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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瞪着她说不出话。
少女得逞似得嘻嘻又道:“你要是把我鼻子被打进脸里,我就不好看了。到时候我变成丑八怪,天天跟着你哭。”她顿了顿,才没再开玩笑,而是认真的看着小马说,“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好人;我知道。”
小马一句话不说;他忍耐了忍耐。
然后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下了酒楼。
身后楼上的少女叠声唤他,他理也不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黄珊仍站在窗边,隔着纱帽微微笑的站在窗前。
不出所料的话,小马会再去打打架,喝喝酒,在入夜时分,被一个叫蓝兰的土豪女派车接到庄园里去。六个来接他的大汉被他揍得满地找牙,正要落荒而逃时,他却反而乖乖的蒙上眼,坐上马车,心甘情愿跑去凑热闹了。
简直是个顺毛驴儿。
黄珊也懒得一直跟着他,心道只等他被人请上马车时再假作在此巧遇就好。
于是当天夜里,当小马自愿蒙上眼,打算钻进马车去见见请他去做客的幕后老板时,他听到一个少女的呼声忽而在寂静夜街中响起:“啊!是你!这是怎么了?!”
小马飞快的钻进马车,跟鼻青脸肿的赶车大汉道:“甩不丢她,就吃拳头。”
大汉没等他话音落下,便同样飞快的驾起马车狂奔起来。
……
蓝兰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很有钱,很聪明,很开放的美丽女人。
这样的女人裹着件禁欲的黑色长袍,却在一方奢华芬芳,裸·女如云的浴池中接见了小马。于是第二日一清早,两顶宽敞舒适的簇新轿子,三男三女,伴着几个轿夫随从,从繁华如锦的蓝家庄园中流水般的涌出,一路往城西而去。
轿子里是蓝兰和她生了重病的弟弟蓝寄云。
青驴上是一对儿长相秀美温柔,面蒙黑纱的双胞胎姐妹曾珍曾珠,和一位身体很香的香香;用两只脚走路的则是小马和小马的好朋友张聋子,还有小马和张聋子的好朋友,老皮。
这一行人,正欲取道狼山,径直插往西城。狼山是一座险恶非常的山,不是因为地形险恶,而是因为狼山上有一群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狼人”。这些人跟狼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却成群成族的聚居在狼山上,对过往旅客烧杀抢掠,比最恶的恶狼还要令人心生恐惧。据说狼山的狼王朱八太爷武功已深不可测,令人悚然难抗。
那么这行人为什么非要走狼山不可呢?
因为蓝寄云生了怪病,只有如此才能为他争取一点点救命的时间。
小马就是蓝兰请来护送他们的保镖。
保镖小马带着自己的好朋友,穿着一身破烂踱在轿边,从庄园一路顺石板大路往西而行。他正走着,一个明明才听过两次,却让他记忆深刻之极的少女声音再次阴魂不散的响起了,那声音越来越近,好听的不得了:“小马!等等我!”
整个队伍都似乎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色鬼老皮抻着头向后张望,然后目瞪口呆的傻在原地。只看得懂唇语的张聋子背对着来人,什么也没听见,只直勾勾的望着香香。
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女扬鞭骑马而来,她像一阵清香的风般倏尔刮过小马身边,然后勒住缰绳回眸一望。风扬起她斗笠上的白纱,一张绝美的脸孔在纱影翻飞间隐隐露出,与此同时她讶然出声道:“真的是你?!”
小马还没说话,她眼神中的担忧和牵挂便在打量中瞬间化作两汪温柔灿烂的春水,那笑盈盈的模样比朝阳更加摄魂夺目,队伍里一时竟没有人说话,在场的眼睛一个不落的全盯到她身上。
少女却好似早已习惯这种目光,她天真又坦白的开口道:“昨天晚上我看你被蒙着眼带上了马车,驾车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心里一直很担心你,便跟着来了。幸好你没事……”她打量了队伍一眼,嫣然道,“原来我多虑了呀!哎呦,这一晚上我都没睡没吃,又打听你是谁,又打听庄园的事情,简直好饿好累!”
小马瞪着她,……一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少女心思转的极快,眨眼注意力又偏了:“你们这是要去闯荡江湖么?带上我呗!”
小马这才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不行!我不认识你,你哪来的哪去!”
