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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红豆嗯嗯的应着,挂了电话把内容一字不差的转达给夏安,也不管被强行摇醒的某人两眼迷蒙的看着她,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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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死相隔,惟愿君安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刚是下午看光景却像是临近暮色。
夏安按照电话里描述的地址来到重庆公墓时已是午后3点多,办理好手续签过字后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陵园。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空旷的陵园并没有多少前来探望已故亲属的人,本就肃穆的气氛更显冷清。
夏安穿着黑色的风衣,打着天蓝色的伞,捧着一束白花,跟着前面的脚步穿梭在大大小小排列整齐的墓碑里,最终停在较偏的一个位置,对方询问她是否还有什么需要,她摇摇头,那人便离开了。
挺直的脊背在对方走远后慢慢松懈下来,她站在墓碑前很久。
雨越下越大,阴沉天色乌云低低的压下来,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重重的砸在积水的地面,碎成一朵朵硕大难看的涟漪。
“爸爸,我来看你了。”
清冷的声音湮没在满世界的大雨喧嚣中,听不真切。
“你走了之后,妈就带着我出国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景下见你。”
夏安将那束花放到墓碑前,缓缓地说。
“妈妈她——前些日子走了,本来我是想把骨灰带回国跟你葬在一起的,可是手续一直办不下来,就照着叔叔的意思葬在了墨尔本。”
“她是在你走之后的几个月改嫁到墨尔本的,当时我不理解,恨她无情,不明白她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决绝的不顾及一点旧情分。”
“她走那天,我们都围在病房,我本来站的很远,离她最近的Virs说母亲在叫你,我凑近,她就指了指腕上的手镯。那是妈这么多年从不离身的东西,我没明白她的意思,Virs说她是想把这个留给我。”
夏安声音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置身事外的故事。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镯子是第一次见面时你送给她的,她是想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她只留下了两样东西,镯子和日记。都和你有关。”
“妈在日记里说,她从不觉得自己辜负了你,也不后悔这样做,她只是顾及我,想让我有更好的生活条件,她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夏安顿了一下。“她一直爱你,用我不曾理解的,她自己的方式。”
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是固执坚定的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擅长解释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只可惜唯一在乎的,唯一信赖的自己却恰恰又是最不理解她,最恨她怨她的人。
“她为了我含着满肚子的委屈这么多年,我却很少愿意抽空回家里陪她吃一顿饭。”
“我甚至没有好好的看过她,我看她的最后一眼是在医院,是在白布盖上去之前,只那匆匆一眼。”
“我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可我猜,那一定也与你有关。”
夏安这辈子都忘不了,母亲最后拉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攥着还带着余温的手镯。
望着那双浑浊的眼,只一刻她忽然就读懂了什么。
可母亲呢,母亲死了。
她不在了,再也没有人愿意在雨天给她发短信嘱咐多穿衣记得拿伞。
再也没有人不厌其烦的在每个周末打电话来小心翼翼的问她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顿饭。
再也没有人固执的坚持每年冬天都亲手给她织一条围巾,尽管知道也许根本不会带,却像是一种改不了的习惯。
“爸爸,我懂她了,我后悔了,可她却再没给我说对不起的机会。”
夏安松开了雨伞,雨水顺着侧脸沿着脖颈滑下来,她紧紧的抿着唇,将腕上的手镯摘下来放到墓碑前,在瓢泼大雨中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爱情不只是相望一眼彼此生死相许千年,那样的感情太理想也太单薄。
爱情是沉重的,你走,我就尽力背着你留下的责任去过好余生,待次日黎明,定寻你经年不换。
母亲用一辈子教会了她爱。
她却在某场追逐中输的一塌糊涂。
在离开陵园的最后一个转角,她蹲下身,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2006年8月20号,星期五,雨。
这一天终究来了。
尽管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知道你再回不来时,我竟是那般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我的崩溃,我的绝望,我的不安,你都只是安静地沉睡,不再睁开看一眼。
你被盖上白布,我看到了地狱的样子。
我幻想过很多种我们家未来,最多的便是和你相伴至白首,小安岁岁平安。
却从未料想过,你会以这种方式离我而去。
你停留在巅峰霓斓时过沧桑的最好年纪,却自私的留给我一直挣扎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的黑夜。
我不会回头找你,因为你我陪伴时我还年轻,而如今我已筋疲力尽再无力气生死追寻。
何况还有你留给我的,未尽的义务未完成的责任,我只有努力顶住压力继续走下去过好今生,才能向你交待。
生死两茫,我有无尽的悲伤却又只能咬牙悉数吞进,我必须冷静坚强,尽管原来它这么难。
小安17岁了,这是个尴尬的年纪,初识爱却又不懂爱。
她恨我怨我,我都知道,可我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我一向不擅长这种事,你知道的,可小安是我女儿,是你留给我的这世上最后的希冀。
我想让她明白,她却总是把我推得很远。
我想,那就算了。
她还留在对爱情最美好幻想的日子里,怀着纯洁不可玷污的坚持,我又怎么忍心打破。
那些小安不理解的事就让她在以后的时光里慢慢理解。
她会懂得,她总会长大。
而我们之间的藕断丝连就等着来世再解,让岁月临摹,你永远住在我记忆里最美好的地方,恍若初见。
生死相隔。
惟愿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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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还有我
2006,8。20。
是夏安记忆中重庆最冷的早晨。
几个月前查出患有肺癌的夏临城,没有熬得过医生口中的半年期限,在经历一夜强烈疼痛的折磨后,在曦光初升前,永久的睡过去再没醒来。
他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只是扔给了她们大片空虚冗长的阴暗时光。
彻夜痛哭,撕心裂肺的绝望过,夏安跟在母亲身后,眼神空洞的打量着空旷而陌生的房间。
李冉如走上前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起遗物,把它们叠好整齐的装在箱子里。
夏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面无表情,眼底隐晦不明。
“小安,早点回房间去休息。明早还有很多事要忙”
李冉如因哭了一夜而沙哑的声音干涩的传来。
夏安抬眼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抿着嘴,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的听话。
“姑姑说的是真的吗?”
