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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宗,此番你功劳甚伟。”费扬古接信后哈哈大笑,“那个莽古泰功夫了得,难缠得很,如若不是你找来的壮士功夫更胜一筹,险些就让他逃掉坏了大事。”
“士为知己者死,贝勒爷赏识不才,不才自然一心为贝勒爷谋划。”李文智笑道。“如今新月格格和莽古泰已落入贝勒爷手中,莽古泰武功高强,不可留,应去之而后快。”李文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费扬古赞成点头,“他们押送新月两人,脚程比送信的晚一两日,待与他们碰头了,我非得亲自动手不可——新月那个淫妇,我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贝勒爷,不才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讲。”
“显宗直言无妨。”
“贝勒爷把新月格格的牌位娶回去,固然能博一二同情和名声,不才却以为,所得好处远远没有把新月娶回家相敬如宾、生儿育女来得多。”
“谁要真娶那个贱妇!这口气如何能忍!不必再说,她不死,难消我心头耻辱!”
“贝勒爷且先听不才分析,再做决定不迟。”李文智见费扬古虽脸色阴郁,却不再打断他,便继续道:“贝勒爷还记得新月格格的胞弟克善世子否?他可是未来的端亲王。您若娶的是新月格格的牌位,与克善世子不过是名分上的亲戚。但若是新月格格为您生下一二子女,他们可是克善世子亲亲的外甥!端亲王府的助力,自然也能为贝勒爷所用……”
“你所言有理,“费扬古面色和缓,“只是新月此人,到底让我膈应。”
“贝勒爷所忧的是新月格格的清白,对否?让不才说,新月格格虽与努达海有私,但也许并未越过雷池,何况,”李文智的声音、神情变得暧昧起来,“纵是楼里的姐儿,清倌儿虽干净些,却比不得通了人事的花魁娘子*得趣……”
费扬古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显宗说的是,我就当纳了一个姐儿就是。左右府上养一个女人,轻易得很。等她生下儿子,我打发她去僻静的院子里远远呆着就是。”
李文智含笑。两人又商谈许久,在之前已经指点过费扬古如何向皇上剖白自己得知新月下落不明的原因、如何寻找等等的基础上,又指点他把新月待会京城后,如何捏造说辞请求皇帝尽快降旨让他们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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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阿山也收到了雁姬新的口信。
努达海未能按照约定的时间等来新月,心中有不祥预感,正在帐中焦躁地踱步。他见到帐外一面孔黝黑的青年凑在阿山耳边低语,心烦之余怒道:“作甚鬼鬼祟祟!”
青年一惊,肃颜站直,阿山安慰地拍拍他,走入努达海帐中,“将军,张大喜是张一魁的义子,他带来了府中的消息。”
“哦?”努达海棉纱稍缓,示意他继续。
“夫人重病。”
努达海嘴角抽了一抽,脸上神色莫名:雁姬的所谓重病,出自于他他拉老夫人的动作,他是清楚并默许的,一时心中有些复杂。
阿山隐蔽地窥探他的脸色,心中失望,“老夫人也因忧虑过度,病倒在床。”
“什么?!”努达海真正大惊,“额娘是太担忧我了……我修书一封,你让张大喜快马带回承德。”
信写完后,努达海继续踱步,担忧新月的行程是否出了意外。“不行,我得再派几个人去接她……”
“将军,您就不问问骥远少爷吗?”阿山再也忍不住,“骥远少爷想此次未能剿敌不妥,怕将军受到朝廷责罚,昨夜他带着一千将士,连夜去伏击十三军匪首了!将军,骥远少爷年少,没有多少带军打仗的经验,恐怕他此战凶险,将军快去救救少爷吧!”
“什么?!”努达海大惊后是大怒,“军令如山!他敢私自出战!逆子!逆子!”
努达海却不同意前去援助骥远,反而发令拔营再往后退五十里。这是彻底的要败逃回朝了。
阿山只得伺机出手。
当夜有敌军袭营,直取帅帐。努达海被重伤,昏迷不醒。
“将军,阿山跟了您二十几年,如今也是不得已,”阿山两眼含泪,看着一身血迹倒地的努达海,“所幸夫人交代留您性命,如此阿山也能全了与您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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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娃姑娘,走吧。”小顺子笑嘻嘻地对云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娃却似受到极大的惊吓,瑟缩做一团。
“啧啧啧,你这个样子可上不得台面,一会面圣,可是大不敬,”小顺子皱眉,“我说,你这是要去与你主子团聚呢,难道不欢喜?”
