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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提着灯笼引路的仆人不解。
「灯笼留下,我要在这里站一会儿。」他沉声道。
仆人依言把灯笼插在圆柱的孔臼上,接着退下了。
时间像流沙般缓缓过去,有一片光亮从回廊的另一端移了过来,一件外套披上赫韫的肩膀。
「不是怕冷吗?怎麽出来了?」香宓包得像颗包子,从她的院落来到这里才多长的路程,手腕也能套了圈兔毛织的围筒。
「我听小赫说你回来了,但却不进包己的院落,我只好出来瞧瞧了。」
他伸手将她搂到身边,像个孩子,将脸埋在她头颅边蹭了蹭。
「傻气,要是着凉了怎麽办?」
「那就赶快进屋,我若着凉了,准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将她拥住的这一刻,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这麽幸福的时刻,却有只妄想操纵的手正试图分开他们两人。
赫韫嘴里这麽说着,人却没动,香宓只好拉着他坐在美人靠上。
冬日枯叶单调,烟波迷蒙的湖景,天气冷得很,在这吹风,实在谈不上浪漫,不过他看起来很累,应该是皇宫内有什麽事困扰着他,赫韫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异常的沉默一定有事。
本来是准备牺牲到底,舍命陪君子的,不到片刻,哈啾一声,身子完全不肯配合的打了个又大又呛的喷嚏。
赫韫回过神来,脱下自己披着的外套裹住香宓,然後把她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院落。
屋子里炭火融融,赫韫把她往温暖的炕上放,脱掉她的鞋子,再用被子紧紧包住她。
「我没那麽虚弱啦!」
「居然陪我在湖边吹风,你要是真的受寒了,看我打不打你屁股!」
「我在等你把心事讲给我听啊。」
「我哪来的心事?」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她猜不出来的紧绷。
「明明就有。」
他叹了口气,「我会解决的。」
「跟我聊聊吧,这世上居然还有事能让你皱眉头,我好想知道。」这是叫幸灾乐祸吗?
轻点她的鼻子,此刻赫韫的眼里已经是风平浪静,任凭天崩地裂也不改颜色。「一时心血来潮看着湖景,你也能生出事情来。」
最好是这样,把她当三岁小孩哄,她的智商就那麽低吗?
既然他选择不说,她也就不追究。
她相信,她的男人已经是个能够撑起一片天空的男子了。
她躲在他的羽翼下面,偷偷懒,做一个小女人也没什麽不好的。
「那我去叫人给你下碗面?」
「我不饿。」
「我们一起吃。」
「好。」
赫韫不肯说出来的秘密,不到半天时间,还是传进了香宓的耳里。
「指婚?」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摄政王做的主,皇上下的旨意,指婚的物件是摄政王的异姓妹妹,叫什麽什麽郡主的,还有……」克尽传话筒职责的小赫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全部说出来。」吞吞吐吐的真不像男人。
「皇上也把香主子指给了摄政王,说这就叫做一个换一个,亲上加亲,是天大的喜事。」
大家最近对他们的亲事都很热中啊。
去他的担担面!摄政王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官做很大是吗?想娶谁就娶谁,不择手段,想要谁,谁就得乖乖自个儿洗乾净,送上门去吗?还有那傀儡皇帝,晁南国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啊?他们要是不从,是不是就等着被摘脑袋?被清算?
她的嗓子眼发紧,气到说不出话来。
香宓的心情不好,府里自然没一个敢吭声、敢接话。
别人家里要是接到了这样的喜讯,可能长串鞭炮早放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他们家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在府里做事的下人们,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家的男女主子就是天上一双、地下一对,谁另外配了谁都不对。
皇帝这样一来,不是棒打鸳鸯了吗?
