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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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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收留她的鬼辈,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她苟延残喘至今?还有,她先前不是把话说得挺好听的吗?什么斗神之位非他莫属?若真是如此,她没事还来这凑什么热闹?
“很讶异我会出现在这吗?”能够看到他那张出乎意外的脸,也不枉她夜半即来到仙海之外,使出她几乎不曾用过的佛法入侵天帝的结界了。
“我只讶异你居然还活著。”无冕不屑地撇过脸,两眼不疾不徐地搜索著四下,“刀灵与剑灵呢?”
她搔搔发,“我叫他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去了。”虽然她在一登岛后就向那两位神色不善的男女清楚说明了来意,只是她还是不认为,那个满面杀意的剑灵,真会听从她的建议。
“躲?”他听得两眉直朝眉心靠拢,没好气地问:“你究竟还想不想得到神之器?”大费周章踏上这座孤山的,哪个不想获得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就只有她这个客居神界的怪胎老是对常态反其道而行。 
“老实说,不想。”难得在他面前坦诚的她点点头,也不管他的脸上是否又再次冰霜覆面。
“你来这儿的目的,就只是为阻止我?”无冕挑了眉峰,看向她的眼神盛著十足十的猖狂。
“你的面子没那么大。”她一把浇熄他老是过剩的自尊心,“我想阻止的,是任何一个想得到神之器的众生。”
压根就不讶异她会这么说的无冕,沉吟了一会儿,以指轻点著面颊。
“让我猜猜,这回你又是为了那座小小人间?”哼,说来说去,她还能为了啥?那座独独只有她才会去在意的人间,简直就是她的心头肉!
“不然,你以为我还会为了什么而来?”他以为他是头一日才认识她吗?
“你以为我会成全你吗?”无冕状似不经意的轻笑,而后迅雷不及掩耳地起掌。
试著接了他几掌后,隐约中,某种怪异的感觉,随著无冕的每一个欲置她于死地的动作直泛上子问的心稍,她强忍住自身子里传来的阵阵疼痛,不希望她身上的旧伤在这时为她多添乱子之余,掩饰性地赠了他几记佛印。
眼尖的无冕,在注意到了她欲隐藏伤势的一些小动作后,闷声哼了哼,眼看她似乎毫不挂意她自身的情况,甚至连剑也拔出来了,他随即抽剑架在她的剑上,止住躁动的两方。
瞪看著她那张义无反顾的面容,他不禁心火四起。
“今日,你是特意来送死的吗?”都已是半死不活了,她居然还敢拿最后一点的小命来这里护卫她的人间?
“就算会死,我还是得尽全力搏一搏。”她旋过身,一剑直朝他劈下,而后随之一愕。
就连用剑也不必,只单单一掌就握碎了她手中之剑的无冕,慢条斯理地拍去手中的碎剑,心情甚好地朝她扬扬眉。
“就凭你这点本事7’
子问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赫然发现这名旧日同僚,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简直就是判若两神。
“你究竟做了何事7’不可能……这不可能,倘若他只是闭关修练,绝不可能在短短数月内神力精进成以往的两倍。
他就算再修练数百年也不可能有此成果。
“待你到了黄泉之下,我再考虑要不要知会你一声。”无冕扬起左掌,虚应一招,待她全心全意地防备著他的左手之时,在暗地里,他在右掌蓄满了神力,看准了时机,在她一掌袭向他的喉际,而他偏闪而过时,下一刻,他的右掌已来到她的额际之前。 
即将罩顶的掌心,并没有来得及拍下,在那命悬一线的当刻,自她的袖里窜出两条色泽有若黄玉的滕蛇,只在眨眼瞬间就分成两处爬窜至无冕的袖里,措手不及防的无冕,只来得及在两蛇自他的衣领窜出,张口欲往他的颈间咬下之前,及时捏死其中一只,却没法阻止让失了准头的另一蛇咬上他的肩头,不得不因此松手放开子问:
遭咬一口的他,在肩上的滕蛇还想咬下第二门时扬掌拍开了它,赶在毒性发作前,他一剑削去了肩上的一块肉。随后剑尖转了朵剑花,直往子问的胸腹之间刺去。
“你以为那只多事的鬼辈还能救你第三回吗?”
做好了准备,打算赤手空拳接下这一剑的子问,眼前的景物忽地一乱,身子亦遭来者一掌给击退了原处,而不及收势的无冕,难以置信地瞧著手中之剑就这般生生地刺进了繁露的腹间。
“你……”
受了一掌后,按著伤处勉力站直身子的子问,双曰止定在繁露身上不断沁出鲜血的伤门上。
“繁……繁露?”
