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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来这样。”罗敬本来就对银千两这个名字崇敬,仅凭不畏强权对抗三皇叔上官慕,还有后来的司家血案,就值得正义之士对他刮目相看。
“哼……银状师还真是年少轻狂,浪荡风流,只怕这身体不知道……嗬嗬……”杜行远不怀好意的笑道。
我回以淡笑,“杜丞相不问我是跟谁一起纵欲?”
瞟了他一眼,貌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纤云美人的酒量还如过去一样不堪啊……”
周围听清楚的衙役已经忍不住笑出声,要知道这柳纤云可是已经高调入嫁丞相府,老头子收押刑部,小妾却和之前的“知己”一夜把酒言欢,仅是喝酒?呵呵……,美人当前,除非这银千两是太监……再看那张面纱下的脸,众人的思绪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方向驶去——想必是这两人太过忘情,柳纤云定是在银千两那张脸上留下了齿痕……想着想着,又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周围的暗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杜行远强忍着心中的怨气,明知道他这是存心给自己难堪,竟只能忍气吞声。
“东,我们请的大夫呢?让他及时候在一旁,这杜丞相可是有心悸病,上回一犯病下堂,我们就死了一个重要的证人,万一这次又昏死过去,拖上十天半个月,这案子还用不用审了。”
“大夫就在堂下候着呢。”琴儿配合道。
“你!银千两,你最好有什么就快问!不要在这巧舌如簧。”杜行远的脸色气红。
未审,心已乱,我轻笑,抬起眸,正好对上堂下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心底微漾,我能看透很多人的心底——贪婪的,无耻的,冷漠的,冷情的,却看不懂他的……
回头,甩去脑子里的困惑,这不是我现在该想的,我该想的都在这刑部大堂上——手中白扇一展——黑白分明的一个“银”字,脸上绽开自信的笑靥,“继续我刚才的问题,杜丞相可否告诉我,为什么贪污一案已达半年之久,而三皇子却在半月之前才去万钱钱庄存款?”
杜行远嗤之以鼻,“那是三皇子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银状师想必是问错人了。”
“哦?那之前那么多白银又会放哪里?一百万两白银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整整二十箱。”我自言自语。
“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不是放在你杜行远的地下酒窖里?”我目光紧盯着他,果然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立马恢复正常,我前些日是和柳纤云喝酒,不过她却不小心提醒了我,“这杜家的酒窖可是神秘着呢,从不让人进去,酒窖本就用来存酒,不存酒还能干什么?”——放这么一笔见不得光的银子不是正好?
“杜丞相,昨日你们在堂上的时候,我去了一次你府上,酒窖里留下了大箱子挪开后,留下的灰尘痕迹,正好二十箱,你又怎么解释?你还是不知道?”
“我……”
“别急着说不知道,也许还有证人会告诉我们,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比如搬运这些箱子的家丁……有个家丁不小心绊了一跤,正好看到箱内的一角……要不,让他上堂和你对质?听他说,他叫——”我半附下身,在他耳边轻言。
没等我说完,老狐狸脸色骤变,面对大堂上的罗敬,道,“大人,不错,之前那百万银两的确都放在我府上,不过不多久三皇子便派人……”
我挥扇上前,打断他的话,“够了,前半句留下,后半句无用。证明你之前都在说谎就够了,杜丞相你不是说一概不知道的吗?怎么经我这么一提醒,你好像都想起来了?!”我低笑,哪来的灰尘残留的痕迹?我根本没有去过杜家的酒窖,只是他的脸色告诉我,酒窖存银一事真切,我不过是顺藤摸瓜,猜测而已罢了,至于家丁——要把这一大笔银子运出去,不找自己人搬运,难不成还从外面找人?
