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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颂雅自是知晓玄霖已经身故之事,玄霖死后,分割出的精魄回归,融合了精魄的记忆后他便了解了琼华所发生的一切。得知玄霖为阳炎反噬的玄霄所杀后,他再忍不下心头的担忧和焦虑,等到师尊断言夙琅命数已到最后关头,兼之时机已经成熟,便匆匆而来伺机带走夙琅。
未免被卷进琼华之劫,在夙琅离开琼华前他不能影响她的决定,便只能被动的在琼华外等候。幸而夙琅没有令他失望,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琼华,否则他虽可以不顾一切将她带走,却不可避免的会将缥缈峰与琼华命数牵扯到一起。
天道命数之说最是玄奥,若置之不理,日后会出现何种意外皆难以预料。且依着夙琅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耽搁了时间,夙琅躯体溃败神魂消散,纵是重新聚合神魂亦是无法恢复原来的完整,更遑论回归本体。纵是寻到合适的*附身,随着年月日久神魂亦会渐渐衰弱,记忆丢失,混混沌沌,化作无所归依的荒魂,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璧颂雅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显。见夙琅面上满是低落之色,不禁安慰的轻抚她额头,柔声道:“琅儿无须烦忧,玄霖是我一截分枝化成,他肉身虽死亡但魂灵还在,如今已是回归我的神魂之中,我与他同为一体,他就是我,我亦是他,你若想念他,多看看我便可以了。”
夙琅面上一喜,一边认真的上下打量他,一边犹自不相信的道:“真的吗?玄霖师兄没有死?”
璧颂雅无奈的摇摇头,“师兄何曾骗过你?”
夙琅摇摇头,止不住上扬的唇角满是欢喜。
她心中最大的遗憾便是玄霖之死,如今得知真相,知晓玄霖还在,且与最喜欢的璧师兄同为一人,纵使玄霖再不能出现,心中亦是感到满足了。
放下了一桩心事,夙琅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师兄你为何不早些时候来找我?我可想你还有师尊和师姐了。”
“师兄又何尝不想你?”璧颂雅捏了捏她的鼻头,故作忧郁的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三个月前在寿阳之时我便已经找到了你,且借以玄霖身份与你同归琼华派,随后还在琼华逗留了半个月,你这个小笨蛋却一直没有认出我来。”
“寿阳?三个月前……”夙琅眼睑低垂,将三个月寿阳灯会前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在经过璧颂雅的解答后,当日种种迹象渐渐明朗起来,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在那时……师兄做的红豆糕还有吹奏的萧曲!灯会上好像见到了师姐……”
“师姐……”她双眸蓦地一亮,急急抓住璧颂雅的衣袖,一叠声道:“师姐、师兄,师姐也来到这里了吧?”
璧颂雅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浅笑着点头,“不只是焰姬,师尊也来了,我此行就是要带你去见他们的。”
“这、这……”一直以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此刻竟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面前摆了一大桌蛋糕一般让夙琅狂喜又无措,面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是真的吗?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都来到这里了呢?”
看见她欣喜又不敢相信的神情,璧颂雅心中怜惜,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深邃的双眸中掠过一抹寒凉,淡色的嘴唇上扬,淡然道:“紫薇宗敢对你下手完全是出自天界的授意,在将你神魂送至此间之后,师尊便带着我和焰姬打入天界,亲手摘下了天帝头颅为你复仇。”
飘渺仙人司幽生性淡泊,却并非无心无情的冰人,往日天界诸多滋扰皆未触及他底线,自是懒得理会。然而最疼爱的小弟子惨死于天界阴谋之下,心中的悲愤与怒火足以颠覆天地,天界安逸太久,竟忘却了昔日远古上神之神威。
璧颂雅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当初染儿惨死,紫薇宗满门皆灭不留一条活口仍是无法平息他的怒火。罪魁祸首安在,如何能算是报了仇?