繁露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地在毫无防备的她身上再轰出一拳,直将她震离她与无冕的眼的,跌落至山坡脚下那一处靠近海边的岩岸上。
因她两手紧捉住剑身,怎么也不退让,抽剑不得的无冕才打算在剑柄上施力,但在这吋,他却看见繁露面上的笑。
“你笑什么?” 
唇边溜下一缕血丝的繁露,缓缓地抬起头。
“你不是说过……我们这些神,也真够自私了?”那日他所说过的话,她从无一日曾遗忘过,也因此无一日不后悔过。
“那又如何?”
“现下我就回答你,这就是我对友情的深度。”她笑了笑,覆在他剑上的双手,蓦地强拉著剑身直往自己的方向刺去。
不惜以身就剑缩短他俩之间的距离后,仅只在一瞬间,繁露已来到了无冕的面前并倾尽全力击出掌。没料到她竞这么做的无冕,在胸口挨了她一掌后,颇为错愕地低首看著她的腹间,只见手中的长剑剑身已穿过她的身躯,原本挂在她面上的笑意,在无冕回过神来吋,很快就化为乌有。
穿在战袍底下的天丝软甲,缓缓自无冕的战袍里掉了出来,化为一地的尘与灰,繁露睁大了眼眸,没想到那件由天帝在神魔大战后亲赐给他防身用的软甲,他竟会穿在身上。
在繁露能来得及再补上一掌之前,无冕快她一步地将五指扣锁住她的喉际,再一鼓作气地将手中之剑往前推,再次拉开了他俩之间的距离,无动于哀地看著她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只可惜你的死并不能改变什么,当然,也不可能阻止我得到神之器。”说起来,以前他还真是小看她这个天女了,今日能够让他大开眼界,也算是不枉他先前插手管过她与子问的闲事一回。
“无所谓……”面容上盛满痛苦的繁露,仍不死心地奋力伸长了双臂,直想再给他一击,“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我在乎的,只是子问……”
他微微一哂,“既是如此,你说,我怎可不再助你一臂之力?”
前来仙海孤山的沿途上,备受各界无法踏入神界仙海一步的众生骚扰,因此大大延误了时辰的两名神界战神,在总算摆脱了后头的追兵终于能踏上孤山时,所见的头一个景象,即是繁露自高处坠落的身影。
“不好,来迟了……”藏冬满头大汗地看著远处那个遭无冕一掌打飞的女人,一时半刻间,并没有将她的容貌给认出来。
“这还不都怪你一路上拖拖拉拉?”深怕无冕已得逞的郁垒使劲瞪他一眼,而后心急地在四下寻找著,“神之器呢?”
“不在无冕的手上。”曰光仔细地在远处无冕身上搜过一回后,藏冬眯细了眼看向一旁,却在瞧见坐在海崖之畔,双手紧抱著繁露的子问时猛然一顿,“她……她们为何会在这?”
“别愣著了,这事等打倒了无冕再问也不迟。”在无冕发现了他俩,也以无人能阻之势前来时,郁垒可没空去管性命以外的事。
早就算准他俩定会赶来的无冕.非但不对他俩的/㈠现感到忧心,相反的,在他的面上还刺眼地挂著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们可终于来了。”他倒要看看,天帝倚重的这两位战神,该怎么与已脱胎换骨的他匹敌。
不假思索地,藏冬与郁垒在无冕快速地跃至他们面前时各自扬起一掌,当无冕左右掌心与他们对上的那一刻,整座孤山隐隐地颤动,惊飞了一林的飞鸟,亦震慑住奉天帝帝谕而来的两位战神。 
整只手臂麻痹得几乎什么知觉都没有的郁垒.很难相信方才与他对上一掌的,即是那个往日埋首于武将林内,不在战事上争功,也不与任何神计较的小小武将神,在这一刻,他倏地回想起那一日无冕站在天帝的面前,扬声放话要天帝刮目相看时的模样.以及无冕又是如何地让武将林中大多数的武将神败倒在地的景况。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士别不只三日后,一晃眼,无冕已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神力高深莫测的陌生人,再不是当年那个在天帝面前委曲求全的小小武将神。 
实力相差太多了……哪怕他再闭关数百年,也恐怕……
“你做了何事?”接下一掌后迅即退开的郁垒,将掌心移到身后兀自握紧,不愿承认地看著胜券在握的他。
“秘密。”懒得再隐藏实力的无冕,边说边赏了他两记掌风,而后将两眼横向也是一脸诧异的藏冬,“怎么,就连战神都不愿当了,你还有兴致来这搅和?”  
