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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里烟消云散。
时光洪荒，冲淡年少时浓重的生死相随，粗茶淡饭像是尖利的石砾，在一次次的失望里疯狂的打磨着，留下一把碎散的细沙，酸酸痒痒的洒在心底，却在日后的时光里疼痛的无以复加。
重庆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明朗着，云朵柔软的似婴儿纯净的睡颜。
手机屏幕上显示未读短信，夏安冰凉的手指滑动图标，来自海外的信件在淡蓝色的荧光中缓缓变暗，消失成细小的原点。
她抬头仰望苍穹，视线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澄澈的蓝。
没有谁会等谁一辈子。
你不爱我，那就算了。
你不回头，我真的要走了。
书房的门半掩着，透过狭长的缝隙可以看到王俊凯侧着身子坐在书桌前，双腿修长曲成一个舒适的弧度，黑色柔软的碎发乖巧的贴合在皮肤上，穿着简单白衬衫，袖子被随意的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手指灵活的跳跃在键盘上，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见有节奏的键盘敲击的声响。
顾离音咬了咬下唇，眸子里闪过坚定的神色，抬手敲了下门，清脆的声音打破这种静谧的气氛，显得突兀。
王俊凯循声望过来，看清来人后浓墨般的眸子里闪过些许诧异，也许是对于打扰到他的工作有些不满，他蹙起了眉。
“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吗？”
语气依然平静如水，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小凯。”顾离音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好似下了决心，然后缓缓的说，“我想和你谈谈。”
王俊凯不解的眨了眨眼，“很重要的事吗？”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说着重新将视线投回到笔记本上，白皙修长的手指不过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在听到门口的人接下来的话后停了下来。
“是关于夏安的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的聊聊。”
顾离音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不同以往的坚定。
顾离音双手握着白骨瓷杯，也许是咖啡的温度过高，手心暖出一层细小的汗渍。
她喝了口咖啡，试图缓解自己此刻心里的忐忑不安。
王俊凯坐在她的对面，好看的桃花眼里平静的看不出心思。
顾离音抿了抿嘴唇，斟酌了一下用词，用自认为最恰当的语气开口，“我自认为了解你，我不觉得你对高中同学热心到留他们在家里住宿，只是因为‘原本一起住的同学不方便’这种牵强到有些可笑的原因。”
“这么多年你换了那么多部手机，竟然还能存着一个人的照片，那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她慢慢的说着一边认真的观察他每一个表情，“你联系人列表里单独分出的分组只有一个海外的陌生号码，你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幼稚行径的人。”
顾离音蹙起眉，眼眸闪烁了两下，她紧紧的看着王俊凯，试图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可对面的人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似私事被揭穿的惊讶。
是了，这就是她所认识的王俊凯，总是恰到好处的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该流露出的情绪就像是垃圾一般在磁盘里被清除。
他就像是活在自己构筑的围城里，高高厚厚的城墙将不相关的人隔在外面，任凭里面春秋来去岁月洪荒，都窥探不出丝毫痕迹。
而自己，一直都被隔在城墙外，未曾被允许踏进去一步。
她紧了紧握着的拳，心里是一片难言的失落，几乎将她淹没。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能重新说出话来，“你电脑里C盘上密码的文件夹命名是XA，我在公司让AMMi帮忙破解过，里面都是她在墨尔本的资料，连带她所在的杂志社，你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小凯，你从来不会对一个对你毫无用途的人如此上心的。”
王俊凯不易察觉的皱紧了眉头，声音冰冷，“我最讨厌别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动我的东西。”
“可我要是不去动，就不会知道这些对吗？你根本，你根本从来都不曾向我解释过这些。”
她摇着头，双手摊开在他面前，语气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如果不是今天我遇到她，你还想瞒我多久。”
“我没有想瞒过你。”
王俊凯微微向前倾斜了身体，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继而将手插在口袋里，“他是我前女友，我曾经很喜欢她。”
顾离音攥着拳的手指放松，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如同身跌冰窖。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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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当初分手是因为一些误会
“当初分手是因为——”王俊凯顿了一下，桃花眼里闪过片刻的迟疑，像是撒进去一把细碎星光，闪烁不明，他认真的斟酌了一下用词，“一些误会，所以，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些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所以，如果你想要分开，我也只能说抱歉。”
他向来平淡的语气里不易察觉的带着愧疚。
顾离音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消化完这段话，她咽了咽口水，开口却是异常沙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瞒我，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向我摊牌是吗？”
“我没办法骗你，也没有办法骗我自己。”
“。。。对不起。”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取而代之的却是意味不明的三个字。
“我不要对不起。”
顾离音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可我能给的只有这个。。。”
“如果我们继续下去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
“所以。。。真的对不起。”
王俊凯撇开了视线，却仍感受到对面浸染开的浓重悲伤。
顾离音眨了眨眼睛似有似无的笑着叹了口气，她耸耸肩故作沉静的整理了下刘海，举起的胳膊却微微颤抖着。
她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声音，“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考虑一下。”
“公司提前了计划半年上市，根基不稳，内部人员流动大，业务收入与效益指标的考核还存在很大的漏洞，近几年行业形势不复往年，竞争压力已经超过运转资金的负荷。”
