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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递过来的纸卷并非一张纸,而是一大叠纸卷在一起,除了这一张图上画了画,另外几张纸上也画了画。这几副画的共同点是,上面画的东西,款式看着差不多,但细节却各有不同,让人看些难以取舍哪张正好。
“这是什么?”嬴政扭过头,看着胡亥问道。
“龙椅啊。”胡亥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体说道:“本来孩儿想做来给您当生日礼物,给您一个惊喜的,结果……哼哼……”胡亥气乎乎的看了嬴政一眼,见对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又继续开口说道:“不过您来了正好,自己挑一个花样吧,孩儿和赵高争了好多天,也没争出到底哪个版本更适合威武霸气的您。”
“龙……龙椅是什么?”嬴政好奇的问道,同时暗暗的在小黑本上,给赵高记上了一本。
哼!赵高,有事竟然敢瞒着寡人,不像话!太不忠心!你说什么?胡亥也有份?那是寡人的儿子,你一个宦官能比吗?寡人虽然有子名“高”,但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龙椅就是皇……大王专用的座位啊。”胡亥艰难的将“皇帝”两个字咽回肚子里,凑到嬴政面前说道:“父王你上大朝会的场景孩儿看……好吧,是偷看过了。虽然很威严很肃穆,但您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那些大臣也是坐个席子,您也是坐个席子,无论君臣,大家都一样,您不觉得这样太过于平凡普通,显示不出您大王的风范吗?龙椅就和您的传国玉……”好吧,您现在也还没刻传国玉玺,不过早晚的事,不要太在意细节,“总之龙椅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皇……王权的象征,是只有皇……大王才能坐的椅子,其他阿猫阿狗是不能坐的。”
胡亥涨红着脸,情绪有点激动的说着,好几次他都差点把“皇帝”两个字说出来。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古之未有啊……”虽然被胡亥说得很带感,但是嬴政还是有些犹豫,主要是这种狂霸帅拽酷的作风,不适合老秦人朴实的习惯。
“东方六国,如此只剩下齐燕楚魏了。燕国已经被王贲将军打残了,离死不远了;齐国从上到下,齐王又昏又无能,都是我们大秦的奸细,这种国家就是我大秦盘子里的菜,就看你什么时候想摘;魏国被历代秦王加上您摧残了这么多年,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首都,孩儿敢打赌,您只要派王贲将军出一支偏师,魏国分分钟就会玩完;最麻烦的就是楚国了,楚国地方大、住得散、国力强、刁民多、难管理,但也没关系,孩儿相信您。”胡亥眨了眨眼睛,一双星星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嬴政说道。
“呃……这个……容寡人再看看。”嬴政老脸一红,将头撇到一边,装模作样的拿起图纸说道。
#儿砸这么信任寡人,寡人这个当爹的却底气不足肿么破?#
嬴政想起最近朝堂上关于灭楚之战的争执,王翦和李信各执一词,王翦说要六十万大军一年时间才能灭楚,李信说他只要二十万人就足够了,自己到底应该信谁呢?选择王翦会不会太慢了?会不会让一心期盼爸爸,早日统一天下的宝贝儿砸失望,觉得爸爸不够帅气不够拉风不够酷炫呢?