压根觉得自个儿又在暗地里被坑的藏冬,面上尽是一派的悔不当初。  
“我是奉天帝之命。”谁想来这儿赌性命呀?若不是担心郁垒会在无冕的身上栽了个跟头,没法达成天帝之命遭到重责,他哪会舍命陪君子的来这?  
无冕冷冷一笑,“那你们今日可真来错了地方。” 
划破天际的刺眼金光,在三造纷扬起手中的神兵利器一同跃上天际之时,蛮横地抢走了春末穹苍的丰采,躺在海崖崖处桃树下的繁露,回避地别开了眼,温柔地看著受了她生重一掌,仍是拚尽全力也要找著她的子问。  
“别怕,不用那么害怕……”她伸手轻拍著子问以扯下的衣袖紧压著她伤处的手。
“为什么你要来这?为什么你不好好待在天女宫里继续过著无忧无虑的日子,你来这究竟想做什么?”万般不舍她这般的子问,边责备她边连点她数大穴,以期能够暂时阻止那涌出的血势。  
她低声轻叹,“因那样的我并不快乐。”
比起始终站在原地等待著的梦,四处流浪过的梦,或许较易实现。
曾经,在无冕出声点破之前,她活在一个保护得极为安适的圈圈里,从没看过什么风雨,也不知道什么是眼泪,直至无冕令她无地自容,令她看见她的幸福竞有一部分是建立在子问的保护下之后。她才明白,子问总像要在风雨里淡去的身影,其实有多么替她著想,而身处在那座神界里,又有多么地为难。
面对著无冕的奚落,她无法反驳,因事实就是这般,她就和其他众神一般,只要能满足现状,就不看不闻不问,也不管时常为他人一力承担的子问,代他们做了许多不该做之事时,是否不愿,是否只想安慰著他们,她从来就没有为别人付出过什么,她只是一味地接受,也认为理所当然。
在于问离开了神界后,她虽急于寻找,可那日与无冕一见后,她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再见子问一面。
比起难以面对惭愧的自己,或许刻意迫她面对现实的无冕,还较她来得了解子问,因她,看不见始终都不让她瞧见眼泪子问。  
“别动,不要动……”眼看她伤处不断汩汩沁出的鲜血染红了春草,怎么也没法止血的子问只好用力压住她的伤处。
“不要怕。”等待了那么久,也准备了那么久后,她总算,可以在今日释然地开口说出这句话。
“繁露?”子问不确定地看著她的眼眸。
“不要怕你早晚都要与人别离,所以心事都不敢交给别人。你可以说的,你也可以放心的,因我们从来就不打算弃你而去。”
闻言的子问当下怔住。
“我只是……”她试著想开口解释,却被繁露的低语给盖去。  
“你不想连累我们的心情,我明白,只是这般看著孤独的你,我会很心痛的。”回想著她记忆中的子问,繁露怎么也不想再看往事一回。“从今以后,要爱、要恨,都放手去做吧,不要怕没有时间、不要怕没有机会,更不要怕在你得离开时你会放不下。”
恍然间,仙海里的这座岛屿上,什么私心与利欲仿佛都不再存在,时光就静止在这一刻,清楚听见她说了什么的子问,身躯微微一怔,而后在繁露知解的目光下,不得不与她心中的脆弱面对面。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就藏得很好的…… 
子问两手紧掩著唇,哽咽得难以成言,因她怎么也没想过,她最是不想让人知道的那一份伤痛,在繁露的眼里,竟是那么地透明,即使是她只敢放在心底偷偷仰望,却从不敢指望它能成真的希望,自繁露的口中说山后,仿佛就成了日后真可以实现的救赎。
记忆中,总是害羞胆小躲在她身旁的繁露,笑意就像春天,就像每一日自云海那一端升起的暖阳,繁露总是在她最寂寞的时候守在她的身旁,就算是从不明白,却也从不开口过问她不愿提及的一切,繁露就像是一种安心的存在,虽不能提供一具像是滕玉可以倚靠的胸膛,可总默默地瞧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侧首看著草地上那一双为了救她的滕蛇,一蛇已死,一蛇虽也已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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