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雅臣微微探头,笑着说:“拍全家福。”
……全家福?
猛然张大双眼,四月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站在最末的弥眼珠子转了转,跑过来拉着四月坐到沙发上,自己紧挨着她。
不过是一眨眼,幺弟立刻占据了四月的左边,其余兄弟连忙坐过去,经过一番推搡,最终是琉生坐于右边。
而当他们挤来挤去之时,枣手脚利索地弄好支架,将照相机设置好时间,他整了整衣领,一本正经地坐下。
“喂喂你们不要吵,开始了。”
五秒过去了,一片寂静。
“……枣,怎么没声音?”
“枣哥,你设置错了吧?”
“我就说阿枣不靠谱嘛~!看他早上折腾那么久还以为能一次成功呢。”
枣被无良的兄弟们三言两语挤兑地脸色阴沉,他握了握拳头,一声不吭继续调整相机。
于是再一次坐定。
五秒又过去了,依然没声音。
“相机坏了吗?”
“不不不,绝对是阿枣不会弄。”
“谁会调整相机,赶紧给我搞定。”
光撩了撩蜜色长发,懒洋洋地起身。不一会儿,他坐回原位,朝簇拥于中间的四月抛了个媚眼。
四月没搭理他,姿势有些僵硬。身侧的琉生附耳说了什么,她随即眯起眼笑了起来。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呼……枣哥几次都不行,害得我好紧张。”
“雅雅!我的头发缠住了!”
“椿,回房换衣服吧。”
…………
……
众人看完照片,有的满意有的脸色难看。四月没有动弹,阖着眼趴在沙发上,一袭短裙凌乱地撒开,修长的双腿稍稍弯曲。
要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指尖轻轻地抚着漆黑的发顶,金眸幽如深潭。
良久,他说:“四月,美和的事,处理好了么?”
“恩。”
“你怕她看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心情呢?”
他感觉到身下人突然僵住身子,搁在胸口的指尖也微微一颤。他顿了顿,收回手,以掌心覆盖双眼,薄唇开启吐露一句略显哀伤的话语。
“你才是最无情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都不留言了吗OAO
***
四月语录
倒数5。
☆、终章
要说了那句话便离开公寓,没人知道他去哪。而四月高烧不断,不过几日,瘦成一把骨头。
她清醒的时候会仰望天空,黑眸沉淀着深深的茫然。迷迷糊糊的时候会拿出画本,用着很缓慢的速度勾勒出轮廓。
她画了很多人,也画了很多背影,长发女人的背影。好像有谁问过她,这个人是谁。她沉默许久,最终合眼不作声。
半梦半醒时,四月的眼前会出现幻觉。快乐的、痛苦的,她深陷其中,然后便会有种灵魂脱离肉体的错觉,许多情感猝不及防且汹涌而来,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漩涡,稍微不留意就被吸了进去。
恍恍惚惚,浮浮沉沉,到底过去多长时间了呢?她问旁边人。接着不知道是谁回答了她,过了一天。
一天又一天,时间变得冗长,仿佛过完了一生。然而分秒冉冉,四月有些难以忍受,因为太痛苦了,骨头发疼的感觉令她承受不住。
醒来的时候,四月看到从窗外一点点弥漫进来的阳光,那样浓烈,似乎能把一切都染上灼热的温度。
微风轻拂,带来了粉白色的樱花,悠悠飘飘落在窗沿,摇摇欲坠。
四月盯着窗沿发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垂眸一眼就看见弥趴于床沿,眉头微皱,泛起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哀伤。
她没叫醒弥,轻步走到客厅,四周很安静,只有落地窗外传来些许嘈杂声。四月侧耳倾听,听着听着恍然觉得这些声音由另一个时空而来。
另一个时空在哪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提不起精神,路过沙发缓缓躺在落地窗前面,金黄色的光辉静静地流泻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味道。
朦胧的睡意涌了上来,四月合上眼,沉沉睡去。
再一次睁眼时,霞光照亮了视野,她眨了眨眼,翻过身,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醒了吗?”
