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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壁原本是严丝合缝的,但现在裂开了一道缝隙,应该是撞击教堂时产生的。浓重的碳酸雾气正从那道缝隙里散逸出来。达斯蒙特这才忽然想明白了,骑士之棺里都是坚冰,而冰块是不会挥发出碳酸气的,其实所有的碳酸气都来源于车厢最深处的这道缝隙。
下属举起了矿石灯,让光从缝隙里照了进去,雾气的深处隐隐显露出某种形状狰狞的东西,像是一只巨型蜘蛛趴伏在那里。达斯蒙特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那东西的形状令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东西动,看起来毫无生命的迹象。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达斯蒙特从属下手里接过了矿石灯,侧过身,勉强从那道缝隙里通过。
他慢慢地接近碳酸气雾的中心,这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东西其实是某种机械设备,从车厢顶部垂下来,有八只锋利的铁爪。看造型它显然是设计用来紧紧抓住什么东西的,那八只粗壮的铁爪极具力量感,大概连炽天使都无法逃脱它的控制。机械上到处都是斑驳的金色花纹,倒像是随手把金色的漆泼了上去。
地下也都是类似的花纹,像是用东方泼墨笔法绘制的金色菊花。就在那台机械的正下方,赫然摆放着四具巨型的铁棺。铁棺的形状质地都跟骑士之棺没什么区别,但整体大出一倍,棺盖和铁棺本体之间用银色的金属钳加强。结霜的黄铜管道不断地把碳酸气体灌入这些铁棺之中,所以这间钢铁密室里雾气缭绕。
达斯蒙特用矿石灯扫射铁棺的表面。尝试着念出那古老的文字:“沉睡吧,勿再醒来,你已被埋葬,你已得解救,你的亲人已为你哭泣,你在世间的旅程已经结束,与其眷恋,莫如忘却。”
这话中透着隐约的不详之意,像是某种警告,和写满车厢壁的圣徽圣言合起来想,让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惊恐。但再仔细打量这些铁棺,却又让人对里面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抹去白霜之后可以看出这四具铁棺竟然是浮雕描金的,天使以黄金的六翼包裹着铁棺,仿佛守护着它,天使的眼睛以白银镶嵌,从不同角度看去会呈现出类似“眼神”那样的东西,羽翼则用一片片金箔贴成,流光溢彩。这些铁棺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了,跟这四具铁棺相比,外面的那些素面的铁棺就是平民所用的棺材。
而骑士之棺里面装的东西已经价值连城,这四具举行的铁棺里装的该是何等惊人的东西呢?
可它封得太严实了,达斯蒙特试着推动棺盖,当然是毫无效果,那封棺用的银色金属钳也不是轻易可以打开的。他四下里看看,目光停在铁棺上方那具蜘蛛形态的机械上了。这东西不是跟武装炽天使使用的海格力斯之架有着相似的外形么?龙德施泰特在海格力斯之架上痛苦的一幕给达斯蒙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问题忽然迎刃而解了,正如炽天使甲胄的地方就要用海格力斯之架,有这种巨型铁棺的地方就得有开棺的工具,否则教皇国的机械师也没办法挪动它。看起来像启动手柄的银色转盘上满是白霜,达斯蒙德用双手才能勉强地转动它。
整列火车都微微震动,输送低温碳酸气的管道不再散逸白雾,巨型的铁爪下探,严丝合缝地扣在铁棺上方,铁棺四角的银色金属钳整齐的弹开,铁爪将重量近一吨的棺盖平平地提起。这一刻,难以名状的香气弥散开来,入鼻的瞬间就像温水那样漫过四肢百骸,仿佛灵魂也被那股幽香钻透。
达斯蒙特也享受过奢靡的生活,见识过世界各地的名香,可无论是东方的龙涎香、麝香和檀香,西方的玫瑰、柑橘和月桂香露,跟这种香气比起来都是尘埃。唯有某些女孩身上天然的暖香能略微的和这股香气比较。
难道这些铁棺里沉睡着什么绝世美女?达斯蒙特的心蠢蠢欲动,他迫不及待地看向棺中,瞳孔忽然间剧烈地放大。
铁棺中是滚滚的碳酸气,看起来便如沸腾的白色液体,其中沉睡的却不是什么美女,而是金色的机动甲胄。它是那么的巨大和强壮,当下的任何机动甲胄在它的面前都只是侏儒,它又是那么的古雅美丽,全身上下都雕琢着神秘的花纹,简直像是天造地设。
就在这个时候,一节接着一节车厢里亮起了红灯,尖厉至极的啸声席卷了列车、教堂,乃至于整个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
山中修道院的小屋里,史宾赛厅长正为教皇念诵达斯蒙德的那篇雄文:“下面我念诵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少爷和小姐现在正在我们的照顾之下,洛伦兹公爵家的菲尔斯·洛伦兹少爷……洛德兰侯爵的少爷里奥·洛德兰……斯图亚特家族的小姐安妮·斯图亚特……博朗家族的小姐沙夏·博朗……”
