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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大哥相信我的话吗?」她问。
「不信。」屠孟审视她画的汽车,漫不经心地说。
「我想也是。」她心有所感地说:「幸好你对怪力乱神的事容易接受,否则我现在可能已经被烧死或沉江了。」
若是她在中世纪欧洲说出如此荒诞的话,大概早被当作邪恶女巫烧死了。但要不是屠莫没给她活路走,她也不会冒险一试,反正横竖都是死,她也没损失。
屠孟笑道:「没这麽严重,就我所知胡人对女巫十分崇拜,他们若知道你的来处,说不准会把你当大巫师,甚至是女神敬拜。」
她摇头。「我不需要人家拜我,你答应我不会再泄漏此事……」
「你放心,把你的事说出去只会惹来麻烦。」他愉悦地收起一堆纸,打算拿回房慢慢研究。「你有空再多画点。」
「嗯。」她随口问:「你能让你大哥对我少点敌意吗?」
「怎麽?」屠孟不解,「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在意他吗?现在你归我管……」
「我也不想拿热脸去贴他冷屁股。」她无奈道。「但我必须跟他达成某一种和解……」
「和解?」他想了下。「你是说解开误会吗?」
「要这麽说也可以,他对我一直不是很友善……」
他笑了起来。「你不用在意,他就是那个样子。」
江芷灵点点头,没再说下去。她自己都认为荒诞之事,如何跟他解释清楚?但她一直有种感觉,只要与屠莫达成和解,顺便解开翠娘在库房发生何事,她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且脑瘤会自然痊癒。
「以前翠娘不喜欢跟大哥在一块儿,你倒是不一样。」屠孟露出深思的表情。「莫非你--」
话才说到一半,屠莫正巧走了进来,屠孟戛然而止,愉快地打招呼。「大哥。」
屠莫瞄了他手上的画纸一眼,虽没说什麽,眼神却流露不赞同,屠孟赶紧把一迭画纸塞到怀中,免得被大哥丢掉。
「大公子有事?」江芷灵露出和善的表情。
屠莫面无表情地瞟她一眼,说道:「昨晚抓到的黑衣人被劫走了。」
江芷灵很惊讶,屠孟首先自惊愕中恢复过来,忙道:「劫走?怎麽劫走的,不是才抓进去吗?」
「看来事情没有我们想像中简单。」屠莫说这句话时,目光在翠娘身上一溜,暗示她脱不了干系。
江芷灵没理会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马上道:「怎麽被劫走的?几个人来劫?」
「衙门派人来,说官老爷要见你。」屠莫说道。
「我也一起去。」屠孟立刻道。
屠莫睨他一眼。「你留在这儿,一会儿茶马商队会过来,我带她过去就成了。」燕城每个月有两次大型茶马皮货交易,钱庄在这几天都会有大批银钱进出。
「可是--」
「没关系,有大公子在就成了。」江芷灵打断屠孟的话。
既然她都这麽说了,屠孟只好道:「好吧,那我就留这儿。」
屠莫往外走,示意江芷灵跟上。他的态度实在让人不舒服,她有些不悦,不过很快便把不满抛开。她不是来跟他呕气的,而是来和解的……在心中反复说了几次後,火气才消下。
出了大宅子,江芷灵望着四周的古建筑、宽阔的马路、清朗的天空及穿着异族服饰的行人,鼻间闻到空气中飘散的各式香料、烤肉及牲口的气味,像在看电影,犹如坠入一场幻境,让人心神恍惚。
在梦境中,时间与空间总是跳跃的,没有逻辑可言,现在的她若不是在梦里,又是在何处呢,真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吗?
