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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君你要知道,人的三观就是在这种细小的事情上面建立起来的。”
他微微有些兴趣地侧头看我:“您是指在阶级上面么?”
“不,是这种你不太屑于为之辩驳的小事的价值观上面。”
他一笑,却不接我的话头:“您最近似乎对这些沉重的话题很有兴趣呢。”
我叹口气看他:“说明我被你们关得太久了。”
执事君再次微笑不语,和谐地无视了我的抱怨,我只能转个话题:“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问过,执事君你有兄弟姐妹么?”
他微微一停顿,将手中的茶杯和托盘放了下来:“您为何这么问?”
“西方的家庭很少会有独生子的吧?我很好奇执事君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
“您的兴趣似乎都在很奇特的地方。”
“不,任何人都会非常好奇的,只不过是不好问出来罢了,真的相信我。”
“好吧,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在下是长子,下面有个不是很熟悉的弟弟,曾经有过一个妹妹。”
他这个过去式一出来,我的心就一颤。不能吧,稍微问个问题就踩雷:“抱歉。”
“不,没有关系。想起来似乎已经有很久我都没有对任何人谈起过她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是像您这样的年纪。”
执事君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那种带着些微怅然的表情,蓝灰色的眸子垂下去,似乎在回忆着。我只能想到开口打断他:“我能问一下是因为什么么?”
他才抬起头来看我,面上似乎重新拾起那种微笑,却比平常来得冷淡:“她在中东做人道主义援助,被卷入了恐怖袭击中。可是事后在下却听到说,她是死在友军火力下的。”
我抿了抿唇:“抱歉。”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执事君就已经调整过来了,依旧一如平常地微笑着说道:“您并不用道歉。她生前不太喜欢拍照,说起来她的忌日就快要到了,如果您愿意陪同在下一起去的话,能够看到她生前的样子。”
我用力地点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会。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不过您和她确实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如若有过机会见面的话,说不定会很谈得来。”
“嗯,肯定的,因为是执事君的妹妹啊。”
“蒙您谬赞了,那么时间差不多,该去为您选购首映式出场时穿的礼服了。”
“啊,还需要去买么?执事君你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我的衣橱?挂得满得我连门都关不上了。”
“是,真是在下的失职,那么请您今天连着一同再挑选一个衣橱。不过根据这个房子装修的风格,搭配可能有一些难度。在下知道一出比较别致的店铺,您愿意陪同在下去挑选么?”
首映式当天上午A君来做项目的时候,我正和柳下窝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确切地说我正窝在他身上看书。
执事君下午出于陪同职责也会去,所以此时正在客厅另一处的沙发上看着成堆的文件。Denes和淡发色的小孩躲娱记,早天还没亮两人就装备完毕来敲门了。此时两人坐在餐桌上,不知道玩着什么牌。
所以当Sissy去开门,A君被惊得呆在玄关一动不动的时候,我记起来似乎不久之前那还是我的样子。
我为终于有人能够分享我的震惊与违和,并且毫不遮掩地表露出来而感到万分的欣慰。一瞬间对A君顿时感觉亲密起来。
从沙发上爬起来,对他招招手:“上书房去吧。”
还没有被门铃惊动的人,听到我说话之后,齐齐的转头看过去。把A君惊得跟只兔子似的,恨不得一下子缩Sissy后面去。
我从柳下身上爬起来,亲了他一下,然后抓过资料就准备上楼了。Sissy上来堵我:“小姐,礼服和首饰的搭配要怎么决定?不再试穿一下了么?”
“你问Lavin和执事君就好了,这种事情问我也是摸瞎。”上了楼梯后对还僵在那里的A君招招手:“这边。”
众人的视线收回去之后,A君一直在打量Denes和小孩,听我这么招手对他说了才知道走过来,满面的困惑不解。
等我们上了楼梯,他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下看,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那是……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是……”
“Denes和Caldwell。”我帮他把话说完,一边示意他继续往楼上走,“今天下午有首映式,他们在这里躲媒体。”
他不可思议地看我:“梳,你是名流么?”
