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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这周边被开发成道家文化风景区。以城隍庙为中心,什么老君洞、道家学院之类的都建设起来了,一些道家的小玩意儿贩卖者,更是不计其数。
谢寒亭牵着袁潇,一路飘到城隍庙背后那条巷子。一进去,香烛纸钱金元宝,寿衣棺材齐备好。他俩穿过这些物事直直往里走,进了家门脸稍旧的铺子。
老板原是笑脸相迎,见着谢寒亭那笑就卡在了喉咙里,险些噎死他。
“两位大老板可有这个?”老板的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一阵,袁潇明白了,埋头翻包摸出张银联卡。也怪他没事先问明白,以为老鬼的衣服可以在商场买。现在毕竟是他男人了,怎么的也该弄身像样的行头吧。就算以后谢寒亭还了阳,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他也算是尽了恋人的本分。
“我就这东西,能刷不?”
“能!百年老字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就是这卡是大老板您的?”掌柜的看着袁潇,袁潇瞪眼回看他,幸好谢寒亭解了围,“他不是鬼,他是我的内人。”
这下,老板笑得脸上全是皱纹,躬身把两只迎了进去。袁潇侧头瞪了谢寒亭一眼,当先跟上。
“两位要看点什么?”
“我给他买衣服。”
“要订做的还是制好的?”
袁潇奇了怪了,“这鬼的衣服也能订做?”
只见老板拿出了一本《vogue》,“你只要看好了,我就给你做出来,至于这价格就比制好的贵个五十块钱。”
“制好的多钱?”
“一身两百。”
袁潇笑了,这比他预想的便宜太多了。他赶紧埋头给谢寒亭选了十来身。等选好就见着谢寒亭站在一个相框前面沉思,袁潇行动不便,只得出声,“我选好了。”
谢寒亭抱着孩子飘过来,再拉着袁潇飘到那东西前面。
那是一张老照片,发黄的纸,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东西了。里面是一家三口,男俊女俏孩子萌,都幸福地笑着。
“你认识这里面的人?”
原本见谢寒亭看照片就十分在意的掌柜,听到这话赶紧走了过来,“这位老板认识我先祖?“
“嗯。”谢寒亭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叫戚凤珍,我们曾经定过亲。”他转头看向袁潇,“给我烧东西的就是她。”
老板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原来是祖母的朋友,还曾经的未婚夫,我给你打个八折,你看怎么样?”
等两人置办了衣服,再写下谢寒亭的生辰八字交给老板,由他代为送货之后,就出了巷子。
“谢寒亭,你是怎么死的?”袁潇再次发问,他真的很想知道,显然一句轻描淡写的自杀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
“你不会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死的又不是我?”
谢寒亭被这话弄得愣了几秒,才淡淡地开口:“我一出生,就不被族人喜欢。闻氏一族,就闻远清那一家的人精通卜术,他们说我切不可修习术法,否则会使我命犯孤还有命。”
“什么叫命犯孤还有命?”
“这叫五弊三缺,是修行之人都会有的东西。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钱、命还有权,我命犯孤,指父母双亡,命则是说我短命。父亲是谢氏的族长,不可出差错,所以小时候没人教我道术。只是我小时候经常跑到父亲书房玩,别人都以为我不识字,我却也如此。可我身边的鬼仆全是识字的,他们教我习字识书。没想到没人教,我自己看书也把那些道术看会了。后来我刚愎自用,以为自己天资过人,肯定能转命。再加上国家危难,我不愿隔岸观火,便学以致用,为国效力。结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被日本人盯上了。”
谢寒亭停了很久,他的脸色没有变,袁潇却感到了他的难过,不由得把手握得更紧。
“事情已经过了八十年,我也没什么好恨的。”谢寒亭微微一笑,“日本出动了一个团,围剿谢氏一族,我带兵营救却中了埋伏,被生擒。那些日本人在我面前一个个地砍掉谢氏族人的头,每砍死一个,就割掉我身上的一块肉。后来我不堪受辱,便咬舌自尽了。”
“那时,我才知道不是所有国人都是一心抵御外敌。我们术士中的一个人站在了日本人那边,也是他设计灭我满门。在我死了之后,他怕我化作厉鬼报复他,施了阵法把我变为了地缚灵,就是那栋别墅的地界。”
袁潇没想到谢寒亭身上还有这种曲折,痛心道:“你上次那种怪样子,就是你死的时候的样子?”
