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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广,怕是……”赵高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上首,半眯着眼睛的君王说道。
“无妨!到时候你跟胡亥说,这些人都因罪发配去修长城了就是了。”嬴政随手拿起一本书,细细翻看着。
“可是……若是少公子问起来?”赵高不放心的又询问了一句,“那奴婢该怎么回答啊?”
“放心!朕了解胡亥,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会问的。”嬴政信心满满的说着。
若是胡亥能不智成这样,又怎么配成为大秦的二世皇帝?
赵高对嬴政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无奈上司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点头认下,想着到时候要怎么才能骗过胡亥。
没想到的是,数日后胡亥回到章台宫之后,见章台宫服侍之人全数换过,竟一言不发,不曾问过一次,到是省自己辛辛苦苦找借口。
事情证明,最了解胡亥的果然是嬴政,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出了胡亥的居所,嬴政又把蒙毅、李斯等重臣开小会,然后将胡亥怀疑此事并非意外,而是有预谋针对其的刺杀活动讲了出来。
讲完,嬴政还一脸愤愤的说道:“胡亥这么丁点大个人,竟然也有人下得了毒手,真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赵高敢发誓,要不是当着众重臣的面,自家老板一定还会给少公子加上“纯洁”、“可爱”、“无害”之类的形容,而且一点也不管那些词到底符合不符合少公子的人设和画风。
说起来陛下真是奇怪,一方面明明知道少公子心又狠、手又毒、仇家遍天下,若是真遇个刺,仇人名单可以列一长串,一方还觉得自己的孩子纯洁又可爱,怎么会有人敢暗害他?
不过少公子还真了不得,身为大秦公子,小小年纪就受到刺客袭击不算什么,但刺杀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胡亥这个人,而不是大秦少公子这个身份,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轻有为棒棒哒。
赵高想着,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众重臣,虽然大家和少公子不是那么熟,但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人设什么画风还是略有了解的,因此听到嬴政竟然这样厚颜无耻的夸自家的孩子,不由纷纷觉得牙开始疼。
“陛下,臣以为行凶之人必是楚国贵族或者是……儒家。”身为熊孩子未来岳父的爹,再加上和嬴政有通家之好,两人私下聊天的次数难免多一些,因为抵抗能力比其他人强些的李斯,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
“楚国贵族……朕到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刺杀王儿。但是儒家?为何?王儿有得罪他们吗?”嬴政的话让旁边熟知内情的几人猛翻白眼,你家宝贝儿砸辣么讨厌儒家,陛下你真以为大家不知道吗?
“儒家认为长幼有序,不可紊乱。重长子,尤其是重嫡长子,认为少子乃是国家乱象之征兆。”李斯很委婉的提醒道。
陛下陛下!你忘记了,你没有嫡长子就算了;你还不重长子,你还想让小儿子上位!别以为你不说,别以为你死不承认,大家就不知道,我们都是有眼睛的,我们自己会看好嘛!至少很多奏折上的字,根本就不是陛下你的字!能代君批改奏折,你说其中没猫腻谁相信啊?
当然,和扶苏相比,李斯还是更倾向于胡亥上位的。到不是因为胡亥要娶他孙女——实际上他所有的儿子都娶的是秦国公主,所有的女儿都娶的是秦国公子,根本不在乎这么一个孙女婿。只是扶苏公子信奉儒家,胡亥公子信奉法家,两相比起来……用脚趾头都知道选哪个。
事实上,不但是自己,朝上儒法两家出身的官员,大多都是这样的选择。
“这个啊……儒家果然麻烦……”嬴政伸手苦恼的揪着胡须,“可儒家那都是一群读书人,再怎么凶残,也不至于派杀手来吧?”