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过这问题,答案各式各样,却不晓得何者为真?她甚至想过自己早死了,却在过奈何桥时不小心摔进河里,糊里糊涂撞进翠娘的身子里……
甩开天马行空的想像,江芷灵将心思拉回现实,却发现屠莫自顾自地往前走,早与她拉开几尺距离。
她小跑步跟上,一边道:「不能走慢点吗?」
「不能。」
他一个冷钉子碰回来,江芷灵不悦地蹙了下眉头。「你怎麽这麽别扭?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翠娘,你怎麽还针对我?」
「你那些把戏只能骗三岁小孩。」他不屑道。
「你还真高估我了,我怎麽可能编出那麽多东西?」她好笑道。「既然讨厌我,怎麽又亲自送我去衙门?」他大可派个人领她过去就是了。
「自然是有事要与大人研商。」他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乘机把我关进大牢。」
「我的确是想送你进大牢,不过不是现在。」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
「想拿我做诱饵?」她问。
他没回答,领着她走过两条大街,往市集的茶楼走去。
见他走进茶馆,江芷灵疑惑道:「不是要去县衙吗?」
「我有说去衙门吗?」他不愠不火地说了一句。
她瞪他一眼。「你的态度真的很差。」
「屠爷。」小二见到熟人,连忙上前。「大人在上头等您呢!」
「我自己上去就成了,给我沏壶浓茶过来。」屠莫拾阶而上。
「好哩!」小二吆喝一声。
「好吃的都上点。」江芷灵对小二说道。「给我浓点的奶茶,不过奶味别太重,免得盖了茶香味。」昨天跟着屠孟出来闲晃,自然尝了不少好东西。
「好的。」小二连连点头,转身吩咐茶师傅泡茶。
江芷灵跟着屠莫到了二楼,走进席地而坐的包厢,就见一个留着胡须的瘦老头左拥右抱,前头还有两个女乐师拉琴打鼓,几人哼哼唱唱的,好不热闹。
「贺大人。」屠莫出声。
「你们来了。」贺睦抬起头,热情地打招呼。
江芷灵顿时僵在原地,一瞬也不瞬地瞪着贺大人,他怎麽……怎麽……
「老姜?」她不自主地低语一声。
屠莫低头瞥了她一眼。「怎麽,徐姑娘认识大人?」
她回过神,魂不守舍地回答:「没有。」
贺睦有张长脸,双颊微凹,但两眼如牛眼,又大又圆,炯炯有神。「怎麽了?」
「没什麽,大人跟我一位朋友长得有几分相像。」江芷灵扯出一抹笑。
老姜是带她的一位前辈,与贺睦有几分神似,不过老姜矮胖结实,贺大人却是瘦子一个。这真的是凑巧吗?她忽地有些茫然,接下来会不会遇上更多熟识的面孔呢?
「原来如此。」贺睦呵呵笑。「天地广大,人多如蚁,又都只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难免会有几个相像的。」
江芷灵笑道:「也是。」
「来,坐。」贺睦示意两人坐下。「你就是徐翠娘吧?」
江芷灵勉强应了声。「是。」她实在不想假冒翠娘,但又不能逢人就说她来自别处,只得哑巴吃黄连,吞了。
「听说你记不得事了?」贺睦又问。
「是。」昨天就有捕快上门问了,原本是要上衙门过堂的,但屠孟为她求了情,说她的头还疼着,让她休息一天再去,没想到晚上黑衣人就被劫走了。
「伤了脑袋,难免。」贺睦露出同情的表情。「先不说这个,叫跑堂的过来点菜……」
「刚在楼下点了。」江芷灵回道。
贺睦左手边的红衣姑娘为屠莫斟酒。「屠爷请用。」
角落的两名女乐师一个拉胡琴,一位打羯鼓,见宾客寒暄谈话,便停下手上的弹奏过来帮江芷灵倒酒。
江芷灵不习惯地说道:「我自己来就行。」
房里四个年轻貌美的乐伎穿着白粉红黄四色,坐在贺大人身边的是红黄两位姑娘,面容姣好,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白粉两位则文静些,不知是不是这儿的风俗习惯,脸上涂着白白的粉,有点像日本艺伎,不过粉涂得不厚。
以前为了查案,她也去过几次酒店,後来老姜为了让她了解酒店文化,还真的带她上酒家,虽然违纪,但员警上风月场所其实屡见不鲜,只是有没有爆出来而已。
她对上酒家没兴趣,毕竟里头都是小姐,她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实在尴尬,但为了了解酒店生态,还是去了几次。
「不用招呼我,屠爷跟贺大人那儿风水比较好。」江芷灵玩笑地说着。
屠莫没理她的调侃,把话题拉回正事。「大人要现在问她还是带回衙门再问?」
贺睦呵呵笑道:「大公子还真心急,好,那你就把记得的事跟老夫说一遍。」
江芷灵立刻把前晚的事说过一遍,至於黑衣人说的那句「你出卖我们」自然省略不提,假黄金的事也顺带跳过,让屠莫自己决定要不要提。
