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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也缓缓点头,说:“琏儿媳妇说得有理。老二,你现在就去设法把你媳妇处置了吧。”
贾政听这意思,竟然是要他亲手把王氏送上西天,还要避开人的耳目,心里老大不情愿,可是,转念一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王氏犯下这滔天大罪,又是弑母又是勾结外人谋反,真要宣扬出去,大房没准还能推脱,二房的人却是要被她实实在在地牵连进去,不如叫她一人赴死,倒也全了她口口声声“为了宝玉好,为了二房一家子好”的名义。
贾政指使着几个仆役将王氏弄走,低声说:“那我去去就回来。”
贾母颔首。
贾政走了之后,剩下的人都不再说话,一个个面色凝重地坐着,间或饮一口面前的茶水,等着贾政回来。
只有贾赦喝了几口茶之后,忽然想起什么来,对着蹙眉思索的贾母大声地说:“今儿这事都托赖琏儿媳妇之功!还有,我还想起一年前的事来,琏儿媳妇真真神人,竟然未卜先知!”
贾母将疑惑而敬畏的目光投向贾赦,随后转移到夏叶身上。
贾赦看着夏叶,目光中饱含赞许的神情,说:“我记着往日我本来给迎春丫头相看了一门亲事,就是给平安州的平王爷的一个家将家的二儿子结亲,琏儿媳妇说有神仙托梦说不妥,又说那平安王爷将来要坏事,要遭遇横死,连带着一家子乃至家将仆役都要倒霉,所以令我谢绝了那一门亲事。我当时还心里存疑,只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才退了亲事,没想到今儿还真应了琏儿媳妇的话了!既如此,那平王是迟早要坏事的,也就是说,贤德妃娘娘跟的这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也要坏事,那么说的话,探春丫头的亲事就万万做不得,不然就真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蚱蜢,跑不脱了!”
贾母缓缓地点头,说:“是,这一门亲事做不得,赶紧设法退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夏叶的身上,踌躇地说:“琏儿媳妇,我听说你们两口子近日倒是和景王爷来往甚是密切,既然你被神仙托梦说是三皇子和贵妃那边必败,是不是你们两个就转投景王门下,也就是说,景王将来可能会……”
夏叶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们并没有那样的投机的想法,只是,经林妹妹介绍认识了景王妃,她为人极好,恰逢二爷的生意也和景王有些接触,故而外人看来就以为我们是不是在暗底下支持景王,其实我们并没有。孙媳妇的一点愚见,夺储之事,非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在里面掺和的,不如远离的好,再者,圣上除了景王和三皇子之外,还有一位二皇子呢,虽然在外面的风评不甚好,到底是皇后嫡子,谁能看得清这其中的门道呢,谁能猜出最后花落谁家呢,谁又敢妄自揣摩圣上之意图呢?要依着我说,咱们还是做个纯臣的好,不走任何一个的门路,总之,只要圣上在位,咱们眼里就只认得圣上就好了。”
贾母听了沉默良久,方重重点头,说:“凤丫头此言,真正是真知灼见,我也是服了。”
夏叶注意到贾母居然将早就弃用的“凤丫头”的亲热称呼又抬了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贾母闭目沉吟良久,说:“大家都想想吧,我琢磨着,既到了这个地步,现在的头绪就在娘娘身上,也须得做个了断,此事重大,且等老二回来再说。”
大约半个时辰后,贾政回来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贾母说:“母亲,您的儿媳王氏忽然头风发作,不及医治,竟然就这么去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贾母原本紧绷的脸也松弛了下来,淡淡地说:“王氏侍奉我一场,不意竟然先我而死,我心甚悯,既如此,把我原准备好的棺木给王氏先用了吧,免得临时忙乱,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哟。”话虽如此,贾母的脸上可是一点悲戚之色都没有,只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贾赦便应景地说:“倒是母亲节哀,这人有旦夕祸福,总是免不了的。如今朝廷正在倡议俭省,咱们府里也别大操大办,倒是低调地悄悄葬了便是,别太惊动人了。”
贾母说:“正是。既如此,老二,你去安排一下,让宝玉兰儿几个在灵堂前哭一哭就行了,别大张旗鼓地操办,万一叫人看出什么来不好。还有……”
贾母顿了一下,面色凝重,说:“老二,今儿这事儿,不是光把王氏一人处置了就了事的,之前她交代出来的几条都要化解了才可。”
贾政头皮一紧,说:“母亲,您不会是要……”
贾母直接截断了他的话,说:“这一回,事关重大,你必须听我的。首先,平安州那一位平王和探春丫头的亲事,决计是不能做的。直接回绝的话,难免惹怒王爷,还要招人议论,正好王氏死了,她须得守孝,暂时嫁不得人,且推后吧,若是王爷坚持还要保留这一桩联姻,你不如索性探春丫头装病,就说她得了女儿痨,这病须得在家里静养,三年五载或许能好,也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好,恐怕王爷就不会再坚持了吧,哪里寻不到好人儿,偏要娶个痨病鬼回去?对吧?”