坏人一门亲事,下辈子是要做猪做狗来还的……不是他们大逆不道,而是这些年来他们在香主子的荼毒……呃,教育下,奴性逐渐转淡,这也才敢抱起不平来。
日子又过了几天,他们都在等待,等待事情变好还是变得更坏?直到皇帝的诏令下来了。
摆起香案接了旨意,香宓该打赏的没少给人家,一等宫里的老太监走出赫府大门,她就把黄绫布的圣旨扔给小赫。
小赫吓得一身是汗,手忙脚乱的接住。
「小赫。」
「在。」
「备车,去摄政王府。」
「香主子,千万不可……」声音转小,在某人快要暴走的眼神中全部吞回了喉咙深处。
「你不给我备车,我就用走的去!」
「我马上叫人准备。」
摄政王府金碧辉煌,非常气派,但香宓完全视而不见。
王府什麽模样干她屁事!她现在一肚子的火。
下马车後,她还踢了王府朱红大门外的石狮子一脚,当然,痛得她龇牙咧嘴,差点飙出脏话。
她的出现显然在朱漓的计算中,正在书房的他一听奴才的禀报,很快放下那些令人生乏的案件,撩起袍子,脚步轻快的出来见客。
他笑容可掬、姿态优雅,香宓却在暖阁里坐得不耐烦,只差没踱出一条小沟来。
「民女拜见王爷千岁千千岁。」该有的礼数不能免,她可不想让这个讨厌鬼抓了她的小辫子。
「那麽生疏做什麽?我们之间不必客套。」他大方落坐,奴才立即端上香茗。
「谢王爷。」要不是看在你是王爷的份上,谁跟你客气。
「脚还痛吗?踢石狮子,简直跟自己过不去。」看她俏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朱漓一扫这几日的烦闷,心情好得很。
「踢不到民女真的想踢的人,踢他们家的东西出气也是可以的。」这家伙耳目灵敏得教人觉得可恨,这麽个小动作居然马上就有人到他跟前嚼舌根了。
「地冻天寒的,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他但笑不语,轻扇着一把描金骨羽扇。
她气得咬牙。都什麽气候了还摇扇子?作怪!
「我不是来喝茶的。」想顾左右而言他,没门!
才两句话,自谦的「民女」就不见了,她实在有趣极了。
「既然来了,本王就陪你参观一下王府好了。」看见她,他心情大好,遑论他的妻妾不曾有过这种待遇,就连皇帝到臣子的家里,他也只招待他在厅堂坐坐,喝杯茶而已。
「我很忙,说完话我就走。」她哪来的闲情逸致?还参观咧!
「不急,既然来了就在王府待个几日吧!」
「我说完话就要走!」
「哦。」
哦,是什麽意思?她冷静下来之後,细细回想他的反应,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端起茶来喝,水灵灵的眸子觑着杯缘打量着眼前一脸自在的朱漓,他也太过泰山崩於前面不改颜色了……
就好像他想要很久的猎物跑来自投罗网了那般的得意。
她心下一凛,手心泌出汗。
「香姑娘不是有话要跟本王说?」
她把多余的心思收回来,直接道:「摄政王请万岁爷指婚于我,民女觉得惶恐,民女无才又无德,不敢高攀,谢谢八王爷的青睐,还是请您另找别家的闺女吧。」
「君王岂有戏言。」他也不恼。
当了二十几年的爵王,骄生惯养,世间万物,只要他开口,没有什麽是要不到的,千般女子,谁不对他卑躬屈膝、极力讨他欢心,她却独独不然。
她坐在那,腰杆挺直,小脸儿一本正经,下巴收缩,双手收在裙兜里,连他最珍贵的雀舌茶都不领情。她不会知道,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样的她只会令男人更加疯狂。
「还不是你扇的风、点的火,我一介平民女子,小万岁爷别说听过,根本闻所未闻,我不明白,你对我为何这麽执着?我们根本不认识,你收我进门就好比王爷收藏丰富的古董又多了一件,对你没有太大意义不是吗?但对我而言,那却是我的一辈子,我不想把我的一辈子埋丧在这里。」
「我想要你,你就必须是本王的。」当他想要的时候,无论那东西对他有什麽意义,当下,他只要要到手就行了。
这是他的天性,他承认自己天性坏,再出格的事都不觉得过份。
「你从来没把人当人看待对不对?所以你也不懂得爱。」
「逞口舌之能对你没好处。」
「好处?你觉得我想从你身上要什麽好处?荣华富贵?虚名?还是其他我没想到,也想不到的?」
习惯掠夺的人傲慢又嚣张,这是谁宠出来的?
「赫韫就这麽值得让你袒护,他就知道什麽是爱了?」朱漓冷冷的笑,笑得人脊背骨发凉。
「他懂得尊重我,知道我想要什麽,给我家的温暖,他这辈子只会有我,我这辈子也只会有他,他是我的良人,王爷能给得起这些吗?」
到底什麽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赫韫吗?真教人妒忌!