不到五分钟她就把事情交代完毕,贺睦沉思地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说道:「真没印象谁敲昏你的?」
「没印象。」她前前後後想过好几回,脑子一片空白。
「保不准过几天就好了。」黄衣姑娘说道。「去年跑堂的小六子从楼梯上滚下,撞了脑袋,也是好几天迷迷糊糊的,记不得事,整天喊着头疼,过了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江芷灵附和说道。贺大人问案没清场实在不合格,不过她也不会鸡婆提出来,兴许大人觉得无关紧要。「黑衣人被劫的事……」
「耻辱、耻辱……」贺睦唉叹地敲了下桌面,却没再往下说。
她探询地望向屠莫,屠莫正欲开口,小二端了茶点入内,茶香与烤饼的香味让她精神一振。
「大人慢用。」小二笑容可掬地退了下去。
江芷灵迫不及待地拿起烤饼包了香喷喷的羊肉馅入口,见她嘴馋模样,屠莫扬起眉。他只与翠娘吃过一次饭,她吃得极秀气,小口小口的,三弟给她包羊肉饼,她却说:「公子见谅,羊肉有股膻味,翠娘吃不惯。」
後来三弟还特意要厨子上些江南菜肴,如此一想,又忆起当日翠娘点了一壶淡茶。
咬了几口,发现屠莫在看自己,江芷灵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吃这,挺好吃的。」
「那就多吃点。」贺睦笑道:「我喜欢胃口大的女人。」
其他几个姑娘笑了起来,红衣姑娘打趣道:「厨房的麦大婶一餐能吃十斤牛肉,胃口极好,要不我给大人引见引见?」
几人又笑了起来,贺睦爽朗而笑。「你这张嘴可真利啊!」
气氛一下热闹起来,江芷灵缓下进食速度与他们说说笑,顿时觉得有乐伎们在很好,能炒热气氛不致冷场;再说这儿毕竟是茶馆不是青楼,贺睦除了揽着姑娘外,没其他轻浮举动,她瞧着也不会尴尬。
见贺睦与乐伎们谈笑,江芷灵低声问道:「贺大人可靠吗?」
屠莫瞄她一眼。「什麽意思?」
「他是真人不露相,装疯卖傻,还是随波逐流,不求做对只求不犯错的官儿?」
她坦率的话语让他勾起笑,不由得佩服起来,徐翠娘算是下过苦功了,包不准当过戏子,竟能如此快速变换性格,又让人抓不到错处,着实令人佩服,与先前风情万种的翠娘相比,他还比较喜欢现在的这个。
「你打什麽算盘?」他喝口浓茶。
「没有,如果他是昏官一个,我就跟他打打太极,混过去得了。」她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我当过员警--我是说捕快,对官僚体系有深刻的了解,有时候就是做做样子,给老百姓看,给上头看,不犯大错就行。」
「你以前也是混水摸鱼的?」他对她的话还是质疑,但不介意偶尔顺着她的话说,包不准能找出破绽。牛皮吹大了,总要破的。
她摇头。「算也不算,能尽心做的我自当去做,帮不上忙的,一开始还有些愧疚,後来也就麻木了。」
「你们那里的衙门叫什麽?」他故意问。
「警察局,其实有分大小,还有叫派出所、分局、总局……」她兴致一来,为他解说不同处。
他耐性听着。她昨天提过一些,与今日所说倒是一样,他刻意又问了几个她提起过的事物,一一比对,却发现与今日说的都对得上,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说谎之人,编列的谎言不知凡几,有时连自己说过什麽都忘记,他刻意反复提起就是想抓漏洞,至今却无斩获。
「来,听曲儿。」贺睦拍手,兴致极高。
「献丑了。」乐伎们开始弹奏,红衣姑娘唱着赶羊小调,轻快活泼,搭着羯鼓咚咚响声,十分欢乐。
江芷灵忍不住也跟着打拍子,小声问道:「你可会唱?」
「不会。」屠莫简洁道。
「我不是说赶羊歌,是男子唱的,豪迈雄壮的。」她追问。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为何问这个?」
「我希望多了解你一点。」她诚实回答。
他惊讶地望着她,黑眸闪过一丝厌恶,她顿时明了他想歪了。
她没好气地回道:「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想引诱你,我若真有那心思,会做得这麽没技巧吗?」
「那你是什麽意思?」他面无表情地问。
「如果你希望我消失在你面前,你就别老对我有敌意。」她叹气。
他一脸不解。
「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她拿出最真挚的表情,诚恳道:「如果你能放下对我的敌意,然後我们一起把翠娘的事解决了,说不定我的魂魄就能归位,或者……真正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