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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安蓉蓉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拉回了思绪。
得益于上辈子同何茵的相处,让安蓉蓉坚定地将何茵从“幕后黑手”的位置上划去。
不得不说,何茵的确算不上是个好婆婆。
她尖酸、刻薄、刁钻、自我中心,但她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胸大无脑。
是的,胸大无脑,这是何茵最大的优点,也是安蓉蓉上辈子能够哄好这位婆婆的最大关键点。
正是因为何茵胸大无脑,所以才会在公共场合那么口无遮拦,所以才能让安蓉蓉排除她的嫌疑。
套用一句话来说,如果何茵真的能瞒过所有人弄出那场没有丝毫异动的车祸,那简直是猪都能上树!
不过……等等。
突然的,安蓉蓉又蹙起了眉头。
——可是,何茵真的是她所表现的那样吗?
当初邵启之将她推下天台,究竟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还是……出于她的授意?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此即彼的猜测。
要么,当初那场车祸是何茵弄出来的,而她平常的表现不过是一层伪装色罢了,所以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后,何茵才能那么心狠手辣,直接逼着邵启之将她推下天台,毕竟邵启之又不是她真正的儿子,何茵自然是不怕毁了邵启之前程的;要么,当初那场车祸跟何茵的确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她也的确像她表现得那么胸大无脑,而邵启之的那场谋杀是因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理由,何茵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毕竟还是同一个理由——邵启之又不是她真的儿子,不可能什么都跟她说。
问题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
安蓉蓉头痛地拍了拍头。
要安蓉蓉来说,她其实更倾向第一个答案: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是最合理的,也是最简单的答案。
如果不是这个答案,那么就说明这世上不仅有一个害死她父亲的幕后黑手等着她发现,还有一个定时炸弹潜伏在未来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将她推下深渊。
这是非常可怕的,也是让安蓉蓉罕见地感到无所适从的。
毕竟谁都不想有一个死神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掐着表,数着死亡倒计时。而且老实说,摔死这种事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要快点找出这个人。
而比起盲目地寻找,或许找赵……那个女人谈谈会比较好?
安蓉蓉在再一次敲了敲桌子后,终于站起身来,下定了决心。
果然,她还是应该回岐水镇同那个女人谈谈。
不过在这之前,或许应该把这两分资料藏起来,或者……烧掉比较好?
安蓉蓉皱了皱眉,心里两个念头开始拉锯。
一个说着保险为上,烧掉才是最好的;一个说着这又不是在拍谍战片,这么小心翼翼简直神经病,而且里头的资料或许以后能够派上用场。
就这样琢磨了好一会儿,安蓉蓉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把两份资料都塞进了安·玛格丽特·罗夫特斯基的枕头下头。
就安蓉蓉的观察,这家伙简直愧对她那“拉风”的名字,懒得出了奇,就连军训期间、天天浑身臭汗的时候都没洗过自己的床单,想来也应该没有洗枕头的习惯。
既能够应付自己的疑心病,又不至于让自己从疑心病变成神经病——完美!
看着自己的“成果”,安蓉蓉满意地拍了拍手,心情大好地拨通了廖明的电话。
“喂?廖老流氓,帮我个忙呗!”
当安蓉蓉拖着箱子神色匆匆地走出宿舍楼后,宿舍楼门口不远处一个一直在玩手机的姑娘眉头一跳,抬起头来,在安蓉蓉的身后,盯着她手上的行李箱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这个姑娘十分地不起眼——平凡的衣装、平凡的遮阳帽、平凡的发型……唯一能够脱离“平凡”两个字的,怕就是她那张清秀的脸了。而如果安蓉蓉还在这里的话,想必能够认出,这就是开学军训期间,那个气势汹汹地闯进学生食堂,给了安一巴掌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戴着遮阳帽的女人看着安蓉蓉远去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轻微震动了起来,一条短信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遮阳帽女人想了想,手指飞快地动了起来,迅速给对方回了一条短信,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宿舍楼。
“位置……让我来看看……”
那女人喃喃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宿舍号,302……”
·
当安蓉蓉风尘仆仆地来到岐水镇时,已经是一天后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岐水镇太过偏僻,没有机场就算了,唯一通往岐水镇最近城市的火车还是最慢的普通列车,于是,安蓉蓉也只能坐在普通列车上,以一种慢悠悠的速度晃向了岐水镇。
来到岐水镇后,安蓉蓉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安山精神病院,而是去看了姥姥。
两年多前,姥姥被诊出胃癌,好在这个病虽然挂上了“癌”字,但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于是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年安蓉蓉咬牙去外头捞钱外,第二年就回到了岐水镇,一边继续自己的学业,一边照顾姥姥,严格控制姥姥的饮食和劳动量,免得老人家闲不住又拿自己的身体折腾。
说老实话,在安蓉蓉得知自己被绍南大学录取后,其实是十分犹豫的,因为安蓉蓉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姥姥,去绍南大学求学。毕竟学习这东西,一是为了以后能够顺利走上岗位,赚钱养活自己,一是为了开拓眼界和人脉。
可第一件事早在她休学的那一年做完了,而第二件事则在她上辈子做完了,所以上大学这件事对于安蓉蓉来说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但奈何姥姥既坚持自己不离开岐水镇,又坚持要安蓉蓉去绍南大学,因此到最后,安蓉蓉也只能无奈妥协。
于是,这一次回到家后,安蓉蓉在用“拍摄”的借口糊弄过姥姥后,就直奔厨房,眼睛就像雷达一样在厨房扫来扫去,直到确认姥姥没有偷偷吃一些不该吃的东西后,这才满意踱出厨房,惹来姥姥的笑骂。
在家里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安蓉蓉揉着眼睛下楼,就见姥姥早就做好了早饭,笑着同她打着招呼。
“起来啦,蓉蓉。”
“嗯。”
迷迷糊糊地应着,安蓉蓉坐在桌前,从碟子里摸过一个包子,一口咬下。
而就在这时,姥姥脸上却露出了一些迟疑的神色,道:“蓉蓉啊,你知不知道……”
安蓉蓉:“知道什么?”