贾政心里泪流,见贾母态度强硬,只得依从。
贾母又说:“王氏还勾结了她的娘家大哥王子腾,企图趁着皇上病重发动宫变,王子腾到底只是敷衍还是真依从了她的意思,咱们不得而知,又不好去一探究竟,我思来想去,现今王氏已死,关键就集中在娘娘身上,王子腾,还有贵妃三皇子能纠结在一起,都是因为娘娘这一条线的牵连。若是娘娘死了呢?这条线岂不就断了?”
贾政蓦然抬头,抖索着嘴唇,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贾母:“母亲!难道您要绝了娘娘?那可是您嫡亲的孙女啊,而且,娘娘究竟也是为了我们贾府着想……”
贾母面色森然,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娘娘所托非人,站错了队呢?要不她死,要不,就是事败了之后咱们贾府满门陪着她一起死?老二,你就说你会怎么选择吧?”
☆、第86章 完结章
贾母一句话盖棺论定:“我明儿就设法进宫见娘娘一面,给她晓明利害,再教她个法子,让她不声不响地去那地底下,叫御医都看不出蹊跷来,如此,才可保住我贾府满门的平安。”
这时候,夏叶还真有些佩服贾母,这老太婆当真有魄力,关键时候还真是顶梁柱定心骨一类型的,不亏能在贾府叱咤风云这些年。而且,老太婆算是真正有大局观的,和王氏乃至贾政元春等人的鼠目寸光不可统一而语。
三日后,宫中传出贤德妃身亡的消息,据御医验证,贤德妃娘娘三十五岁而卒,死时面色如生,看不出被人谋害或者毒杀的迹象,许是因为身体固有些顽疾,因为娘娘一直有些心口疼的毛病,兴许就这么睡梦中去了吧,连贴身宫女都没能察觉。
当然,死因只有贾母最清楚,元春乃是听了她的流泪泣告,又为了贾府的满门平安,才不得已自赴死境的,至于为何自杀却没叫太医看出,乃是贾母教给她的妙法儿,吞生金子坠死,既不像服毒那般七窍流血,又不像自缢那般死后屎尿横流,吞下金子后上床躺着等死,死后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只要不剖腹验尸,即便是御医也不会以为是自裁身亡。
贾府这边的知情人如贾母贾赦贾政贾琏夏叶等听到消息,都松了一大口气,而贵妃那边却气得个倒仰,因为贤德妃这一死,就死了好大一个助力了,事儿不好办了呀,这个趁着圣体违和逼宫自立的大事还办不办啊。
接下来,夏叶也出马了一次,前往王府找到她那三叔王子腾,细细密密说了一通经过,王子腾悚然而惊,哪里还敢再伸手去搞那些事情,索性避开嫌疑,连京营都不管了,设法求了人,谋了个九省检点的官职,往别处就任去了,避开这风口浪尖。
于是,一场可能会造成贾府覆灭的惊天危机便化作无形。
更巧的是,景王见皇父缠绵病榻良久,生怕他就此一命呜呼了,因为景王自忖,凭着自己的微薄出身,虽然这些年也结交了不少人脉,终究抵不过两位弟弟背后的势大,所以。一定要设法治好皇父的病,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便想到了贾琏之妻的精妙医术。
夏叶惶恐至极,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虽然景王温和可亲地安慰她好好治,就算没治好,也不会怎么样,可是,给皇帝老儿治病哎,伴君如伴虎哎,不会一个没治好,就叫她脑袋搬家吧?
