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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呀,都是对孩子慷慨对妈刻薄的人。”高茹冰直摇头。
从高茹冰家出来,谢楠开车去超市买了菜然后回家准备炖汤做晚饭。果然购物有助于发泄不良情绪,她觉得自己想通了,纠结没人对己都没意思,既然接受了于穆成,就试着接受他的全部吧。
停好车,看到自家院子里几个工人还在忙,她先跑上楼把买来宰杀好的鸡去了油,加了枸杞放进紫砂锅慢火炖上,再下楼时,那边已经快收尾了,她的院子整个变了模样,杂草不见了,靠客厅一边种了棵看不出名目的树,下面是一畦矮矮的植物,靠墙放了三层铁艺花架,错落有致摆了各种盆栽在上面,中间青石板铺的路没有变动,另一边摆了个很是低调的老式桐油布色调的遮阳伞,伞下是一张小小的铝制圆几和两把椅子,她的那把广告伞已经被收起来放到了客厅门边。谢楠只好承认这把伞要好看得多,再顺着栅栏看过去,她呆住了,别的植物她没概念,这个是从小就长在她家楼下,她肯定不会认错的。
“赵师傅,这个是金银花吗?”她竭力镇定住声音问。
“是呀,完全按订单的要求来的,”赵师傅取出单子指点着,“这边一丛全是金银花,那边是一棵梅树,就是下单子时指定挑好的那棵,这里栏杆种的是茑萝很快会爬藤的,那边是玫瑰……”
谢楠打断他:“请把单子给我看看。”
订单附了她院子的平面图,打印有详细的绿化要求。她的视线一下落到订单下面客户签名一栏,那里是她曾经十分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名字:项新阳。
第 35 章
“我想在院子那个角上种一棵梅树,这边种上金银花,我们老家院子里的金银花开了可香啦。”
“都依你,最好再种点玫瑰,这样以后情人节就不用出去买了,说不定还能卖花发点小财。”
“你掉钱眼里去了呀项新阳。”
“钱眼有什么好呀,我只想掉到你的心里去,一辈子待在里面。”
谢楠机械地看工人收拾工具,机械地在订单上签字确认,机械地听赵师傅讲日常维护方法。等他们都上车了,她才想起来追过去问价格,赵师傅说:“钱已经付过了。”
“我就想知道一下具体价格。”
赵师傅翻一下手里的单据,告诉了她一个数字,她点点头,说:“谢谢你们,再见。”
她扶着院门站着,看着全然陌生的院子,拿出手机给高茹冰打电话要项新阳的号码,高茹冰不解,她只说回头解释,拿到号码后马上打给顶新阳,顶新阳立刻接听了。
“顶新阳你好,我是谢楠。”
“楠楠,你好。”顶新阳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我们见个面吧,看你方便吗?嗯,好的,好,五点,还是绿门咖啡馆。”她收起电话,跑上楼取包然后下来发动自己的车子,于穆成的车正驶了进来,对她亮一下灯,她摇下玻璃,匆匆地说,“穆成,我有急事,出去一下,你别等我吃饭了,紫砂锅里炖了鸡汤。”
“开车小心,”于穆成叮嘱她,她点头答应,发动车子走了。于穆成停好车准备回家,无意间回头看到谢楠的院子,颇有点惊奇。走过去一看,他想,这肯定不是谢楠一天能完成的工作,倒是象专业公司来做的,很有规划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通了决定不刻薄自己了。
谢楠开车先找了个ATM取款,然后直奔绿门,顶新阳这次还是先等在了那里,她脱下外套坐下,从包里拿出钱推到他面前。
“新阳,这是院子绿化的钱,请把发票给我吧。”
项新阳沉下脸来:“楠楠,你特意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弄得我很为难,新阳。”
她从认识一开始就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即使在非常亲昵的时候。这样的称呼透着股学生时代的气息,他也习惯了。现在她突然叫他“新阳”,显得反而客气而有距离感。
“对不起,楠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受不了到了春天,你还是成天对着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