谢寒亭知道他说的是哪次,轻轻点头,“我咬舌自尽的时候其实没立刻死掉,那些日本鬼子把我扔进了火里,所以正经说起来,我也算是被火烧死的。”
“那上次那女鬼叫的煞鬼又是什么东西?”
谢寒亭身形微顿,这奇怪的反应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再加上袁潇一心扑在煞鬼两个字上,没注意到这一细节。谢寒亭低头,面含忧郁地说:“煞鬼,就是惨死之后只能下到各层地狱轮回受苦的鬼。”
袁潇听到这话,心中更疼惜老鬼。他关切地拍了拍谢寒亭的手臂,“没事儿,你现在有我这张暂住证。而且说不定过不了太久,你就可以重生了!”
谢寒亭露齿一笑,温柔道:“但愿如此。”
谢寒亭极少笑,此时此刻这种灿烂的笑容更是见所未见。袁潇被他这副模样迷得有些头晕,情不自禁就扬起了头,嘴唇触碰到了谢寒亭的唇角。一个简单的充满爱慕的吻,却让谢寒亭目光变得复杂。他快速地扭过头掩饰住了内心的慌张,却感到袁潇倾身抱住了他。
“一定会成功的。”袁潇肯定地说:“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成功。”
许久,谢寒亭才悠悠地回了一句:“好。”
小两口的甜蜜日子按下不表,视线回到张晗身上,他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首先是因为痛,第二就是感受到了侮辱。
张晗也是从十五六岁的年纪过来的,那个时候他的小弟弟也不过是根小胡萝卜,可见到了闻远清的,他才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就算比起张晗现在的玩意儿,那长度粗度硬度也是甩了张晗两条街。
所以,张晗很痛。虽然对方只是满脸嫌弃地弄进去抽动了一会儿,便射了,但张晗是个处啊!他就算喜欢袁潇,也妥妥地想当个攻啊!
射完之后,闻远清说了句话,“我原本以为张先生是个多么有骨气,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人物,想不到也会为了生死之事雌伏在其他男人的脚下,还是说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只要是个男人,就给上?”
说完,闻远清眼含鄙夷,态度趾高气扬地笑看着床上痛苦不已的张晗。瞬时,张晗明白自己被耍了!
妈了个巴子的熊孩子闻远清,居然这么玩人,张晗气得咬牙切齿,手指紧紧地捏住床单,他狠狠地想:这份侮辱,他一定会还给闻远清!于是他开口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满足我,像你这种早泄阳痿的货色,给我提鞋都不配。”
本来张晗想跳起来打人的,无奈他行动不便,只得逞口舌之利。闻远清到底年纪小,被这话一激就脸红脖子粗,解皮带脱裤子,就着张晗趴着的姿势便弄了进去。这第二回,足足弄了一个小时才偃旗息鼓。张晗趴在床上,心里既懊悔又愤怒,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闻远清这个熊孩子三言两语绕进了坑里,还逞一时之能,让屁股受了大罪。
好在他也没想多久,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快散架了,张晗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等他第二天起来,闻远清还侮辱性质地给了他两百块嫖资。张晗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始终没跟钱过不去,利索地揣回兜里,然后飞奔回家。
他此刻躺在床上越想越气,猛地坐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淘宝,搜索了迷幻剂。
所以啊,千万要理智,否则会被对方突然的傻逼行为拉低智商,从而引发不可预见的灾难!
22
22、张越川 。。。
平静的日子倒是过了一个月。
这期间,张晗跟闻远清谁也不联系谁,袁潇跟谢寒亭进入了蜜月期,你侬我侬。只是顾及着张晗,没明理表达出来。
袁潇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分析了当今的情况,首先闻远清那头就不好办。张晗说没问题,已经搞定了。但袁潇又不是没见过闻远清,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熊孩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他和张晗当时也是急于摆脱谢老鬼,再加上他真心不知道自己活不过五年,这才让张晗把佛眼这么绝世的东西摆在了闻远清的面前。
现在……悔不当初!