少女似乎惊住了,她用一种无辜而又委屈,委屈而又难过的眼光怔怔的看着小马,那种无声的谴责简直让小马受不了!他又没有让她来管闲事,怎么事到如今变成这样子?!
老皮夹着马腹踱过来,他虽然是个一无是处的赖皮草包色胚,但却仪表堂堂,一脸正气:“姑娘,我是小马的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黄珊闻声,毫无芥蒂的嫣然笑道:“我叫小文!”她还不伦不类的学着江湖人抱了个手,“阁下怎么称呼?”
老皮笑嘻嘻道:“叫我老皮就行!”
黄珊与他便热情的搭起话来,简直把小马撇在了一边,然而此时轿中一个温柔斯文的女声道:“小马。”
轿外的攀谈声顿时一停。
黄珊好奇的睁大眼,而小马则闻声靠过去,只见一个女人掀开轿帘,她的手细腻白润,脸庞美丽如画,正微微笑着望着小马道:“这是你的朋友?”
小马果断的摇摇头。
蓝兰点点头,道:“曾珍曾珠。”
她话音一落,只见小马像一道黑影一样嗖的蹿起,锵锵两声后又跑回到了轿前。这回他手里握着两把长剑,正是曾珍曾珠的。双胞胎姐妹傻了眼,姐姐曾珍还好,妹妹曾珠大眼睛乌溜溜含着泪光,似乎委屈的要哭了。
小马可不是欺负人。
他昨日进庄时,曾遇到的下马威便是这两姐妹给的。若不是他恰好来得及给她们一人一拳,此时小马已变成了死马。
他知道,蓝兰这一开口,曾珍曾珠也许就要杀人。
杀的人当然是看起来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头雾水的黄珊。
蓝兰用一种温柔而包容的目光望着小马,一点没有生气:“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小马说:“我知道。”
蓝兰叹道:“那你……”她瞟了一眼黄珊,又望回他,“她不是并非你的朋友?”
小马说:“刚才不是,现在是了。”他已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便回头打算把黄珊喝走,哪怕说再难听的话都没关系。
然而黄珊却突然问:“你们要去狼山?带上我吧!”她清凌凌的瞅着小马,“你以为我会拖后腿?我才不会!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
小马瞪着她,正在酝酿恶毒的话。而老皮却上前搭讪问:“哦?你有什么东西?”
黄珊仍望着小马,忽而轻轻一笑。
她的笑容那么神秘,那么自信,乃至于那副无伦的美貌似乎都染上了圣光:“……我有一件暗器。”
“孔雀翎。”她轻声说。
轿内轿外一片死寂。
半晌,小马冷冷说:“你以为孔雀翎是酱牛肉?”他摆明不信的样子。
黄珊微微一笑:“那只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她一直天然活泼的面孔上透出股理所当然的神情,“孔雀山庄少庄主失踪,庄主老的快不行了了。想知道孔雀翎的秘密,对我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马冷冷道:“是么。”他虽这么说着,自己却也拿不准了。黄珊天真不知世事的性情,倾城倾国的美貌,还有不经意间显露的高贵态度,让这件事的真伪变得扑朔迷离。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带她去!
另一顶轿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时轻时重的咳声。
这咳声十分虚弱,却一瞬间吸引了蓝家庄园里所有人的目光。
声音断断续续的咳了一会儿,但奇异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在此时开口说话,直到咳声停下,一个年青男人的清秀声音低低响起。
“启程吧。”他说。
黄珊最终还是得偿所愿的跟上了这支赶往狼山的队伍。
小马虎着脸,一点也不去理她。
不过半日,他们便到了狼山前的必经之地,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龙门镇。
☆、第十章
第十章
托狼山的福,龙门镇已破败的不像个样。
镇子本就是个小镇;又因为往来狼山的不是穷贼就是恶鬼;长腿能跑的人差不多全跑了,剩下的不过是几户等死的老人和生无可恋的懒汉。
唯一的一家饭铺是个佝偻畏缩的老太太开的,一间破屋,半顶茶棚;饭铺同时也是酒铺,卖的东西只有肉丝面和黄酒。
小马一行人到了铺子跟前时;门口已倒毙着一个身着宝蓝色紧身衣的瘦汉。
黄珊扭头问小马;她特别喜欢跟小马说话:“这就是传说中的追风夺命无影腿,狼山柳金莲的姘头章长腿?”