“对啊,老丞相,之前问你银两之事,你说你从未见过银两,不过协助三皇子将银两从户部贪下,银两打一开始便让三皇子的人拿去,如今……”罗敬亦是将信将疑。
“老夫已经一把年纪,难免有些记忆的偏差,难道也要追加责任?”杜行远冷对。
“人老了就不要逞能,既然不行,就请个状师,难为你一个老人家还要上堂受罪。”
“银千两!你——”
“好了,老人家,你先休息一会吧。现在我不想问你了。”对于败者,我懒得再打击他第二回,把他气得不清后,我头转向跪在一旁的钱金,两眼稍稍眯起,刚才看他在答琴儿她们的话时,目不斜视,面色平静,实在看不出作伪证的破绽,那他为何一口咬定上官聿夜就是当日存款之人?我转眼往上官聿夜看去,眼底一片清明,绝对不可能!上官聿夜何等聪明的人物,就算贪污,他用的着自己亲自去钱庄存款?而且是二十箱白银?这么大的手笔,仿佛只是为了让人记住这次交易!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钱金一口咬定就是上官聿夜!如果不是他,那还有谁有可能?半月前的时候……那时我正在为司家的案子忙碌……上官聿夜被误认为……难道说?我心下一紧,目光骤冷……
第二十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Ⅲ
“钱金,你为何如此肯定前来你钱庄存款之人便是三皇子上官聿夜?”离真相只有一点点了。
“这一百万两白银的生意就是一年也难得做几回,我自然是十分重视,看铺的伙计通知我的时候,我不敢怠慢,出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三皇子上官聿夜,那就更加不敢轻视。”
“哦,你当时难道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三皇子不派人前来,而是自己亲自前来存款。”
“我估摸着应该是这么一笔巨款,交给旁人插手,三皇子不放心吧。”
“那自己来就放心了?大烨仁德皇帝乃一介明君,当初制定大烨律法时,为了开源节流,充实国库的同时,也为了培养皇室节约之风气,大烨律法明文规定了皇室中人的例银,其中就有这么一条——除皇帝钦赐贡礼外,皇子的例银为五百两每月,并且昭告天下,百姓共知。如果以这个数字来计算的话,一年六千两白银,一百万两白银可是一百六十六年的皇子例银——当三皇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存款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笔钱的来历?”
“这小的,哪敢啊……虽然三皇子是好人,但是那日三皇子来得时候似乎脾气不好,因为我多问了几句,三皇子脸色便阴沉下来。”
“哦?三皇子脾气不好?你还认为他是好人?”我问。
“那是,三皇子一直仁爱,我们老百姓可是看在眼里的。就说那日吧,出了钱庄,三皇子看到店旁卖身葬父可怜丫头,还扔了一锭银子给她,真是好心啊……”
我低头独自思吟起来——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好心……我明白了!我蓦然抬起头,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后,终于看到那双熟悉的淡淡紫眸,总是含着笑意,我嘴角轻撇,冲他婉约一笑——就看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我转过头,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地,“哎哟,好痒好痒……”我伸手便往身上乱摸乱挠。
堂上果然一阵轰动。
“这怎么回事?银状师,你这是怎么了?”罗敬立马站起身欲上前。
还没等及到跟前,刑部大堂外的人群中一道魅惑的黑色身影站出,衣袖飘飘,走到她跟前,手指轻轻的按住她的右手脉,面色舒缓,“罗大人,银状师并无大碍,只是酒类过敏,又没有妥善的照料,才会引致全身红痒。”
“楚……楚将军?”罗敬两个眼珠差些瞪出来,这个大烨第一将军怎么有兴趣跑刑部大堂来了?话说这镇国大将军就连当今皇上也是礼让三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
“此案关系重大,楚某不过是来替皇上关心一下,没想到居然遇到这样的事。”
“怎么这么巧,审到一半就发作了?银千两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犯上了?”杜行远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蜷缩在地上的人。
“杜丞相莫不是怀疑楚某的诊断?”楚旭淡淡的扫了眼跪着的人,杜行远一颤,连忙笑言,“不敢,不敢,谁不知道楚将军可是医圣的嫡传弟子,楚将军的医术无人能及。”
楚旭收回目光,看向罗敬,“罗大人,你看,现下怎么办?银状师可是人称天下第一状师,读书人的典范,难不成继续审案,不管他死活了?”
“银状师这样子何时才能好?”