师尊主动提出杀上天界的行动却是令他极为讶异,师尊心性淡薄,对天界一向是不予理会,何曾这般激进过?然而此举甚得他心,焰姬亦是杀意满满,他三人闯入天界,将以银河神君为首的诸多星君全数杀光,师尊更是亲自取了天帝项上人头。
他一直不解师尊当日的激进之举,不久前方从师尊的三言两语中摸出了些头绪。
染儿身份非同寻常,于师尊心中至关重要。师尊可以不在意天界的多次滋扰打压,却是不能不在意染儿的命,纵是不提近千年的师徒情分,染儿也毕竟是除了他以外唯一与远古上神有所联系的天命之人。天帝愚昧无知,为了永远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亲手毁了天命,断绝天书重生契机,其结果便是天界的覆灭。
“什么?!天帝死了?!”夙琅惊得瞪大了眼,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出口道:“天帝死了,那天界岂不是乱了吗?”
璧颂雅淡然一笑,“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止天界乱了,人界,魔界,妖界,甚至阴间全都乱了,天帝死亡,换一个天帝便可,然两位天命之人接连消逝,天地浩劫便会发生。天界倾塌,天火降下,山川震动,冰原融化,世间万物尽皆覆灭,天地重回混沌,一切将重新开始。
不提靠着师尊的时空之术离开的他们,除了上古魔神外,怕是再无人能躲过这场劫难。至于在这一次浩劫中消失的万物生灵……一切劫难起源于天帝,他若有轮回转生之机,因果报应须得偿还。
夙琅皱着眉头,忧心道:“那师尊和师兄师姐杀了天帝,我们回去后天界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呢?”
璧颂雅本不欲她多想其中复杂,因而未曾将那许多事告诉她,听完她的话后,立即失笑道:“他们无法来找我们麻烦,再者,谁说我们要回去了?”
“不回去?”夙琅惊讶的看着他,歪着头道:“不回去我们要去哪里?”
璧颂雅抬头,看向头顶上白云皑皑的天空,淡笑道:“师尊是唯一擅长时空之术的远古上神之后,在将你的神魂送至此界之时,师尊便已决定向天界复仇后我们便在此界重建缥缈峰,再不回去了。”
“要在这里重建一个缥缈峰?!”夙琅声音不自觉的高扬起来,星子般的双眸中满是狂喜。
“嗯。”璧颂雅浅笑着点点头,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建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缥缈峰,我们如往昔那般生活,再没有人来打扰。”
夙琅唇角上扬,回想起以往在缥缈峰的日子,有师兄师姐相伴,师尊时不时的关怀训导,顿时满心欢喜,眉宇间亦是染上了喜色。
“师兄我……”她环着璧颂雅的腰,正要开口,体内却忽然传来一阵灼痛感,迅速抹去了她眉间的欢喜,“呜……”
璧颂雅眉心一紧,揽住她的肩,“出了何事?”
夙琅痛得死死攥住璧颂雅的衣襟,体内玄霄的阳炎真气三至五日便会引发一次,令她全身痛楚非常。近日虽已有些习惯,面对夙瑶等人的担忧也只能时刻忍着,然而此刻见着璧颂雅,夙琅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师兄,我身上好疼好疼……好像火在烧,疼得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夜歌要加班,所以想着过年加更的小盆友们……你们可以去睡觉了~
☆、第96章 路遥不舍
第九十九章路遥不舍
“你体内为何会有如此炽烈的至阳真气?”璧颂雅捏住她的脉门;将灵力输入,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清冽的双眸中闪过愤怒的寒光;“竟是将你全身灵力尽皆封尽,我的灵力亦是无法化解!”
夙琅如今神魂与凡体产生排斥;导致身体由内而外逐渐衰败。且她如今为水灵之体,体质阴寒;灵力被封后更是令体质变得虚弱;再加上相克的阳炎真气,更是加剧躯体溃败;这般胡来;竟是想生生弄死她吗!
“是玄霄对不对?”璧颂雅面色一变,带着寒意的眼眸蓦地暗沉下来,隐隐透着火光和一丝凛冽的杀意,“与你相关之人,唯有玄霄拥有如此刚猛的至阳真气。玄霄!他竟敢下此狠手!”