谢楠抬起头注视着他,发现他消瘦了不少,神情中含着痛楚,她的心也一紧,只能硬着头皮:“新阳,该我说对不起。可是我不能不再说一次,你必须收下这钱。我以为上次我应该都说清楚了,我们的生活真的不能再有这样的交集了。你有妻子,我,也有了男朋友,我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忘不了你,楠楠。我努力挣扎,想告诉自己,我只能做那样的选择。做出选择以后,我应该理智,对别人对自己都负责任。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是一旦回来这里,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受不了看着你这么孤单的生活在那个空落落的房子里,是我的错,我希望能弥补你。”
“我们一定要把自己弄成悲剧的主角吗,新阳?过去的事了,谁能弥补谁,谁需要谁的弥补。”
“是的,我知道我没法弥补你了,你的青春,就这么被我耽误了,我只丢下一句让你忘了我好好生活就自己跑去结婚。你又这么倔强,完全不肯接受我的帮助,自己把还贷帐户也换了,只一个人硬撑着。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一定很苦。”
谢楠头次有了凄凉感,眼前这个困于旧事的男人曾是她投入爱了三年的恋人,那时的他何尝不是青春飞扬神采动人,时间把他变成了一个气质沉郁的男人,再一细看,她悚然而惊,项新阳的鬓边竟然有了丝丝白发,她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新阳,请别把我的生活说得这么悲惨,没错,我是拖到今天也没结婚,可这不关你的事。我交过男朋友,只是觉得不合适,于是分手。现在又有了新的男朋友,目前相处得不错。我并不比这个城市里的其他人活得更苦或者累。”
“你总是这么善良。”项新阳苦笑,“我知道你从来不想让我为难。”
谢楠疲乏而又无奈,对这种不在交流状态的对话没办法了,她将钱推过去一点:“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把这钱收下,我们再不要见面也不要联系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我和唐凌林谈了离婚,她提了条件,要求我净身出户。我不在乎,楠楠,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你肯重新接受我。”
谢楠完全被吓呆了,她往自己椅背上一靠,怔怔看着项新阳,知道他不是随口一说,良久她才艰难地开了口:“新阳,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负担不起决定你的生活这么大一个责任,而且我不是原来你爱过的那个无忧无虑把恋爱看得比天还大的女生了。七年的时间横在我们中间,现在看着你,我为你难过。你浪费了七年时间追悔你做的一个决定,而且我早就承认了,这个决定其实换谁都是非做不可的。你现在这样做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过去的七年,我无时不在想你,”项新阳眼神好象越过面前的她看到了远方,“我去了陌生的城市工作,努力说明自己接受现实,希望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可是我做不到。唐凌林对我很好,但每天看到她,我都会想,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我曾经和一个女孩子有过约定,有过非常具体的规划,我们要买一个带院子的大房子,种上梅树和金银花,再养一条边境牧羊犬,有空时牵手在湖边散步,喝着她家乡产的毛尖,听她弹琴给我听。”
谢楠绝望地看着他,她只知道往事爱在某些孤寂的时刻浮上来乱她心神,但从没想到项新阳陷溺往事如此之深。
“你这样子,对你自己、对唐凌林都不公平。”她想自己居然要扮心理医生了,真是荒唐,天知道自己的平衡来得有多脆弱,可是也只能咬牙说下去了,“我们只能接受不可改变的事实……”她辞穷,努力在心里组织着字句,项新阳苦笑了。
“无非就是付出代价而已。以前我的家,我父亲的公司,我的哥哥悬在我一念之间,我付不起那个代价,只好牺牲掉你。现在,我只需要考虑我一个人,我不在乎钱,如果钱能补偿唐凌林,我愿意全部给她。”
“可是我有男朋友了,新阳。”
“他爱你吗?”