嬴政转过头看向胡亥,却发现他正趴在窗户边,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一脸好奇的看着屋外满天的大雪,“寡人的小胡亥,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啊?”嬴政走过去,蹲在胡亥身边,声音放柔说道。
“嗯。”胡亥点点头,别说这辈子没见过了,上辈子也没在三次元里见过啊,温室效应之下,这么大的雪很少在南方出现,基本上要到北方才能看到。
“好看吗?”嬴政伸出推开窗户,正好一阵狂风吹来,吹进几朵雪花落在胡亥身上。
“好看!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只是……今年冬天,老百姓日子怕是不好过。”胡亥抓了抓头,一脸懊恼的说道:“可惜上林苑种的白叠子实在太少了,就算全拿出来做棉被也只能做几条。就算父王从现在开始推广白叠子,从准备到能种出棉花来,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万幸的是,大秦本来就有《田律》,只要让田典们学会种白叠子的方法,推广起来也挺快的。以后再遇上这样的大雪,有了棉衣棉被防寒,也不怕冬天再冻死人了。”
在大秦,不会种田没关系,反正秦朝农业实行标准化管理,《田律》上连每亩地需要撒多少种子都有统一的规定,所以你只要照着《田律》学就可以,实在不行,还有田典等吏员可以为你提供帮助,所以只要嬴政一声令下,胡亥不担心棉花推广不开。
只是秦国的冬天一向温暖,这样的大雪天简直就是前所少有,放在二十一世纪,那至少也是个“五十年难遇”的档次。一向温暖的地方,忽然遭遇这样大的冰雪,会怎么样?脑补一下后世“南方08冰灾”就知道了。
“胡亥!”嬴政一脸惊讶的看着,一脸苦恼的儿子,“你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就能想到冬天会冻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秦始皇本纪,这一年秦国是遭遇了特大暴雪,大的都记到史书上了……
第63章 占屋
胡亥惊讶的张开小嘴;然后歪着脑袋皱着眉头;苦思了一会,慢吞吞的说道:“这让孩儿怎么答呢?冬天下雪;会冻死人不是正常吗?”
“这都是谁教你的啊。”嬴政连哄再劝的说着,他可不认为一个从没出过咸阳宫的孩子,虽然聪慧早熟,但过往所展现才华,以及所学知识都是书本上得来的。现在他能从一场大雪;而想到这种民生问题,这似乎不太可能?难怪是后面另有人在教嗦?
嬴政自幼在市井长大;回国后又长居深宫,见多了勾心斗角,人心险恶,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个道理。平常在宫里时也是一样,宫里那群女人;就没少用训练孩子来争宠,只可惜孩子就是孩子,演技大多单一平面,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而他们阿谀奉承时所说的那些话,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的,但当他习惯胡亥滔滔不绝的高级真心话后……是的,是真心话,而不是阿谀奉承。
虽然胡亥说的话,总是大胆出位,让人听了心惊胆战、脸红不已,时不时还会自我羞愧的想“其实自己没你说的那么好”,但依嬴政识人无数的眼光来看,胡亥说这些话时,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我爹是没错的,如果我爹错了,一定是社会的错”的表情,绝对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了。
嬴政自然不知道,后世有种生物叫做脑残粉。
可纵然如此,嬴政也不觉得胡亥能想到这种民生问题,正常情况下他不是应该死夸“天降瑞雪,预祝父王早已平楚灭魏”吗?更不会,胡亥会知道,这几天他正在为忽然天降大雪的事而麻烦。
那么,胡亥身后之人是谁呢?胡亥没有母亲、周围的宫人也缺乏这种眼光,有眼光又会揣摩自己心思的,那么可能目标就只有一个……赵高。
哼!他对胡亥这个学生到是挺不错的。
不知道嬴政已经在一瞬间脑补N多,将皇帝多疑这个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胡亥,犹自一脸苦恼的抓了抓头,眼睛四处张望了一番……这种行为,落在嬴政眼里,立刻又被脑补成在找赵高场外支援。
“胡亥,你是好孩子,你跟父王说,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你告诉父王,父王就不罚你吃素了。”嬴政用诱惑的语气说道。
胡亥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说好的交出龙椅图就不罚吃素的,怎么自己图都交了,嬴政这家伙又说话不算话了?真没品!还始皇帝呢!
“这还用人教吗?”胡亥用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嬴政,那“三分无奈三分宠溺四分你怎么这么爱胡闹”的眼神,看着嬴政眼里,竟然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这不是胡亥犯错时,寡人看他的眼神?熊孩子!学你爹!不孝顺!
“如果非要说有人教了孩儿,那也是父王你啊。”胡亥叹了一口气说道。
疑心病,真是要不得。
“寡人?不可能吧?”嬴政摇了摇头,他的梦想之一就是生一个像自己的孩子,然后宠爱他,让他在自己的庇护下,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熊孩子。
反正寡人的孩子,就算再不成气再没出息,也能凭着一身血脉,安稳顺遂的过完一生。
所以他怎么可能去教胡亥这种事?就算是现在,他都嫌胡亥书读太多,想得太多,不够萌萌哒了。
“父王,您看那……”胡亥指出手指,指着窗外说道。
顺着胡亥手指的方向望去,嬴政见到了一个水面上已经结了薄冰的池塘,“那又如何?”