「本王有什麽给不起的,差别在於本王给不给而已,你一个区区女子凭什麽跟本王谈尊重?女人不过就是用来暖床的工具,本王高兴就对你好点;我要是不悦,有眼色的人就会离我远一点,女人不需要爱,她们要的是本王所拥有的权与利带给她们的好处。」
又是好处!
「我不跟你争这个,世界上女子那麽多,我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碰到的都不是真心爱你的女子。八王爷,请你取消指婚这件事,我不是王爷的好对象,婚姻大事对你来说或许只是多了一房妾室,对我来说却不是,我要的是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伴,很抱歉,你不是我的那个唯一。」
「你真敢说,你把本王贬得很彻底啊。」什麽叫唯一?所谓的唯一就是无从选择的选择,是平民百姓自我安慰的遣词用字,他不屑一顾!
「民女不敢。」
「你左一个不敢、右一个不敢,却把从来没有人敢对本王说的话都说遍了,本王现在只是对你有好感,若真要宠你,你不就爬上天了?」
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个女子,她真勇敢过头了,打击男人的自信心,她做到了。
「既然说不动王爷,王爷也不愿改变初衷,道不同不相为谋,打扰王爷甚久,民女告辞了。」浪费了那麽多唇舌,就当对牛弹琴了。
想走?朱漓往上勾的凤眼掠过一抹精光。
王府可不是她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唷。
他温吞吞的说:「脚长在你身上,你要走,本王不拦你,不过,你前脚一离开王爷府,赫氏上下十八口人的命就这样喽……」随手往脖子一抹,表情嗜血。
香宓气得差点没脑充血!
「你堂堂一个摄政王威胁我一个弱女子有什麽好得意的!」擦起腰,就算被当作泼妇駡街也认了。
「本王从没把你当弱女子看待,要不然我又何必费这麽多工夫就是要把你弄到我的府邸来。」她的眼睛比他藏宝阁里的任何一颗宝石都还要璀璨,看她那气红的双颊,就只差没扑过来咬他,糟糕,他很想被她咬怎麽办?
香宓咬完牙,艰难的把被磨光的耐性捡回来,心里却把朱漓的祖宗八代都问候过,这才开口,「朱王爷,根据大晁律法民法篇,第七二条,胁迫、强抢民女、不法拘留都是重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贵为摄政王在律法面前也是一律平等,放我走,不放我走,您要不要稍微再深思一下?」
朱漓笑得像得逞的狐狸,王权大过天,她居然跟他谈大晁律法,她一定不知道大晁律法是经过他撰写、润饰,才定下的。
「不要。」
「朱漓!」
「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听。」他难以自己的低声闷笑。
她拍了桌子!
「住下来吧,别的我不敢说,王爷的府邸有趣的地方不少,你会喜欢的。」她的直接深得他的心,他越来越喜欢她了怎麽办……
据说,她住的这个嫏嬛院,原来的主人是朱王爷的宠妾之一,可惜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死人住过的院落,总是晦气,两年以来一直再也没有其他的妾室住进来过。
虽然没有人住,倒也收拾得乾净俐落,香宓才不管朱漓存的是什麽居心,她也不忌讳这个,只要没有人来吵她就好了。
「姑娘?小浣、小纱进来了。」细细的嗓子在门外轻喊,接着珠帘玎璫撞击的声音清脆的响起,两个双生儿似的小丫鬟各端着沐洗用具走了进来。
香宓睨了一眼,完全没放在心上。
「东西放下,人出去,不用伺候。」
她说完支着下巴,斜卧在锦绣的卧榻上,看着院落花团锦簇,五彩斑斓的花园。
有钱人家的享受就是这样,想要四季如春,就能四季如春,想看见花,就有花供他欣赏,想要人,就不择手段的硬把人强留下来,人权在这里抵不过朱漓的一根手指头。
她这样不见了,赫韫一定很担心。
她不要他担心,她只希望他一生一世无灾无忧。
相思无药,她想念赫韫,想念他用胸膛容纳她,用他最真诚的心疼惜她,在赫府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一天很漫长,但在这里也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