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藏宝之室空无一物,展昭却也并不怎么失望。
这案里有案,怎会如此轻易解决?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其心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行事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却是江湖少见。幕后之人的恶毒阴沉,不但没有吓倒展昭,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斗志,暗下决心定要找出这凶手,将之抓捕归案。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每日下午13:00和晚19:00各更新一章,谢谢阅读!
☆、第四十七章 盛名如虚
修篁寨掩蔽在郁郁翠竹林中,风吹过,声声噎噎,幽清中更添了几许神秘和忧郁。白清风一个人独坐在幽暗的大厅中,双手搭放在膝上,低垂着头,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展昭当先走进大厅,丁月华、盛东来和白新雨紧随在后。
沉重的脚步声在大厅的深处回响,似乎一步步都踩在人的心上。
直到展昭走近跟前,停下,白清风才缓缓抬起头,居然笑了笑,很平静地说道:“你来了。”
展昭也笑了笑,眼睛却像黑暗中的明灯,说道:“我来了。”
白新雨上前一步,目光躲闪,轻声说道:“大哥,展大侠是我……带来见你的……大哥请不要怪我。”
白清风从展昭脸上转开目光,看着白新雨,目光变得柔和,说道:“三妹,你何错之有?我又怎么会怪你?”他的目光又转向展昭,笑道:“何况,以展大侠的能耐,不用三妹带路,也能找到这里来。”
他比平常说话多,笑得也多,不但白新雨觉得异常,就连展昭等与他不相熟之人也觉得异常。
展昭说道:“白寨主过奖了,展某早想来贵寨拜访。”
白清风看一眼展昭,低下头,看着膝上自己的一双手,片刻才又抬起头,说道:“在下知道展大侠定有很多的疑问,其实在下也有话想请教展大侠。”
“哦?不知道白寨主有什么话想说?”展昭脸上的笑容已不见,一双眼睛更是明亮。
白清风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说道:“其实在祝天威祝兄弟惨死那日,我就明白了,果然是自作孽天不饶,早晚有报。”
展昭眉头微微一皱,问道:“祝天威不是你杀的?”
白清风惨然一笑:说道:“祝兄弟虽不是我亲自动手,又何异于我亲自动手?”
展昭没有接话,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白清风面色青白,眼神涣散,似乎真的是为祝天威的死痛心万分,喃喃说道:“如果不是当初我们过于自负,过于想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又何必急于求成,而做下那些事?不知道祝兄弟临死时可有一丝的悔意?而我,早已后悔不已。这两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扪心自问,俗世名利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他突然抬起头,眼中犹如燃烧着狂热的火焰,看着展昭说道:“展大侠,你在少年时,就一剑成名,如今投身开封府,为公义而仗剑天下。无论在江湖,还是在民间,提起你展大侠之名,谁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在下只想问展大侠一个问题,盛名傍身,真的就会带来快乐吗?”
展昭看着他,良久,清亮的眼中似浮起一层雾气,有了恍惚和犹豫。他也不禁自问,他快乐吗?当他击败一个强劲的对手时,他快乐吗?当抓获为害百姓的歹徒之时,他快乐吗?
以前,他是快乐的,所有这些都是他的信念的达成,是他的抱负所在,可近年来,他似乎有了动摇,不是说他不再执着地破案追凶,也不是他不愿尽心主持公义,而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身边只有巨阙一剑相伴的时候,他有过怀疑,怀疑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否真的那么正确,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继续走下去。
世间的不平事,何止千千万万,只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帮助所有人?他心里的痛苦与犹豫,也影响了他的剑意,意念不纯,如何能达到无上的剑术境界?
白清风一直在仔细看着展昭,看到他的痛苦和犹豫,突然一笑,笑容在暗淡的光线中扭曲,变得丑陋而又诡异。
他笑着又问一遍:“成名于天下,真的是很快乐的事吗?”