教皇冷笑着在屋中踱步,在他这种真正掌握权力的人眼里,达斯蒙德再怎么文采斐然也像是作态的小丑。
“凡尔登公主殿下……”念到这里的时候史宾赛厅长的声音忽然中断。
“你说什么?”教皇也忽然停下了脚步。
“凡尔登……公主殿下!”史宾赛厅长的声音剧烈的颤抖起来,这个位高权重又处乱不惊的老人很少流露出如此的震惊。
“她在那间教堂里?她也在那间教堂里?”教皇大踏步地来到史宾赛厅长对面,身体前倾,透过镜片死死地盯着史宾赛厅长,仿佛要噬人的野兽。
圣殿骑士叛变,炽天使近乎全军覆没,世界之蟒号被劫持,战场上十字禁卫军正艰难地作战,可这位铁之教皇都不曾流露出哪怕一丝紧张的表情。但听到这个名字,他的镇静自若忽然就被击破了。
“三年之前,给他们安排的藏身地确实是马斯顿……是的……是那间学院,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史宾赛厅长终于回忆起来了,但已经太晚了。这个做事滴水不漏的老人也犯了错误,处在权利的中心,处理大量的信息,总是会犯错误的,但这个错误似乎是致命的。
教皇和史宾赛厅长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都在高速地闪动,他们在思考,剧烈地思考。那位凡尔登公主殿下在教堂里,整件事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必须找到新的方案。
就在此刻,尖厉的啸声自下而上透过地板传入小屋,震得人耳膜剧痛,随即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沿着那条狭长的走廊,向着这间小屋狂奔过来。史宾赛厅长打开房门。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迎面过来的人是在祈祷堂中负责解读纸条的一名军官,他的眼中透着巨大的惊恐。
史宾赛厅长根本没时间听他汇报,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冲下楼去。这个年迈的高级神职人员在此刻表现出来的体力和敏捷完全不逊于年轻人。
他踏入祈祷堂的时候,所有军官都站着,他们背后的摩斯密码箱正发疯似的吐着白色的纸带,发出那种尖利噪音的也是摩斯密码箱,那些嵌在机械里面从来不亮的红灯正以整齐地节奏闪灭,同样的红灯也在庭院里那些负责警戒的炽天铁骑身上闪灭。
史宾赛厅长扑了过去,扯下一根长长的纸带,展开来解读。那么长的纸带,足够写完一封信了,可实际传输的信息却简单至极,就是一个地址,那个地址被反复打印。
冷汗从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涌了出去,史宾赛厅长呆住了。
有人从他手里夺走了纸带:“地址是哪里?”教皇竟然离开了那间小屋,亲自来到祈祷堂。
“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史宾赛厅长艰难地说,“应该是……那列火车里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有人开箱了!”
军官们茫然地看着教皇和史宾赛厅长。所有有权使用摩斯密码箱的军官都受过培训,培训中他们被告知需要牢记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一旦摩斯密码箱这样报警,他们就需要停下手中的所有工作,立刻解读摩斯密码箱吐出的地址,并把地址传达给自己能联系到的所有友方。
这是遵循《宗教秘密法》的规定,以摩斯密码箱通报的地址为中心,半径一公里内被标记为“圣域”,法律在那里不再生效,宗教部门全线介入,无关的人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撤走。
但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所以很多资深的情报军官都忘了这件事,直到今晚,这件据说会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先生们,出去一下,让我和史宾赛厅长单独说两句话。”教皇冷冷地挥手。
顷刻之间祈祷堂就撤空了,那些摩斯密码箱还在没完没了地喷吐纸带,教皇大步上前,抬脚踢翻了其中的几台,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史宾赛厅长的眼睛:“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
史宾赛厅长思索了几秒钟:“那列火车里面,必然藏有某种极其禁忌的东西,而且是会导致A级神圣灾难的东西。那种东西被人意外地开箱,才会触发神圣警报。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临时划定的圣域内部,法律不生效,指挥权也不生效,唯一生效的就是枢机会的神权!”
