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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在人间?”
“嗯,她是何方神圣?”他听说,那个穿着打扮数百年来皆很夸张的女人,是当年青鸾在任太岁之职时,自人间带去神界的天女宫,接受所有天女的照枓,而那个不属于神界的来历不明客,也就这么在神界待了下来。
“她叫子问。”亲自为子问取名的青鸾,每每想起子问之事,就觉得对于子问她有份责任在。
“不,我问的不是她的名,而是她乃何界众生?”这最基本的问题,怎么他们这些个天帝这边的神仙从没在意过?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别说是他人,就连她,都识得子问几百年了,可直至今日,她还是不知道,她一手自人间携回神界的子问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座战场上一地的血肉之中。
“今日,我见她与鬼界之鬼走在一块。”回想起大街上滕玉那不善的眼神,火凤开始在心里推敲了起来。青鸾忙不迭地拍桌站起, “那她现下人在何处?”忧心于子问的繁露,已在前日托望仙捎来消息,要她也在人间帮忙找找了。
火凤沉思地抚着下颉,“回来前,我曾试图凭着她的气息在这附近找了找,可我想,她应当是被鬼后的手下给带走了。”
就那年他自鬼界所得到的消息来看,六部众之首滕玉,拿手的看家本事,即是隐匿于人间。
滕玉的障眼大法,据说到目前为止,还无任何一界众生可破,因此,滕玉若是有心要藏,那么即便寻人者是无冕与天女宫所派出来的人手,一旦滕玉不主动放人,任他们再找上数年,只怕仍是一无所获。
颇为失望的青鸾,才想详细打听带走子问之鬼为谁时,就见火凤在思索了半晌之后,面上缓缓漾出了令她觉得头皮发麻的诡笑。
“你在打什么主意?”该不会是在人间安分太久,嫌日子过得太平淡了点,他又打算去陷害些什么人了吧?
心思本就恶人一等的火凤,眉飞色舞地道“某两位与我有点小过节的同僚的主意。”“啊?”
神界向来少有客来的战神宫中,西侧待客的厢房里,打从来了个不速之客后,宫中的宫人们即因藏冬破天荒难看的脸色,全都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逃出宫外避客。与他相看本就两厌、也愈看愈厌的火凤,在同他对坐上了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开了金口打破一屋的沉默。
“对面那位看起来像是很想吃了我的同僚,好歹你也吭个气成不成?我可是特意跑来贵府府上自投罗网呢。”为了来此通风报讯,他还得辛苦地避过神界一大票巡守的天兵天将,并避着天帝的耳目,才来到这个他一点也不想来串门子的地方。
瞪着他的目光几乎是淬着两柄毒箭的藏冬,皮笑肉不笑地直瞧着他无事一身轻的模样。
“你在人间的日子,过得挺逍遥的嘛。”打他全盘摆脱了责任,高高兴兴地与青鸾躲去人间后,听那个每年年终必回神界报告的望仙说,即使西王母已祭出铁腕,誓言要将他给逮回昆仑山,他老兄仍是大刺刺地躲过一批又一批的追兵,在人间过得照样自由自在。“马马虎虎。”还好啦不过就是宠宠老婆与带带孩子,
“青鸾呢?”
“在家带孩子。”火凤有些好奇地看着外头空无一人的殿廊, “说到这,另一个脾气较你冲动些的呢?”他还以为他一到这儿,就会有个曾扬言要砍了他的同僚,会主动跑来找他叙叙旧。
想起那个运气差了他一截的郁垒,藏冬就笑得很狡猬也很愉快。
“奉天帝之命,他正被迫闭关修练中。”各人造孽各人担,他人造业……当然是交给同僚去担。
“你呢?”火凤、心情甚好地为他斟上刚泡好的香茗,“不闭关潜修武艺,不怕哪日无冕真踩过你的头上?”该说这位同僚是太看轻无冕,还是他打一开始就不想与无冕为敌?