嬴政不太愿意相信这事是儒家干的,因为按李斯的话来说,儒家是支持长子的,自己的长子是谁?那可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从小被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曾经被他视为秦王不二接班人的人。
就算现在嬴政认为胡亥更适合当秦二世,也更加喜欢懂事乖巧的胡亥,也不代表他讨厌自己的长子。
“陛下可曾听闻朝堂之上的流言。”李斯开口问道。
“什么流言?”嬴政喝了一口茶回答道。
“亡秦者,胡也!”李斯说着,看了嬴政一眼,见他没有发火,又继续解说道:“听闻此流言就是从儒家那些方士嘴中说出来的。一开始只是在咸阳酒肆街头传而已,现在慢慢传到了朝堂之上,朝中不少大臣都听过此流言。”
本来,众人皆以为,依嬴政对胡亥的喜爱,和他对流言这种东西的讨厌程度来看,当他听见街头巷尾都传着不利于胡亥的流言时,必定驳然大怒,甚至有可能会拖几个人出去杀,以泄自己心头之愤。
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嬴政竟然什么也没有做,没有生气,也没有杀个把人冷静冷静,反而摸着胡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将李斯的话又重复了一次,“亡秦者,胡也……亡秦者……”
一时之间,大殿里的气氛有点怪,空气像凝住了一般,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嬴政一个人不停在嘴里反复念叨着“亡秦者,胡也”这句话。
对于嬴政过往的经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不了解,自幼为质,缺乏父爱,又没了母爱,最后还要背负身世的谣言,甚至因此谣言而引发过宗室叛乱,然后被嬴政一举歼灭,导致嬴秦宗族都现在都没回过气来。
可以说,嬴政就没有过童年,而是从小便喜怒不形于色,心机城府深不可测,熟谙御下之道。
这么一个牛逼轰轰的皇帝,讨厌谣言的皇帝,外加儿控属性极浓的皇帝,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会不发脾气,差别只是在于嬴政这场脾气会发多大而已。
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嬴政这次还就真得没有发脾气,没有发脾气就算了,还用十分吓掉众人眼睛的表情和口吻说了一句“亡秦者,胡也……说的十分有道理。”
看着一边微笑点头,一边说话的嬴政,包括李斯这样有通家之好的亲戚、赵高这样连嬴政吃粥加几勺糖都了解的心腹、蒙恬这样竹马竹马长大的竹马在内的众重臣,都被此刻一副淡定从容模样的嬴政给吓到了。
#陛下这是受刺激过度,所以气疯了吧?#
嬴政才不管自己手下们那张死人脸呢,在定下谈话内容的主题思想后,径直开口说道:“过去几十年里,我大秦一直忙于东征、南伐、北战,打下了无数疆域,将我大秦自原先的千里之土,扩大了百倍千倍不止……”
听着嬴政的话,众重臣越发心中疑惑,这主题思想虽然每一句都对,但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重点是……这和今天的会议内容,有一根毛线的关系啊?
“可是就有那么一小搓人,他们趁着我大秦平定六国,无力回防之时,竟然出兵占了河套地区。”嬴政这句话一出口,众重臣感觉自己已经隐隐的摸到了什么了,开始走进了嬴政的思维领域。
占了河套地区的那个,好像是匈奴人;而匈奴人,又是胡人;亡秦者……陛下,臣等应该夸您真能瞎掰呢?还是夸您脑洞清奇,不愧是萌萌哒的秦始皇陛下呢?
嬴政才不管自己的众重臣在想什么呢,六百年来大秦王室的画风,历来都是以君主的意志为最高意志,其他人的话爱听就听,不听就是个屁,所以他在表演完全套戏之后,朗声开口说道:“蒙恬何在?”
“臣在!”蒙恬冲着嬴政一拱手说道。
“朕命你领三十万兵马,北击匈奴等人,略取河南等地。”
嬴政用一句话,为今天的会议下了最后的总结。
至于各位重臣此时的心情……朕是皇上,又不是知心姐姐,管他们是什么心情呢?纠结不纠结的,干朕屁事!
