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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对我说,我点点头,下意识地左右望去,我看到由纪子和岸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
刚才发誓要删除警视厅预算的儿玉议员在宴会厅的前端与神原先生小声交谈,久冈平县知事和六本木佳奈却没有出席。正当我打算收回注意力在食物上的时候,无意中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冢原小高。
如果说凉子在警界是“侵掠如火”,由纪子是“其徐如林”的话,那么冢原小高则是“不动如山”。
这个人也是CAREER出身,同为警视阶级,与凉子与由纪子是研修同期,现任搜查二课企业犯罪科管理官。
这个人绝对不能说是讨厌,但也没人喜欢他。不擅交际,独来独往,无论是同事旅行回来带的手信还是知名企业家送的贿赂,都一概拒绝的一干二净。据说有一次上司家里有喜事,他所送的礼品就是一部完全版的六法全书,这则传闻有些刻意编造的痕迹,但也从侧面反证出冢原这个人的性格如何,那就仿佛是把“古板”二字焊接在他神经上一样。
想不到这个人也在这艘游轮上,如果那些在场的这些客人知道他的身份,估计晕倒和尖叫的人会各占一半吧。对于商人来说,企业犯罪科是比弗蓝肯斯坦和卓九勒还要恐怖的存在。
我悄悄把这件事告诉凉子。凉子只对认真反抗或者完全不反抗的对手有兴趣,象冢原这种枯燥乏味的人,她没兴趣也不想打交道。于是凉子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宴会厅的前台忽然响起几声清脆的叮叮声,循着声音看去,神原先生站在一张桌子前,正在用一根银调羹轻轻敲击水晶杯。
全场都安静下来,静待着他讲话。
“各位,欢迎大家莅临本集团的新锐游轮克里奥佩特拉八世号。现在游轮已经航出了浦贺水道,即将进入外海。自东京到香港的两天三夜梦幻之旅,已经开始了……”
神原的演说还不算乏味冗长,之所以说“还不算”是因为他讲完之后,接下来是儿玉议员的致词。
儿玉议员全无刚才冲突中的失态,反而象一个穿着和服的圣诞老人,全身洋溢着“我要演说啦”的活力。从他第一句“从我的少年时代开始……”开始,所有的听众都可以悲观地预见到这位老人旺盛的演说斗志。
“真希望那个人是黏液怪假扮的。”凉子不耐烦地说道,“我就可以合法地拔枪把他当场击毙。”
“喂……你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开枪吧?误伤到人麻烦就大了。”
“连我的子弹都躲不过,怎么有资格生活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上。”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不可救药的是这个社会、这个演说还是这个女人啊……儿玉议员的演讲仍旧在持续,话题已经从大正时代讲到了昭和时代。我在心里简单地心算了一下,发现等他说到平成年间,那至少是15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我正在悲叹之时,后面有人小声地喊我的名字。
“泉田前辈。”
“有什么事情吗?紧身癖。”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皱着眉头看着岸本。
“刚刚得知哦,这条船的二管轮名字是叫来生八百屋,从起航时起就一直在轮机室没离开过。”岸本的表情似乎很享受将情报泄露给别人的过程。
“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我觉得自己快成了午夜档三流电视节目的主角,只是还不知道这是刑事剧还是灵异剧,但至少不必期待是喜剧。
一直挽着我手臂的凉子紧闭着嘴唇,出人意料地居然未发表任何评论。
台上儿玉议员继续滔滔不绝地回顾历史,回忆到昭和三十三年的时候,他的正上方天花板传来一阵响动,过了五分钟,也就是昭和四十年的时候,天花板在一瞬间突然爆裂开来,木屑与塑料的碎片四处分散,被演说催眠了的听众们甚至没意识到闪避。
“啊……”
几团东西从天花板上滚下来,直直砸到了儿玉议员身上,“啪”的一声儿玉议员被砸倒在地板上,呻吟声通过麦克风传到大厅每一个角落。
“太可恶了,这是谁在恶作剧,我要狠狠地惩罚你们!”