格格……她真的被费扬古贝勒找回来了?还有莽古泰如何了……当日他们狠心放弃自己……云娃嘴唇动了动,心中却麻木居多。因为身心遭受了极大的折磨,一丝反抗也不敢再有,莽古泰的人给了她“听话就能活”的希望,她只能尽力去抓住它。
“知道一会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吧?”
云娃点点头。舔舔干涸的嘴唇,“知……道。”
第33章
云娃在面对皇帝、太后的时候;展示了端亲王府大丫鬟该有的得体,“格格与世子待莽古泰一片赤诚;偏此贼人竟忘恩负义;对格格心存妄念。格格与费扬古贝勒的婚期将近,莽古泰求而不得,趁着格格到行宫消暑;侍卫不及宫中森严;他竟伺机掳走了格格!奴婢也被他打伤带走;半途一口气上不来,那贼人以为奴婢死了,把奴婢抛在一处树林里。奴婢缓过气后,忍着伤痛,踉踉跄跄去找费扬古贝勒求回格格……”
太后和皇帝对望一眼。新月格格亲笔留书私奔,此于皇室是莫大的丑闻。他们虽然需要一块遮羞布,但是也不能随意一个解释,就把他们给糊弄过去了。何况事涉朝廷大臣,也不能轻易轻举轻放。
“新月与努达海如何?新月的留书,你是否知道?”
“努达海大将军是格格和世子的救命恩人,格格感激大将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云娃连连磕头,“留书其实并非格格书写,乃是奴婢代书……是莽古泰逼迫的!莽古泰深恨努达海将军,他私下里对奴婢说过,若不是当初努达海紧要关头出现救了格格,他早就携格格一道,到天涯海角去了!他知道若是格格失踪,皇上和太后必会派人搜救的……唯有不名誉的私奔,惹恼太后,太后便把格格的生死抛诸于脑后,且他也想报复努达海将军,因此逼格格写那一纸荒谬之极的话!格格是大家闺秀,如何能写这等淫词艳语?奴婢不忍格格羞愤,只好含辱代书。”
“哦?你的字竟与新月一模一样?”
“奴婢自幼跟在格格身边服侍,启蒙是一道,临的字帖也是一样的……”
皇帝一挥手,自有太监把笔墨纸砚捧上来。
云娃跪在地上,性命系于一手,屏声凝气,挥毫写下一行字。
太监把字纸呈给皇帝和太后看,两者各望一眼,暗自点头。
第二日,皇帝下旨:费扬古五日后迎娶新月。新月从行宫发嫁。
新月从头至尾昏迷在床,无人问你意愿。因在皇帝和太后看来,新月定义失其清白,费扬古一意迎娶他,是为忠君,也讲道义。
费扬古因此或封实职,婚后上任。他志得意满地领旨,回府中备婚。
博敦直至此时才全部知晓费扬古的动作。一向只知玩乐的儿子竟这般算无遗策,博敦又想到那位李文智。
所幸他早已交代,让小顺子一定把此人请来困在府中。此人是忠是奸,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
“先生请吧,我们老爷正在府里候着您呢。”小顺子笑眯眯地,对李文智做了个“请”。
“公公待在下先去更衣。”李文智不动声色,换了一身衣裳,往袖口塞了一个小瓶子。
等他们登了马车驱至半路,李文智掀开帘子探头看外边情形,不想此时路边有一人暴起一刀戳向李文智胸口,“贼子纳命来!”。这人一击得手,迅速逃离。
李文智趁车夫跌倒在地、小顺子在马车里反应不及的当口,迅速地掏出袖里小瓶,把个鸡血往伸缩刀擦的地方撒去,两边嘴角也各抹一点,然后做倒下状。
小顺子能怎么办?李文智是个没福气的,眼看富贵就在眼前,却没有命享受。他丧气地把事情回了博敦,草草打发人买了一只薄棺,送去一个小庙让人给他念一天经罢了。
费扬古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闻讯时虽略有遗憾,很快就丢开去。
李文智顺利脱身,带着大笔酬银,换个身份,继续逍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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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努达海受伤的事情已经急报给朝廷。与之同时传回的,是骥远顺利伏击十三军,剿灭匪首的喜讯。
这件事情被改头换面上报给朝廷:努达海佯败诱敌,暗派骥远绕道伏击,伏击虽胜,大将军亦在敌军偷袭时被斩断一脚。哀之伤之。
无论如何,打了胜仗就好。朝廷的脸面和百信的安宁包住了。将军府的荣光也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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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您听,外面炮竹声和锣鼓声大作呢,”雁姬坐在他他拉老夫人的床边,温柔地笑,“努达海凯旋归来,此战中骥远也立了大功,您的孙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他他拉老夫人没有注意到雁姬的用词,她能动的那只手紧紧拽住锦被,“努……达海……活……回了?”
