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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宁用手托着额头,低沉的说:“他说不想重蹈亲王的覆辙,趁孩子没成型之前,早点做个了结。”
不需要多问,苏慕就明白了粟宁所说的意思,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我理解他的感受,从理智的角度来说,这个孩子的确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真的很无辜,我真的不忍心……”
“我也不忍心。”粟宁苦涩的笑了。
她们俩都是怀过孩子,又失去过孩子的女人,想到有人要伤害一个没出生的婴儿,良心真的很过不去。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阻止这一切?”苏慕沉重的问,“你真的能接受这个孩子吗?”
“其实不是我接不接受的问题,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我也不想再留在修罗身边,我毕竟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又不能生育,我留下来有什么意思呢。”粟宁非常沮丧。
“你不要这么悲观,我们都没有放弃为你寻找心脏,也许还有救愈的机会……”苏慕安慰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开快点,救下那孩子。”粟宁果断的说,“我先给贝蒂打电话,希望她还没有开始动手。”
“好吧。”
……
偏殿的客厅和庭院里都没有开灯,四周一片黑暗,就像一个阴森森的牢笼。
苏慕将车停下,扶粟宁下车,贝蒂匆匆迎出来,急切的问:“粟小姐,刚才您在电话里叫我不要动手是什么意思?”
“泰妮儿呢?”粟宁问。
“在房间。”贝蒂低声说,“我还没动手,不过,我不能违背殿下的旨意。”
“先进去再说吧。”苏慕扶着粟宁快步走进了大殿,贝蒂紧随其后,打开大殿的灯。
……
来到二楼泰妮儿所在的房间,推开房门,粟宁看见泰妮儿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白布紧紧绑在床架上,手腕脚腕都有磨损的痕迹,嘴被胶布封住,头发凌乱,表情恐慌,身上的白色真丝睡衣全都被汗水浸湿,可见刚才贝蒂准备动手的时候,她吓得不轻,并且一直在奋力挣扎,当她看见粟宁,眼中立即涌现了希望,表情变得十分激动,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四个女医护守在旁边,医药箱里有一只注射器,里面已经装了药物,只要将针里的药注射到泰妮儿体内,她腹中的孩子就会失去掉。
“你们先出去。”粟宁命令。
那些医护看向贝蒂,贝蒂做了个手势,她们全部退下,当房门关上,贝蒂凝重的问:“粟小姐,您……”
“给她松绑。”粟宁打断贝蒂的话。
贝蒂皱着眉,十分为难:“粟小姐,冒昧的问一下,这……是殿下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怎么?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粟宁不悦的盯着贝蒂。
“不敢。”贝蒂低着头,慌忙解释,“我也是奉命行事,是殿下让我来给泰小姐注射堕胎药,让她流产的。”
“现在殿下改变主意了,要放她一条生路。”粟宁平静的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给殿下打电话。”
贝蒂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扬起笑容说:“我怎么敢不相信粟小姐的话呢,您马上就是我们的王后了,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着,贝蒂去给泰妮儿松绑,其实她明知道这是粟宁个人的意思,但她还是选择装糊涂,因为她知道,就算东窗事发,只要粟宁一句话,帝修罗就不会责罚她,可是,如果得罪粟宁,帝修罗反而会对她更加不满,她跟LILY是好朋友,对帝修罗也很忠心,但她比LILY为人处事要圆滑多了,在这个皇宫,她只能明哲保身,有时候糊涂一点反而是好事。
贝蒂刚刚给泰妮儿松了绑,泰妮儿突然就将贝蒂推倒在地上,然后闪电般抓起医药箱里的手术刀,戒备的护在身前,喘息未定的低吼:“你们别过来,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就跟她拼了!!!”