“一日便可。”
“那……那暂时退堂吧,等银状师好了再审。”罗敬思虑再三,觉得这样的决定甚好,只是延后一日罢了,也记不起什么风浪。
楚旭嘴角终于浮现一丝笑意,罗敬长舒了口气,看来这件事他算是处理对了,至少没有得罪眼前这位难缠的主,庆幸庆幸。
楚旭眼色一凛,四状师已经扶着倒下的银千两出了刑部。
刚出刑部,挣脱人群,被扶着的人立马抬起眸,一双鬼灵精的眼珠转悠着,“有没有人跟着?”
“哎?主子,你没有晕倒啊?”画儿最老实。
“没空跟你们解释这些,琴棋书画,你们分散去找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什么小姑娘啊?”棋儿也是摸不着头脑。
“主子说的可是钱老板口中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琴儿问。
“不错。如果我猜得没错,能证明当日去钱庄存款之人不是上官聿夜的证据就在她身上!”
“厄?”四人一讷,“那主子,你真的没事?”
“没事啦,你主子我健朗着呢,怎么?就许他杜行远装心悸痛杀人,不许我装病退堂找证据啊?还不快去?明日上堂可就靠它了!”
“可是,少爷你的腿,我们怎么可以把你一人丢在一旁?”
“哎哟,我的腿好痛……痛死了……好痛……”一声比一声凄惨,最后,捂着受伤处低蹲下身,琴棋书画一脸紧张,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疼就疼呢?
一眨眼的功夫,身子已经被轻飘飘的抱起,我眼底的笑意达到心底。
四丫头互相对视,噢——原来如此,主子这痛楚的样子是专门做给某人看的。
“羽儿,还痛吗?”
“好奇怪噢,紫一到,腿伤一点都不痛了。”眉眼弯弯,看着他,双手习惯的揽上他的颈。
轻靠在紫的胸膛,暖暖的阳光斜照着他的侧脸,少了初见时的清冷,竟有几分柔和……
身后几道身影乍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绿衣小孩不屑道,“到底是弱女子,不就是腿折了吗,真是矫情……”
黄衣少女道,“这叫手段,笨!怕是这丫头喜欢上我们的紫上了。”
“黄衣,你是说她装腿疼,故意让紫现身抱她走?!”小p孩听了这么久,总算听出点名堂了。
红衣少年撇撇嘴,“恋爱中的男人果然会变笨,紫上碰到我们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好糊弄,这个丫头的小把戏就把他给糊弄了。”
橙色笑了,“笨蛋,你以为紫上没看出来?某人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哎,蓝上,你怎么不说话?”绿上终于发现还有个人一直沉默着。
被称为蓝上的人,一脸冰霜依旧,“我想看紫上入洞房的时候,是不是还是这么君子。”
众人一脸恍然,眼前仿佛晃过N个画面,笑得极为奸诈……
第二十一章 语锋声落逢敌手Ⅰ
站在堂上,我眼眸微凝,尽管费尽心思想让自己看来心无旁骛,但是心底却波澜涌动——那个小姑娘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点消息。
身后一只手轻轻地附着我已握成拳头的手,我一愕,抬眸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君子如兰,笑如芳草,清新自然。
我在他的眼底看不到惊慌,确切来说,从被软禁宫中,至如今的堂审,自始至终,我从未见过他有半分的慌乱,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倒……
“银状师身体可好?”
我不落痕迹的抽手,简单朝堂上的人做了个揖,“多谢罗大人关心,银某已无大碍,只是脸上的疹子怕是还要几日才能消去。”我淡淡道,心想,若是我真的揭去脸上的面纱,千羽绯的这张脸泄了底,我可是罪犯欺君。
“哟?”我扫眼身旁,忍不住调侃道,“看来杜丞相今日是有备而来啊——”一,二,三,四——四个状师站在一侧,眼睛长在头顶上,满脸鄙夷的俯视着小小的我。
杜行远脸上不无得意,“这些都是我那贤婿亲自安排的,他说,银千两可不是个老实的读书人,奸诈狡猾,自然要提防这些,以免让人落下口实。”
我身体微颤,不是为了那些阿猫阿狗的狗屁状师,而是因为这些人的主子,他做这些是什么意思?为了对付我而对付我?小心的藏好心里的悲怆,扯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