展昭也在看着他,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不是,名利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白清风仰天大笑,笑声干涩,喘着气说道:“不错,展大侠至少是个诚实的人,远比哪些装摸做样的伪君子坦白得多……”他突然笑容尽失,声音嘶哑,“连展大侠这样的人都觉得人生无望,何况我等?其实我早有出家避世之意,只是……”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只是二妹误嫁与人,三妹年纪还小,无法舍弃,才忍罪至此……”他说不下去,僵硬地坐在椅中,满面都是痛苦之色。
白新雨泪流满面,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她自小就觉得大哥性情孤冷,不敢亲近,谁知他心里却深藏着如此感情。
窗外山风更紧,吹过竹林,如泣如诉,似乎也在叹息人生之无奈,命运之变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清风才慢慢地低声说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展大侠放手,只求缓一刻,允许在下与三妹说几句话。”
展昭看着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
白清风笑道:“展大侠信不过在下吗?是担心在下逃跑?还是担心在下畏罪寻死?”
展昭还是深深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淡淡一笑,说道:“白寨主既然早就了然一切,如果想有所行动,也就不会等在这里了。”他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展某在厅外等候。”
展昭回避白家兄妹私话,丁月华和盛东来也不便留下,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大厅。
厅外也是一院的修竹,随风摇摆,飒飒泣语。一个人出生成长在如此幽雅的环境中,岂也会生出邪恶的心?名利当真如此蛊惑人心?还是人心中的贪婪蒙蔽了天性?
展昭负手在背后,站在这修竹小院当中,满身的寂寥与沉静,似乎在听取修竹的轻吟,又似乎在思索人心的多变与不可捉摸。
丁月华和盛东来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孤独的背影,都觉得自己被他屏蔽在外,想他是如此可亲可敬,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丁月华定定地望着展昭,直到一滴泪珠滑下脸颊,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眼中已充满泪水。也许这人就是天中的一月,光华灿烂,带着强大的吸引力,可同时又似虚似幻,永远孤守在自己的某个世界中,不让人过分靠近。他是孤独的,也安于孤独,难道他真的从来就不需要旁人的理解和支持吗?
在这短短的瞬间,看着这身影,丁月华已是心绪难宁,柔肠百转。
天地间还是静得只有风吹竹叶之声,静得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罪恶。
展昭挺直的腰背突然一僵,叫声不好,还不等丁月华和盛东来反应,他修长的身体已临空跃起,半空中一个轻盈的转身,脚步点地,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大厅。
丁月华和盛东来对他突然的举动大吃一惊,来不及问,也跟在他身后冲进大厅。
大厅里就如他们先前离开时一样,墙角一盏孤灯轻轻摇曳,照得四壁上黑影憧憧。
一个身形瘦小的黑衣人,立在当地,从头到脚都包在如夜色一般阴沉的黑衣中。他苍白的手中握着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正缓缓地抽离白清风的咽喉。他仔细而缓慢地抽拔着剑锋,眼神专注,就像是一位高明的绘画大师,在使出全身的精气慎重地点下龙目之睛。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每日下午13:00和晚19:00各更新一章,谢谢阅读!