“我不希望你在这种时候还在纠结感情问题，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需要我的帮助。”
顾离音咽下嗓子里的哽咽，音色清冷语调上扬带着似有似无的强硬，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对面的人沉默了，不复刚才那般坚定的眼眸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犹豫。
与自己预料中的一致，她舒了一口气，乘胜追击的接着说，“小凯你本来值得拥有更好的一切，事业。。。或是感情。那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我不会威胁你去做你不情愿的选择，我只是提醒你什么样的选择才是适合你的，某种意义上说，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甚至超过你自己。”
她起身，眸子蓄满的泪水不知何时已消退的无影无踪，“你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所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想通了call我，我等你的答复。”
她忽然站住了脚步，背对着王俊凯，单薄清瘦的背影遮住了阳台洒进来的光线，轮廓模糊刺眼。
“你不回让我失望的，对吧。”
依旧是清冷平静的声线，语气里带着卑微的祈盼。
然后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般上的声音，尖锐急促，不复记忆中的自信从容，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刚坐过的地方，手边的位置是还冒着热气的骨瓷杯。
茶几上的盒子简单的包装着亮眼的水晶纸，王俊凯撕开来，暴露出一大片暗沉的棕褐色，那是一个有些老旧的木盒。
王俊凯晃了晃木盒，里面叮当作响听起来空荡的没有几件东西。
好奇的打开盒子，撞进视线里的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女孩青涩稚嫩的脸庞上带着笑意，背景是一大片通透澄澈的湛蓝。
照片下面压着的是各种杂乱的小物什，带着污渍奶茶杯，褶皱的电影票，断墨的黑色水笔，以及那副游戏牌。。。
每一样陈旧的物件都像是散落的碎片，拼凑出一大段孤寂冗长的青春时光，盒子里沉甸甸的满是如云般温柔静暖的回忆；在脑海里漫延出沧桑的味道。
手指摩挲在干净冰冷的屏幕上，淡蓝色的光线亮了又暗，停留在那串未命名的号码许久，指尖轻触，按出了一大段空虚难耐的空白。
被拉长的静候音像是一颗颗细碎的钢珠，散落在心底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节拍，为急促的呼吸伴奏。
“喂。”
电话里一阵悉悉索索，良久才传来女生黯哑疲倦的声音，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有时间见个面吗？”
沉默了好一会，那端才传来回复，“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你东西落在我家了，方便的话过来取一下，时间地点传简讯给你。”
王俊凯低声说，没有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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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我是真的，再等不下去了
王俊凯提前很久就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他选了一个安静偏僻的角落，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傍晚街上行色匆匆人来人往。
这个时间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街头人潮暗涌，每一次红路灯的转换都伴着马路两端的人群穿梭交换。
记不清上次这样静静的等一个人是什么时候了，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更多的情况自己都是被等的那个。
对于夏安，就是如此。
记忆里每一次约会都是她在等待姗姗迟来的自己。
她从不抱怨。
她似乎很擅长等待。
王俊凯自然没有想过，在那些次数不清的等待中与她依偎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而不知何时这一切久而久之的竟变成了习惯，他甚至理所当然的抹掉了最后剩余的那点迟到后的愧疚。
他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时候每次自己匆匆赶到，迎接的他的总是她弯起来的眼睛，笑得没心没肺。
原来在那些被丢在角落的时光里，自己曾被她这么温柔宽容的对待过，她像伸手拢住寒风中轻细的烛火般小心翼翼的维护过他们的感情，她退让过忍耐过也委曲求全过，只是这些当时的王俊凯并不懂得。
他看到夏安淹没在下班的人群里，微微有些驼背，长发被傍晚的风吹开来，显得凌乱，明明才是初秋她却还带着那条老旧的蓝黄相间的格子围巾。
她朝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脸上疲倦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王俊凯嗓子忽然变得干涩起来，胸腔里忽然酸胀的难受。
夏安坐在对面粗略的翻看了菜单，只要了杯白开水，然后摘下绕在脖子上的围巾，看着他眼带歉意，“等很久了吧。”
“还好。”王俊凯笑了一下，“你以前等我的时候很着急吗？”
夏安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也还好，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
她理理耳边的发丝，瞄了眼他的四周寻找着什么，“你要我过来取得东西呢。”
“哦，你把这个落下了。”王俊凯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一支新的黑色签字笔，“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夏安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她勉强的笑了一下，接过来道了谢。
气氛忽然冷却下来，两人都沉默了，王俊凯蜷缩起手指，拿定主意正要张嘴，见夏安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一下，“你先说吧。”
夏安点点头，不好意思的拢了下刘海，缓缓开口，“我要回墨尔本了。明天的航班。”
夏安垂着眼，王俊凯窥探不出任何有关她的表情，她的手交叉着握着水杯，透明的玻璃上甚至看得清她手指上的细小纹路。
“杂志社召我回去做一个专栏，最晚这个月末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实地考察后的资料，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寒寒的婚礼恐怕是赶不上了。”
王俊凯怔了半晌，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他紧紧的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下颚传来阵阵酸疼感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问，“还回来吗？”
“你希望我回来吗？”夏安在他话音刚落的几乎是同一时间反问道。
“我——”王俊凯语塞，大脑准确的告诉自己，他希望她回来，他甚至希望她根本就不要离开，而嘴上却慢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