狼狈的议员好不容易又爬了起来,一边怒骂一边低头审视压倒自己的凶器,下一个瞬间,在无数女士尖叫的合唱声中,他又再度晕倒在了地上。
Ⅴ砸到他的,是一个人的尸体,不,准确地说,是一个人的几块尸体。人的躯干、人的四肢,还有人的头部,一共六部分,创面都还滴着新鲜的鲜血。
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有几名女士很干脆地晕倒过去。距离儿玉议员最近的神原虽然脸色煞白,但居然能保持镇静,走过去将儿玉议员扶起来,搀到一旁的沙发上去。
由纪子这时候冲到前台,拿起麦克风大喊道:“请大家保持镇静,不要慌张,我们警方会保护你们的。”
惊呆了的人群一下子被这句话点醒,开始疯狂地向宴会厅的门口涌去,场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桌子和椅子被挤翻在地,几尊落地灯具断成几截,发出“劈啪”的声音。无数名贵的菜肴与精致餐具连同桌布扯到地板上,再被各式各样的鞋子践踏到脚下。
“由纪子那个无能的巡回演员,只会给我找麻烦!”
凉子一边用高根鞋踢开一个扑到面前的男子,一边大叫道。我依仗着身材与体格上的优势,尽量把自己身边的人推开,好让我和凉子能逆着人流到达前台。
我们好不容易冲到了前台,由纪子仍旧徒劳地拿着麦可风大喊着,可惜已经没人能听的到她说话了。
尸体的碎块还留在由纪子的脚下,虽然我等是刑警,这等悲惨的被害者也是难得一见的。一个完整的人连同身上穿的礼服被分成了六块,显然是刚刚被分尸的,血液还未凝固。诡异的是,创面非常地齐整,就好象是被传说中的镰鼬切开的一样。
“哼哼,果然。”
凉子蹲在尸体旁边,抬起头来,我也随之举头去看,看到天花板的黑洞边缘,一丝银色的黏液幽雅地垂了下来。
“看来那个家伙开始发威了啊。”
我喃喃自语,俯下身子看了一眼被害者的头颅,这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脸部瘦削,嘴边还留着两撇高高卷起的胡子,头上戴着顶高高的礼帽。
神原走了过来,一脸沮丧地说:“……这个人……这是我们高薪聘来的魔术师,本来是打算在宴会后从天而降,为客人们表演魔术的。”
“就是说他一直呆在天花板上?”
神原面无死灰地点点头,他处心积虑获得W 项目开发权的努力,这下子搞不好就彻底泡汤了,整个脸上象是堆积了千年的灰尘。
由纪子放弃了喊话,走下台子拿起杯水刚要喝掉,看了看那散落的尸体残肢,露出犹豫的表情,最后还是把水杯放回到了原处。
“岸本在哪里?叫他爬上天花板去看看。”
凉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得起来他。
但是没有人回答,也许岸本刚才被人流裹挟着挤出大厅,我注意到冢原也不见了。
“真是有其上司必有其部属!”
凉子全然不顾刚才自己把岸本当奴隶般使唤的事实,由纪子似乎没听见这句挑衅,眼光尽量回避着那魔术师的尸体。身为警备部的CAREER,她象这样直接面对第一线搜查现场的经历,其实并不多。
还没等我们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大厅门口又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很快那些刚才跑出去的人,又一个一个地走了回来,人群又慢慢涌回大厅,就好象是谁把刚才的场景拍了录象带又倒放出来一样。
但是他们每个人行动僵硬,眼神都带着恐惧,有如被黑巫师施了什么邪法。
当人进的差不多时,门口出现了十几名穿着海员服和工作服的男子,他们手里都提着ak…47 ,其中几个人还押着人质,其中有该游轮的船长,有大副,也有商业大亨与政治家,其中有一名卷发男子和一名高瘦男子,正是岸本和冢原。
这些正体不明的人走进大厅,其中一名看似首领的海员服男子前迈一步,环视一周鸦雀无声的人群,似乎很满意这种气氛。他把手中的ak…47 扛在肩上,然后高举起左手,伸出食指,用高亢的嗓音大声宣布:“诸君!我宣布这艘游轮被我们彰义革命旅占领了!!”