“父王您还记得池塘上那几株荷花吗?”胡亥转过看了一眼嬴政,指着池面上因为天气急剧变化,而没来得及完全凋零,就已经被冰冻住的几株残荷,“秋天的时候,孩儿觉得那几株败了的荷花不好看,本来想命人将它们拔掉。但是父王您说要留着,说是等到下雨天和孩儿一起欣赏残荷,所以孩儿就命人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胡亥十分怨念的看了嬴政一眼。
“呃……父王真得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父王真得不是故意不来……”嬴政结结巴巴的想要开口解释,熊孩子记忆力,怎么那么好呢?不是说小孩都记不住太多事吗?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不正说明自己这个当爹的,在儿子心里地位高,所以儿子才会记住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吗?
“孩儿又没有怪您,处理国家大事自然比陪孩儿看残荷重要,孩儿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还是很明事理的,不是那种不体谅大人的熊孩子。不过既然下雨的时候,有可能引发渭河和大河(今黄河)泛滥,导致两岸决堤民不聊生,以致于父王放孩儿的鸽子。那……为什么下雪时就不能冻死人呢?”胡亥嘴上说着“明事理”,精致小脸那时不时露出来的委屈小模样,却证明了他是一个口是心非、不体谅大人的熊孩子。
嬴政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小熊,只能一直看着胡亥,直到见他眼眶都开始委屈的发红了,才急急开口说道:“演技真差!还说你不是熊孩子!”
“哼!”胡亥气得背过身去,坏蛋,不要理你了。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气坏了怎么办啊?”见胡亥背过身,手还不停的脸上抹啊抹的,嬴政父爱大发,先是关上窗户,接着将胡亥抱起来,强迫他面对自己,看着他红红的眼圈,和颇为有些凄惨的小模样,柔声安慰道:“乖孩子!你最乖了最乖了!这都能被气哭成这样?以后父王不骂你熊孩子,还不行吗?”
“孩儿没气……”胡亥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头,孩儿就是拧自己大腿时,不小心下手太狠了,痛得。
至于以后不再骂自己是“熊孩子”这个,胡亥吸了吸鼻子,认真的想了想,看着嬴政说道:“父王,您还是骂吧,您不骂您会不习惯,孩儿也会不习惯的。”
“哈哈哈……你个小熊孩子。”嬴政抱着胡亥,坐回沙发上,看着一脸天真模样的胡亥,开口说道:“过完年,你就六岁(虚岁)该和你的哥哥们,一起去进学了。”
“啊?还要上学啊?”胡亥这下连哭也忘记了,瞪大眼睛看着嬴政问道。
对于小孩子来说,如果有什么比打针吃药更接受不了,那妥妥就是上学啊,就算不是小孩子,也一样讨厌上学啊。
“那当然,虽然儒家那些人说的话没几句中听的,但他们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却是不错的,勉强还是可以学上一学的。”嬴政看着胡亥一脸苦逼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上学的场景,人和人怎么就能差这么多呢?自己小时候可是很盼望去读书的。
不过,不爱读书什么的,几乎好像是每一个无忧无虑熊孩子共同的喜好。
这么一想,寡人果然把孩子养得很好。
抱着这样得意洋洋的心情,嬴政满意的在放了一个大雷后,将被雷得外焦内嫩的胡亥赶出了房间……等等?这是谁的房间啊?
清醒过来的胡亥,一脸惊讶的看着正往自己房间里,搬各种生活用品……不是自己的生活用品,还是嬴政而不是自己的生活用品,以及奏折等物。
“父王,您这是准备在孩儿这里猫冬吗?”胡亥趴在门槛上,看着坐在沙发上,很认真的拿起一本奏折在看的嬴政,一脸惊讶的说道。
“不是你说欢迎父王留下来的吗?”嬴政回过头,一脸理直气壮的看着胡亥。
“我说……我是说过……”但我真得就只是说说而已啊,没想过真给自己招来一尊大佛,“可我没说过,要把我的房间让给您啊?我的沙发,我的桌子……”胡亥恋恋不舍的眼神,在嬴政屁股下的沙发,和他面前放奏折的麻将桌上打着转。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