四月昏沉的脑袋开始清明,她坐起身,胸前的毯子随着动作滑落。
“枣先生下班了么?”
枣坐在她旁边,曲着修长的双腿,背靠窗门,逆着光的脸庞显得恍惚不清。那双深紫眼眸的深处翻腾着情绪,她看不清是什么,总而言之,应该是一些痛苦的东西。
“恩,下班了。”他说。
四月愣了楞,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寻找着话题却一片空白,索性不去思索,懒懒地垂下眼睑。
“四月,你知道要哥去了哪里吗?”
她抬眼看着他,“不知道。”
“美国。”
四月有些讶异,黑眸稍稍睁大。枣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道:“他说去取回你曾经忘记拿的东西。”
她在美国有什么忘记的东西?
她想不起来。
枣顿了顿,继续说:“你大约不记得了,前几天你睡得迷糊,要哥问你,想再次看到什么东西吗?你说,想听弟弟妹妹们的合唱。”
闻言,四月垂在地板上的手指渐渐蜷缩,露出一小段苍白的指节。她想了很久,许是一个下雨天,高大的男人穿着紫色袈裟,站在窗前侧着身子,问:“四月,想再次看到什么东西吗?”
“想……听。”
“什么?”男人走过来,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她说:“想听,弟弟妹妹们的合唱。”
男人许久都没有出声,窗外雨声哗啦,她模糊间听到他低低地回答:“我知道了。”
其实说起来,孤儿院那段日子算不上多悠闲,但非常平和。陪着小小的孩童一起长大,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不会空荡荡的。
她走的时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合唱着她经常哼出口的曲子,不会中文的孩子用着软软的嗓音轻声哼着曲调,那是天籁之音。
她依稀记得院长说有录下来,叫她别忘记去拿,留个纪念,后来她为什么没去拿呢?
四月怔怔地垂下眼帘,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倒是许多悠远的回忆恍如昨日,在眼前一一掠过。
“四月。”
枣见她一脸迷茫,伸出手掌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时楼上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弥顶着凌乱的头发蹬蹬蹬地跑过来,在两人之间坐下,嘟囔道:“我怎么就睡着了……四月姐姐应该叫醒我的嘛!”
四月笑了笑,枣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阿枣可能有事,四月姐姐别管他。”弥挪了挪屁股,紧挨着四月,嘴角高高扬起。
四月看着他,微微一笑:“弥君也长高了呢。”
“诶?四月姐姐终于发现了!我还会一直长高的,等到比四月姐姐还要高的时候就能像右右他们那样,让四月姐姐靠着我的肩膀睡觉噢~!”
弥兴高采烈地说罢,垂着脑袋,看上去有点低落,没等四月细看,他转瞬露出灿烂的笑容,衬着薄薄的霞光,很是耀眼。
抿紧唇,四月动了动身子,靠着弥瘦小的肩膀,鼻息轻浅,让弥的脸色稍微变得惊慌。
沉默蔓延良久。
“弥君,”她说话的声音极轻,“不要忘记姐姐好不好?自己守着回忆,有点寂寞呢。”
她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片黑暗之后的睁眼,倘若又一次醒来,带着两世的记忆,让她如何活下去?
弥握住她的手,用着十指相扣的方式,继而歪着脑袋靠向她,平时总会带着撒娇的嗓音压得很低,透出一丝少年特有的低沉,“我不会忘记四月姐姐哟,明年的学园祭,姐姐一定要来呀。我会一直练习、一直练习,然后用姐姐喜欢的语言唱着姐姐最爱的歌,好不好?”