“是的,”雁姬为她掖好薄被,“我答应过您,留努达海的性命回来。我做到了,额娘答应我的事情呢?”
始终候在一旁的庞太医神思恍惚:雁姬夫人来向他他拉老夫人索命了,我的老命也留不久了……
他他拉老夫人喉咙里咯咯作响,两只眼睛瞪得要鼓出来,雁姬轻笑,“您不会想反悔吧?还是不要心怀侥幸吧,我答应过您,不会再主动害努达海的命,但是您若是反悔了,我也少不得要反悔……”
努达海能回来,到底是雁姬肯放过他,还是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虚张声势?他他拉老夫人瞪着眼前的“儿媳”,对方笑吟吟地,又美丽,又可怖。
“我知道您怀疑我的能力,您要赌一赌吗?拿您儿子的命赌。”
她不敢。如今她一副活死人的模样,何必拖累儿子。他他拉老夫人老泪横流,侧头看甘珠端着的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主动伸出手,“给……我。”
甘珠看向雁姬,雁姬点点头,她便把药小心递给老夫人。后者拿碗的手颤巍巍,眼睛睁开又闭上。
雁姬从头到尾不出声,似乎对方喝不喝,她并不在意。但在他他拉老夫人闭眼饮尽拿碗药,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痛快:你终于还是得主动求死。
而对努达海来说,失去一条腿,意味失去了作为大将军的荣耀和前程。哪怕全城的人都在为将士凯旋归来欢欣鼓舞,但也改变不了他从此就是一个废人的事实,何况百姓们的口中,赞扬称颂的不再是马鹞子大将军,而是大将军之子、新的勇将他他拉骥远。
可以想见,努达海在军中、朝廷里积攒下的人脉,假以时日,会渐渐聚拢到骥远手中。
努达海的时代,已经结束。
可是他以为所有的悲剧只到这里而已吗?雁姬冷冷地笑,在努达海踏进府中的那一刻,他就会获知他亲娘的死讯——他们母子感情多好啊,做儿子的想换娶新老婆,当妈的就帮他弄死旧老婆。呵呵,现在他老娘死了,新老婆没娶成,他痛不痛苦?
努达海自然痛不欲生。接到噩耗后当场就昏过去。
珞琳原本等回阿玛和哥哥,心中正充满喜悦,此时听闻玛嬷去世,愣住了,流下泪来。骥远也很伤心,但他见到额娘形销骨立守在门口等他,他便松了一口气,眼泪不自觉也落下来:“额娘,您好好的,太好了……”
张芝树有选择地告诉了骥远部分事实。比如新月确实为了努达海私奔到战场;努达海派人接应新月。还有,努达海授意将军府护卫头子蒋栋才对雁影阁纵火,意图烧死雁姬。新月浑水摸鱼,也派人暗杀雁姬。讲述中,他特意掩去了他他拉老夫人的手笔。
这是雁姬的意思,如果骥远知道老夫人也掺了一脚,自然就怀疑她的死亡与活下来的雁姬有关。雁姬并不想骥远怨恨她杀了他的玛嬷。哪怕到了现在,她仍然贪心,又想报仇,又想保留骥远和珞琳的亲情。
骥远此时深恨新月,早先对她的少年情思,已经烟消云散。得知新月已经与费扬古成婚,其中内情曲折纵使他猜得到一分,也不想多去理会——他不能上门去杀了一个朝廷的和硕格格、有诰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