☆、第四十八章 高明的杀手
飞鹰一般冲进大厅,展昭的身形却又骤然停顿,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看着正将利剑抽出白清风咽喉的黑衣人。
虽然展昭没能亲眼目睹这杀手的剑法,只看他站在那里的凌人气势,就已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无比高明的剑手。
黑衣人手中的短剑固然锋利无匹,可他的人却比剑峰还要耀眼锐利。
展昭少年出道成名,十年来曾与无数高手对决,其中不乏绝顶的剑术名家,而眼前的这位黑衣人却是他平生仅见。
黑衣人没有回头看,却已感受到来自展昭的一股无形压力。他稳定的手略紧了紧,拔出的剑尖上多带出一滴鲜血。看着这滴鲜血跌落在地,他的眼中露出遗憾,转而又变得愤怒,慢慢转过身,盯着展昭。
这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深黑而大的眼眸里只有冰冷,可在这冰冷的背后却又燃烧着奇异的火焰。这剑手就像是冰与火的结合,极其冷静,又极其疯狂,一旦爆发,足可以摧毁人世的一切。
展昭看一眼地上白清风的尸体,又抬头看着黑衣杀手。
白清风的脸上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双目圆睁,似乎还在不甘心地望着杀手。他一贯冷漠的面容极度地扭曲,带着不信和恐惧,似乎直到死都无法相信这杀手竟然能一剑剥夺了他的生命。这一剑是如此迅急强悍,他连手中的清风剑都只拔出一半,就永远失去了对剑的机会。
在他尸体的远处,侧卧着白新雨,正在轻声地□□。
盛东来大喜,顾不得这黑衣人,跑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一只虚弱的手,缓缓输入真气。
丁月华站在展昭身后几步远,本想也冲过去,脚下却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不能移动半步。她发现展昭和黑衣人虽然只是一动不动地对视,可在他两人之间就似有暴风骤雨突然爆发一样。
一股强大而凌厉的杀气从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阴冷冷刺入人的肌骨。展昭却似对这千万利刃般的杀气毫无所觉,因为他自己身上也在发散出温厚而同样强大的气流。
不过片刻,丁月华已觉得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湿透。她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却一动也不能动,就像被这两人发散出的力量牢牢地束缚住了手脚。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个人像高山绝顶上的两块巨岩,在天地间永恒地对峙下去。
盛东来搂住已经清醒过来的白新雨,顾不得低头看她,同样转不开目光地看着展昭和黑衣人。
盛东来背后的长剑突然铿锵作响,他的眼中射出光芒。他是痴剑之人,自然感应得到黑衣人和展昭身上非比寻常的剑气。
这两人正是盛东来一心求遇的绝顶剑手。他虽然舍不得放开白新雨温软幽香的身体,可右手的五指已经攥紧,好像已经攥住了一把无形的利剑。
黑衣人漆黑而坚定的目光突然有了些漂移,肩头才一耸,未及动作,展昭已知他心意。
展昭身形往前急冲,同时手腕一翻,已握住巨阙,再一抖,巨阙如一道明亮的闪电,封住了黑衣人所有的去路。
黑衣人短剑一挥,毫不示弱,挡住巨阙。
一瞬间,只见到两条身影如脱兔如飞鹰,四下跳跃游走,耳中只听得密集的金铁相击声,如爆豆如击鼓,震得人心慌乱,发根直竖。
丁月华等人明明看不清这两人的过招,可还是努力把眼睛瞪得最大。
似乎又只是瞬间,黑衣人突然低低哼一声,身体急速往后退去。展昭身形一晃,也退开两步。就在展昭退开的一刻,那黑衣人一个拧身,当真如鬼魅,连着几个跳跃,已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展昭抢前一步,却又收住脚,知道已不及追赶。他的面色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手中的巨阙并未入鞘,如雪练般清亮的剑锋之上,正有一行鲜血缓缓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而展昭的左肩上,衣衫破裂,鲜血渗出,也受了伤。
就在那片刻之间,两人已交手百招,并伤了对方。虽然所受的伤都不重,可在彼此心中都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黑衣人临走前那一眼的神情,还清晰地如在眼前。那双漆黑的眼中有震惊,更有惊喜和欣赏。就像展昭自己的心情一样,一生学剑,难得遇见匹敌的对手,心中顿时激起无比高昂的斗志和渴望,等待着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丁月华的眼睛一直不离展昭左右,见他受伤,顿时脸色变了,忙冲上去问道:“展大哥,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展昭摇摇头,说道:“无妨,只是划破皮肉。”
他扭头看见丁月华焦急的脸色,好像比伤在她自己身上还疼痛,再看到她已撕下衣襟为自己裹伤,不禁感动,又说道:“谢谢。”
丁月华抬眼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顿时心跳得如要跳出胸口,嘴角已露出微笑,眼中却又有热泪。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愿展昭看出她激动而又复杂的心情。
盛东来扶着白新雨走过来。白新雨满脸泪水,跪在白清风的尸体旁,浑身只是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东来也在低头看着白清风的尸体,看着他咽喉上的剑伤,良久,才长长呼出口气,说道:“好高明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