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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智光沉默了，当时确实没有人想过查一查那给众人消息的人的身份，因为那人实在德高望重，况且现在也已经去世了。
“看来是没有喽！不知道那人真正身份也敢相信人家的话，果然是因为交情深吗？”苏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虽然隔着面纱看不真切。
“如果我告诉大师，那人同样不是宋人，大师又会如何以为呢？”苏毓再次抛下一颗惊雷。
智光大惊，慕容博不是宋人，这是什么概念？
“大师不妨再想想，以那男子的武功，若是想逃，会成功吗？若是成功了，他会逃到哪里去，去到那里后他又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想过，现在听到苏毓的问题，包括赵钱孙在内的人都忍不住开始思考，若真像这女子所说的，会发生什么？
当年那前头的十九个人看样子像是侍卫一类人物，这人身份定然不低，若是他逃回去，势必纠集大辽兵马侵犯大宋，而凭借那人的武功，逃出去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候……想到这里，众人不寒而栗。
“难道说——”智光失声，目光里盈满了不可置信。
“作为一个异族人，尤其是一个异族皇室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智光大师！”苏毓语调突然变得欢快，众人却默默不语。
知道说的正是慕容家，包不同众人敢怒却一直不敢言。
“我看到一个行侠仗义的异族人被排挤，却看到另一个道貌岸然的异族人过得风生水起，当然要笑啦！”
段誉虽然不知这道貌岸然的人是谁，却听出苏毓言语中对乔峰的维护，心下为自己之前的想法颇觉不好意思。
“我还有第三笑。”苏毓笑道，然而众人心中都很忐忑，谁生平能没有点儿糊涂事儿，都怕被苏毓揭露出来。有那心思不正的，甚至起了暗害苏毓的心思，然而一想到苏毓刚刚那绝顶的轻功，又不敢贸然出手。
“我这第三笑，笑武林所谓正道的道貌岸然！”苏毓说着，看向乔峰，此刻应该改口叫萧峰。
“大哥，你想是猜到了吧？”虽然觉得这么问有些残忍，苏毓却还是问了一句。既然事情被捅了出来，逃避可不是回事儿。
乔峰忍不住开口：“妹子，那婴孩真的是我？”
苏毓点头，转身看向周围的人：“可能有的人不服气，我却还是会说下去。”
“智光大师，您也说了，当年你们见到了那前面的十九个人，一剑杀了他们对不对？”
智光点头。
“你们刚见到那一家三口便对那妇人下了手，对不对？”
智光再次点头。
“你们对着身上没有兵器，只是怀抱着孩子的妇人出手对不对？这孩子从小就有非凡的能力，能够飞檐走壁探听大宋军情对不对？”
智光沉默了。
确实，如果说那妇人没有拿兵器却可能身怀内力，他们上前围攻情有可原，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带着一个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前去探听敌情的啊，他们当年都是怎么想的。
“哼，大辽的人，杀了就杀了！”不知人群中是谁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恩！”苏毓点头：“俗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然而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这句话：存在即是合理！人家是宋是辽又如何？宋人一定都是好人，辽人也一定都是恶人？”
“刚才开口的那位仁兄，如果你下辈子投胎做了辽人，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管你好坏，毫无顾忌地杀死你？”
这一次，再没有人出声。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其实是宋人，你们又当如何？真以为那男人杀不死你们？若不是答应他的妻子不杀宋人，今天焉有你们的命在？不过是陪着妻子带着儿子回妻子的娘家省亲，却遇到这等祸事，对那男人来说何其不公，只怕在他心中，老天爷的眼睛都是瞎的了吧！你们不但不知反悔，反而还安慰自己，辽人杀了就杀了？”一阵默然。
“那你也不能说我们是道貌岸然啊！”有人开口。
“是啊。”
“就是，就是！”
一瞬间，下面又开始出声了。
“是啊，人谁无错呢！更何况，当年那个小婴孩，也就是我大哥，你们并没有杀不是吗，不仅如此，还给他找了养父母，教养他识文习武。”