第二,便是谢寒亭能不能得到还魂珠的问题。
还魂珠这么厉害的东西,谁不想要?再加上张晗带来的消息,此事只怕困难重重。谢寒亭倒是个厉害的鬼,可他毕竟是个鬼,对方还是一众职业捉鬼选手。
哎!真是要了命了!
第三,就是袁潇很害怕。有些事儿傻一次就够了,那种心肠寸断的感受,袁潇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他和谢寒亭之间除开感情,还有一层利益关系。
他是谢寒亭留在人间的暂住证,如果谢寒亭得以重生,这层关系就没了。外面这么多男男女女,谁知道老鬼会不会动心?
现在,他要是付出了完整的感情,最后得到的是第二个何夕,那真的会让他从此对感情这件事绝望。
综上所述,他没有告诉张晗,而是和谢寒亭持续地搞起了地下情。
一个月之后,有人来了。
这个人是张晗的父亲,张越川。
那天,鬼奶奶正在厨房做两大一小的早饭,袁潇跟张晗在茶几上核算店铺这一个多月来的收益,门铃忽然就响了。
袁潇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谁会来找他们。张晗起身开门,见着来人便惊讶地叫了声:“老爸!”
袁潇赶忙过去,就看见张越川提着一个行李箱进了门。他穿着旧式西服,头上带着鸭舌帽,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提着牛皮箱子看起来古旧,整体着装一如他这个人,看起来古朴而守旧。
他的行为十分西化,见到张晗的同时就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对方,喜悦地大喊一声:“儿子!”
“老爸,你怎么来了?”张晗既惊又喜,赶忙把人带进屋,指着袁潇介绍道:“老爸,这是我铁哥们儿袁潇。袁潇,这是我老爸,张越川。”
“张叔叔好。”
“好。”张越川含笑点头,眼睛自上而下地扫视着袁潇,笑道:“有点意思。”
袁潇发懵,求助似地看向张晗,谁知张晗也是一头雾水,“老爸,你说什么有点意思啊?”
“我说你这朋友有点意思,长得挺漂亮的。”
这话弄得袁潇眉头一跳,长了二十余年,第一次有人夸他长得漂亮。他真不知道是自己变化太大,还是这张越川的审美跟众人不一样。好在张越川接着说道:“我闻着挺香的,你们是在做饭吧?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
袁潇吓了一跳,赶忙转头,却发现鬼奶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随着袁潇的转身,鬼奶奶将目光从张越川身上收回,礼貌地点了点头,“袁潇,既然有人来了,我就先走了。”
袁潇不动声色地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点头。惹得张越川笑道:“张晗,你这室友挺有意思的啊,走路都要打个拍子。”
张晗猜到是鬼奶奶给袁潇说了事,有些哭笑不得,赶忙转移话题:“老爸,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张越川一屁股坐沙发上,得意洋洋地道:“你老爹好歹是个国家工程师,走南闯北这些年认识的人不少,要查这种东西还不简单?”他斜睨着张晗,“上个星期你辅导员打来电话,说你退学了。”
张晗脖子一缩,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一点没有对上闻远清时的架势,“老爸,你不知道,这事儿是有原因的。”
他当即把袁潇和章不凡等人的纠葛添油加醋地说了,说完唯恐自己老爹不体谅,还义愤填膺地道:“你是不知道学校那些人多气人!章不凡就躺了一个月,袁潇可是手都被打断了,身上每一处好地儿,不也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吗?凭什么章不凡就是警告,袁潇就是劝退啊!”
张越川没说话,就优哉游哉地坐旁边看着,那眼神盯得张晗声音越说越小,直至没了声,像个吓坏的小鸡一样瞧着他。
“你怎么不去说评书啊?还声情并茂的!”张越川先把他数落一顿,才淡淡地说道:“冲动容易做成坏事儿,张晗,你也在这上面吃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