他早知玄霄此人并非善类,他对夙琅的爱慕虽出自真心,然性情浮躁,为人张扬自傲。与至阳之剑同修后心性更是受到影响,喜怒不定,暴躁易怒,且心魔深重。他本以为有玄霖在,定能护得夙琅安全无虞,不让玄霄触及半分,却不料玄霖忽然亡去,精魄回归本体后他通过那些记忆知晓是玄霄下的手。
夙琅自服下清心丹后便无心于男女情爱,心如止水,且因夙瑶之事而对玄霄疏远,而玄霄如今阳炎反噬,触发心魔,若说他因求之不得而对夙琅下手,确是极为可能。
提起此事夙琅便想起当日禁地之中遭遇的一幕幕,脑中立即闪过那双含着血色的双眼,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极力忍住体内的灼痛,抓紧了璧颂雅的手,断断续续道:“莫、莫要再提那些事了……是、是我自己……自不量力呜……”
“你莫要再开口了。”见她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璧颂雅再无心思多想其他,急忙从怀中摸出一长颈瓷瓶,咬掉瓶塞送至她唇边。
夙琅毫不犹豫的张开喝下瓶中的香浓液体,熟悉的芳香味道自口中滑下喉间,一阵清凉感立即传遍全身上下,稍稍压制了体内源源不绝的烈火灼痛。
“这是……我的花露?”夙琅缓了口气,垂下眼帘,疑惑的看着那空了的瓶子。
“不错。”璧颂雅点点头,轻柔的擦去她额角的冷汗,柔声道:“你这些年所产下的花露我全都收起来了。”
“我、我产下的花露?”夙琅瞪大眼,眸子满是困惑,连体内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师兄这些年一直不在她身边,要如何收集她的花露?不对,她如今是人类,又是哪里来的花露啊?
“我说的是你的本体。”见她明显的困惑模样,璧颂雅无奈的摇摇头,伸指轻戳她的额头,轻嗔道:“你这般讶异,莫不是以为,我们会将你的本体弃之不顾?”
夙琅闻言双眸立即一亮,欣喜的看着他,“师兄,你的意思是,我的本体还在?”
璧颂雅点点头,将她揽在怀里,唇中溢出一声叹息,“你如今的身体已至极限,怕是撑不了几年,回到缥缈峰后我与师尊便要将你的神魂移回本体之中。”
夙琅愣了好半晌才终于了解了他的话中之意,面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眼中满是狂喜和难以置信,“师兄,你是说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回到本体、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原以为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连青阳长老亦是无法,离开琼华只是因得知了师兄的消息而拼了最后一丝希望,若能恢复往昔的体健安康便已心满意足,不曾奢望其他。然而师兄此时出口的话语却超越了她的期望,能够回到以前的身体、恢复往昔的身份与力量,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莫非你想当一辈子的人类?”璧颂雅见她如此神情,心疼之余倒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作不知她的喜意,摇摇头不赞同的道:“就是你想要一直当人类,我也不会允许,你如今这副躯体已经衰败,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不不不,并非如此。”夙琅连连摇头,双手捧着璧颂雅的一只手,眯眼笑道:“能够变回原来的自己,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呢,如何还会对人类的躯体有所依恋呢?”
纵是璧颂雅素来了解她的心思,听到她的话后心中亦是愉悦了几分,清浅一笑,道:“师兄还以为你会不舍人类的身份,毕竟你那姐姐还有琼华派的几位同门待你确是很好的。”
夙琅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琼华派所在的方向,然碧竹玉叶舟行速极快,虽只飞行了两个多时辰,却已至琼华千里之外,又如何能够看得到那昆仑仙门。
“他们确实待我很好,可是我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我并非真正的人类,即使在人类之中生活十几年,亦是感到格格不入。”她抿抿唇,眉头轻皱,轻声道:“他们的想法,行为,我从来都不了解。最初我曾对他们的作为表示不理解,他们……反是认为我很奇怪。”
璧颂雅轻轻顺着她背后披散的青丝,默然不语,听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人类的身体,实在太弱小了。成为人类的这十几年来,我已经无数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就如这次琼华和妖界之战,太清师父、还有夙汐和玄霁……还有……面对玄霄的时候。”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眼睑低垂,“我从未感受过那般的无能为力,那般滋味,再也不想尝试。”
璧颂雅眉头轻皱,越发为她这些年的经历感到心疼。
霜染自化形入缥缈峰后一直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师尊性情淡薄,从不曾苛责门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