面上因此更是毫无待客之意的藏冬,对他的来意随即知解了九成。
“这就是今日特意找上我的重点?”眼下神界已是乱七八糟,真亏得他这无良之神竟有心去搅和。老早就同他们警告过的火凤,在藏冬为他奉上一杯洁茶时,淡淡地问。“近来,无冕做了什么?”在将子问给逼至人间躲着,他可不信无冕在没有可牵制之神在身旁后,其它什么事都没做。
想起这件事,藏冬就觉得头痛,“眼下所有的武将神,几乎全都躺着。”
虽说他与郁垒事先都对无冕提防着点了,可他们没料到,无冕头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他的同僚。那日在得到通知后,他即刻赶去了武将林内,可方踏入林中,映入眼帘的,即是即使已经合作全力围攻无冕的众武将神,他们集体横躺在林间的身子。
火凤面上全无意外,“还有气吗?”若他是无冕,他首先要下手的对象,自然也是那些可能牵制他的同僚。
藏冬感叹地摇首, “其中的一半快没了。”
“咱们的地下太子爷,不会只拿武将神开刀而已吧?”无冕要是想脱离屈屈一介武将神的渺小地位,挡在他前头之神,他怎可能轻易放过?
“前阵子在无冕出关后,他即放话,他要夺取神之器。”斗神这位置,神界已空悬了几千年了,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无冕,头一件要做的大事,即是想驾驭那两柄神之器。 “这点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藏冬最没枓想到的是这个, “而天帝,则打算在下月初八,命神界所有的武将,全都前往仙海孤山竞逐斗神这一职。”
“可武将神不都已全躺下了?”天帝是打算上哪儿去找出能敌得过无冕的对手?
“躺是躺下了,但神界还站得好好的武将,却还有好几个。”例如,就像他这般情愿躲着闪着,打死也不想强出头的。
只是其中比较倒霉的一尊,虽是端居在战神宫里无所事事,却莫名其妙地遭天帝给堵上,一道闭关修练的天谕,当殿就强迫性地赐给了没来得及跑的郁垒。而他这尊有着先见之明的神仙,近来才不躲战神宫,改而乖乖躲在月老的星宿山,也因此,他就在郁垒怨恨的目光下,轻轻松松地闪过这件他压根就不想插手的麻烦事。
幸好,他有远见,懂得记取火凤给他们的刻骨教训,并在吸收了经验之后,等着有朝一日,再……陷害给同为战神的郁垒。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火凤绕高了两眉, “你们这两个就连战神都不想当的家伙,会为了斗神那个棘手的位子而出手?”真难得他们俩会有那种管闲事的热忱。说到这事,额间青筋直跳的藏冬,一掌不客气地重重拍在桌面上。
“当年是谁先陷害我们的?”也不想想他俩会落到战神一职高高挂这地步,全是哪个在神魔大战一畏,装晕推掉战事的家伙给坑的?
他优雅地喝着香馥馥的热茶, “正是在下不才我。”谁教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藏冬怒瞪着他可恶的笑脸,半晌,烦躁地抓了抓发。
“总之,无冕说过,斗神一职,他势在必得。”前有狼后有虎,一个天帝一个无冕,这二神似乎真打算在神之器这上头杠上了,这下可苦了神界众神,没想到才打完了神魔大战这外仗,紧接着就有可能上演另一出内战。
“既然天帝都已下旨,那么到时去抢斗神之位者绝对不只他一神,你还担心个什么?”火凤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话又说回来,就算那个地下太子想正式成为东宫太子,这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坏事。”
“坏就坏在,神之器本身并没有毁灭各界的野心,但这并不代表,持剑或持刀者也没有欲望。”真要那么简单,天帝还会亲自出马?他抚着下颔, “嗯,这也不无可能……” “因此天帝认为,在神之器这事上头,咱们必须阻止无冕得到它,否则,在无冕获得了神之器后,或许神界就是头一个被他所灭之界。”只是两柄神之器,就足以毁灭六界了,区区一个神界又哪在无冕的眼里?
“我同意神之器绝不可落入无冕的手中。”火凤先是赞同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泼了盆冷水,“但我认为,无论神界如何做,或是派上了所有的神仙去拦阻,神之器最终仍是会跟着无冕走。”
“跟他走?”藏冬的两眉耸成小山状。
“要成为斗神,必须有何要件?”