“我不是,不过楼下那几个人都是。哦,Sissy好像也不能算是。”我回头看呆在楼梯上的A君,叹口气,“你不要再用看火星人的眼神来看我了,我不是火星人,楼下那几个才是。”
他眨巴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终于问出口来:“梳,你是怎么和Lavin订婚的?”
我回想了一下,回想到在伯爵家里的那场舞会,一连串奇妙荒诞的事情,以及到最后我疲惫不堪地靠在车门上,看着清晨未晚还犹如羞涩一般的霞,听到他完全没有铺垫的那句话。
叹了口气推开书房的门:“你不会想知道的,真的。”
八十九
我看着墨黑色的车窗外面海各个都跟黄继光一样奋勇直前无所畏惧的娱记,还有他们手中不计其数持续闪烁着的长枪短炮,顿时气馁地往里面缩:“Denes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会是这种样子!为什么我们也要走红地毯?赞助商不应该是从后面进去的么?”
“很显然Denes并不甘愿成为今天这里唯一一个厌恶摄像头的人。”柳下看着窗外车门对准了红地毯停下,转头对我说,“要下去了,准备好了么?”
我看了看两旁气势汹汹虎视眈眈的娱记,扛着照相机摄像机都在等开车门的那一刻。我伸手指了指司机:“没有关系,我可以跟了去停车,等下再过来找你们好了。”
柳下一笑,轻轻摸了摸我的下巴:“不会有事的,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言毕车子停稳,侍者上来打开车门,柳下下去的时候一大片密集的闪光,就好像就近打了几十道闪电霹雳一样,我在车子里面都觉得睁不开眼睛。此时我能理解明星墨镜从来不下脸的原因了,除了耍范原来可能还是有点实际功用的。
他站在车门口对我伸出手来,我只能搭上他的手下了车,一直到在他身边站稳为止,一双眼珠子都粘在地上,面上冷淡而毫无表情。
好在是赞助商的身份,并没有向着镜头微笑致意的义务,站稳了之后他就挽着我开始往里面走。在一片快门和娱记大声提问的间隙,我听到有人的惊叹:“Holly Mary mother of Christ!”然后对着我的左手一阵猛拍。
我顺着看过去就知道他在拍什么了,那颗大得让人不好意思戴出去的结婚戒指,上面钻石的直径比我手指都粗,隔着一条街都能看见。
那声惊叹很快引来了诸多人的注意,瞬时就有一群人弯着腰跟在我左手边抢着拍特写。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看柳下,他脸上却有一丝丝的笑,漆黑的眼睛里毫不掩饰是高傲的满意和自得,满满一派浊世贵公子的风华。挽着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丝毫不在意那如影随形的媒记大军,同时也和谐地无视掉了我默默的无言的抗议。
媒记大军一直跟着我们到不能再跟进去的地方,确信拍不到更多的东西了,才立马转身去围堵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Denes和淡发色小孩。
我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礼服的后摆还垂在地上,用力地挽着柳下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把重量压在他身上。看着前面漫长的红地毯和两旁狂热的影迷,明明认不出来他是谁的,都叫着喊着拼命地伸出手来也不知道是要握手要抱抱还是要抓人。
诸君的热情让我汗颜,又根本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只能冻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温和而微微带了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并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您不用这么大义凛然也没有关系的。”
“没有,我只是被镁光灯闪花了眼,还没有缓过来罢了。”
要进入建筑的时候,两人都很有风度地让我先行,我进去了站在一旁微微侧头,看到淡发色的小孩一脸没事人的样子,也跟在我们后面往里走。突然后面伸出只手来把他的领子一抓,Denes从旁边闪出来,镜片后面的眼睛冷冷地睨他:“你以为你在往哪里走。”
Denes完全没有要等答复的的样子,抓住他的领子拖着就走。小孩一扫刚才无事的淡然,满面悲摧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被Denes毫不手软地拉走去跟媒体打招呼拍照了。
这一幕一扫我心中愤懑,神奇地让我平静下来了。果然安慰一个倒霉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看到比他更倒霉的人。
柳下大概是想到了,看着我笑了下:“怎么样,可以往里面去了么?”