忽然,她沉着嗓子缓缓问道。
李冉如动作猛的一滞,半晌才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操心,快回屋。”
“姑姑说的是真的吗?”
夏安压着嗓子里的颤抖,又重复了一遍。
李冉如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眼眸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一会,她垂下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抬头看着夏安,张着嘴似乎想解释什么,迟迟却没有发出声音。
“有那么难回答吗?”夏安看着她,眸子里满满的,疑惑,期盼,恳求,眼框里积攒的泪水蓄势欲出。
“你就说不是啊!都是她骗人的,都不是真的。”
李冉如还是沉默着,夏安不自信的睁大眼睛,试探着反问,“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吧?”
可是母亲却没有给出她祈愿的答案。
她缓缓的动了动喉咙,开口时声音干涩的吓人,像是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是真的。”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等你高中毕业我们就移民到墨尔本——”
“你做梦!”
夏安忽然情绪激动,瞪着她大吼,“我死都不会去的!”
夏安哽咽着,指着墙上的遗像,手指颤抖,“爸爸刚去世才多久啊?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嫁给那个恶心的外国佬,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还是你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你根本就巴不得他早点死!”
“啪!”
一个耳光迎面扇来,李冉如瞪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红得吓人。
“夏安!”她吼着,发白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只有硕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再说不出一句话。
“呵。被我说中了是吧。”
夏安捂着脸,抬头眼圈红红的盯着她,冷笑。
李冉如心痛的撇过头,缓缓伸出手,试图去拉她,“小安,你听妈妈说——”
一把挥开触碰到衬衫的手,“别碰我!”
李冉如怔住,手僵硬在半空中,不知该落在何处。
决然的走到了门口,夏安回头看了面如死灰的李冉如一眼,咬着牙,“你真让我恶心。”
然后跑了出去,再没回头。
天色越来越暗,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伴随着几声响雷夹着闪电,雨水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夏安疯狂的奔跑在街道上,脸上湿漉漉的,她用力的抹了一把脸,视线却变得更加模糊。
她跑到了街道对面的电话亭,拉开门扑了进去,颤抖着投入几个硬币,发白的手指笨拙的按下那个拨过几百次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漫长的提示音,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双手紧紧攥着听筒。
接电话啊。。。求求你,快接电话好不好。。。
雨下的愈加猛烈,砸在电话亭的玻璃上霹雳作响,一阵雷声轰鸣着,电话嘟的一声被接通。
“喂。”
温暖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的传来。
“小凯。。。”只叫了声名字,积蓄的委屈就尽数得涌了上来,夏安鼻子猛的一酸,眼泪瞬间决堤般夺眶而出。
“。。。夏安?。。。是你吗?”
那边的迟疑的问道。
她哽咽着用力的点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抱着听筒窝在电话亭里,哭的歇斯底里。
王俊凯抓起外套拿起伞冲出了家门,一路狂奔。
按照电话里她语不成句的描述,终于不远的街转角处红色封闭式的电话亭里,看到了夏安。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没有一个人。
王俊凯停住脚步隔着一条街望着她,夏安抱着肩膀蜷缩在一边,曲起双腿头深深的埋在里面,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后背上,像是受伤的孩子一般无助,心里忽然酸的不是滋味。
对面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缓缓的抬头,直直的望着他,看着他加快脚步,在大雨中迎面走来,一步步走进她残败的生命。
王俊凯撑着伞,拉开了门。
小小的电话亭里,空气中充斥着温暖潮湿的味道,安稳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夏安。”
他叫她。
女生迟钝的抬头,望着他的眼神失了焦般空洞的吓人。
王俊凯忽然就害怕了。
他蹲下来伸手抱住她,不知所措的拍着她的后背。
单薄的身子冰凉,她慢慢的缩在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肩膀。
过了好久,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小凯。。。”
“我没有爸爸了。”
她轻声说,嗓子颤抖着沙哑的不成样子。
顶上暖黄色的灯光给她的发镀了一层毛茸茸的光,王俊凯看着就感觉心突然酸的疼。
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却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想了想,低头看她认真的说,“你还有我。”
然后像是确认什么一样,补充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
立在旁边的雨伞很快顺出雨水在地面上蜿蜒开来。
倾盆大雨包围着这小小的电话亭,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男孩抱住颤抖的女孩,吻着她的脸颊,呢喃着什么。
声音很低,夹杂着外面的雨声几乎要听不见。
他说,“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夏安猛的坐起来,湿漉漉的汗水浸满了额头。
抬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