第158章 隐瞒
嬴政会不知道这句话真实的含义吗?事实上,他是知道的。
命众重臣退下之后,原本还淡定从若的嬴政,“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拔出挂在腰口的太阿,对准身前的长案一剑劈下。
看着嬴政的动作,赵高只觉得眼角一跳,接着眼前剑光一闪,长案被嬴政从中间劈开。
没等赵高反应过来,嬴政又是一脚踢在长案上,将长案远远踢开,也不要人服侍,大踏步冲了出去,一口气冲到兰池宫的演武场,也不知道破坏了多少花草树木之后,嬴政方才歇下气,将太阿剑丢给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赵高,又下了两条命令。
“今日之事,尤其是朝议上所传的流言,不得传与少公子知晓,违者全族凌迟处死。”嬴政说着,冷冷扫了赵高一眼。
“回禀陛下,不让这些人传出去很简单的。但是流言的范围这么大,少公子天性好动,难保不会知道啊。”赵高有点小委屈的说着,不传给少公子听很容易,但是少公子这么爱闹腾,你能保证他伤好了之后,不会再跑出去玩。
“朕让他没机会出去玩!”嬴政磨了磨牙,表情阴森森的说道。
那凶残的模样,让在场之人皆为之倒退一步,要不是大家知道嬴政是胡亥的亲爹,而且嬴政还是个连续十年获得“感动大秦二十四孝好爸爸”的爹,众人真会以为嬴政说的没机会,是指打断胡亥的双条腿。
“另外,咸阳之旁二百里内的所有宫观,皆以飞桥复道甬道相连。”嬴政继续又下了一条命令。
所谓的飞桥复道甬道,就是指在建筑物和建筑物之间,建在在半空中可供人行走的走廊,放在后世就是一将各宫殿串起来的大型立交桥,在秦汉建筑中运用的非常多,后世建筑到是颇为少见。
众所周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是故,人在这样能直达目的地的走廊上行走时,不但更近更方便更快捷,省却在地上行走时,因为地利而不得不绕来绕去之苦——当然,如果嬴政把飞桥复道修成著名迷路建筑“西直门立交桥”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因为人在飞桥复道上行走时,是在半空行走,在这个有望远镜但乃是宫中禁物的年代,普通人在下方是看不见飞桥复道上的情况,这样就无法判定嬴政到底去了哪个宫室——当然,如果真修成了“西直门立交桥”的话,走上一圈之后,大约嬴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朝哪个宫室走了吧。
当胡亥听说自家老爹要建飞桥复道时,心里第一个想法是,卧槽,历史怎么还是这样走啊?但那不是三十五年才发生的事吗?现在才秦始皇三十一年啊,怎么就提前了?
秦始皇三十五年,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死。
算了,要修就修吧,修几个飞桥复道也穷不死,反正父皇现在是个壕。
“宝贝,该起来了,换药了。”壕爹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胡亥,语气特别温柔体贴的说道:“要不要父皇帮你换啊?宝贝。”
胡亥抬起头,看着表情诚意满满的嬴政,又看了一眼夏无且,嘴角抽搐了两下,开口说道:“那就……来吧!”
胡亥一咬牙一跺脚,利落的把上衣脱了,露出被绑带包扎的左肩,找出一块手绢往嘴里一塞,然后死鱼样的往榻上一趴,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模样。
“少公子,不用那么紧张的。”夏无且看着胡亥身上紧绷的肌肉,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换药有一点点疼,但陛下一定会十分小心的。对吧,陛下?”夏无且扭过头看着嬴政问道。
“那当然,胡亥可是朕的小宝贝,朕怎么忍心让他受苦呢。”嬴政信心满满的说着。
前几次换药都是太医在换,每次换药都搞得鲜血淋淋,惹得宝贝儿砸惨叫连连,看得自己心痛不已,换个药比开一次朝会还累,最后不得不把胡亥打晕了完事。
在围观了几次太医换药之后,嬴政认定一定是太医动作不温柔粗手粗脚,所以才会搞得宝贝儿砸惨叫连连,所以在抓住太医搞了一个突击式的护士培训班后,嬴政决定自己操刀子……并不,操伤药和绑带上了。
在夏无且的指导下,嬴政先是用剪刀剪开了胡亥身上的绷带。
当冰凉的剪刀,触及到胡亥身上温热的皮肤时,嬴政分明感觉到胡亥的身体在颤抖,一定是冷的,必须是冷的,才不是什么害怕呢,亲爹操刀业界良心,怎么会害怕呢?
剪开绷带之后,就是将旧的绷带从身上撕开了。
因为绷带是直接贴住伤口,沾在肉上的,每次撕绷带时,绷带将会将胡亥伤口上新生的痂和肉一起扯下来,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会重新开裂流血,所以这个步骤也是胡亥叫得最惨最揪心的时刻。
嬴政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给胡亥撕着绷带,却不知道这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