我嗯了声,重新晚上他的手,微微转头间却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一旁。精心地晒成蜜色、瘦削而结实的身体,露在礼服外面的肩膀和手臂上肌肉的线条分明,微微打着卷的杂色金发被盘了起来,只剩一缕两缕地垂下,轮廓分明的脸有一种尖锐而毫不饶人的魅力。
她饶有兴趣地侧着头看我,眼睛微微眯起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就连我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也没有移开。
很快柳下也注意到了,只是向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怎么在意,挽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带,示意我要往里面走。
跟着他走了还没有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在喊:“Lavin,不是么?真是难以相信竟然会在这里再见面,命运还真是喜欢无常和惊喜。”
我听见她的声音才转过身去,看着那张满面笑容的脸,知道大概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伸出手来:“我叫Alex,我相信曾经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是么?就在大峡谷下面的营地,而且还并不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Alex?就是那个站在溪水里面三两下就把自己脱得精光的Alex?
柳下稍微伸出手去和她握了一下,完全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哪怕那么一点点喜悦,顶多只能算上不冷淡:“是么,幸会了。”
Alex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向我:“这位是?”
“梳,我的未婚妻。”
她明显挑了挑眉然后转向我:“啊,那真是幸会。”她又仔细看了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闪烁着满是狡黠的光,“不过或许应该说是好久不见才比较贴切吧?”
我对Alex颇有好感,但是她总是会给人一种尖锐精明而难以控制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现在让我有些不快,有一种对潜在威胁的抵触。我只是微微对她点了点头:“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她笑了出来:“这次见面你可变了好多了。”
一直站在边上的执事君这时候却插话进来:“女士们,为什么不进去在说话呢,时间也差不多了。”
柳下听得这么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带着我向里走,我才觉得他的态度冷淡到几乎有些失礼了。
曾经在伯爵大人的舞会上见到过他的这种冷淡,和从那疏离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来的厌恶。然而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他这种的态度,一直看到的都只有温柔,以至于我都快要忘记他这种淡漠而锋芒毕露的样子了。看来Alex真的是什么地方触到过他的底线,才能在接触那么短的时间内彻底地让柳下不待见了。
执事君一向是和谐分子,微微向她那边靠了一步,作势伸出手臂。Alex还在因为柳下的态度而微微眯着别有意味的灰眼睛笑,看到执事君的动作,耸了耸肩挽了上去:“为什么不呢。”
九十
电影整个的基调,都是那种热得一片模糊的焦黄色。光秃的岩石,黄沙,还有偶尔荆棘而干小的植物。和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家,相差太多的地方。
故事是关于沙漠里面的一个部落,当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开始逐渐干涸的时候,他们带上女人和小孩,打包其所有的行李,往沙漠的别处迁徙。
部族的族长在迁徙一次野兽袭击中为了保护故友的女儿而丧命。一番混乱之后,终于在因为水的短缺而爆发的纷争中,族长的儿子扛起来领导众人的责任,带着他们在这茫茫的沙漠里面行走。
整部片子并不长,叙事的笔调也不急,却是满满地充斥了希望与绝望,忠诚和背叛,全部是赤|裸的爱欲和人性。文明社会的理智和常识仿佛都被无处可躲的阳光蒸发遁形,只有被那滚烫的沙子所炙热的感情,还有清晰地映在那些人眼睛里面的恐惧和希望。
淡发色小孩演的那个族长之子几乎都让人移不开眼睛。瘦削,精干,并且被日复一日的暴晒染成深色的皮肤,少年站在高处俯视着正在准备露宿的族人的时候,眼睛里满是那种干枯而荆棘的植物一样的坚毅,还有之后漆黑浓重的忧郁。
那一幕简直都让我无法相信,这个和圣诞节那天邋遢地裹着浴袍从游泳池里爬上来的,是同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