“泰妮儿,你简直不识好歹,粟宁特地来救你,你居然这种态度?”苏慕十分气愤。
“救我?”泰妮儿阴冷的笑了,恨之入骨的盯着粟宁,“如果她真的有心救我,就不会怂恿殿下打掉我的孩子,她现在赶来,只不过是想羞辱我罢了,然后用更残忍的方式弄死我和我的孩子!!!”
粟宁皱着眉,悲哀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泰妮儿,你的心理太阴暗了。”苏慕感到很不可思议,“要让你流产的是帝修罗,关粟宁什么事?她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你说谎,说谎——”泰妮儿歇斯底里的大吼,“殿下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的,不会的,这一切都是这个践人做的,是你做的——”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fair,我真的低估你了,一个快要死掉的女人,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居然还能把殿下迷得神魂巅倒,让他对你唯命是从,你到底对他施了什么魔法?他为什么那么宠你?为什么???甚至为了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杀死,我不明白,我死也不明白——”
“你……”苏慕彻底无语了。
“自欺欺人。”粟宁嘲讽的笑了,“你宁愿相信是我害你,也不愿意相信帝修罗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你,因为你不想打破心中的奢想,你怕自己的信念破灭了,就没有支撑下去的力量。”
泰妮儿的眼泪掉了下来,握着手术刀的双手在发抖,粟宁不愧是心理学家,一眼就看穿她的心,可她不愿意承认,正如粟宁所说的,她不愿意毁灭自己的信念,她咬牙切齿的低喝:“胡说,你别以为你是心理学家就能揣测到别人的内心,更不要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迷惑我,我坚信,殿下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不会的,都是你,是你这个践人害我,是你害我!!!”
“这就奇怪了。”粟宁好笑的看着她,“既然你觉得是我害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向我求救?我都这么害你了,还会救你吗?你应该打电话向帝修罗求救才对,劝他不要被我迷惑,赶紧清醒,救救你们的孩子。”
泰妮儿被说中了要害,绝望的垂下了头,无言以对。
粟宁勾起唇角,冷冷的说:“你是我和修罗儿时的朋友,其实你很了解我们,你根本就知道让你打掉孩子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修罗,他做事向来干脆果断,认定是错误的东西就会早早解决掉,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包括这个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泰妮儿被戳中要害,情绪变得十分激动。
苏慕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感叹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你千般算计,也不可能得到。最后受伤害的还是自己,何必呢?”
“你们胡说,胡说——”泰妮儿大声吼叫,“殿下是爱过我的,他是爱过我的,当初他对我动过心,否则他不会为我失神,不会抱我回房间,更不会三番四次的包容我,如果没有粟宁的存在,他会爱上我,他一定会的……”
“真是执迷不悟。”苏慕感到极度无语。
粟宁垂下眼眸,心里很不是滋味,泰妮儿说得对,帝修罗的确为她失神,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如果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希望,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这时,楼下传来车声,贝蒂焦急的说:“唐箫来了。殿下命令,等我为她打了堕胎针之后,就让唐箫送她离开皇宫。我还没来得及打针呢,怎么办?”
“你们别过来,我是不会打针的,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就跟她同归于尽。”泰妮儿挥舞着手术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放下刀!”粟宁一步一步逼近泰妮儿。
“别过来,滚开——”泰妮儿咬牙大吼,“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抱着你一起死。”
“粟宁,不要过去。”苏慕拉着粟宁,贝蒂也慌乱的提醒,“粟小姐不要啊,她真的会伤到您的。”
“只有放下刀,你才会有一条生路。”粟宁丝毫没有退缩。
“我不会相信你的,你想害死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泰妮儿的表情十分狰狞,抓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如果我真的想让你死,你根本逃不掉。”粟宁伸手过来想要拿下泰妮儿手上的刀……
“滚——”泰妮儿突然挥刀刺向她。
“不要——”苏慕闪电般冲过去扣住泰妮儿的手,反手一拧,泰妮儿尖叫一声,那把刀就跌落在地上,粟宁捡起那把手术刀,猛的刺进了她的大腿……
“啊——”泰妮儿痛苦的惨叫,身体像一只虾米一样弓起来,身下鲜血直流。
苏慕和贝蒂都惊呆了,苏慕不可思议的问:“粟宁,你干什么?”