幸亏托赖医书大神那神乎其技的精湛医术,夏叶又一次技惊四座,奇迹般地医好了养病四个月不见起色的皇帝的病。
只是,皇帝心,海底针,夏叶不明白的是,怎么皇帝都好了,还要装出病病歪歪的样子呢?好吧,他装病与她无关,可是,害得她这大夫也必须天天到岗继续给他看病,就太烦人了。
倒是贾琏看自家媳妇儿大清早地就要进宫去给皇帝诊病,不禁微带醋意地说:“皇上不会是瞧上你了吧?那么多御医都不见效,只吃你开的药方?还非得要你在他跟前转悠?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娘子,我可跟你说,我贾琏虽然也贪财贪势,但是,绝不卖自家的媳妇儿。”
夏叶讶然失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人家皇上三宫六院都是大美女,要我一个结了婚还是三个娃儿的妈?就是你愿意人家皇上也不愿意好吧?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贾琏一把搂紧了自家媳妇儿,嘀咕着说:“娘子,你是不了解男人的臭毛病儿,真看对眼了,才不在乎是不是别人的媳妇别人的娘呢,岂不知有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夏叶气得踩他的脚,把他的一双簇新的青缎粉底靴踩出一个鲜明的灰印子,骂道:“再说这些荤话我要打人了!我以为我是你呢!想起你以前办的那些混账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别惹我啊!”
贾琏却一点也不恼,呵呵笑着在媳妇儿地耳边说:“好好好,我娘子是个正经人,绝不会红杏出墙的,我也,也就是个庸人自扰,或者说,敝帚自珍!反正我看我家娘子是怎么看怎么好,恨不能藏家里不叫人看见,也不叫人惦记着才好。”
说着,还不怀好意地在夏叶的脖子上猛撮一口,种下一颗明晃晃的草莓印子,以标明所属,气得夏叶咬牙切齿,只好将衣领拉高了一些,勉强遮着这张扬的暧昧印记。
结果贾琏的担忧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一天,夏叶给皇帝看诊完毕,正要告退的时候,皇帝却忽然发话让她留下,然后用那种似乎带着毛刺的眼神上上下下把她刮了一遍,继而出言挑逗,还抛了个媚眼,叫夏叶简直鸡皮疙瘩落一地。
这皇帝老儿吃的药可是她看着喝下去的,也没吃多啊,怎么好好地就发起癔症来了?尼玛还抛媚眼呢,贾琏那样的帅哥的桃花眼一眨眼波一荡才叫人心跳,皇帝老儿这核桃一般的老皮脸和病得浑浊的死鱼眼抛起媚眼来,简直就是九天神雷啊啊啊……夏叶在心里狂吐槽。
皇帝病了许久,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本来保养良好宛如四十岁儒雅大叔的形象已经碎成渣渣了,看夏叶脸上古怪的神情,还没反应过来,怡然自得地安慰她说:“听说你有丈夫还有子女了?”
夏叶回过神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说:“是啊是啊,妾身年届三旬,已有一子二女了。”尼玛知道你皇帝老儿丑人多作怪,那么多年纪轻轻的秀女等你去选呢,你跟我一个已婚已育妇女叫个什么劲儿呢?难不成病友爱上医生是常有的事?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太逞能,好好地卖弄什么医术啊,没得什么好处,倒是招了老色|狼来,悲了个剧的!
皇帝枯瘦的指节在龙榻侧边敲了敲,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睥睨表情,说:“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点头愿意,朕可以叫不该发声的人都闭紧了嘴巴。”
夏叶恨不能简单明了地回他一句“我不愿意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心想,尼玛老娘嫁你图啥啊,我能乐意才是见了鬼了。
只是,皇权至上,皇帝的老皮老脸虽然不招人待见,龙椅上叫谁死谁就得死的气势叫夏叶只能曲线救国,委婉地说:“皇上,承蒙您的错爱,妾身不胜惶恐。可是,妾身与夫君情谊深重,结发为夫妻之时就曾经立誓,此生绝不相负。此外,妾身身为大夫,亦是深知皇上目前的龙体实在不宜于临幸嫔妃,怎么还会……”
说到这里,饶是皇帝脸皮厚如城墙,也老脸一红,这个这个……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皇帝目前暂时不能人道的秘密都说了出来,要不是看她将来还有用,皇帝就快要喊“拖下去斩了!”的话了。
夏叶深知皇帝的心理,点到为止,不再揭人家的伤疤,转而说:“皇上您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