苏毓看向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最要紧的，是教会了他如何打探契丹军情，诛杀契丹人，也就是他自己的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每章作者的话，墨色都忍不住想写点儿什么，是强迫症吗？
☆、（十二）大理之行
养大一个孩子，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族人还以此为傲，好残忍的报复方式，灭门仇人不过如此！
段誉的嘴巴已经惊得合不上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刚认的大哥竟然有这般坎坷的身世。
“大哥。”段誉忍不住开口，想要安慰，却发现任何的语言似乎都是苍白无力的。
萧峰看懂了段誉的想法，艰难地勾起嘴角：“贤弟不必如此，苏毓妹子这般替我说话，已经是很好的安慰了。”
苏毓听了这话，回头朝着乔峰浅浅一笑，装作看不到乔峰微红的眼圈儿。
这不是苏毓第一次看到乔峰的窘态，第一次是因为恩师将死，第二次却因为苏毓的维护之情。苏毓一直是个没什么远大抱负的人，这一点从她学医八载不行走江湖就可以看出来，然而今日，苏毓为了乔峰和群雄争辩。
“萧某人上不愧天，下不愧地，然而生平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却是和那时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妹子结义金兰！”
“小弟也这么认为。”段誉听到他毓儿姐姐被萧峰如此夸奖，好像比夸奖自己还要开心。
“江湖人，不到国将不国时，最好只做江湖事。探听敌情什么的，交给朝廷就好了，打仗固然民不聊生，大宋与大辽对决，也尽管每次损失惨重，然而大宋国却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若大宋能富国强兵，还会败得那么惨么？真想为国出力，便夜入皇宫，和那皇帝好好谈谈吧！”
不得不说，苏毓的话字字都像刺条一般，让众人心中难受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在理。
“属下知罪！”所有丐帮弟子像之前已经排练好了一样，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乔峰神色复杂地看向众人，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舍，但更多的则是失望。
乔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是这般，自己从小认为是亲人的人事实上是自己的仇人，他们表面对自己好，心里却始终对自己有着戒备之心。要说不愤怒，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生恩没有养恩重，再不愿意承认，他们当初毕竟没有杀了他。
想到这里，他开口：“雁门关一事，萧某当年尚且年幼，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早已经说不清楚，如今萧某自知是契丹人，没资格也不想再带领众兄弟了，今日，我萧某卸去帮主之位，从此与丐帮再无关系！”这话说得容易，可萧峰的心，却在滴血。
“帮主，不可啊！”底下众人急忙开口挽留。
萧峰不置可否，他看向白世镜：“白世镜，跪下！”
白世镜因为马大元的事情，一直愧疚难当，见萧峰叫自己，当即跪行至萧峰身前。
“白世镜万死难辞其咎，但求帮主不要扔下丐帮啊！”
萧峰没有理会他的话。他举起手中打狗棒：“白世镜白长老，你是丐帮资历最老的长老了，虽然之前因为美色而做下恶事，但是萧某相信白长老心中定然愧疚难当，日夜煎熬，丐帮能独当一面的长老很多，我萧某却最信任白长老，希望白长老能够记得康敏的教训，不要再为美色所迷。现在，我乔峰以丐帮第九代帮主的身份宣布，我任命白长老为丐帮第十任帮主，白长老，接棒！”
白世镜愣住了，底下人也都楞住了。
“你们还等什么，非要我大哥直接离开才好？”苏毓看得不耐，忍不住出声。
“这，帮主，世镜不能受！”白世镜老泪纵横：“我白世镜做了亏心事，本就对不起丐帮众兄弟，尚且死不足惜，又如何能当大任？”
“正是因为你之前犯过错误，愧疚心极重，我才放心把丐帮交给你，这样你会全心全意为丐帮着想，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萧峰解释道。
白世镜抬头定定地看着萧峰，原来帮主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为丐帮着想，他们真的是错怪帮主了，一开始就错了。