“这一刀是你欠LILY的。”粟宁将手术刀上的血擦在泰妮儿裙子上,冷冷的说,“至于你欠我的,下辈子再还吧。”
“粟宁,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泰妮儿恨之入骨的嘶吼。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粟宁丢掉手术刀,冷酷无情的说:“泰伊,早在你对LILY下毒的那一刻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你肚子里的孽种已经流掉了,你再也没有任何资本留在这里,接着,我会让人送你出宫,以你的姿色,也许可以找家夜总会当妓…女,苟且偷生,熬过下半辈子!!!”
泰妮儿浑身一震,错愕的盯着粟宁,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真的在帮她。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愣住了,泰妮儿明明没有流产,粟宁为什么说她肚子里的孽种流掉了?
“咚咚——”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唐箫的声音传来,“粟小姐?您在里面么?”
“进来。”粟宁命令的同时,脱下外套披在泰妮儿身上,冷傲的说,“怎么说你曾经也是殿下的女人,不要太失礼。”
唐箫走进来,看到泰妮儿一身狼狈,痛苦不堪,还有腿上的鲜血,还以为她已经流产了,而她腿上的伤口被粟宁的外套遮住,他并没有看见,他向候在外面的女兵做了个手势,她们立即上前拖走泰妮儿。
“粟小姐,我们奉殿下之命,现在送泰妮儿离开皇宫。”唐箫向粟宁禀报。
“送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见她。”粟宁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是。”唐箫挥了挥手,女兵拖着泰妮儿从粟宁身边路过,泰妮儿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低哑的说:“fair,我会记住你的,一辈子都会记住你……”么酒礼的。
扭过头的时候,她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粟宁的衣裙上,那么晶莹剔透,带着真实的感激。
粟宁的唇角勾着冷冷的弧度,心里却荡漾着浓郁的酸楚,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她不会后悔!
贝蒂和苏慕深深的看着粟宁,从心里感叹,帝修罗的眼光真好,这世上,大概只有粟宁配得上当他的王后,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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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将泰妮儿塞进车里,泰妮儿疲惫不堪,粟宁那一刀刺得很浅,虽然流了很多血,但还不至于让她的身体受到太大影响,只是外面起了风,还飘起蒙蒙细雨,她有些冷,下意识的裹紧外套,却无意中发现外套口袋里有东西,她悄悄摸出来一截,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钻石项链,那是粟宁的项链,泰妮儿刚来皇宫的时候,曾经羡慕的说那条项链很漂亮。
粟宁只戴过一次就没有再戴过,泰妮儿知道,今晚这条项链出现在这件外套口袋里绝不是偶然,粟宁一定是故意留给她的,有了这条项链,无论她被送到哪里,都能保证自己跟孩子衣食无忧……
泰妮儿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低着头,悲痛的哭泣,粟宁的善良让她无底自容……
“开车。”唐箫命令。
越野军车开出去,泰妮儿突然抬起头,对唐箫说:“你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我还有件事想跟粟宁说。”
“你又想刺激她?”唐箫愤愤的瞪着她。
“不是的,我真的有事情想对粟宁说,真的。”泰妮儿卑微的乞求,“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她不知道这件事,一辈子都会不开心的,你让我打个电话吧,好不好?求求你。”
“少跟我耍花样了。”唐箫烦躁的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不想理她,泰妮儿向来都很有心计,喜欢耍花样,而且刚才粟宁亲自逼她流产,她一定很恨她,怎么可能是有好话要对粟宁说?他才不会相信她。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求求你给我打个电话……”
“闭嘴。”唐箫打断泰妮儿的话,冷厉的低喝,“你再废话,我就把你的嘴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