谢楠被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问住了。当然,于穆成的情话很甜蜜,但他从来没有直接对她说到爱:“我们相处得很开心,我珍惜眼前的时光。你的生活,真的是你自己的事了,新阳。我没法干涉你做你的选择,但请不要把我当成你做选择的前提。”
项新阳沉默一下,将桌上放的钱收起来:“我明白,楠楠,你并不确定目前的这段感情对不对。我给你时间,而且,在我离婚的事全部办完之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出了咖啡馆,天已经完全黑了,谢楠先上车,从后视镜可以看到项新阳正立在人行道边注视着她,神情专注而平静。她不敢再看下去,匆匆发动车子走了。她这会不想回家,胡乱转了几个路口,还是去了上次的那家小面馆,叫了一碗馄饨,慢慢吃着。吃完了漫无目的胡乱开车在市区乱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
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往事,也理直气壮要求项新阳放下,现在她严重怀疑自己对别人对自己究竟了解多少。
第 36 章
车窗外的城市没有白天的喧哗,滚滚车流中,没人会注意到别人准备去向何方。谢楠开了收音机,一个温柔的女声正絮絮念着听众来信诉说的感情问题。
“……他(她)真的爱我吗?我很迷惘,我不确定这一段感情,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主持人停顿一下,“以上这位来信的听众,你的困惑,我能理解,每个人面临选择时都会犹疑,其实每一段感情只是对自己来说独一无二,从我的角度,我建议理智,可是有时我们也只能听从我们的心。接下来为大家送上一首游鸿明的老歌:《地下铁》。”
今夜又在这班那班
来回这段地下铁
看著人来人往
寻找一个熟悉的背影
时间随著行人
缓缓后退彷彿又看见
你的脸
地下铁赶快飞
被风吹散了发尾 让人颓废
外套上的雨水在脸上排队
也不敢吹 忘记了也无所谓
地下铁赶快飞
我的爱人有点累 我有点醉
我的终点永远在你下一站
你赶快睡
轻轻靠著我的背
这些年早就习惯送你到挥别
你也一直以为
下面才是我的终点站
我在下个出口等待
最后一班回程的
地下铁
这首歌谢楠早就听过,不过今天主持人放的是个爵士版,没那么凄切。接下来主持人念的信无一不是红尘男女的纠葛,念一段信,会说上一段悲天悯人充满慈悲劝诫意味的点评,再放上一首缠绵哀怨的情歌。谢楠头次听这个节目,还真是听得感觉奇妙,敢情这个城市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天天上演不同的故事,阳光下面哪有如此多的新鲜事呢。又或者无非男女,都不新鲜,只是自己在感动自己罢了。
他人杯酒,似乎也能浇自己胸中块垒。把窗子摇下来,让冷风吹到脸上,谢楠渐渐平静了许多。她想,自己的确是又在跟自己纠结了。她打起精神,转向回家的那条路。
回家以后,谢楠站楼梯那跟在二楼书房的于穆成打了个招呼,回房洗澡。站在沐浴间里,她长时间地把脸放在温暖的水流中冲洗着,可是水流冲不顺她乱纷纷的思绪。她换了睡衣出来,差不多已经是她平时上床的时间了,抱膝靠在床头坐着,突然对今天晚上的睡眠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于穆成正在二楼看着市场部的报价文件,他对市场部吴经理的看法比较复杂,他的缺点只能算能力问题,一方面这人交际手段不错,和客户沟通能力很强;另一方面在技术上确实欠缺了一点,和技术、生产部门的衔接合作始终说不上流畅,可是真想找到完全适合自己要求的人实在太难了。他头痛地揉一下太阳穴,一抬头,看到谢楠站在书房门口,这是她头一次在他工作时走进他的书房,站在门口,神情很是犹豫。于穆成放下文件,愉快地笑:“过来呀,宝贝。”
谢楠走过去,他拉她坐到他腿上,头埋到她颈上嗅着她身上浴后的清香。
“累吗?脸色怎么不大好,我看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陪你出去走走。”
“我没事,你忙完这阵再说吧,”谢楠看着于穆成,他的神态也透着点疲倦,她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着肩膀和颈部。她以前长期练琴,手指颇为灵活有力,一下下揉捏在他有些僵硬的肌肉上,让他很是受用。于穆成向后仰着头,半闭上眼睛舒服地叹息。
“好了,真舒服。”他拉她坐回到自己腿上,吻她的手。
“呃,那个,看到我的院子了吗?”
“看到了。”于穆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