最后的“好”字被他拖长,音调甜腻。四月听着他说话,忽然就眯起眼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眸漆黑如墨。
弥君,她有点累,不想做约定了。
***
夕阳逐渐收敛之际,雅臣回家了。他缓步来到沙发后面,高大的身影把四月笼罩地一丝不漏。弥抬起头看他,泪水早已在四月睡着时决堤而出,小脸哭得稀里哗啦,琥珀色的大眼睛溢满恐惧。
“雅雅……”
“四月姐姐还会醒吗?”他含着浓浓的鼻音说。
“当然。”雅臣轻声回答,俯身抱起四月,漆黑的发丝划过半空,将红霞涌动的天空撕得支离破碎。
雅臣愣住,低下头,眼里满是四月睡得安详的面容。她起初的睡颜常常拧着眉,抿紧唇角,到了现在,她舒展着眉眼,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好像沉浸于美梦中,永远不会醒来。
“永远”这个词太可怕了,他们无法想象。
雅臣敛了敛眸,抬脚一步步走向四月的房间,他走的很慢很慢,弥望着他的背影,以为时间静止了。
夜幕终是降临,整天不在家的兄弟们逐渐回归,手里各自拎着东西。他们借着出门购物的由头,平复日渐加深的不安。
众人聚集于四月的房间,等着四月醒来。
时间如水过无痕,转眼十一点半。侑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面露焦急:“我说,快十二点了,不叫——”
话未说完,他望见四月缓缓睁开眼,眼神茫然地环视他们,淡色的唇勾起小小的弧度。
“什么时候了?”
他们听见她问,沉默片刻,右京沉声道:“四月一日。”
他们看见她的黑眸凝聚起深深的恐惧,接着一点点化开,悄然恢复平静。
“四月已经到了呀。”四月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面容上投射出一弯阴影,随着睫毛眨动忽明忽暗。
就在弥蠢蠢欲动想要说出祝福之时,门扉倏然被打开,要喘着粗气走来,亮眼的金发散落脸颊。
两声啪之后,暖黄的灯光消失,炽热的灯光亮起。四月不适地眯起眼,不过几秒便掀开眼帘,一幅相框映入眼底。
“四月,生日快乐。”
数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也许是所有人的声音吧,声音太多以至于令她听到一道温婉的声调。
四月接过相框,细细摩擦着边沿。画面中的她笑得眉眼弯弯,背后是朦胧的阳光、蔚蓝的天空。
凝视半响,她躺回床上,双手紧抱着相框,喃喃道:“有点困了……”
“等一下再睡。”有谁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响起稚嫩的、纯粹的歌声,没有伴奏,软软的清唱与轻声的哼调糅合为一体,让人想起遥远的午后,阳光下两道影子紧密相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四月轻轻笑了一下,侧着头看向站在床尾的要,声音微弱地说出一句话:“谢谢你,要先生。”
她的视野有点模糊,看不清要的表情,大抵是微笑。
“灯光有点暗呢……”她半阖着眼,尾音飘渺。
“灯管快要坏了,所以有点暗。”
说罢,房间陷入寂静,所有人皆放缓了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少女。倚着墙的弥受不了这气氛,死死地咬紧下唇,甚至能看到一丝鲜血挂在嘴角。
“十二点过去了吗?”
“过去了。”
“已经是四月二日了吧,樱花还开着么?”
“开得很好。”
“天亮之后,在院子里埋下樱花的种子吧。”
“好。”
四月听到耳边的歌声仍在回响。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她合上眼,“对不起,雅臣先生,右京先生。”
“没关系。”雅臣和右京知道少女在说什么,春天已经到了,再稍微撑一会儿,春天很快就会过去。
他们想这么说来着,然而喉咙紧涩发不出声音,连吐息都觉得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样,胸口狠狠颤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房间骤然响起清晰的呼吸声,每一个呼吸都显得非常小心翼翼。
窗外的月辉渐渐消退,笼罩着阴霾的天边隐隐露出一点亮光。
浑浑噩噩的四月感受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指尖冰凉。她艰难地掀开眼皮,透过一点缝隙隐约看到很多人围着自己,刺眼的灯光微微闪烁,慢慢、慢慢凝聚成摇曳的烛光。
烛光晃了晃,满目暖黄的灯光,是谁在耳边唱着生日歌?
四月疑惑地抬起头,知重捧着精致的蛋糕一步步走来,乌黑的长发渲染出浅浅的光晕。
“许个愿吧。”知重站在她面前说。
抬起手朝灯光张开五指,看着肉眼可见的浮尘在指缝间流转,四月低声道:“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么?”
“四月心底深处的愿望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她楞了一下,随后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