小马冷冷答:“你瞧不起他?他一脚能踢死五个你。”
黄珊软语清声;开心极了:“不不,他不能,你一拳可以打死五个他。只要他敢踢我,我就躲到你背后!”
章长腿不是被小马一拳打死的,他是被常无意一脚踢死的。
现在,常无意正坐在铺子里骂娘;响亮的骂娘声里;一老一少两个人带着绝地逢生般狂喜的表情屁滚尿流的从里面跑出来;一眨眼就没了影,简直比传说中的楚香帅还要快。
小马也一溜烟的跑进了茶铺,片刻之内,他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枯瘦阴沉的矮子。矮子个子虽矮,但是他眼神过处,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真的很矮,他就像一座无法攀越的险峰。
黄珊黑白分明的杏目睁得大大的,她粉嫩的菱唇一动,似乎就要问“这就是传说中喜欢黑吃黑的武林高手常扒皮?常扒皮真的很爱扒人的皮吗?”,但是小马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她总算乖巧的闭上了嘴。
常无意有一双该长在美男子脸上的丹凤眼,那双细眼轻轻瞟过人时,阴冷的神情几乎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这一眼已经是扒人皮的刀。
这双眼睛在黄珊身上定了定,十分专注而粘腻,但却毫无情·欲,就像在看一口待扒皮的肥猪。
黄珊立刻躲到了老皮的背后,因为老皮躲的最远。
常无意又这么看了看蓝兰,蓝兰立刻放下了轿帘。
队伍里就这么又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宰了章长腿,左右躲不过狼山的追杀,索性跟他们一起上山。而且他似乎还是小马的好朋友。
常无意沉默寡言,冷静冷酷之极,虽然跟着队伍,但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说话。曾珍曾珠曾经叽叽呱呱的说笑过,遭遇了他的铁拳制裁,于是黄珊再跟小马说话时,就凑到他跟前去,在他耳朵边上说悄悄话。
小马简直快被她折磨疯,此时又听她悄声问:“……为什么他放了那两个人,没有扒他们的皮?”
“因为那两个人讲义气,他自然也要讲些义气。”他看黄珊一脸好奇,趁她没问简明扼要的给她讲了讲故事,原来两个人带来的钱不够孝敬常无意,都愿意把自己的钱给对方,让对方生还。
黄珊听完认真的点点头:“我就说,你的朋友也一定是好人。”这句陈述一落,小马并不看她,嘴唇动了动,最终紧紧抿了起来。正当时,他感到袖子猛的被她一扯,“小马,酒铺里的老婆婆给常无意的那枚铜钱真的有用吗?我从来没见过七根手指的人!不知道那个人在狼山上是什么厉害角色,居然能救咱们的命?”
小马干脆的说:“不知道。你该闭嘴了。”
黄珊也不生气,娇声说:“你对我好凶。”
小马再次瞪他:“你是不是真不信我揍你?”
黄珊一双黑眸子望着他,她看起来那么好看,哪怕再看一百年,看一万遍,也让人觉得漂亮的有些使人窒息。在这般注视下,该脸红的本来该是小马,但是小马瞪着他那双不服气似的眼睛,却见黄珊似乎微微有些脸泛红晕起来。
她甚至微微扇阖了下睫毛,轻声说:“……我喜欢跟你说话,你陪陪我不行么。”
小马于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他为什么没有真的把她骂走赶走?他为什么感到内心让他发狂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些?
小马很想逃的远远的,再也不看见少女小文。
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他们一起上了狼山,一起聚在高岩上休息,并一起被一群狼人围住了,想走也走不掉。
小马跟张聋子跳下高岩,中了调虎离山计。等几拳打死做诱饵的几个狼人后,再返回高岩已经晚了,此时一群几十个狼人,几十把鬼头刀正架在岩上众人的脖子上。包围圈当心,一个三角眼三角脸的高瘦丑汉,手里托着一柄精钢旱烟袋,正得意的微笑着看向小马。
小马打眼一扫,便看见了黄珊。她是这群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如今被擒住,他简直想骂娘。
这群狼人是卜战率领的战狼,行事百无禁忌,却又不像君子狼一样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