克里奥佩特拉的葬送 第二章 女帝与革命者
Ⅰ“诸君!我宣布这艘游轮被我们彰义革命旅占领了!!而诸君都是我们的人质。”
举着ak…47 的男子豪迈地对着四百多名宾客以及工作人员大声宣布道。
“彰义队?这些家伙以为自己在拍时代剧吗?”
“该不会是天野八郎的鬼魂复活,企图报复日本政府吧……”
“不是没可能,这里可是江户啊,是江户。”
(注:彰义队为幕末时期驻守江户的幕府部队,领袖为天野八郎。)缺乏紧张感的对话在我和凉子之间展开,那些恐怖分子不知道他们劫持了多么可怕的人质,也不知道这船上还隐藏着多么可怕的生物。
恐怖分子、黏液妖怪、凉子。这一艘《克里奥佩特拉八世号》从一出航,就注定了它霉星高照的不幸命运。
恐怖分子头领悠闲地踱到大厅中间,在一片狼籍的地上拣起一片烤肉放到嘴里,嚼了几嚼,这才开始继续说话:“我的名字叫做桥本一树,和我的同志们为了实现平民的正义,特意来到这条船上。这艘船已经被我和我的同志接管,现在通讯、驾驶和逃生系统已经全部落入我们的控制。为了顺利混上这艘船,我们不得不化装成侍应生和船员来伺候你们这些资本家,现在好了,一切都已经颠倒过来了,不,是恢复正常的秩序了。”
姑且不论这个人的立场,单就口才来说,他可是要比儿玉议员强多了。
“日本病了!这个社会已经走向错误的道路。而你们这些资本家就是社会的毒瘤、吸血鬼。整个政府就是你们饲养的奴仆,平民不应该被如此地统治!而今天我就是以大义名分,代表全国的民众来讨伐你们。”
桥本说的很激动,下面的听众惊恐地听着,不必指望他们会有热烈的掌声。
不知道他的这个代表全国民众的大义名分是如何统计出来的,至少我是没收到过类似的调查表格。
这群人居然能偷运武器上船,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各个要害机关。可见是早有预谋,而且筹划精密。
“现在你们就是我的人质,等游轮开到公海,我就会向政府要求解散国会,由全国的工会执政,拘捕所有的富翁!!”
看来警视厅即将面对了不得的工作。我看到被枪顶住的岸本脸色都白了,两条腿都瑟瑟发抖,而他旁边的冢原仍旧是面无表情。
“到那个时候,就会由工会监督进行公平选举,日本会真正成为四民平等的国度!”
“按照日本法律,劫持人质是很重的罪行。”
正沉浸在美妙理想中的桥本忽然被一句煞风景的话打断,他恼怒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讲话的居然是被枪顶住脖子的冢原。
“哼,你一定是那些资本家的走狗!”
“我是警视厅搜查二课企业犯罪科的管理官冢原小高。”
冢原的语调平稳,就好象他面对的不是恐怖分子的步枪,而是正听他述职的课长。
“既然是负责企业犯罪,那么你应该更清楚这些家伙所犯下的罪行!你本该是我们的同志才对!”
“想起诉他们的话,我建议你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法律上自救行为是被禁止……”
冢原的后半截话没说出来,因为桥本用AK…47 的枪托猛地击中他的腹部,他弯下腰去,表情很痛苦。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桥本似乎对施虐很有兴趣,又连连击打了数次,才停下手。
“反抗革命的短视生物,就是这种下场。”
桥本把冢原放开,把视线投向我们这个方向。
“儿玉议员,神原先生,我期待您们很久了。”
语气里富含着兴奋与恶意。靠在沙发上的儿玉议员似乎还没恢复神智,在一旁站着的神原面色一瞬间痉挛起来,下意识地在站到了我和凉子的身后,嗫嚅道:“这怎么可能……这条船的船员和服务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内奸。”
“不要小看革命的感染力!”
“那……那个魔术师也是你们杀的吧……”
神原怯懦地问道,旁边曾经是魔术师的碎片依然安详地躺在地上。
桥本顺着神原的视线看去,一下子也露出大为惊讶的神情,不过稍现即逝。
“不错,这个人企图反抗我们,于是我们就以大义之名对他处以应有的判决。
你们谁胆敢反抗的话,他就是先例。”
“……恶魔,恶魔。”神原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