姥姥犹豫了一下,想要同安蓉蓉说说贝老四家的大变化,毕竟贝老四的女儿贝晓曼似乎也是安蓉蓉曾经的好友,不过……
最终,姥姥还是摇头,道:“没事。”
安蓉蓉也不以为意,只是快速吃掉自己的早餐,然后走到玄关处低头穿鞋,努力不让姥姥看见她的表情,也努力不让自己的话语流露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安蓉蓉开口说着,语气平淡,就像是以往无数次出门那样,道:“我出门了。”
姥姥点头,道:“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
安蓉蓉怔了怔,原本纠缠在心中的复杂情绪,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竟奇迹一样地消散了几分。
终于,安蓉蓉穿好鞋,站了起来,回头向姥姥笑着,声音轻快道:“当然!”
☆、第93章 chapter。93
当安蓉蓉来到安山精神病院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她站在精神病院前,看了看时间,又整了整衣饰,踌躇半晌后,终于抬脚踏进了这栋医院。
在那一次由姥姥领她来见过这赵玉后,安蓉蓉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而为了防止赵玉再次发疯、上演试图掐死亲女的戏码,姥姥也是有意无意地不让安蓉蓉再来见赵玉。
事实上,这正合安蓉蓉的心意。
因为无论如何,安蓉蓉都无法对那个名为她母亲,但却不仅抛下了她这么多年,最后还试图掐死她的赵玉生出丝毫亲情。
所以,极力试图避免她们“母女相见”的人,除了姥姥之外,还有安蓉蓉自己。
但这一天,安蓉蓉却不得不来见赵玉。
在高级病房外,安蓉蓉看着坐在病房里喃喃自语的赵玉,冷静得甚至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安蓉蓉沉默了片刻,对着身畔的护工道:“我想同她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护工犹豫了一下,再三嘱咐安蓉蓉小心后,这才打开了病房的门。
安蓉蓉走到赵玉的身前,在她对面寻了个地儿坐下,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脸。
在安蓉蓉第一次见着赵玉的时候,就觉得时光似乎格外厚待她。
纵然赵玉现在已经是四十有多的人了,可她们面对面坐着,却如同是镜子的两面。
其实这也不是十分奇怪,比较她们终究是母女。
虽然她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沉默良久,安蓉蓉终于开口,单刀直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就像是安蓉蓉预料中的那样,赵玉没有回答她,甚至都不曾看她,只是低声喃喃着谁都听不懂的东西,目光茫然而空洞地注视着钢化玻璃外头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安蓉蓉也没有介意,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一个月来,我就像是活在电影里头一样……在我小时候,我就知道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有爸爸妈妈,我只有姥姥;别人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名正言顺地写在户口本上,我的名字却是姥姥托了好多关系,最后以‘收养’的名义写上去的……”
“幼儿园的时候,那些小鬼头们记住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但我记着的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小学家长会的时候,父母的座位上坐着的永远都只有姥姥一个人;到了初中,那些人指着我的鼻子,笑我说‘你这个没爹没妈的私生女怎么好意思来学校’;到了高中,在我都快要认命的时候,却有人告诉我:你不是私生女,你有爹有妈,只是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而已;然后到大学,又有人跟我说,你爹的死是人为的,你妈的职业也是很了不得……”
“挺可笑的,对吧?”
“谁会像我一样,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父母姓谁名谁?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
曾经,安蓉蓉还会为了这些与生俱来的不公而愤恨哭泣,感到怨恨不甘,但现在说起来,安蓉蓉心中却是一分一毫的波动都没有,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与此同时,安蓉蓉也在死死地盯着赵玉,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动容,找出一点儿伪装的痕迹。
但令安蓉蓉失望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在赵玉脸上找着。
要么,是赵玉够心狠,骗术够高,让安蓉蓉都琢磨不出什么;要么就是她是真的疯了。
安蓉蓉依然觉得二者都有可能。
安蓉蓉皱了皱眉,话锋一转,道:“事实上,这次我来找你,也是有事的……如果你只是装疯,那么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对我隐瞒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女儿,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没有一定要来害你,而且我相信,我们应该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你是不是在躲那个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盯着我……”想到上一世那场毫无征兆的谋杀,安蓉蓉笑了笑,继续道,“做好随时杀了我的准备。”
说到这里,安蓉蓉沉默了下来。
安蓉蓉没有说话,赵玉也没有。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鸟鸣蝉叫都没有,安静得近乎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蓉蓉终于按捺不住,道:“赵玉,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你真的什么话都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赵玉依然没有说话,甚至于连神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依然茫然而空洞,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安蓉蓉沉下了脸,完全不相信曾经身为一个职业骗子的赵玉竟真的疯了,只以为赵玉不但不相信她,更在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连累到她时连告诉她一些讯息都不肯。
安蓉蓉想到自己上一世恐怕跟赵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死亡,心中又气又恨,不由得站起来,冷笑道:“果然不愧是你啊……我竟然还对你抱有期待,哼,真是傻得可笑,你说对吧?”
“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肯稍微为别人想想,恐怕也做不出将你女儿丢给你那么大年纪的娘的事了,而我竟然还对这样的你抱有期待,以为你是有苦衷的……”
“难怪……难怪你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难怪安继文也被你害死,落得个……”
安蓉蓉一边向外走,一边口不择言地说着。
但只不过说到一半,安蓉蓉就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异动。
早就因上一次的袭击而保持高度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