“那就准备交通工具,我亲自前往马斯顿!”教皇说这话的时候,那张线条原本就过于坚硬的脸变得更加坚硬了,每根线条都像是刀剑的刃。
“圣座!这种时候进入圣域,没有人能确保您的安全!圣域一旦划定,连那些枢机卿自己也不敢轻易踏入!”史宾赛厅长大吃一惊,“如果非要有人去的话,也该由我出面!”
“你管用么?你又不是翡冷翠教皇!”教皇不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推门踏入风雨中,“你也不是她父亲!”
此时此刻,同样的刺眼红光也闪烁在千里之外的翡冷翠,同样的刺耳警报声席卷了老人们所在的那间会议室。那些银色的人面在红光中彼此对视,久久都没有人说话。
“不会错的!有人开箱了,有人打开了欧米茄的箱子!”一个老人的声音颤抖着,“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欧米茄!他们知道那列火车里有欧米茄!”
“未必是这样,也可能是出于偶然。”坐在首位的老人说。
“无论是偶然还是故意,最糟糕的情况都已经发生了,欧米茄一旦开箱就会呼吸到空气,在呼吸到空气的情况下它们在五分钟内就会苏醒,除非给它们注射Hypnos秘药。但现在就算派人带着Hypnos秘药赶去也来不及了。”
“一旦苏醒,这个世界能制服它们的办法就不多了。”
“猩红死神呢?猩红死神怎么还没赶到?他不是距离马斯顿只有十几公里么?”
“他行动的时候必须带着甲胄,不带甲胄的猩红死神什么用都没有。甲胄拖累了他的行动速度。”
“那就只有动用圣堂装甲师了!不是说圣堂装甲师已经抵达事发地点了么?”
“确实已经抵达了……”为首的老人幽幽的说。
“西塞罗阁下,你说过在关键的时刻你会以最大的决心来处理这件事。”某个老人嘶哑地说,“这就是关键的时刻,越早动手代价越小,只要能够及时地杀死欧米茄,我们就能保住大部分人的命。为了大多数,牺牲小部分也是在所难免。”
“不需要我发布什么命令,一旦有人开箱,圣堂装甲师在圣域内部有自主决定的权力。”为首的老人淡淡地说,“我想此时此刻,普罗米修斯已经降下去了。”
老人们彼此对视,眼神欣慰。不愧是圣堂装甲师,不愧是西塞罗,有这样的决断力在,还是可以力挽狂澜的。
“这东西真是吵极了。”为首的老人指着摩斯密码箱,“真的没办法关掉么?”
阴影中的随从半跪下去:“设计的时候就是无法关闭的,它的用意就是尽一切可能警告人们远离圣域以免被误伤。”
“那就拿去扔到下面的河里,扔到河里总不会再响了吧?”老人挥挥手,“有新的变化来告诉我们就是了,现在出去,把那乌鸦似的箱子带走,把它淹死在下面的河里。”
第十二章?圣堂装甲师
警报响起的第一瞬间,只有两个人做出了反应,龙德施泰特和西泽尔。他们共同的反应是起身、后退、眼神惊惧,然后不约而同地冲向窗边。在这间教堂里他们的身份完全不同,一是劫持者,一是被劫持者,可在这一刻,他们表现得好像同一个人。
“小子!坐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站起来!”一名撒旦教教徒急忙给连射铳上膛,指向西泽尔的背后。
其他的撒旦教教徒吃惊地看向世界之蟒号,黑色的列车已经被凄厉的红光包裹,似乎是一条浴血的黑龙。表面上看不出这列火车藏着这么多的红灯,它们都藏在了钢铁里,呈现出与钢铁差不多的质感,此刻全都疯狂地闪动着。
“达斯蒙德该不会触动什么机关了吧?”有人疑惑地说。
“这东西该不会爆炸吧?离它远点儿。”有人不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