早晨她的床铺还留有余温,他应该会直接出动大批人马去找寻她。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乾脆直接守在房内,决心等到她回来。

他知道她脾气倔,但他也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身为一名武将,拥有的便是超乎常人的坚定意志力。

亥时刚过,夜深人静,静僻的院落更显得空寂,忽然,房门咿呀一声被打开,夏语冰踏入屋内,像是完全不意外他会等在她的房里。

他微微扬起眉头,因为一眼便看见她手上拎着一坛酒,直接走向桌子,在他的对面坐下,然後从袖袋中拿出两只酒杯,俐落的替两人斟满酒,清冷深远的眼眸笔直的注视着他,举起她面前那杯酒,优雅的一口饮尽。

他与她对视半晌,嘴角微扬,举起面前的酒杯,也爽快的一口饮尽——既然她想喝酒,那他自当奉陪。

她再度替两人斟满酒,又一口喝下她杯里的酒,他也二话不说的跟进。

他们就这样谁也没开口说话,只是相隔一张桌子,眼对着眼,并不是以拚酒的速度喝着,而是某种类似酝酿或调整情绪的喝法,一人一杯,默默的喝掉了大半坛酒。

喝着喝着,她忽然开口了,虽然声音清冷依旧,但是不具锐度,只是一种就事论事的语气,「丑话还是得先说在前头……」她看他一眼,「没错,我脾气很倔,个性很差,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对於你这三年的离弃,更不打算轻易的原谅你,而且我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吟诗作对,不会刺绣缝纫,更不会洗手作羹汤,如果你对这样的妻子有一丁点不满意,最好现在就把话讲清楚,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不希罕你的愧疚感,责任道义什麽的更加不需要,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那就坦诚点,直接说一声就好,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丑媳妇总还是得见公婆,她知道他每天都在等她,也知道势必得回来面对她一气之下所捅出来的搂子,考虑了三天,她最後决定与他摊牌,毕竟她的情绪太容易受他牵动,不该在他面前出现的样貌与态度早已暴露无遗,覆水难收,根本假装不了他喜欢的那种温顺女子,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也好过之後还得拿面线来补破网,只会越补越大洞。

他的眼眸没离开过她的脸孔,视线笔直而透彻,虽然她说着彷佛贬低自己的话语,但是与她自恃而倨傲的气势完全相惇,倔性十足,而且那浑然天成的傲气说明了她对自身能力的自知与自信,这样的一个女子怎麽可能会向他人贬低自己?

连故意都说不过去,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他一边观察着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一边琢磨着底下的真实心思。

她又饮下一杯酒,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你气消了吗?」他问,露出浅笑。

她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什麽?」

「以後就算生我的气,也别一直躲着我,好吗?」他的笑容加深,「连着三天见不到我的妻子,我会想你的。」

「你……」她的表情明显一震,「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吗?如果你还有一点聪明理智,就该知道我这种妻子只会让你尊贵的将军身分蒙尘,你……」

「所以你是在为我着想?」

她的眼眸瞬间变冷,「我是在告诉你一件事实,若你没衡量清楚实际的状况就随便作下决定,最终受害的人是我。」

「为什麽?」

她的眼中冒出两团火苗,以更冰冷的光芒射向他,「你是石头吗?还是墙?写一张休书嫌不过瘾是吗?那就再写第二张好了。」

撂下话,她站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却在踏出脚步时被他拉住了手,她直觉使出云手摆脱,他早意料到她不可能太过乖顺,巧妙的使出返云手还是拉住了她,她抑住赏他一拳的冲动,冷眼看向他。

「放……」

「对不起。」他早一步开口,笑得有些无奈,「我好像老是惹你生气,我道歉,你别生气。」

「如果道歉就有用,那就不需要衙门和捕快了,放开我。」她嘴巴不饶人,冷冽的眼眸却已经有些软化。

他看她一眼,放开手,却同时跨近她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的耳畔低语,「我现在放开你的手,但我可没打算放开你的人。」

她动不了,她的酒量明明很好,乾杯不醉,他却让她感觉喝了酒的脑袋有些发晕,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那一边的耳朵隐隐发烫,而他身体的热度更无法控制的烧灼着她的意志。

他细细的感受在他怀中的娇躯,非常满意两人身体的契合度,就像是生来注定相合的两人。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刚刚所说的那些理由完全不足以让我放弃你,既然你已经是这样的个性,那我当然完全接受,更何况你说过我们会百年好合,我可没打算再找另一个妻子。」

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浇下来,霎时浇冷了她的一颗心,也浇醒了她本来就没醉的酒意……啊!又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我们要相处很久,个性什麽的都可以慢慢的磨合调整,只要彼此有心,自然什麽困难都可以克服。」

他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既然她能够等他三年,就表示她愿意忠贞於他,而他对夫妻之道也秉持忠诚以待,那他相信他们必定可以携手到自首,更何况有她陪伴的生活肯定会很有趣。

「是啊!」她冷笑,平板的说:「前程可期,未来充满幸福美好,我们就这样相亲相爱一直到地老天荒吧!放开我。」

「咦?」他低下头,看着她,「你又生气了?」为什麽?他这个妻子的脾气着实很难捉摸。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脾气很差了吗?受不了就直接写一封休书来,别光会抱怨,惹人心烦,放开我。」她冷冷的说。

他又多看她一眼,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圈拥住她,「不放。」

她的视线原本一直盯着他肩膀的某一点,听见他耍赖似的说词,目光缓缓的往上移动,对上他坚定的眼眸,「你是没昏够吗?还是想再试一次?」

他以为将她的双手牢牢的圈固在她的背後,她就动不了他吗?未免太天真了。

「先答应我,若我放开了你,你不会又消失三天才回来。」

「我的行踪还得向你报备?」

他轻叹一声,「当然不是。」双臂放开了她,但是没退後,双眼凝视着她,真诚的说:「我知道你会武功,但是像这样不声不响的突然消失,又每天早出晚归,连行踪都不让我知道,我会很想你,也会很担心你。」

他记得她的家世背景是书香门第,却拥有一身江湖高手的武功修为,她会用暗器,也会使毒,不过还看不出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功夫,虽然的确不太寻常,但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这些不重要的问题与谜团,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的挖掘与了解。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必须让她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愿意对他坦诚,否则两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再相处下去,肯定会变成「相敬如冰」。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开始冒出怀疑,长久以来她是不是对他的个性有着不应有的误解?他不是个武将吗?不是应该刚正凛然、威武霸气吗?不是应该果决独断又态度强硬吗?什麽时候改行当起养蜂人了?满嘴的蜜,难道不怕弄坏了牙?甜言蜜语和谎言本来就是同宗,只可听不可信,她才不会蠢得受骗上当。

更何况他还学起混混痞子那类人开始厚颜耍赖,让人无法不心生疑窦,难道是拐家替某个张三李四易了容,好用来谄骗她?

这样想着,她的手也直接伸向他的脸皮,用力捏扯。

他诧异的瞪大眼,整张脸被拉歪了一边,脸皮差点被她扯破。

她放开手,看着他脸上被抓出的红印,「哝!」竟然是真的。

他眨眼,再眨眼,「你该不会很讨厌我吧?」他不得不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该不会只是因为双方长辈彼此的诺言,所以才不得不下嫁给他,事实上,她其实是很讨厌他的?所以才会一直想要离开他,才会千方百计要他写休书给她……之前那封休书怎麽不直接派上用场?非得要他写第二封给她?更何况她这三年的等待难道只是为了等第二封休书?不合道理。

「没错,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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