“白世镜，接打狗棒！”萧峰大喝。
“白世镜接打狗棒！”白世镜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接过了乔峰手中的打狗棒。
萧峰点头，上前吐了白世镜一口。其他丐帮弟子见事已至此，就算心中再是难受也没有办法，只得按照规矩完成了白世镜的帮主继任仪式。
仪式刚刚结束，西夏一品堂的人就来了。苏毓对这李秋水为了自己权势而建立起来的组织本就不喜，再想到这群人里还有慕容复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胸狭隘且心计深沉的人物，更是不耐。虽然苏毓同情慕容复的遭遇，但是这却并不代表苏毓认同他的手段。为了复兴虚无缥缈的国家，失去了一切，可悲又可笑。
耳边听着西夏一品堂的人在那里说话，他们言语中尽是对丐帮的鄙视。白世镜这个丐帮新任帮主，很是尽职地和对方周旋。众人看后暗暗点头，心中不忘称赞萧峰的英明果决。
很快，一直留意对方的苏毓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显然这便是那悲酥清风。苏毓上前一步拉住乔峰的袖子：“大哥，麻烦你朝着那西夏人打去一阵掌风。”萧峰不明所以，却照着做了，几乎是在萧峰刚打完那一掌后，西夏一品堂众人就纷纷倒地落马。
“妹子，这——”
“悲酥清风，逍遥派的迷药，”苏毓笑道：“我和薛慕华学过的。”萧峰闻言点头，丐帮众人瞬间反应过来，萧峰又救了他们一命，甚至赵钱孙等也因幸免于难而感怀在心。
“帮主，丐帮永远留有您的位置！”白世镜承诺。
萧峰点头微笑，看向苏毓：“妹子可有何打算？”
苏毓摇头：“不过是游山玩水罢了。”
“大哥，姐姐，不如去我们大理玩儿玩儿吧！”段誉出言，此刻的他，连毓儿姐姐都不叫了，直接叫姐姐。在他心里，苏毓今日能够为了维护萧峰而不惜与群雄争辩，他日定然也会如此为他，能够得苏毓这般神仙似的人物这样护着，就算是顷刻间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下越觉亲近，索性再不叫毓儿姐姐。
苏毓可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她也不纠正段誉的叫法，段誉让她想到了自己弟弟，虽然性格不一样，却同样都很依赖她，既然当做弟弟，那叫什么称呼又有什么关系？
“大理？”萧峰闻言略沉思片刻：“好，我们就去大理，妹子你看如何？”
苏毓点点头：“好弟弟，我们就跟着你混了！”她的话外音，分明也是同意了。
“太好啦！”段誉傻傻地笑道。
突然想到了什么，苏毓看向萧峰：“大哥，你就不问问我，那些事情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妹子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萧峰道。他之前也奇怪苏毓怎么知道这些，可是出于对苏毓的尊重，他没有开口询问。
“那我就不说了吧！”
“姐姐，我想听！”段誉可没想那么多。
“真想听？”
“真想听！”段誉两眼晶晶亮地看着苏毓，就连萧峰的眼神中也隐隐透着好奇。
“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苏毓的语调轻扬，好像开玩笑一般说出这句话，段誉立时沮丧道：“什么啊，姐姐，你这不是白说嘛！”这神态让苏毓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段誉时的情景，那时的段誉可不是这般呆萌，难道是因为常年的读书，读傻了？
这件事就此揭过。
三人都是轻功高绝之人。一路上，即使没有马匹，相互之间时常的轻功切磋也让三人的速度丝毫不比骑马慢。
几天后，三人便来到了开满山茶花的大理。
回到大理，段誉好像是鱼儿见到了水一般，一直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山茶花的品种，种植方法等等。苏毓和萧峰互相对视一眼，既觉好气又觉好笑。
‘咚’！段誉正开口说着什么，突然撞上一个人。
“青天白日的，你没长眼睛吗？”那女子一袭黑色披风，大红的衣裙却干净利落，就连说话的语气，脾气也像红色一般火爆。
“婉妹！”段誉听到这声音，先是皱了下眉头，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来人竟然就是之前和自己有过一段感情，后来又发现是自己妹妹的木婉清！
“段誉，是你！”木婉清也反应过来，看到段誉，心里是又高兴，又酸涩。又见到他了，只是，他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吧，为什么自己是他的妹妹呢？
“