“自然是拥有能够驾驭神之器的力量。”
最坏的结局,许多年前火凤即已预料到了,“倘若神之器皆败在无冕之手,那么,纵使雷颐与弯月再不愿,最终,他们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打败他们的强者而去。”
考虑过了所有复杂的因素,却从没想过这一点的藏冬,虽不愿承认这是很可能会成真的事实,但最终,他仍是在火凤那双了悟的眼眸中败下阵来。
他紧皱着眉心。 “难道……就这么拱手把神之器让给无冕吗?” “若你愿与郁垒连手,赶在无冕之前先夺走神之器,那么,你俩的胜算很大。”他是很看好他们两神的能耐的。
“反之呢?”光听这说法,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若无冕早你俩一步先将神之器手到擒来,你俩到时……”火风光是想到神之器的力量有多强大,即半分想去凑热闹的兴致也无。 “记得能跑得多快就跑多快,不然,我想无冕会很乐意用神仙的鲜血喂饱神之器的。”
本是埋藏在神界圣域里的铁石,后交由火神以火神之火,以及三界的法力所悴炼出来的两柄神之器,自从千年前遭三界将刀灵与剑灵再次封回刀剑里,并永封在神界之后,一直以来,六界想得到它们的众生本就不少,可皆因惧干神之器的灵力,真正敢也能下手之人,却从没有过。
当年三界欲将刀灵与剑灵封回刀剑之中时,他也在场,在亲眼见识过三界为封回他们,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后,他更是从不曾有过想得到神之器的念头。因他很清楚,刀剑本就是为杀而生若是无能也无法控制这份与生俱来的杀心,就算持有神之器,反遭神之器所杀,只怕也是早晚之事。但对于那个他始终都不知修为与神力已到何等境界的无冕来说,这点非但不是个可吓退他的难题,相反的,在无冕的眼中看来,或许它反而是个令神充满征服欲望的甜美诱惑。
而他,可一点也不想成为那等诱惑下的牺牲品。
“若想图个稳当,只要你愿下海与郁垒同去竞逐一”目带精光的藏冬,别有所图地瞄他一眼。
火凤直接截断他的话尾, “我才懒得同你们一块搅和。”爱说笑,他可同这两位战神没哈同生共死的交情,他是很奉行独善其身那套的。
“你这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藏冬用力瞪着这回似乎又打算在踢他人下水后,自个儿又置身事外的他。
他徐徐更正, “是阴险的神仙。”
才想趁此一清旧仇的藏冬,正欲开口,却在下一刻忽地将脸转看向窗外,两眼直瞪着那几朵不知是在何时盘据在偏殿殿顶上的偏黑云朵,也发现异状的火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后,这才发现在神之器这一事上头,或许,无冕这回是真的铁了心。
毫不在意是否会被窥探着知晓的藏冬,扬袖朝外一挥,霎吋自四下急卷而来的风儿,即将徘徊在殿外的云朵给驱逐殆尽片点不存。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为了无冕这多心的举动,火凤更是觉得不解, “为何无冕会这么想当上斗神?”
君不见,神界每遇大小战事,无冕就已不怎么愿出手了,就连上回的神魔大战,还是天帝亲自下旨他才肯随军出战。可一旦他当上斗神后,他的肩上只会多了更多的责任,以及数之不尽的杀戮,这一点,无冕不可能不知道。
藏冬想到这个就烦, “我也不明白向来独来独往,也什么都不管的他,为何在斗神二字面前,推翻过往的坚持并一改心性。”真要了能解无冕那家伙在想些什么,那么神界众神也不必为了一尊神仙而搞得天下大乱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虽然曾经想过,却从不认为它可能会成真的答案,无预警地浮上了他的心坎,那令人战栗的真相,令藏冬的身子不禁因此而抖了抖。
位在不远处的门扉,紧接着在此时遭神一脚踹飞,心情甚是恶劣的郁垒,目光阴沉地瞪着里头这两位也不知在肠里干嘛拐那么多弯的同僚。
“你们俩是真不懂,还是刻意装蠢?”
“呃。”藏冬顿了顿,在发现已是来不及跑后,忙不迭地在面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你…
…提早出关啦?”糟糕,报应这么快就到了?早知那时他就该叫天帝把郁垒给关在天牢里多练个十来日才是,踹门而入的郁垒,先是满面愠色地扫了藏冬一眼,一把抽出腰际的佩剑,将剑身搁在藏冬的颈子上不许他妄动后,接着他两目一横,熊熊的火气直直烧向那个无事一身轻的局外神。
“你竟还敢送上门来?”好一个踏破铁鞋无觅处……眼下他正愁没那个机会可将这个祸首砍成一锅肉酱。
火凤不疾不徐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以慰你的相思之苦呀。”
“哼!”他速速转过身,用力将剑抵向那个偷偷摸摸想落跑的藏冬, “你,给我慢着。”以为他会只记得旧恨而忘了新仇?门都没有!
“不必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